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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顾述毫

[职场类] 操盘

 楼主| 发表于 2014-11-14 19:32:56 | 查看全部
2热恋阶段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江彬对生活有了另一种眼神。当某一段生活来临的时候,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它的长度和温度。就像一个巨大的浮木,漂过他的河流,每一个急转,每一个停留,都是短暂的,也是能预料得到的。当他熟知这种状态到来的时候,他就由最初的惶惶不可终日变成无所事事。该来的迟早会来,该走的迟早会走,什么都不必投入,什么也不要强求。

    和美伦相守的那段日子,生活像一块华丽绚烂的五彩布锦。除了偶尔在男女之事时不合时宜的把酒言欢之外,其他时候都像热恋一样完美。

    此后在三亚那段日子里,江彬和美伦常会整天整天待在宾馆的客房,哪也不去,电话全都关了,与外界彻底地断了联系,整个世界好像除了那间小房以外,别的都不存在了。不是他踱来踱去读书给她听,就是她绘声绘色给他说她的童年往事,时间在彼此真诚的讲述和感动的聆听中飞一般前进,两人都忘记了时间。也许已经进入热恋阶段。在热恋的时候,情人双方无不希望把自己一切的一切全告诉对方,哪怕是身体上一个微小疤痕的来历。美伦没有任何保留,江彬清楚地了解了她所有的成长轨迹,一个漂亮的广滨市女人三十六个花样年华的所有记忆。美伦也同样顺理成章地知道了他的一切,甚至是一个外地创业青年心底隐秘世界里的梦想和未来。

    江彬和美伦整日整日足不出户,甚至连饭菜也是由可爱勤劳的服务员阿娇端上门来,阿娇每每看见两人在房间里两眼放光,手舞足蹈着口沫四溅时,她总会笑,也许她正在想,你们还用吃饭,直接把爱情掰碎了沾点口水嚼吧嚼吧咽了得了。每每这个时候,两人都会默契的朝她傻笑着,像两个傻孩子似的。连续四五天的时间他们除了洗浴间就一直待在床上,醒来了就说话,说激动了就做亲密动作,做累了就睡觉,不愁吃不愁喝。床头摆了几瓶杰克丹尼,还有大批零食,两人准备持久作战,好好谈,使劲谈,争取谈出个像样点的爱情来。夜深人静之时,美伦把江彬埋在被子里。在那温暖的橙色台灯下,两人就着暗红色的液体,宛如莲花一般盛开自己,相互取暖,相互示好。

    闭关修炼爱情大魔咒的最后一天,两个成年人竟玩起脱衣服的游戏。江彬和美伦每人一瓶杰克丹尼,然后以三打白骨精的游戏为载体,那是一个简单的猜拳游戏,唐僧怕白骨精,白骨精怕孙悟空,孙悟空怕唐僧。唐僧就是作双手念佛状,孙悟空就作反手眺望状,白骨精则作尖牙利齿要吃人状,念了一遍过场就开始做动作,谁输了不但要喝一杯杰克丹尼,还必须脱一件衣服,先全部脱完的那个就要去作一首情诗。这种状态作出的诗,情调暧昧得让人受不了。

    真是有病,而且病得不轻!回想起来,那种日子感觉像风一样,飕飕飕地就飘过去了一大段,可作为主人公,他们只能快进,无法倒带。

    做私募的日子周而复始、百无生气,在那当中回忆往事其实本身就是一件很拧把的事情。永远战战兢兢,永远如履薄冰。那些让你难受的场景抑或是话语,如刀割斧凿一般清晰透明,而快乐,却通常模糊得很。记住那些短暂的快乐,仅仅是因为随之而来的痛苦来得更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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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14 19:33:10 | 查看全部
3婚姻基础

    回到广滨市,美伦要江彬陪她去见她父母,他答应了。

    那是城郊一座特精致的庭院,院内桃花、梨花、丁香花都开得正好,客堂一扇窗敞开着,太阳烘焙的花香浓得塞鼻子,暖得使人头脑迷倦。也许是发酵过度了,花香明显带有某种杂味,似有荤腥的肉感。墙上挂了一幅油画《巴黎圣母院》,明显不是出自名家之手,因为画的轮廓机械得像照片一样,太缺乏想象力。

    进屋后,萧父萧母早已坐在沙发上等候多时了。美伦上前亲热地打招呼:“爸爸妈妈,这是阿彬,你们瞧瞧,模样还凑合吧!”

    萧母戴副翠晶眼镜,神情傲兀,不怎么理会人。她只是朝江彬略微点了下头,就转向了女儿:“这次去了海南,就没记得给爸妈带点土特产回来?”

    江彬赶紧接上话茬:“有有有,美伦挺有心的,我这儿有黎锦坊的黎族锦绣、南海观音的雕件、澄迈的椰仙苦丁茶还有纯正的椰岛鹿龟酒……还真不少!都是美伦给二老准备的。”

    “好好好,有心就好!阿彬,递过来我看看。呵呵!”虽年近50岁,他的笑容还是比他的脸要足足年轻三十年,口中两颗金门牙使他的笑容格外辉煌耀眼。

    萧母依旧冷言冷语,明显是要给萧父的热情降温:“美伦,快过年了你才想到回来,真不像话!你有半年没回家了吧,家里就该常来走走,我做母亲的太放纵你了,全不知道规矩礼节。”

    萧父连忙插话:“女儿是一个总经理,工作很忙,难得回来一趟,可以理解。现在不是回来了,还有客人,你这样训她,多不好。”萧父又向江彬招手,示意他坐到他身边。此刻,美伦已经坐到母亲身旁,母女两人变得亲昵起来。

    过了一会儿,萧母问起江彬:“阿彬,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阳明投资,我是那儿的负责人。”

    “哦,那阳明投资是什么性质的机构呢?”

