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洁的头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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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洁的头纱
2017年02月27日09:05 来源：中国作家网 徐修丽
　　她聚精会神地缝着一个头纱，是新娘子头上戴的那种头纱。她要自己缝制，亲手给女儿戴上。忽快忽慢的针线，载着她满腔满腹的爱，不知缝进去她的多少故事？女儿小时候，她经常这样坐在灯下缝补、编织，每一年，每一回，给毛裤腿和毛衣袖补织一截时，她的心境都不一样。二十五年来，孤灯清影下，女儿稚嫩的脸蛋儿在不知不觉中改变，可她的心从没变过，她不肯迈出那一步，就是怕女儿受委屈，宁愿自己再苦再累，心里就一个滋味---甜！可今天这种滋味她说不清楚。
　　明天，女儿就要穿上定制的婚纱出嫁了。试穿婚纱那天，她陪在女儿的身边，女儿修长的身材、秀美的脸蛋儿，穿上白色婚纱，就是一块洁白的璞玉，光芒、闪烁。当把头纱佩戴上去时，女儿左看右看，试衣镜里的小嘴撅起来，不知是面料不搭配？还是长了一点？或是皱褶不对劲儿，这块璞玉上有一点瑕疵，她端详好一阵子，安抚住女儿，决定亲手为女儿缝制这块头纱。
　　头纱是用上好的白色透明网状的面料为主料。里外用亮白色的蕾丝花边镶嵌起来，每隔一寸用银白色亮片点缀。折起八个角，又把每个角聚在一起，再配上一个精美闪亮的小皇冠，哇！是绝配！是绝品！
　　头纱在她精心设计和缝制下呈现在女儿面前，她微笑着为女儿戴上，在女儿回转身把自己投向穿衣镜时，女儿的眼睛里放着光芒，神情和笑容盈满惊喜！惊呼着把她抱起来转上好几圈，不停地喊：“妈---您太棒了，太棒了，您是我肚里的蛔虫吧？”
　　“哎哟哟，放下，快放下，头都晕喽！蛔虫，是蛔虫，我就是你肚里的蛔虫。”
　　女儿“咯咯”地笑着停下来，两手楼住她的脖子，端详好一会儿，眼里突然闪出泪花，喃喃地说：“妈---我舍不得---离开你。”说完，竟趴在她的肩上抽泣起来。
　　她抚摸女儿的头，轻轻地拍着女儿的肩膀，半天，用双手将女儿的头搬开：“傻丫头，想在家当老姑娘不成？都多大了？再不嫁人，剩家呀？”一边说一边捏捏女儿高高的鼻子：“来来来，让妈好好看看我的乖闺女漂不漂亮？”她说着后退两步仔细打量起来，立刻，脸上露出一份得意；一份满足；一份喜悦；一份荣耀，同时，心里也升腾起一份苦涩，像丢失了心爱的东西，心尖上扎着针。嘴里却不停地赞叹着：“我的乖乖，漂亮，太漂亮了！”女儿听她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终于破涕为笑，“咯咯”地摆出各种姿势给她欣赏，女儿绽放出一朵娇艳的花，这朵花，多像当年自己想要的那朵啊？
　　一轮圆月挂在树梢。天，蓝得出奇，繁星深情地守望着明月。今晚的月亮又美又圆。
　　她和女儿躺在床上。女儿把头轻轻地靠进她的腋下，母女俩相依着，好久好久都静静地望着窗外那轮明月。
　　“妈，我又想听‘小马过河’的故事了。”
　　她把女儿又往怀里靠了靠：“好，妈给你讲。”
　　“妈，我想知道‘小马’---为啥---没爸爸？”
　　“这次，妈告诉你!”她不在犹豫，平静地回答。
　　“马妈妈有个乖宝宝，‘小马’生下来就没见过爸爸，是马妈妈……”
　　女儿默默地流着泪，从能听懂话那天起，就听妈妈讲“小马过河”的故事，伴随年龄的增长，每次都有不同的感悟和疑问，这一次，女儿终于有了圆满的答案……
　　不知几时，女儿像小时候那样，圆圆的脸蛋靠在她的乳房上，已甜甜地睡着了。女儿和“小马”一样经历着锤炼，懂事、成熟、长大了！她抚摸着女儿的秀发，泪水顺着眼角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