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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茂名石化 余朋朋
怀念爷爷，就会很自然地想到他的那块磨刀石。曾经，在我很小的时候，家里有着一块磨刀石，已经记不清是何年何月买入家中的，只知道从我开始有记忆的时候爷爷就在用它，那时那磨刀石的中间部分就已因磨损很久而明显凹陷。
那时候， 爷爷每回下地割牛草羊草前，都要先打上一碗水倒入盆中，小心翼翼取来那块磨刀石，先用手撩起水湿润了磨刀石，然后霍霍磨起镰刀来。每磨一会，就用手撩两三次水冲一下磨掉的刀锈和磨损产生的那一层淡淡的砂石浆；不时地，爷爷还习惯性地用手指试一试刀锋。一袋烟的工夫，镰刀就磨好了。当放回磨刀石的时候，比用手指试刀还要小心翼翼，二十多年后的今天，我想，爷爷如此，一是因为年长日久，磨刀石中间部分很薄了，容易摔断；最重要的是多少年了，爷爷用起来得心应手，有意延长它的“退休”年龄。
清晰记得，那块磨刀石最大的特点是砂细，耐磨损，磨刀时候不怎么出声，但是磨好的刀刃光滑而锋利，所以，它不像那时代家家户户的粗砂磨刀石那样，噪声大且总留下不和谐的痕迹于刀面。
不知过了多久，磨刀石中间的部分不知不觉仅剩不到半指的厚度了。正放像一个凹槽的横切面，曲线平滑优美；倒放犹如一座石拱桥，圆形的桥洞下仿佛可以看到鱼儿在底下纳凉；竖起来放，如缺弦之弓，弓臂刚强似乎有股神力。而爷爷每次磨刀时候都会说：“跑不掉要换磨刀石了，跑不掉了。”这话不知听了多少次的我总会抬起头好奇地问他：“你都说了快一年了，怎么一直还在用？”“还能凑合用，还能用”。爷爷每次都这么笑呵呵地回答，且一边说，一边用给我瞧瞧。
哪知道我这个破坏大王在家人不注意的时候，将爷爷一直小心翼翼对待的那块磨刀石给摔成了两截，由于中间太薄，它也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我想，这回爷爷可以顺理成章地换一个新的磨刀石了，可结果却是让我很意外，爷爷得知是我摔坏了磨刀石后，严厉地教训了我一番。三叔及时帮我说话：“不就是一个快不能再用了的磨刀石吗？下次逢集市我给您买一块新的就是了。”
果然，叔叔没耽误，很快就买了一块新的回来，可爷爷始终还是舍不得已经被我摔断了的那块磨刀石，每回需要磨刀的时候，他就找到一块平地，将摔断了的磨刀石拼一起，凑合着用起来，叔叔买来的新的磨刀石迟迟不能“上岗”，家里人都拿他没办法。而一开始我还天真地以为爷爷跟我置气，可后来看到他天天用那块磨刀石时很不方便的情景，我逐渐后悔当初那无知的冲动。
爷爷一直将那块断了的磨刀石用到彻底不能再用为止，即便如此，他依然舍不得扔掉。记得那一天，他默默地将这块正式“退休”了的磨刀石放回了它原来常待的地方。
然后，坐在墙边的小凳子上，背靠着墙壁，从布缝的旱烟包里，掐出一撮碎烟叶，装入烟袋锅子，用汽油火石打火机点烟后，抽上两口， 温和地跟我说：“这块石头不简单啊，家里这些年的牛羊草、麦子、油菜、大豆的收割所用的每一把镰刀，都是用它磨的啊。没它可不能那么锋利呀！”我似乎更加懂得了爷爷为啥因为我摔断了这块磨刀石而教训我了，瞬间觉得自己活该，也颇为同情和敬佩这块磨刀石，同情它几乎付出了所有，最后却因为我的淘气而”不得善终”；更是敬佩它“一生”的默默无闻，即便在最后一刻，也没有因为一“摔”两断而哀鸣半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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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13 16:17: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