    “私募基金,和人们熟知的公募基金一样,都是代客理财。略有不同的是,私募受到的限制比较少,可以灵活投资多种金融资产,仓位调配比较自由……”

    萧母摆了摆手:“前年我退休了,闲了下来,没事常买股票,也就消遣一下。近一两年经常关注行情,关注相关报道,日子久了,有些情况我也略知一二。别怪我话太直,据我所知,私募大多是靠坐黑庄赚钱的,尽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当然,我也不能以偏概全,但不知道你是……”

    江彬淡然笑说:“伯母,您别误会。阳明投资属于阳光私募,是和美伦执掌的信托公司合作运营的,是受证监部门监管的。各项业务透明公开,没有不可为外人道的事。您刚才提到的,那是地下私募,确实有不少不法之事是它们干的。”

    美伦笑着解释:“过去我还当过他的领导,要是阿彬出了问题,我也逃脱不了干系。妈,没事的,放心!”

    萧母还是摇头不止:“不管怎么说,阳明私募也是私营的成分较大,这就不妥。年纪轻轻,就要脱离党,脱离组织,我看这是难有前途的。”

    “哎哟!都什么时代了,还又是党,又是组织的。我那信托公司就是有国资背景的,效益未必比阿彬那边好多少……”

    到了傍晚,萧父萧母出去打麻将了,家中就只剩下江彬和萧美伦两人。

    美伦宽慰江彬:“不要介意,阿彬,呵呵!我爸妈上岁数了,说话口无遮拦的,不过都是一些无心的话。”

    江彬佯装为难状说:“要说完全不介意,也难。刚才伯母说什么,同行最不宜结婚,因为彼此是行家,谁也哄不倒谁,丈夫不会莫测高深地崇拜太太,太太不会盲目地崇拜丈夫,婚姻的基础就不牢固。这明显是冲着我们两个说的,听着别扭!”

    “喔。你还记得这话?呵呵!这是《围城》里的,我爸妈的观念几乎就停留在那个时代。”

    说说笑笑之间,江彬被她带入了她的卧室里。美伦带着他回忆了她从小学到现在的所有经历,说到兴奋处,还翻箱倒柜找出当时的物证,将一大堆照片丢在床上,指指点点,高兴得不得了。关上门后,两人就势在她儿时的床上翻云覆雨起来,那种偷来的快感似乎格外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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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14 19:33:28 | 查看全部
4流星雨夜

    又是一年除夕,美伦老早打电话给江彬,说要过来陪他看流星雨。这让江彬万分感动。

    江彬记得小的时候,看了带一点神话色彩的《孙庞演义》,电视剧中孙膑如何如何得到神人相助,学会精深兵法,克敌制胜,飞黄腾达。江彬就老想着有朝一日天降神人,让他智商一步到位达到孙膑那种程度。那时江彬天天看星星望月亮,脑中满是幻想。果然有一天,江彬梦到神仙了,神仙具体对他说了什么,他也没记清楚,不过神仙似乎有些不怀好意,莫名其妙说他“决非凡人”。此后江彬不论做什么事情都对自己抱有非同寻常的自信,从小学到大学他总能做出一些让人大吃一惊的成绩。江彬的绝顶聪明是人们公认的,孤傲与好斗也是人们公认的。大学时,他看周围很多同学皆不入眼,总会流露“吾非凡人”之意。本科毕业时他本来可以留在本校新闻学院继续读研究生,但因为和班长一言不合,扇了班长两个耳光,失去了留校的机会。后来踏入社会,起落沉浮,江彬锐气被彻底磨平了,偶尔想到儿时“吾非凡人”之事,就会觉得幼稚好笑。时间长了,慢慢的江彬连天都很少再看,他低着头走路,在那些大同小异的路前徘徊沮丧,不知所措。月亮渐渐看得少了,星星更是千年才望一回,更别提玄乎其乎的流星了。

    那晚江彬从晚上十一点之后就一直打萧美伦的电话,可电话一直不通,不是关机就是不在服务区内。江彬披着睡衣趴在28层的阳台上,缩成一团。他不知道流星雨会在什么时候来,他也不知美伦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就这几天,她突然变得很忙,半夜的门不再响了,偶尔通电话的时候,她又像是一切都好。莫非是我的直觉有问题?江彬不敢确定。

    江彬默默望着眼前这座城市,沿着霓虹的沙海大街往东望去,那是一片嘈杂的地带,他感到自己被抛掷在了地带的边缘,人群的视线之外。

    这时,电话突然响了。江彬还以为是美伦,惊喜地抓起了电话,一看,来电者竟是苏震清。此刻他的声音沙哑,透露出了一股烦乱苦闷的情绪。

    “阿彬,睡了没有?我想到你家来,有些事情要和你商量。”

    “我还没睡。时间还早,你过来吧。”

    江彬回到卧室,穿戴整齐,他又收拾床铺,将床罩套好。江彬为苏震清泡好了茶,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待。他很奇怪:苏震清有什么要紧事情与他商量?

    门铃响了,江彬打开房门将苏震清迎进屋来。江彬见他神情沮丧,眉头紧锁,毫不掩饰他焦虑的心情。刚坐到沙发上,苏震清就将一叠信纸递给江彬。江彬诧异地望着他:“这是什么?”

