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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为生歌唱

【留声机】事评——小故事点亮你的智慧人生

 楼主| 发表于 2015-4-10 14:11:25 | 查看全部
惜福时间:2013-02-17 作者:小小Z 点击:178次   我的外祖母活到八十岁,她过世的时候我还年幼,有许多事已经淡忘了,但我清楚地记得关于她的两件事:一是她过世时十分安详,并未受病痛折磨;一是她一直到晚年仍然过着极端俭朴的生活。她之所以那样俭朴,不全然是经济的原因,而是她认为人应该“惜福”。
  
  她不许家里有什么剩菜剩饭,因此到了晚年她还时常捡菜汤,把菜盘里剩的菜汤端起来喝掉而不顾子女的劝阻。她也要求我们吃饭时碗中不可剩下一粒米,常吓唬我们说:“不捡拾干净,长大了会生猫脸。”甚至有米粒落到地上,她也捡起来吃。
  
  除了这些,外祖母格外敬惜字纸,要丢弃的书籍、簿本、纸张,绝不与污秽垃圾混丢在一起,须另外用火恭敬地焚烧。
  
  她过世的前几年,常有人问她长寿的原因,那时她不仅长寿,身体也健康,她总是回答说,可能是因为惜福。由于珍惜自己的福气,才能福寿绵长。
  
  我当时颇不能了解其中的意思,后来读了明朝学者袁了凡先生的《了凡四训》,书中说他年幼时遇到一个算命先生,卜了他一生的吉凶,其中有一条是说到他补贡生的时候,一共吃了“廪米九十一石五斗”,他感到十分可疑,直到补了贡生时他一算,正好九十一石五斗廪米(按明朝学制,贡生之前是廪生,他们应得的米叫廪米,按月发放,所以易于计算)。
  
  了凡先生从此“益信进退有命,迟速有时,澹然无求矣”。连一个人一生可以享用多少米都是命中注定,如果过度放纵地享用,不就是在提早损伤自己的性命吗?
  
  释迦牟尼在经中也时常叫人惜福、节制饮食,他在《杂阿含经》中说:“人当自系念,每食知节量,是则诸受薄,安消而保寿。”在《四十二章经》中说:“财色于人,人之不舍,譬如刀刃有蜜,不足一食之美,小儿舐之,则有割舌之患。”都是在警醒人不要过多追求多欲的生活,身心才能长保康泰。
  
  尤其在《佛说佛医经》里说得最为透彻:“食多有五罪:一者多睡眠,二者多病,三者多淫,四者不能讽诵经,五者多着世间。”
  
  “人得病有十因缘:一者久坐不饭。二者食无贷……”食无贷就是吃得过度。
  
  “有九因缘,命未当尽为横尽。一不应饭为饭(不随四时而食),二为不量饭(不知节制地吃),三为不习饭(不知时间地吃),四为不出生(饭还没有消化,又吃饭)……如是九因缘,人命为横尽。”
  
  饭在经书中只是象征,用以教人惜福,我们常见到年轻时过度放纵的人,到晚年总受疾病的折磨,或沦为贫苦无依,有的人更是等不到晚年,足见佛经中所言句句在理。
  
  近读弘一法师的演讲集,他谈到“青年佛教徒应注意的四项”,首要就是惜福,然后才是习劳、持戒、自尊。因为他认为在末法时代,人的福气是很微薄的,若不爱惜,将这很薄的福享尽了,就要受莫大的痛苦。
  
  至于惜了福又怎样呢?法师说:“我们即使有十分福气,也只好享受二三分,所余的可以留到以后去享受;诸位或者能发大心,愿以我的福气布施一切众生,共同享受,那更好了。”
  
  也只有惜福的人才能习于劳动、持守戒律、自我尊重,因此,惜福是作为佛教徒要做的第一件事,不能惜福则不能言及其他。婆娑世界的凡人也是如此,我们可曾见过一个沉溺酒色、纵情逐欲的人能够自尊、清明而活得健康和长寿的吗?
  
