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场

羊君

    文\西北石油  金燕林

    记得每逢稻子收割的季节，村子后面的稻场就是一派热闹沸腾的景象。夏夜，虫鸣阵阵，蛙叫声声，皓月当空，繁星似点，萤火虫用积攒了一天的力气，不停地扇动翅膀，在夜空中飞翔，大概是想替人们散去酷热，带来丝丝清凉。

    天约摸暗下来，暑意渐退，月色正浓，这是打场的最好时间了，男人已趁着黄昏把捆扎好的稻子从田埂挑到稻场。稻场清扫完毕，戴上袖套，解开捆扎的草绳，拨一扎稻穗放在一只胳膊下面，穗根朝外，穗头朝里，另一只手抓起稻穗，弯下腰，将其整齐地摆放在稻场的最外沿，合成一个封闭的圆，这个技术活儿一般都由大人完成。中间的空缺部分，就自由发挥了，这时，孩子们拥上前，兴奋地抱起一把稻穗，一手揪着穗头，学着大人的样子肆意抖动，身子也跟着欢呼雀跃起来，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炙热的地面上均匀地铺上了厚厚一层稻穗，仿佛烙在巨大平底锅里的一张大烧饼。

    稻穗铺好后，吃饱喝足的牛该“上岗”了，它可是打场的主力。牛轭的两侧通过纤绳拴在石磙的两边，大人一手拉着栓牛鼻的绳子，一手握着竹条，伴着一声吆喝，打场正式开始。牛在主人的牵引下勤恳乖巧地走在应有的轨道上，石磙在后头发出嘎吱嘎吱的转动声，被碾过的稻穗变得扁平，没碾过的依然蓬松。主人边走边惬意地哼着小曲儿，兴许是对这一天的劳作甚为满意。牛儿大概是没吃饱，趁主人不注意，故意放慢脚步，一个紧急低头，麻溜儿地伸出舌头，敛起一小把稻子卷进嘴里，快步小跑着，得意地咀嚼起来。主人一般会恨恨的朝牛背上假意抽上一鞭，其实也就是吓唬吓唬。打场告一段落，这对“主仆”可以短暂的休憩，待女人用扬叉把稻穗全部翻面后，再次上阵。憨厚的牛也有调皮的时候，休息方便时不听差使，打场的时候大便紧急“造访”，害得主人只得抓起一把稻草当马桶伺候着。

    打场结束，天也渐凉，拿上一把扬叉伸到底部，把稻穗扬起抖落，反复几次，直到所有的谷子脱穗，静静地躺在稻场上。余下的空穗子被堆成一个个小垛，叉子一拍，插到最底部，一脚踩在草垛上面，双手持叉草将草垛对折，一个侧身，草垛翻滚着被叠衣服般收拾成一个长条的块体，只是两头支棱的稻草稍稍凌乱，最后用稻草绳一个个捆起。这既是农民引火烧饭的燃料，也是冬天牲畜们的口粮。

    夜已深，稻草收拾完毕，留下一地金黄灿烂的谷子，聚成堆，铲起一撮，嗖的一声高高扬起，夜风将灰尘草末吹散，谷子相继坠落，沙沙地，堆成一个三角锥，而后慢慢滑落，那大概是夏夜最动听的声音了。

屈联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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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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