    “你先看看,看完再说。”苏震清无力地仰靠在沙发背上。

    这是一封匿名信。信中揭露苏震清女朋友与多个男人有不正当关系。时间、地点以及种种细节非常具体,仿佛写信的人亲眼目睹那位女艺人的风流韵事。江彬有些迟疑,他无法分辨信中所说是否属实。但他认为苏震清不应该仅凭这匿名信,就对女友采取什么行动。

    “你再看看这些,这些都是阿静写的。”苏震清又把一叠纸条递给江彬。

    纸条上的内容主要是敦促苏震清分手,措辞尖锐,有些甚至是谩骂。江彬深感震惊,他觉得阿静急欲摆脱苏震清,有些不择手段,看来双方矛盾已经很难调和。

    “究竟怎么回事?”江彬关切地问。

    苏震清眼睛里噙着泪花,语气沉痛地说:“我们这样的男人被钱砸傻了,都不了解女人。以前以为,像我这种成功男人要没有女人爱,是很没面子的事情。都怨我太轻率,千挑万选找了一个花瓶。女人的心,不好掌握,今是昨非,一日三变……”苏震清说娱乐圈的女人太过现实,阿静刚开始说:“我不注重外表,主要是心灵要好,要能谈得来,不一定是大款,但也不能没钱。”这话苏震清当真了,他还以为自己刚好就是这样的人。不久阿静又说:“我喜欢的男人要会做早餐给我吃,身边人能够比我醒得早,并且为我放弃温暖的被窝去弄早餐,这是一个很贴心、很体贴的举动。”这点苏震清能做到,他还觉得在外面太强势的男人在家里就该温柔一点。就在最近,阿静彻底撕下面纱:“我就喜欢奢华和有钱的男人,我从来不会简简单单买一些很便宜的东西,奢华是一种品位,是一种生活艺术。我找男友一定要找一个真正有钱的人,我不会要一个只有名而没有实质的男人,大家在一起也不要有虚伪的东西。”

    苏震清这人太事业,四十多了还没结婚,女友阿静比他年轻18岁,是一家演艺公司的当红花旦。热恋中的苏震清很满足,正是因为挑剔女方相貌,他才迟迟没找到合适的伴侣。阿静人很漂亮,开朗活泼,才艺出众,一颦一笑令苏震清怦然心动。但相处一段时间后,裂痕很快显露出来。艺人无规律的生活使苏震清大为头痛,阿静深更半夜回家那是家常便饭,苏震清却早已沉沉入睡。演艺圈人士的习性,更令苏震清无法忍受。男性导演、演员与阿静开玩笑,随便放肆,好像他们才配做阿静的男友。阿静花钱大手大脚,苏震清吃不消,阿静竟当着女伴的面,挖苦他是守着金山的穷光蛋。如此污辱,苏震清怎么受得了。吵架的次数渐渐多起来,“分手”成为挂在嘴边的常用词汇。苏震清深深地苦恼,却不知道如何对付这一局面。

    “阿彬,要是你遇到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办?”

    “很简单,按我们行里的话,就两个字,‘止损’。钝刀子割肉,越割越难受,局面越发不好收拾。”

    “只是我们已经相处了那么长时间,投入了那么多感情,一朝诀别,覆水难收,真是下不了手!”

    江彬久久地沉默着,他也不好再说什么。生活有时很残酷,说真话不行,说假话也不行。

    “怎会搞成这样?”

    苏震清苦笑着摇头:“钱,都是因为钱!当初阿静愿意跟我,对我抱有过高期望。她以为我是证券公司总经理,一定有许多许多钱。她今天要皮大衣,明天要金首饰……要了又要,永不满足。我很吃力,真的负担不起她了……我是执掌海波证券,看似财大气粗,但手边流过再多的钱也是公家的,我动不得。她明白了这个道理,我在她的眼中就失去了价值。慢慢的,我们之间有了裂痕,越来越深……”

    “那些匿名信说的是真的吗?你相不相信?”

    苏震清缓缓地点了点头:“我相信。从我这里得不到的东西,她可以从别的男人那里得到。近来她花钱如流水,对我的态度越来越恶劣,很可能她已经找到真正有钱的男人,所以催促我分手。我甚至怀疑,这些匿名信都是她指使别人写的,故意让我知道这一切……”

    “真要这样,那就太恶毒了!”

    苏震清深吸一口气:“女人的心,就这么狠!对了,我提醒你一下,萧美伦这女人不简单,你玩不过她。”

    直到凌晨,苏震清才离开。江彬独自思忖,何必呢?由此及彼。自己遇上了伤心事,又要牵扯别人。但苏震清是有身份的人,应该不会乱说,或许他知道些什么,只是不好明说。此话的突兀,令江彬绞尽脑汁,头痛欲裂。

    到凌晨三点的时候,江彬看见了流星雨,也看见了萧美伦,她已喝得酩酊大醉,歪到了沙发上。见江彬走过来,她还抢过他手上的半瓶杰克丹尼一饮而尽。江彬扶她到他床上躺下,那一瞬间,他看见了窗外几道流星快速划过。江彬知道是流星雨来了,他站到了窗边,毕恭毕敬双手合十,许起愿来。耳畔传来她低低的呢喃:“你真的爱我吗?你说,你是不是真的爱我?是演戏吧?你是喜欢演戏,还是爱玩感情,还是……呵呵!全是假的,可能连你自己都不知道……”

    江彬和衣睡在她的身边,拥她入怀,她时而会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拱来拱去,时而会紧紧地与他相拥,直到他喘不过气来。他抽着烟,看着窗外不断有流星雨经过。景观的确很美,像精灵,像火花,像夜游的神仙醉后呕吐下的琼浆玉液,更像一个个陨落在人世间孤独而又脆弱的生命,还像美伦浅笑时的眼睛。

    一场如此壮观的流星雨,愣在窗前要不想点东西是很难的,想固然是想了很多,但过去也经常会想,现在也是一样,但是真的想通了什么吗?没有。年轻时都会有一种迷茫,一种徘徊,仅是多想了一点,但永远不会看清,这就像是命运,天生无法弄清其中究竟,原因就是人们本就置身其中。

    江彬先前的预感是正确的,美伦出现问题了,在帮她脱衣服整理酒渍的时候,无意中看见她内衣有明显被撕扯过的痕迹,有部分口子还很大,究竟怎么了?莫非有人对她……但她身上并没有伤痕,直白点讲,要是她真的和别的男人发生了那种事情,她应该是自愿的。江彬不敢再往下想,不过他有预感,事情很快会发生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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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14 19:33:44 | 查看全部
5“顶你个肺”

