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注册!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注册
×
院儿
听妈妈说,李市镇上的那所老院儿给镇政府卖了,打电话要她们回去。那所院儿终于要拆了,记得前年过年时,终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惦念,回去看了看,看惯了城市里的高楼大厦和大厦里精致的陈设,再见这所曾经无比熟悉的院儿,心里仍是不免一惊,墙壁斑驳、乱石林立,只有那曾经的旅舍稍稍含了一点人间气息。在吴妈家小坐了一会儿,走时,吴妈的絮叨和谢姨渐老的容颜让我唏嘘不已。这所院儿是妈妈她们一起知青招工回城时设立的一个知青点,共有十来户人家,如今飘零的只剩下三户人家了。
妈妈那时一直懊恼,知青点的经营模式跟不上八十年代大时代的浪潮,家境艰难,奔力向前地同时,偶尔累了就会抱怨父亲,为子女们的苦而痛恨不已,我那时根本不懂妈妈心里那份遗憾到深处的沮丧,而作为孩子的我们很容易被快乐感染。院子里的孩子总在一起丢沙包、跳绳、骑自行车……连吃饭都是端着碗出来扎堆儿吃,边吃边笑闹。偶有一天,想起儿时同院儿的小伙伴们一人背一个装有一瓢米的布袋去换爆米花,小小的一队身影,欢呼雀跃走在路上,现在想来,觉得甚是遥远,区区几十年的光景,仿佛隔了几个世纪。而今,再过几十年,回想如今的岁月,是否也会觉得飘渺如烟。这几十年里,父母辈的,有些已谢了顶,有些鬓已染了霜,有的业已下世;同辈们,有些能见面,有些再也没见过,听人说,谁谁生活优越,谁谁业已发财,谁谁至今未婚,谁谁跳楼自杀……旖旎的传言,绊着儿时的牵念。生命有时就像海上的一朵浪花,一浪扑来,自在地去了,消逝得无影无踪。人莫若旧,只是怀念。
前几天和一位友人聊天,友人说,他还是愿意在农村盖一所房子,过上那种优哉游哉的田园生活,正如陶公笔下的世外桃源。我不知是否真的有这样的世外桃源,我只记得,有一回,黑灯瞎火地去上院儿里的公厕,不小心踏进了粪沟,回去不停地淘洗婶婶刚做的棉鞋,心内惋惜的要命;要是到了雨季前夕,屋里到处潮湿,火柴怎么也划不着,刻意地锻炼着人的耐心和忍力。及至二十岁,离开了这所院儿,工作的地方也有和我一般的女孩儿,她们一直欢乐异常,连挑食和抱怨都是幸福的,朱班长每每看到我没菜也能拔进四两饭时,便感慨万分。那时,周遭的眼神偶尔会刺痛我女孩儿敏感的神经,那个院儿让我的性情寒燠并存。
那所院儿将来要做什么用呢?是否盖几座公寓?抑或是建一座休闲场所?还是商场吗?岁月不居,时节如流。岂止是物是人非。那所院儿早该拆去,房屋老旧不堪,雨季最是头痛,现在每每雨夜敲击窗户的“哒哒”声惊醒了我时,我会心生庆幸,老屋漏雨的日子再也不会回来了,妈妈也和我一样,每天背上太极剑、扇子等一套家什,来去悠然,近来都胖了。衣莫若新,还是老话说的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