  惜福不是少福,而是惜福得福,这就是平淡之人常享高寿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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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4-10 14:11:37 | 查看全部
人生不能没有憧憬时间:2013-02-17 作者:小小Z 点击:183次   人在年轻时所设定的目标可以称为“五子登科”——银子、车子、房子、妻子、孩子。
  
  只要社会稍微开放,经济自由发展,上述目标到了三四十岁,就可能一一达成。但是,这样就够了吗?有一次,我搭飞机从美国回台北,旁边坐着一位六十几岁的乘客。在闲聊中,他谈到自己很早就“五子登科”,后来三个孩子还全部在美国落地生根。原本希望在美国的子女家中享受天伦之乐,结果呢?他的英文不灵光,以致成了瞎子、聋子、哑子;他又不会开车,简直是个跛子。然后呢,他承认自己这一生的作为十足是个傻子。“瞎子、聋子、哑子、跛子、傻子”也算是“五子登科”,实在反讽之至。
  
  英国作家王尔德说:“人生只有两种悲剧,一种是得不到我想要的。另一种呢?是得到了我所要的。”令人不解的是,为什么“得到我所要的”也算是悲剧呢?这不是“心想事成”吗?非也。因为许多人在达成自己奋斗多时的目标之后,才发现搞错了,原来这并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或者,自己为这个目标所付出的代价太高,根本得不偿失。
  
  为了降低后悔的几率,更为了珍惜未来的时光,我们所能采取的策略是:花一点时间,想一想人生是怎么回事。首先,我们的生命有“身体、心智、灵性”三个层次。面对身体、心智与灵性,我的建议是:身体是必要的,心智是需要的,灵性是重要的。以身体而言,从身体健康延伸出去,包括一切有形可见、可以量化的成就,如“银子、车子、房子”以及社会形象,这些都属于必要的层次,亦即:非有它们不可,但是有了它们还不够。如果我们把全部精力都投入这个层次,到了中年就会尝到“重复而乏味”的苦果。
  
  再以心智而言,它的潜能包括“知、情、意”三方面。这三方面都需要一直开发,否则就难以化解“重复而乏味”的压力。在求知方面,每天学一点新东西,是保持心态年轻的好办法;在情感方面,目标是自得其乐与历久弥新;在意志方面,则能提升自主性与自由度,效法孔子的“随心所欲不逾矩”。至于灵性层次,则是“重要”的,因为它决定了人生的意义与目的。
  
  心智层次最易取得共识的,自然是“求知”方面了。2006年9月,我在6所大学做了系列演讲,我提出的一个观点就是:现代人的学习规划,最好是“30岁以前学习儒家,40岁以后学习道家,50岁以后学习《易经》”。
  
  儒家思想的要旨在于“真诚”二字。人只要真诚,就会觉察到内心有一股力量,要求自己与别人之间建立起适当的关系。在判断关系是否适当时,所考虑的三项要素是:我的内心感受是否真诚,对对方的期许是否沟通及了解,对社会规范是否遵守。这三项要素使我们知道如何“择善”,然后由此努力朝着“至善”前进。
  
  即使以儒家的处世态度,也无法保证社会正义的完全实现,因此人到40岁以后就应该学习道家。道家的要旨在于从“道”的角度来看待一切(包括自己的遭遇)。而所谓的“道”就是整体。在整体之中,得失成败可以消解于无形;在整体之中,很容易孕育一种审美的眼光。因此,学了道家之后,可以“顺人而不失己”“外化而内不化”,享受与道同游的乐趣。至于50岁以后,不妨学习《易经》。《易经》是“依天道以应人道”,要我们明白自己的时势处境与特定位置,对于吉凶祸福可以了然于心,进而在理解了变化的原则与规律之后,可以顺势而行,趋吉避凶,并且致力于修养德行,由改变自己的心性进而改变既定的命运。
  
  人生不能没有憧憬,学习的过程虽不容易,可这样的挑战会带来一些憧憬,而这绝不是有形的成就可以提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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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4-10 14:11:55 | 查看全部
最贵的新娘时间:2013-02-17 作者:小小Z 点击:166次   一个矿工一辈子到底挖出了多少黄金?如果加上他的生命……除一除……那一两黄金该值多少钱?
  