    下雨了,雨很大,很凉。

    江彬坐苏震清的车去赴一个饭局,那是早就约好了的,是圈里的熟人一次普通聚会,萧美伦也去了。谁知到了那里,才发现多了几个陌生的男人。这些人看样子和萧美伦很熟,吃饭的时候,她主动作介绍,说江彬和苏震清是她的朋友,江彬点头,苏震清和他们握手交换名片。那是一帮老男人,都四十多了,脱了大衣无一例外的露出小肚腩。有做公募的,有管银行的,还有自称是证监会的,他们来做什么?江彬皱起眉头,一言不发吃着东西。萧美伦和他们聊天、玩笑,频繁提到一个叫周柏亚的人。此人江彬知道,是南北银行广东省行的行长。据说萧美伦、周柏亚和桌上那些人都是大学校友,周柏亚是学长,萧美伦是学妹。此刻萧美伦明显少了一些成熟女人的做派,言谈举止之间,落落大方又略带有一丝青涩,这在江彬眼里是很难见到的。江彬一直在喝酒,谁敬他都喝,还不准苏震清替,桌子下面有人在踩他的脚,他缩了缩脚,看了萧美伦一眼,没理她。

    酒过三巡,江彬离开包厢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不胜酒力,倚在了走廊角落覆有彩绘的墙壁上。萧美伦跟了出来,走到他旁边,突着一对血红的眼睛望着他。他说他没醉,她说她知道。江彬问她为什么要和这些人来,她说是他们自己来的。江彬说他不相信,她没有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江彬突然问起周柏亚这个人,没想到萧美伦霎时情绪激动起来,猛地吻上他的嘴唇。

    两人在包厢门口狂吻着。她那天晚上很漂亮,化着精致的妆,像一个初入职场的白领丽人,极具诱惑。江彬抚摸她臀部的时候,她推开他,说:“阿彬,是我不好,我忘不了他,你自己保重!”

    江彬怀疑是他喝醉了,或者压根就是在做梦,他惊愕地问:“是那个周柏亚?是他……”

    萧美伦没再发一语,头都不回走向了停车场,那群男人陆续出了包厢,全上了她的车。江彬仗着酒气,几乎要冲上去把她从车上拉下来,可是他的胳膊被苏震清牢牢抓住,动弹不得。江彬一张乌青的脸,一双血红的眼,而苏震清是满脸堆笑。车开走的瞬间,江彬终于不胜酒力,冲向雨中,仰天作悲愤状。苏震清过来扶他的时候,他一把推开他,大骂:“懦夫!没用的老男人!”

    苏震清不由分说把江彬推进车里,他的脸色冷得可怕。而江彬则不停地拨打着萧美伦的电话,每次打通就被挂断,他歇斯底里地大声喊叫,像一个疯子在座位上来回折腾。苏震清受不了了,把他从车上拖了下来,将一叠名片砸到他的手里。苏震清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他。江彬愣了半晌,把名片随手一抛,说:“那又怎么样,不就是一些当官的吗?那又有什么了不起?老子不怕他们!”

    苏震清一把抓起他的衣领,江彬看见他的眼神像野兽一样,他的脖颈血管僵硬,他狠狠揍了他一拳:“不怕是吧?疼吗?疼吗?你算一个什么东西,就一个土老冒!你有什么?人家随便找个理由就把你收拾了。知道什么是权势吗?遇上那些人,我都要退让三分。你他妈就是一个屁!你以为你是投资家,还耍脾气,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中国社会?你以为今天那几个人是陪你出来玩的?顶你个肺!”

    江彬看见他血红的眼睛,看见那些名片像雪花一样从他的身后飘落,看见雨水砸在他抓他衣领的手上,坠下,覆盖,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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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14 19:34:03 | 查看全部
6情迷欣仪

    苏震清给江彬点了根烟,两人坐在林江岸边,看着江水拍击石块,在雨中静默如雕塑。

    江彬给萧美伦打了电话,电话通了,他问她愿不愿意跟他走,她拒绝了,他问她为什么,她说不为什么,反正永不会和他走。江彬问你们不是五年前分手了吗?她说你不会懂的,随后就挂了电话。

    江彬嘶声咆哮,在午夜的广滨市。

    苏震清拉着他回到车上,当他靠在背椅上的时候,他感觉累极了,好像浑身的力气都在声嘶力竭的吼叫和内心抽丝般的疼痛中消失殆尽。

    江彬看到中信广场,在漫天的水雾中像女人一样忸怩作态。江彬感到自己像经过了一条时间隧道,在暗蓝的色调中失魂落魄,不知所措。那是他曾经向往的地方,就在那里,他膨胀过,也曾寝食难安,现在想来,那么的不真实,像一座漂亮的积木。

    江彬眯起眼睛看着,打着哆嗦,却莫名其妙的从嘴角轻轻的哼出了一首歌:“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苏震清回过头,看了看他,怕他疯了。

    回到住所,江彬迷迷糊糊看到家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背影,走近仔细一看,是王欣仪。王欣仪碎步上前将江彬扶进了屋,她说:“苏总说你喝了很多酒,心里难受,叫我过来照顾你。”

    江彬笑着摆了摆手:“欣仪,你不用这么辛苦的。你是我的总裁助理,不是生活助理。”

    王欣仪嗔怪说:“都自己人,何必分这么细?”

    两人走进房间,江彬突然冒出一句:“女人都这么不好掌握吗?”王欣仪望着他,感到莫名其妙。

    他们坐在窗前的沙发上,喝茶、谈心,此刻江彬明显被她的热情感动,心中腾起阵阵暖意。欣仪的身体散发出某种气息,搅得江彬骚动不安……

    江彬抱起欣仪往席梦思床上一扔,他感到自己打响了“暴动”的第一枪!不管是真是假,欣仪还是做了一番抵抗。他凭蛮力撕下她的衣服,赤裸裸地将她压在身下。欣仪呻吟着,扭动着,一点一点地将她身体每一部分奉献给了眼前这个男人。

    醒来的时候,房间里空空荡荡。看看手表,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江彬歪在枕头上,望着阳台里透进的一束阳光发呆。他点了根烟,靠到床头,烟雾升腾到半空中,他仿佛看到时光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淹没他,覆盖他,他却毫无招架之力,摊开双手,不做任何挣扎。如那些无趣无味的生灵,天生天养,毫无意义。

    欣仪伏在他的身上,睁开惺忪睡眼,突然问了一句:“林总的事你考虑好了吗?”

