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用脚投票
江彬摇着头离开了,持有价值上亿股份的大股东就这样被漠视,似乎先前的想法完全错了,事实摆在眼前,公司财富正在遭受损失。江彬再一次明白了,股东民主的意思是,当你不赞赏管理层的决策时,应该用脚投票。幸运的是,媒体已经把江彬的观点炒得天翻地覆。因此有一些机构参与交易财慧传播的股票,使得它在年会后的几周大幅上涨,已经逼近10元一股。不幸的是,庄瑞雄仍坚持告诉券商的分析师,江彬的想法不切实际。
财慧传播内部,有个熟人敦促江彬减少持股:“算了,你们已经赚到钱了,你们做私募的不是股东积极分子,根本没有必要死扛。”
江彬仍不甘心:“难道庄瑞雄就真是一个死脑筋?如果他按我的方案积极运作,就不会……我们现在赚的钱只是一个零头。”
话是这么说,不过江彬心中有数,做私募首先要考虑合伙人的利益。换句话说,自己那些奇思妙想只剩下了娱乐功能,毫无实际意义。
“董事会没有一个人把你的想法当回事,因为《林江商潮》是公司动力引擎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尽管你的构想得到媒体追捧,但在公司内部却是一文不值,他们甚至认为你在刻意哗众取宠。”
江彬苦笑着说:“如果《林江商潮》绝无关闭的可能,我就把股票全部抛出。不过我不想看到,等我一抛股票,公司就采纳我那方案,然后股价猛涨。”
“开玩笑,怎么可能?”
接下来的几天,江彬开始抛售股票,每抛一批,立刻就被大宗买家买光,也就是说,买家对该股票来者不拒。股价很快涨到10元上方,即使江彬每天抛出数百万股。
一个月内,江彬就赚了上千万,可他始终心神不宁。因为江彬抛出如此海量筹码,竟然没对股价产生丝毫打击。除非将发生很大的利害事件,并且有人事先得到消息,否则这种情况不会发生。
不久真相大白,庄瑞雄完全采纳江彬的建议,关闭了《林江商潮》,注销了一大笔费用。同时财慧传播划出部分资金,收购了一家国内颇具影响力的以网络游戏开发和运营为主业的公司,并重新将其命名为财慧梦幻工场。
虽然江彬已经为阳明投资赚了上千万,但是如果没有受人唆使抛出股票,他应该可以多赚数倍利润。这让江彬相当恼火,不过考虑到公司对待股东的方式,他也只能惊叹,庄瑞雄终于成功地诱使他抛掉股票,而他一贯的镇定自若没向他暴露任何蛛丝马迹。
被暗算了!
江彬拨庄瑞雄的电话,没人接,于是又去找陈建年,他要向他弄清其中原委。
见到了陈建年,江彬胸中一团闷火腾的就上来了:“你们给我下了套是不是?那庄瑞雄自始至终跟我装腔作势,是不是受了你的指使?诈我,跟我耍诈,行,大不了我不玩了!”
陈建年狡黠地笑了笑:“阿彬老弟,何必这么动气,你不是还赚了一千多万吗?因时动,因势为,时势罢了,怎么能说是我和老庄诈你呢?先消消气,冷静一下,我们再谈。”
江彬往沙发里坐下,鼻子仍还直冒冷气:“明里一套,暗里一套,要总这样,我们还有什么互信可言?”
“不能这么说,你大举买进财慧传播的时候,知会过我吗?”
“我……”
陈建年连连摆手说:“算了,算了,就当一场误会。”
“误会?我就这么好欺负么?”
沉默一会儿,陈建年冷然作色:“是不是确定介入这个项目?你至今还没给我一个准话。都考虑大半年了,对你,我是够有耐心的了。”
江彬一言不发,还在怄气。
陈建年试探说:“阿彬,你要真是下定决心跟我干,什么都好解决。你抛了一千万股,在那价位,是亏了点。不过等你真正介入进来,我给你四千万股,你只需要在你出货的价位再加两块钱就行。这个条件不过分吧?”