  一个最贵的新娘
  
  好像又进入结婚旺季了,因为一连几个星期都有喜酒喝。
  
  几天前,太太打开一张刚收到的喜帖,看了看忽然说:“啊,这个新娘比我贵多了。”“怎么说?”“你不知道黄金现在一两8600多台币吗?”
  
  我真的不知道。不过我倒记得28年前这个月的黄金价格是7500多台币。为什么记得?因为当时我正准备娶老婆,爸妈陪我去买必要的金饰时,银楼老板跟他们说:“哇,你们娶了一个最贵的新娘哦!”
  
  那是那几年金价最高的时候。记得我爸还说:“挖了一辈子金矿,没想到娶媳妇时黄金还要跟人家买!”
  
  这话想起来凄凉,因为那时候九份一带的黄金矿脉早已枯竭,父亲和他那一群矿工朋友纷纷改行,有的到城市打零工、卖菜,或者干脆退休带孙子让儿女养,我父亲则转行为煤矿工人,这些人之前如果还积攒了一些黄金的话,大概也早已花光了。
  
  “长”满黄金的石头
  
  黄金,对生长在矿区的我来说从来不是饰品,更不是保值的标的物,而是食物、衣服、医生礼和注册费,这要从那里出身的人才懂。
  
  小时候没零用钱,小孩子找钱的唯一方法,就是下课后带着小铁锤跑到废石堆,等矿车从矿坑里运出废矿石,然后争先恐后地扑上去,在里头寻找可能含带黄金的矿石。
  
  这种事需要眼力更需要运气。记得有一次一个小小孩争不过大孩子,被一脚踹落到石堆底。他一边哭一边小便,尿浇掉一块石头上的污泥上之后,他看到石头的缝隙上竟然有细细的一道黄金,他用铁锤用力敲开,没想到裂开的石头两侧都“长”满了黄金!
  
  黄金不是这样就能卖,还得拿回去把“长”有金子的那部分石头敲下来,加水,用铁锤锤成砂,然后放水银下去“咬”。抓都抓不住的水银“咬”住黄金后变成一坨银色的“面团”,然后将其放进细纱布用力挤。多余的水银被滤掉后,把里头那颗银色的、外表有点粗糙的固体拿出来,用喷灯烧到赤红,让水银挥发,等它冷了,变成一颗黄澄澄的小圆球时就可以拿去卖了。
  
  听说小小孩光那回就弄到了一两多!怎么知道?因为他才四年级,一时太多的钱不会花,跑去九份街上买了全套四郎、真平的漫画,还去面店切了半个猪肝当零食,沿路吃着回家,结果半路肚子痛,躺在路边哇哇叫,最后被下班的矿工背到医院去看急诊。
  
  结果呢?剩下的钱全部被爸妈没收,外加一顿皮肉痛,唯一得利的是我们,四郎、真平的漫画看了好久。
  
  有钱不会花的也不一定光是小孩,有小孩的大人也可能一样傻。
  
  一斤黄金长什么样
  
  记得结婚之后金价就一路跌,小孩周岁过后不久,好像已经跌到4900台币出头。之前就说过,我们夫妻俩都没有理财概念,家里唯一的存钱方式就是银行活储。
  
  有一天太太忽然很兴奋地跟我说:“我们的存款我算过,可以买一斤黄金耶!我没有看过一斤的黄金长什么样,我们去买来看看好不好?而且说不定以后会涨价,那我们就可以早点买房子!”
  
  忽然想起一句话——“听某嘴,大富贵”,何况自己也好奇,于是第二天还真的去提钱,抱着小孩到北市博爱路一家挺有名的银楼去买黄金。
  
  我永远记得店员听到我们要买一斤黄金时那种中风似的表情:“你是说……16两?”“不然你们是算盎司啊?”“不是啦,黄金……通常只有工业用才有人这样买啦!”
  