    “是林辛义?”

    “是的。他对财慧传播这个项目很感兴趣,早想参与进来,建年投资那边已经表态同意,现在就看你了。”

    “陈建年同意了?”江彬叹了一声:“都很实际,都会算计,就我还玩感情。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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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14 19:34:35 | 查看全部
第七章 项目提速

   1大鳄风云

    林辛义出生于广东佛山。他18岁时,偷渡香港。

    当年林辛义是佛山市游泳队队员,水性极好,加上本身又是单身一人,无牵无挂。他从海深市南头下海,不知游了多久,终于在夜色中登陆。林辛义在月光照射的海滩上捡到一张“万宝路”香烟盒,断定已经到达香港境内。

    来香港的头几年,林辛义做过很多苦活,奋斗了四五年总算成为一名建筑包工头,后来他将业务集中到旧楼拆迁改造。因为香港是法治社会,开发商要和旧楼的每一个业主达成协议,让其得到满意的补偿才可以拆迁。结果有些业主漫天要价,故意不搬,俗称为“钉子户”。对付此类人等,他有他的法子,既然“钉子户”依仗法律耍赖,我就不和你玩法律。结果这些“钉子户”就经常会受到地痞、流氓骚扰,不是大门被淋上红漆、倒下排泄物,就是屋里被人塞入癞蛤蟆、眼镜蛇。总之,“钉子户”要耍赖,就会永无宁日。如此这般,林辛义一一拔掉了“钉子”,成功拆楼重建。所以能拔“钉子”者,几乎成了半个黑道人物。

    林辛义的房地产生意做得很红火,进入80年代,他让公司在联交所上市。但80年代中期中英两国政府就香港前途的谈判让一些港人产生了误解,令香港的股市、楼市大跌。奇怪的是,林氏公司的股票却长期屹立不倒,坚挺异常。整个80年代,他公司的股票不断上涨,上涨之后又不断配股、增发、拆细,前后翻了几十倍,成为无数投资者追逐的目标。

    后有媒体爆料,此人非法挪用上市公司资金,恶意操纵股价,使用不当伎俩牟取暴利。然后是香港交易所和证监会介入调查,接着香港警署商业罪案调查科也介入进来,查出不少弊端,但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林氏公司非法操纵股价。因为林辛义操纵股价用的是人头账户,而这些账户都是他道上“兄弟”们的,他兄弟多,而且都是真名实姓,更关键是那层关系是地下的,检调人员无法证明中间存在不法。

    整个事件让林氏公司的信誉受到损伤,但并没有伤筋动骨,这次挫败反而让他认识到了媒体强大的渗透力。此后林氏公司出大手笔投资媒体,同时积极搞多元化经营,如今林氏公司已演变成林氏财团,旗下有几家媒体,还经营餐厅、证券公司、录影业、电影院等,并从事赌场、股票炒作。人脉、背景遍布陆港两地。

    最近几年林辛义又涉足内地演艺经纪行业,投资上千万成立专门的娱乐公司,只为力捧他身边的“干女儿”们。录歌的团队是国际巨星的专业班底,可至今还没听过他“干女儿”们的歌。

    江彬在一次投资论坛上认识了他,林辛义听说江彬曾是知名财经节目主持人,立马来了兴趣,两人聊得十分投机,渐渐成了朋友。不过江彬对此人总有一层难以消除的心防,总是觉得他的手不干净,任何言行背后都有让人琢磨不透的图谋。

    江彬很早就对林辛义产生了戒心,使人费解的是,这个促发因素就是与他朝夕相处的特助王欣仪。当年王欣仪为什么会出现在林辛义筹办的“环保概念住宅博览会”上?即使后来王欣仪成了江彬的总裁特助,她仍和林辛义保持一种诡秘的关系,因为她经常去“新天地商业形象设计室”。这是林辛义全资开办的,是专门为广滨市商界人士开办的会员制的形象设计室,它包括了发型、化妆、服装、行为和语言等方面的综合设计与培训,是一对一的独特设计与强化培训。有点像央视“非常6+1”节目那样,把普通人在一周内打造成魅力无穷的明星,这里能让普通白领快速变成气质高雅的金领。这地方好是好,问题在于这是林辛义的“干女儿”们经常去的地方,他本人也时常光顾,并常和王欣仪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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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14 19:34:51 | 查看全部
2很有悟性

    江彬刚收到了一封印刷精美的请柬,邀请他赴九龙湖高尔夫俱乐部,参加一次具有历史意义的比赛。请柬上写着“历史意义”,丝毫不带愧色!落款颇具神秘色彩:南海的老神仙。

    江彬拿着请柬横竖看了几遍,我没有宗教界的朋友啊,是谁和我开这玩笑?不过这勾起了他的好奇心,日子一到,他就拿着请柬匆匆赶往约定地点。当他在青草茵茵的球场上看见了林辛义的身影,顿时明白谁在故弄玄虚。见江彬一脸惶惑的神情,林辛义笑着解释说:“不这样做,怕江老弟不肯赴约。近来江总在忙大事,忙着赚钱,连我这老朋友都淡漠了!”

    江彬受到讥讽,脸有些挂不住。他辩解说:“我怎么淡漠了?你林老板云来雾去,港澳台东南亚到处都能看到你的新闻,我就是想见你,上哪儿去找你?”