“真的?”江彬将信将疑。
“呵呵!明天我就给你兑现。”
4茕茕孑立
纠葛了大半年,总算还是上了陈建年的战车,等事情谈妥后,江彬才意识到,时间已经到了2006年除夕。
街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人们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已是年味十足。江彬明显有些格格不入,左手没鸡没鸭,右手无鱼无肉,两根火腿蘸点牛肉酱就把晚饭对付了。吃完了才想起来,这一顿应该是年夜饭。他肚子是饱了,可嘴里还饿得发慌,此刻,他竟想吃便当,格外想要榨菜炒肉的味。那是家乡的味,可是此时,就是有再多钱也买不到了。江彬没有打算找任何人倾诉,各自都有各自的生活,是他自愿选择孤独。于孤独中喧闹,于喧闹中孤独,蓦然回首,落在灯火阑珊处的,竟是纷扰过后的茕茕孑立。
已经是午夜两点了,江彬在看电视,忽然听见有人轻轻地敲门,像一个怯生生的孩子敲出的声音。江彬开始以为是风刮的,再就有可能是阴间的朋友们要闹腾了,想到这里,他也自觉好笑,没当回事。不一会儿,敲门声又响了,江彬仔细想想,不认为是自己神经过敏,他感觉还得去看看。他从被子里爬出来,几乎是毫无声响地把门打开,瞬间的黑暗让他什么也看不清楚,但他能感觉到门前正站了一个人,她的牙齿在黑暗中发亮。
是美伦来了。
美伦进来时半边身子倚着门,微微地对他笑着。江彬看着她的嘴角慢慢上扬,似乎那里隐藏着什么,笑得有些不太对劲。可能是酒喝多了。是一个人喝的吗?大过年的,怎么还一个人?江彬再往下看,她手里提着一个袋子,从那凸出的部分可以估计到那是酒瓶的形状。
美伦抱着他在狭长的廊道里,眼神说不出的妩媚生动。她来得太突然,江彬几乎没做任何心理准备。她吻着他,一个悠长精致的吻,吻得他莫名其妙地心跳加剧,半天才恢复正常。
江彬将她抱进他的房间,关上门,然后看着她从袋子里拿出了两瓶杰克丹尼。江彬不太明白她的意思,望着她问:“美伦,你怎么了?过年,你没回家吗?”
“回家?笑死人了!”美伦说她母亲见她最近喝酒太过频繁,所以不准她再喝了,她只有偷偷地喝。她刚才在酒吧喝了不少,但一个人喝酒没意思,就来找他了。
美伦显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但他也无心再跟她重复。他蔼然说:“伯母是对的,你少喝点儿。饮酒作乐,当然没事。伤身,就不好了。”
美伦目光迷离地瞪他一眼:“教训我是不是?比我妈都……呵呵呵呵!喝酒就要尽兴,做人也是一样,随心,随意,怎么想的就怎么来,痛快点儿!”
美伦当时说啤酒喝多了会发胖,喝点红酒就没关系了。江彬点头称是,但后来他发现,她犯了一个原则性的错误,不管是什么酒,它都是酒,你当水一样的喝,就不可能没有关系了。
因为是美伦第一次深夜不请自到,江彬有些受宠若惊。他没有过多的去想这出乎意料的背后还有些什么,就在当时的心境下,他颇为感动地认为那是爱情的魅力。
美伦要他陪她喝,他就喝了。也许是红酒的缘故,入口很舒服,不知不觉他也喝了很多。她一倒就是满满的一杯,一干也是一仰脖。江彬一向颇为反感别人这么喝酒,这种状况像和赌博时的最后孤注一掷有着某种联系。一个女人这么喝酒,除了姿态不雅之外,那肯定还有很多不可告人的初衷。江彬疑惑地望着她,试图夺下她的酒杯,但她神色很不耐烦,带着一股恶的表情,让他只得作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