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皱纹 廖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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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皱纹
廖力

        我再见到父亲，是在表弟的婚礼上。春节过完年，我与父亲匆匆一别，已半年不见了。
        父亲与我工作于不同城市，平时彼此通过电话保持联系，他好几次讲工作太累，想找个时间休息，恰逢端午他的表侄结婚，父亲正好调整状态。
        父亲先到婚礼酒店，我一到就给父亲打电话，父亲说要出来接我。父亲从酒店走出来，走路的姿势那样熟悉，头微微上扬，胸部挺起，迈着矫健的阔步，但半年不见，身体有所发福了。走近了，我望着父亲，喊了一声爸，父亲笑盈盈说来了呀。我们边走边寒暄。
        我盯着父亲的脸庞，额头皱纹显露，像是遥感图片中黄土高原的沟壑，粗细纵横交错，眉毛上部细短的纹痕甚多。父亲生一双小眼睛，在睁眼闭眼时，上眼袋略显松弛，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眼角纹数不胜数。与父亲说话，我看他脸部表情的变化，尤其清晰的皱纹总在自己心里泛起阵阵波澜。
        曾经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理解父亲，总觉得父亲丝毫没有关心过自己，从小与母亲生活，父亲常年在外打工。一直以来与父亲的话语不多，甚至冷言寡语，与父亲面对面坐下深入交流的次数，五根手指都数不全，注定了有一种陌生感和距离感。如果要自己回忆曾经父亲年轻的脸庞，不得不说是遗憾。
        父亲觉察亲情关系缺少磨合，开始主动给我打电话。渐渐地，虽说不是犹如破除坚冰的那种波澜壮阔，但润物细雨的潜移默化，在彼此间却深感同受。因为这些举动，父亲与我以前的那些隔阂消失在九霄云外了。
        我在外读书，工作，才明白父亲作为一家之主的不易和辛苦。每当与父亲电话里聊天，除了谈论身边发生之事，我还主动问起父亲曾经在外打拼的岁月，让我了解父亲更加透彻。好几次挂电话，看通话时间，居然能与父亲交流如此长时间。
        前两年，父亲做过一次手术，我走进病房，他穿着病人的衣服，坐在床上，侧身看电视。一眼看见父亲的黑发中夹杂如此繁密的白发，气血不太好的脸色，心里面有些隐痛。我问候父亲，父亲看我从学校回来，赶紧正身坐立挺直，笑呵呵地应声。我看见他满额皱纹，较为松弛的皮肉，整个的精神面貌，与曾经高大的父亲相距甚远。
        随着年岁的增长，父亲头上渐渐有了白发，有段时间他将其染成黑发。家人劝阻，说会致癌，岁月不饶人，要顺其自然，何必在乎。父亲染过几次后，作罢。任何人都不想自己变老，父亲也一样，但身体的各个机能会“说话”。
        后来父亲说，各个年龄都各自的活法。他好像把一切的事情都看开去。每次见到父亲，满额的皱纹愈发清晰而繁密起来，除了觉得父亲变老，总觉那是父亲几十年走过风风雨雨的最有力的见证。（中铁二局 廖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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