    林辛义拍拍他肩膀:“能这么关注我,好,我高兴!过来,我们一起打两杆子。”

    已过而立之年的江彬渐渐开始学会运动和保养,他意识到金融业者“年轻时拿健康换钱,老了以后拿钱换健康的生活”太失当了。同时江彬还有一个考虑,他期待有朝一日能借此在媒体面前秀一把,好进一步美化他的公众形象。因为江彬知道,很多西方政治人物都喜欢以体育运动展现个人魅力,而打高尔夫则是一个完美的选择。

    林辛义穿一套浅绿基调镶红的薄绒球衣迈步在球场清晨的草地上,笑声朗朗,江彬暗沉沉的一身深蓝装束沉默寡言地跟在他身后。见江彬提不起精神,林辛义心中略有些不悦,他故意抛出话题说:“有人说,球场、情场和赌场,是最能看出一个男人性格的地方,尤其是高尔夫球场,人的品性是最藏不住的。”

    江彬没精打采地抬起头,问:“林总很喜欢在球场上谈生意?”

    林辛义笑起来,故意引开话题:“打球就是打球,球手之间应该讨论的是球该怎么打好,这一杆没打好什么原因,鼓励把下一杆打好。哪一杆打好了,就要大声夸赞,一切的交流在于分享打球的快乐。要是这时突然冒出一句有关生意的话,就会使打球的人分心或扫兴,这个人球一定不会打好,因为他心已先乱了,心思自然就不在享受打球的过程中了。”

    “好,林总这话有味道!”江彬走到1号洞的BLUET旁,当他挥出的那颗PRGR稳落球道的时候,林辛义知道,他今天遇到对手了。

    林辛义换了铁杆后仅两杆就已经将球上到一个好的位置,再一个10码的推杆进洞,初战告捷,顺利打PAR。

    江彬第三杆球进了沙坑,他只能很遗憾地望着林辛义讪讪一笑:“生手就是生手,多打几杆就露馅了。”

    林辛义佯装生气说:“你不会是在故意让我吧?这我可不会领情的。”

    江彬笑着走了过来,和林辛义并行:“不会。呵呵!路还长呢,林总。”

    第一洞算是热身,接下来,江林二人不约而同埋头击球,再继续前行时,两人终于放慢脚步,笑谈起来。

    林辛义讲了一个不久前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一次和几个同行来这儿打球,那天应该是我状态比较好的一天。前16个洞,我的成绩才+4。我当时想,今天的成绩怎么着也能保持在7字头之内。谁知,此念一出,心思就变化了,想法多了,惩罚也就来了。第17洞连续两杆子下水,一共加了5杆,结果几乎可以破8进7的机会,就这样从眼前飞了。”

    江彬低头笑了笑:“打球总会带来些许遗憾,但是,有怎样的遗憾,就会有怎样的快乐。如果这一杆打坏了,那么要争取打好下一杆,是同样充满乐趣的成功。据说真正的职业球手心里只想打好下一杆,不被以往的错误所困扰。球场上的博大精深,是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感悟的。在每一场球里,从发球开始,每一个球道都有很大差异,每一杆都要认真去打,仔细体味每个细节和感受,18个洞下来,一生的道理都蕴涵其中了。”

    林辛义转过身:“老弟很有悟性!想必,江总运作南海商网、注入财慧传播、资本市场炒高套现这个路子,也是在打球中悟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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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14 19:35:07 | 查看全部
3两个原则

    正说话间,球场另一端走来了陈建年,一身白色球衣,洒脱威猛。只是块头太大,高尔夫球杆在他手中,就像一支教鞭。江彬正好借机回避林辛义刚才的问话,走上前去和陈建年搭讪:“巧了,陈大老板也是来打球的?”

    “呵呵!我哪里有这闲工夫,只是林总有约,我怎敢不来呢?”说着,陈建年朝林辛义笑了笑。

    三人坐到了树阴下,喝一杯扎啤,江彬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真相。原来这一切都是林辛义在幕后策划的:林辛义从财慧传播某几位大股东手里买下大量股权,这些股票尚未流通,但一年后就能解禁上市。此人断定大陆股市不久还将启动新一轮行情,而且持续时间不短,他想联手江彬和陈建年炒高财慧传播股价,好等他手中那部分股权解禁后能卖一个好价钱。林辛义之所以认定江陈二人不会拒绝他的提议,是因为他看到了炒作财慧传播的关键催化因素:南海商网。南海商网将来要能作为优质资产注入财慧传播,股票就能获得极具想象力的题材。要是南海商网可以独立赴港上市,那财慧传播必将能扶摇直上,一飞冲天。林辛义是有在联交所运作上市经验的,南海商网乃至财慧传播要想实现这个跨越,离不开林氏财团的辅助。

    “我在这里提议,商讨合作之前,先定两个原则:一是保密原则,一是统一步调原则。不知二位意下如何?”林辛义微笑着扫了一眼江彬。

    陈建年呼应林辛义:“我赞成这两个原则。这次行动,保密尤其重要,一旦泄密,后果很难预料。统一步调更为关键,既是联合行动,必须协调一致。倘若任何一方私下搞小动作,那这个事情就根本没法做成。”

    见江彬并没有异议,林辛义继续说:“既然两位对我提出的这两个原则表示认同,我想再提几个议项:一是资金配置与调度,一是启动价位与目标价位,再就是启动和撤出的时间安排,最后推举操盘者。”

    江彬直言:“在资金配置和调度方面,我认为应该将资金集中起来,统一调度,这样比较容易统一步调,协同作战。”

    资金调配是牵动利益各方神经的敏感问题,最不容易协调。都有私心,都不愿意受制于人,都要力争主导大局,但是谁也不想看到一方独大。

    林辛义不赞同:“资金集中起来,目标太大,肯定不妥。”这两个人已经合作多年,林辛义想,只有自己是横插进来的,资金统一调配,若有什么不测,他们很难向我这方倾斜,那我必将陷入被动。

    “资金集中调配,并不是要把钱全都集中在一个账户里。我提议的‘集中’,主要是为方便统一执行。”江彬冲林辛义淡淡一笑,那种勉强透露出了些许不快。

    “我看,资金应该仍由各家各自掌握。免得事后监管部门追究起来,说我们联手操纵股价。如果把钱分开操作,这种说法就会缺乏依据,这也并不影响执行。一旦需要,各家听从指令,统一行动就可以了。”林辛义不愿意合并资金,一是担心日后证监部门追究,更主要是怕自己的资金交给别人操控会不安全。

    陈建年摆摆手,故作豁达:“林总这个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应该充分尊重。只要各家依然坚持统一步调原则,资金集中与否也不重要,根据诸位意愿,集中也行,各家自主处理也行。”

    江彬又问:“在进出场的价位和时间方面,如何定夺?由谁出面操盘比较合适?”