  随后是漫长的“财务管理”课。他的意思是,1斤当然可以买,不过买了放家里太危险,那就要在银行租个保险箱,如果是这样,那不如拿钱买“黄金存折”,就等于把1斤的黄金放在他们那里,这样还可以随着金价的涨跌随时买进卖出什么的。
  
  1个小时过后,太太原本兴奋的表情已经被那些复杂的说明搞得云消雾散,最后我听见她说:“算了,好复杂,听不懂,不过你可不可以让我看看一斤的黄金长什么样?”
  
  店员大概被她的傻劲儿给搞烦了,只好无奈地拿出一块长方形的金块放在我们面前,说:“看吧,这个……1斤。”老实说,我跟太太都有点失望,因为它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大,它的价值感和拿在手里的重量感之间,好像有一种说不清楚的落差。
  
  不过为了不让店员觉得白做工,而且包包里也有从银行提出来的钱,最后我们意思意思买了一个瑞士银行发行的、上头有观世音菩萨像的小金牌,记得好像是1千多块。
  
  太太给小金牌穿了一条红线,让我挂在脖子上保平安,一直挂到1990年。那年夏天,在一个刮台风的夜晚,罹患硅肺病多年的父亲从医院四楼的加护病房开窗跳下。
  
  当我在急诊室强忍情绪在他耳边念着佛号时,我太太跟我说:“把金牌让爸爸握着吧,让观世音菩萨带引他去好好休息。”
  
  那块金牌后来在地下陪了父亲6年,直到捡骨那天才又回到我手上。
  
  刚刚拿出来看了看,我忽然想,一个矿工一辈子到底能挖出多少黄金?如果加上他的生命……除一除……那一两黄金该值多少钱?
  
  你会算吗?我不会。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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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4-10 14:12:17 | 查看全部
放鸭时间:2013-02-17 作者:小小Z 点击:226次   青草湖里鱼虾很多,水草繁茂。青草湖边的人家古来就有养鸭的习惯。这里出产的鸭蛋个儿大,双黄的多,半个省都有名。有些年,因为“割资本主义尾巴”,湖上鸭子绝了迹。这几年政策好了,湖上的鸭群像一簇簇白云。
  
  李老壮是养鸭专业户,天天撑着小船赶着鸭群在湖上漂荡。沿湖十八村,村村都有人在湖上放鸭。放鸭人有老汉,有姑娘,大家经常在湖上碰面,彼此都混得很熟。
  
  春天里,湖边的柳枝抽出了嫩芽儿,桃花盛开,杏花怒放,湖里长出了鲜嫩的水草,放鸭人开始赶鸭子下湖了。
  
  湖水绿得像翡翠,水面上露出了荷叶尖尖的角,成双逐对的青蛙呱呱叫着,真是满湖春色,一片蛙鸣。老壮一下湖就想和对面王庄的放鸭人老王头见见面,可一连好几天也没碰上。
  
  这天,对面来了个赶着鸭群的姑娘。姑娘鸭蛋脸儿,黑葡萄眼儿,渔歌唱得脆响,像在满湖里撒珍珠。
  
  两群鸭子齐头并进,姑娘在船上递话过来:
  
  “大伯,您是哪个村的?”
  
  “湖东李村,”老壮瓮气瓮气地回答,“你呢,姑娘?”
  
  “湖西王庄。”
  
  “老王呢?”
  
  “老了,退休了。”姑娘抬起竹篙,用力一撑,小船转向,鸭群拐了个弯儿。
  
  “再见,大伯!”
  
  他们就这样认识了。
  
  有一天,老壮又和姑娘在湖上碰了面。几句闲话之后,姑娘郑重其事地问:
  
  “大伯,你们村有个叫李老壮的吗?”
  
  老壮愣了一下神,反问道:
  
  “有这么个人,你问他干什么?”
  
