举孝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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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孝棍
2017年10月23日15:59 来源：中国作家网 邝信
慈恩村的史三爹去世了。按照当地的习俗，送葬队伍前，需由死者生前最亲近的那个儿子手举一杆顶端挂着一条长长的白纸带的孝棍，带路行进。
史三爹的壮年丧偶，膝下有三个儿子，都是出人头地的精英，一年到头忙于事业，难得回村里一次，史三爹常年过着孤孤单单的日子。好在多年前村里曾来过一个耍猴的外地艺人，好心的史三爹把自己的家给他当过夜的落脚点，一连三十几个晚上和他以及他的几只猴儿同睡一屋。艺人知恩图报，离村去异地时给他留下了一只小猴儿作赠礼。史三爹给它取了个“四儿”昵称，此后便与它朝夕相伴，享受分外的“天伦之乐”。
史三爹这一走，他老人家的三个儿子都火速赶回了慈恩村。乡亲们已经多年没看到史三爹的三个儿子一同出现在村里了，都纷纷前来围观。谁知，三个儿子竟站三爹的遗像前，为孝棍该由谁举，吵得脸红脖子粗。
“我们三兄弟中，我回来的次数最多，亲近爹爹时间最长，你俩还没出世，我就陪伴他几年了。最有资格举孝棍的，应当是我。”大儿子的话理直气壮。
二儿子冷笑一声，就事论理：“我回家的次数可能没你多，但时间绝对比你长。你每次回来待不过一个时辰，可我回来一次待的时间，比你毎一次回来加起来的总时间都要长！”
大儿子立马反唇相讥：“我早就听说，你只有一次时间待得长些，还是因为刚好碰上爹爹患急性肺炎发高烧，才不得不送他去城里看病。爹一出院，你就把爹一个人留在家门口，转身就走，跑得比兔子还快。”
“我是单位的‘一哥’，工作忙，离不开，这也是不得已啊！”
“大哥、二哥，你们就别争了……”三儿子似乎想当“和事佬”，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二儿子厉声打断：“闭嘴！那次爹爹生病，你连回来看他一眼都做不到，还好意思开口说话！”
“可我寄钱回来了呀……”
周围的乡亲议论纷纷，交头接耳，叹息史三爹没有一个有资格举孝棍的后人……
眼看争来吵去不会有结果，史三爹的三个儿子最终想出了一个妙招：叫来与老爹一墙之隔近邻家的三个儿童，询问他们平日听老爹叨念哪个儿子的次数最多，就由这个被老爹叨念最多的举孝棍。童年无欺嘛。
谁知，三个儿童异口同声回答：四儿！
这时，一直垂头丧气躺在墙角边的小猴“四儿”突然一跳而起，冲到史三爹的遗像前，伸出一双前脚，抓住“静候”在一旁的孝棍高高举起，一口气跑送葬队伍前头……
乡亲们惊得目瞪口呆，片刻后又异口同声：
有资格给史三爹举孝棍的，真还只有这“四儿”啊！

屈联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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