    林辛义诡秘一笑:“阿彬老弟何必明知故问呢?我和陈老板都老头子了,就你阿彬最有斗志!至于进出场的价位和时间,那得靠你随机应变了。”此刻,陈建年也点头表示认可。

    问题勾兑差不多了,林辛义淡然笑说:“我想应对保密原则再做一下具体安排:计划执行之前,一旦出现泄密问题,计划立即终止再议;执行过程当中,要是出了这个方面问题,随时进行调整。即使日后大功告成,这个秘密也不可以泄露。事前事后,就当从没发生过。这点,两位应该没意见吧?”

    “这是行规,这儿没人会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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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14 19:35:21 | 查看全部
4资金过剩

    这次会面之后,江彬明显感觉财慧传播项目正在进入加速阶段,必须加紧备战才行。备战备的是题材、是资金,题材就是南海商网,这个已经逐渐进入状态,那么就剩银弹还需加紧筹备。

    次日一早,江彬就去海波证券总部找苏震清,和他谈融资的问题。苏震清一开头就没兴趣,他说:“阿彬,我知道你做项目是要钱,但你不能把主意全打在我的头上。暂且不说政策不会支持你这种做法,实施起来也是很有难度。倘若遇上股市暴跌,要我怎么给你平仓?是跌30%就平,还是跌50%再平?碰到跌停股票卖不出去怎么处理?再要碰到股票长期停牌,钱卡在里面了,叫我如何应付?随便一想,全是难题,让我很不好办!”

    江彬冷笑:“你这些话,听着怎么这么矫情?我和你谈融资条件,又是政策障碍,又是实施难度,怎么,不当我是熟人?”

    苏震清挥了挥胳膊:“这和熟人生人没有关系。你不是不知道我这行的风险,遇到原则问题,就该六亲不认!”

    江彬沉默下来,他也不走,就老这么坐着。这时他注意到苏震清办公桌上放着一张精致的小照,拿过来仔细看,是一个美艳女子正掀起半边裙子,摆弄她放任的姿媚。他笑着问:“震清,是你新女朋友?又是女艺人吧?怎么老这套路,太不靠谱了!”

    “什么女艺人?上次水鱼(广东方言,被人骗了的人)得还不够,我还会吃那亏?”苏震清顿了顿,又说:“她叫阿莲,是服装设计师,有涵养,有品位!”

    江彬把相框放回苏震清面前,问:“还有吗?”

    苏震清愣了愣,马上明白过来,拉开抽屉拿出一个信封。他眉飞色舞说:“是新照的。上周我请了一个星期假,陪她去了一趟黄山。呵呵!感觉不错。”

    江彬从信封里倒出照片,翻看起来。阿莲十分年轻,总爱依偎在苏震清怀里,但是神色并不宁静,目光如钩。照片背景不断变化:苍松、岩壁、悬崖……更衬出了她的千姿百媚,只是她眼神中隐约包含着些许故事。

    “那么,我的要求你还会考虑吗?”江彬忽然转变话题,恢复了刚才的谈判。

    苏震清也转得很快,一面将照片收拾好,一面回应:“现在条件还不成熟,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江彬有些恼火:“我也算是海波证券老客户了,什么情况我还不清楚吗?我打算用股票质押贷款,说穿了就是要透支。你说,哪家证券公司不给大户透支?你就没给大户透过支吗?打打擦边球有什么问题?”

    苏震清给他茶杯倒满水,笑说:“你急什么?这事怎么说呢……好,我干脆直说。我有顾虑,你这次运作的资金太大,万一出了状况,实在不好控制。说实话,擦边球我也会打,干了那么多年证券,哪有不湿鞋的?但我始终掌握一个原则:不能出大问题,对大资金严格监控。”

    江彬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你是怕大资金。可是,好多证券公司想方设法拉大客户,条件比你这里宽松很多。震清,我只能离开海波证券另谋出路了。”

    苏震清跳起来:“什么?你要离开?在我这里销户?你小子有没有良心?这么些年我没少照顾你,你竟说走就走!你现在是海波证券重量级大客户,公司指望你领头跳龙门,突破去年的业务量。你走,不是存心拆我台嘛?”

    “当初是你鼓动我介入财慧传播的,现今项目运作已经到了关键时期,我缺钱了。我知道你这里钱多得正没地方去,近两年行情好,你这海波证券算翻身了,不光佣金收入增长迅速,控股股东也大手笔往里注资。但你得想法子让这些钱增值才行,要都成了死钱,你也不好向董事会交代。近来券商开设营业部速度快,但也花不了几个钱,在京沪深等一线城市繁华地段开设营业部的成本最多一千万。当然你也可以把钱投向自营或者直投,但这两块业务短时间内做大存在难度,直投业务需要项目储备,而且随着监管严控风险增大,而自营业务则靠天吃饭,随时可能成为利润杀手。你把钱贷给我,我给的利息高,并且愿意配合你的风险监控措施,不正可以帮你的闲置资金找好出路吗?你却顾虑这、顾虑那,太没魄力,实在令人失望!”