  姑娘的脸红了,上嘴唇咬咬下嘴唇,说:
  
  “没事,随便问问。”
  
  “不会是随便问问吧?”老壮耷拉着眼皮说。
  
  “这户人家怎么样?”姑娘问。
  
  “难说。”
  
  “听说李老壮手脚不太干净,前几年偷队里的鸭子被抓住,在湖东八个村里游过乡?”
  
  “游过。”老壮掉转船头,把鸭子撵得惊飞起来。
  
  姑娘提起的这件事戳到了李老壮的伤疤上。“四人帮”横行那些年,上头下令,不准个人养鸭,李老壮家的那十几只鸭子被生产队“共了产”,老壮甭提有多心疼了。家里的油盐钱全靠抠这几个鸭屁股啊!那时,村子里主事的是一个好吃懒做的主任,“共产”来的鸭子,被他和他的造反派战友们当夜宵吃得没剩几只了。老壮本来是村子里有名的老实人,老实人爱生哑巴气,一生气就办了荒唐事。他深更半夜摸到鸭棚里提了两只鸭子——运气不济——被巡夜的民兵当场抓住了。
  
  主任没打他,也没骂他,只是把两只鸭子拴在一起,挂在他的脖子上,在湖东八个村里游乡。主任带队,一个民兵敲着铜锣,两个民兵端着大枪,招来了成群结队的人,像看耍猴的一样。为这事老壮差点上了吊。
  
  姑娘提起这事,不由老壮不窝火。从此,他对她起了反感。他尽量避免和她碰面,实在躲不过了,也爱理不理地冷落人家。姑娘还是那么热情,那么开朗。一见面,先送他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再送他一堆蜜甜的“大伯”。老壮面子上应付着,心里却在暗暗地骂:瞧你那个鲤鱼精样子,浪说浪笑,不是好货!
  
  一转眼春去夏来,湖上又换了一番景色。荷田里荷花开了,湖里整日荡漾着清幽的香气。有一天,晴朗的天空突然布满了乌云,雷鸣电闪地下了一场暴雨。李老壮好不容易才拢住鸭群,人被浇成一只落汤鸡。暴雨过后,天空格外明净,湖上水草绿得发蓝,荷叶、苇叶上,都挂着珍珠一样的水珠儿。在一片芦苇边上,老壮碰到了十几只鸭子。他知道这一定是刚才的暴风雨把哪个放鸭人的鸭群冲散了。“好鸭!”老壮不由得赞了一声。只见这十几只鸭子浑身雪白,身体肥硕,像一只只小船在水面上漂荡,十分招人喜爱。老壮突然想起在湖西王庄公社农技站工作的儿子说过,他们刚从京郊引进了一批良种鸭,大概就是这些吧?老壮一边想着,一边把这十几只肥鸭赶进自己的鸭群。
  
  第二天,老壮一进湖就碰上了王庄的放鸭姑娘。
  
  “大伯,你看没看到十几只鸭子?昨儿个的暴风雨把我的鸭群冲散了,回家一点数,少了十四只。是刚从农技站买的良种鸭,把我急得一夜没睡好觉呢!”
  
  “姑娘,你可是问巧了!”老壮看到姑娘那着急的样子,早已忘记了前些日子的不快,用手一指鸭群,说:“那不是,一只也不少,都在我这儿呢。”
  
  “太谢谢您啦,大伯。我把鸭赶过来吧?”
  
  “我来。”李老壮挥动竹篙,把那十四只白鸭从自家鸭群里轰出来。放鸭姑娘“呷呷”地唤着,白鸭归了群。
  
  “大伯,咱们在一个湖里放了大半年鸭子,俺还不知道您姓甚名谁呢!”姑娘把小船撑到老壮的小船边,用唱歌般的发音发问。
  
  “姓李,名老壮!”
  
  “呀!您就是苇林、李苇林,不,李技术员的……”
  
  “不差,我就是李苇林他爹,”李老壮把胡子翘起来,好像和姑娘斗气似地说,“我就是那个因为偷鸭子游过乡的李老壮!”
  
  姑娘又一次惊叫起来。她双眼瞪得杏子圆,脸红成了一朵粉荷花。
  
  “大伯,谢谢您……”她匆匆忙忙地对着老壮鞠了一躬,撑着船,赶着鸭,没命地逃了。
  
  “姑娘,你认识我家苇林?见到他捎个话儿,让他带几只良种鸭回来!”李老壮高声喊着。
  
  一片芦苇挡住了姑娘和她的鸭群。
  
  李老壮长舒了一口气,感到十分轻松愉快。他自言自语地说:
  
  “这姑娘,真是好相貌,人品也好,怪不得人说青草湖边出美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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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4-10 14:13:07 | 查看全部
八百米故乡时间:2013-02-17 作者:小小Z 点击:129次   在我的字典里,故乡常常是被缩小的,有时候仅仅缩小成一条狭窄的街道。有时候故乡是被压扁的,它是一片一片的记忆碎片,闪烁着寒冷或者温暖的光芒。所谓我的字典,是一本写作者的字典,我需要的一切词汇,都经过了打包处理,便于携带,包括“故乡”这两个沉重而庞大的字眼。
  
  每个人都有故乡,而我最强烈的感受是,我的故乡一直在藏匿,在躲闪,甚至在融化,更重要的是,它是一系列的问号。什么是故乡?故乡在哪里?问号始终存在,这么多年了,我还在想象故乡,发现故乡。
  
  1982年夏天,在一条名叫齐门外大街的街道上居住了二十多年之后,在把四个子女都养大成人之后,我父母乔迁新居,从苏州城最北端的那条老街上继续往北五百米,过一座桥,再穿越一条很短、很狭窄的街道,左手是我母亲工作的水泥厂,右手的工厂宿舍楼,就是他们的新家。这次乔迁的直线距离,没有超过八百米,当时我在北京上大学,在千里之外,对新家充满了热情的想象,因为那是新房,在三层楼上,新居的高度和抽水马桶、阳台之类的东西已经让我足够兴奋。我清楚地记得暑假回家的第一个下午,我在新居的阳台上眺望着远处的风景,怀着一种新生的心情。远处的风景,正面方向是水泥厂工厂区白色的大烟囱和水泥窑,侧面远眺,能看见一家炭黑厂黑色的烟囱和黑色的厂房,在水泥窑的后面,有京沪铁路通过,可惜水泥窑能看见铁路和火车,我看不见。我从小生活的旧屋,其实就在东南方向八百米处、我视线能及的地方,但是其他的房屋挡住了那旧屋,我什么也看不见。那是很多年来我们家的第一次搬迁,是在对环境污染一无所知的年代里,我们从一家化工厂的对面搬到一家水泥厂和一家炭黑厂之间,从被苯酐生产污染的空气里扑向水泥粉尘和炭黑粉尘的怀抱。空气质量对我们每一个家庭成员并没有太多的妨碍,唯一的问题是日常生活的直径改变了。正负八百米,我父亲去市中心上班,骑自行车要多走八百米,我母亲上班少走八百米,可是去看望我外祖母和舅舅们要多走八百米。对我来说,八百米是一次直径的扩展,美中不足的是这次扩展规模太小,我的生活从一条街到另外一条街,仅仅延伸了八百米,不能遗忘什么,也不能获得什么。那年夏天,我第一次意识到了“故乡”这个词,可是我所想象的故乡似乎并不存在于这八百米的世界里。
  