    苏震清用指关节顶住太阳穴,不住扭动,头痛,痛得厉害。他喃喃说:“残酷,太残酷了!当年你刚做私募的时候,缺资金、没人脉,四处碰壁,遭人冷嘲热讽,我还真同情你。没想到今天却被你逼成这样,真是情何以堪!”

    江彬有些过意不去,进行辩解:“有什么办法呢?游戏规则就是这样,兄弟登山,各自努力。你说对吧?”

    苏震清双手一按桌面站起来:“好吧,我这次就铤而走险。你这话说得好,按游戏规则办。有朝一日,我依照规则来逼你,你也别怨我太狠了!”

    江彬笑着连连点头。他松了一口气,在这场谈判中自己成了赢家。不过苏震清马上提出苛刻的条件,他为质押贷款的股票定下了极低的平仓线。当股价下跌30%,海波证券就有权卖出财慧传播股票还贷。江彬连连摇头:“那怎么行?至少要把平仓线提高二十个百分点。”

    于是两人重新坐下,脑袋顶着脑袋,一个百分点一个百分点地争,争得面红耳赤。到最后达成协议时,两人已经累得筋疲力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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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14 19:35:36 | 查看全部
5酒吧生活

    业务勾兑差不多了,江彬正要离去,苏震清留住他,要他参谋几笔交易,晚上再一起去买醉。江彬立即提议去夜韵星,苏震清同意了,但他并不知道,江彬是希望能在那里碰到萧美伦。

    难得苏震清有雅兴上台献歌,不过江彬没心情听,但又无事可做,就和坐对面的阿莲攀谈起来。江彬问阿莲是如何认识苏震清的,觉得他人怎样,近来相处如何。阿莲没精打采随便扯了两句,勉强敷衍,然后掏出一根烟,点燃,再透过烟雾朝前台发愣。江彬见她手掌向外,用大拇指和食指夹烟蒂,昂着头并把烟雾吹向斜上方,姿态十分高傲。江彬低下头小声说:“震清这人俊朗洒脱票子又多,最重要是还重感情,遇上了他,你很幸运。”

    阿莲慢悠悠说:“那可难说。女人容易骨头发痒,犯起病来,你们男人是摸不准的。”

    江彬咽了一大口酒说:“琼瑶阿姨的书看多了吧,都什么时代了,怎么还这么不靠谱?”

    阿莲较真了:“哼!你懂女人吗?女人都是人来疯,不处在风口浪尖,就会觉得不过瘾,天生的明星。”

    这话堵得江彬哑口无言,他一口闷下一杯芝华士,一时用力过猛,酒杯都被他捏断了。阿莲斜瞥了他一眼,后又接着吞云吐雾,不再说话,就当没事一样。

    “我走在那个下雨的秋天,我的爱,被你摧毁。留给我的是最伤痛的纪念,忘不了,曾经相恋。我伤在那个萧瑟的秋天,你的爱,随风飘远。留下的泪水,打湿你相片。”江彬看着屏幕下这一排字幕,隐隐有些不太舒服,眼中又浮现和美伦告别时的情景。

    江彬呆坐在夜韵星昏黄的灯光下,空气中烟草混着烈酒的刺鼻气味,耳畔响亮的音乐戳着他的神经。江彬喜欢这种气氛,因为这里有美伦的影子,她常出现在这种环境中。可是今天她没有来,江彬只能在幻想中感觉她的味道,追忆往昔幸福时光。江彬曾和美伦探讨过幸福的概念。究竟什么才是幸福?当时江彬以为和美伦在一起生活的那段时间是离幸福最近的日子。但后来他又犹豫了,因为记忆是可以美化的,人很健忘,为让自己在想像中有所愉悦,难免要寻找一个叫作幸福的支点,来平衡毫无生气的现在。也许多年以后,回想现今,也是一段幸福往事。人,其实是很容易自欺欺人的,为了自己,也为了别人,更为了在这个波澜不惊的场面上黯然独舞,没有理由不让自己暂时昏迷。快乐很肤浅,痛苦很短暂,只有麻木才会永垂不朽。

    酒吧生活日渐成了常态,那是江彬认识美伦前就开始了的。还是媒体人的时候,那时酒吧这个概念鲜绿得很,抱着一点诚惶诚恐,江彬去过几次广滨市大道上的几间酒吧。较出名的叫红蚂蚁,还没进去就一股呛鼻的小家子气,里面不伦不类地悬几张黑胶唱片,几条歪来扭去的木椅子,还有吧台脸色泛青、手拙脚劣的小青年,大家不遗余力地营造着颓废。江彬心里鄙夷得很,胡乱灌了两扎生啤,以后再没去了

    进入了新世纪,酒吧就像春天里受了催情的野草在广滨市的大街小巷疯长。江彬闲钱多了,泡酒吧也名正言顺起来,因为是有身份的人,选择酒吧还要讲究情调。那段时期去的最多的是白云宾馆旁边的小山吧,一个适合午后闲息的好地方。选一个靠着落地大窗的位置,用纸巾优雅地握着碧绿的喜力,随心所欲地在身后的点唱机里翻阅几段记忆。窗外隔着葱绿的灌木丛,可以观赏凡尘间的红男绿女,窗内浸着一室的酒花和微凉,一个无所谓的下午就那么过去了。不过到了晚上,江彬不会到这里来,因为除了以嘈杂和大惊小怪为荣的真假洋人外,还有太多身份暧昧,眼神暧昧,嘴唇也很暧昧的妖娆女子浮游其间,让人很为难。

    其实广滨市的酒吧很难定义,这或许也颇附和广滨市的特性,就是一座崇尚模糊的城市。酒吧常会附设茶座,咖啡厅,西餐厅,卡拉OK厅,电脑网络厅,DISCO舞厅等等,喧宾夺主是常有的事。就像一个徘徊灯影下的风尘女子,身上的装饰一般得廉价,也一般得来去匆匆,一般得叮叮当当,就看那时节流行的是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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