  八百米成为一个象征,就像一个人发现故乡的路,很短,也很长。
  
  八百米的世界,对我们一家,曾经是一种宿命。唯一不同的是1982年夏天的搬迁,让我母亲与这个家族分开了,分开八百米,不算很远,但也不近。这使我母亲在腌咸菜的季节里格外头痛,腌菜的大缸没法搬到新居里去,而且,我母亲特别信任我二舅的脚,认为只有他踩出来的腌菜才好吃。现在,缸没有了,踩缸的“脚”也不在身边,只好放弃腌菜了。搬家也给我造成了麻烦,且明显大于腌菜的麻烦。我要听从母亲的吩咐走亲戚,暑假或者春节,每年最起码两次,要走八百米的路,回到旧屋去,见过我的外祖母,见过我的大舅大舅母和二舅二舅母,我从127号一个大家庭的一员,变成了一个亲戚,一个客人。这种新的身份让我感到新奇,又很不自在。而我家的房子由于是公房,已经被调配给了一个陌生的家庭。我好奇地打量过从前的家,非常怅然地发现,那确实不是我的家了,那户人家粉刷了墙壁,改变了房子的格局,也改变了我母亲家族聚居的格局,不是陌生人融入了这个家族,就是这个家族融入了陌生人的生活。
  
  而我们这个家族,最初就是这个街区的陌生人。我父母是从镇江地区扬中岛上来到苏州的移民。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以前,我所有的身份资料上的籍贯一栏,填写的都是扬中县,改写成苏州是八十年代以后的要求,这个要求忽略了父辈的来历,强调了出生地的重要。自此,我的身份才与苏州发生如此紧密的联系。
  
  我们这个家庭有点特别,几家人聚拢在一起,在一个新的居留地过着家族式的生活,似乎就是要为下一代更改故乡的名字。但故乡的名字是不容易改变的,我们家周围的邻居大多是苏州的老居民,他们早已接纳了我们这个家族,但是,对于我们127号和125号的日常生活,毕竟是有点好奇的。而语言问题首当其冲,语言在我们这个家族里无法统一,我外祖母不会说苏州话,我大舅母不会说扬中话,我的父母和舅舅们则交替使用家乡方言和苏州话——他们互相之间用家乡话交流,对孩子们、对外人都说流利的苏州话。
  
  长辈们的家乡方言,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让我们这些孩子感到恐惧,就像一个隐私,唯恐给外人听到,可惜的是,这隐私无法藏匿,因为长辈们从不以他们的家乡为耻。扬中岛的方言听起来接近苏北话,而苏州这个城市的市民文化与上海相仿,地域歧视从来都是存在的,苏北话历来被众人所不齿。尤其是我的姐姐和表姐们,一旦与别的女孩子发生口水仗,必然会因为长辈们的口音受牵连。无论她们怎么强调扬中岛位于扬子江江心,属于镇江地区,镇江地区是在江南,与苏北无关,都无济于事,通常她们得到的回答是:镇江话也是苏北话,不管你们的老家在江南还是江北,反正你们不是苏州人,是苏北人!
  
  我们家的下一代都为上一代的家乡辩解过,为地理位置辩解,为语音所属方言辩解,出于虚荣心,或者就是出于恼怒。当你为父母的口音感到恼怒时,你如何体会“故乡”这两个字带来的荣耀?相反,下一代体验的是一种隔绝故乡和遗忘故乡的艰难。说到底,孩子们是没有故乡的,更何况是我们这些农村移民的孩子。
  
  失散,团聚,再失散,是我母亲的家族在扬中、苏州两地迁徙生息的结局,没有土地的家族将永远难逃失散的命运。我母亲的家族在几十年的艰难时世里一直聚合在一起,是一个亲密的家族圈的生活,但最终,在一个快速发展变化的时代里,一切烟消云散,这个家族的第一代、第二代,还有第三代,最后还是失散了。五年前,随着苏州齐门外大街的拆迁重建,我的大舅和三舅妈都被安置在了别的居民小区。同样的,由于亲戚关系不可避免地日渐疏远,我甚至从来没有去过他们的新家。我在苏州城里有好多表姐表哥,但我不知道他们住在哪个地方,他们的孩子纷纷到南京来求学,我设法找到他们,把这些年轻的大学生叫到家里来,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晚餐过后,接到那些表姐表哥的电话,是致谢的电话,之后,又恢复漫长的疏远,联系中断了。我童年时代热闹的家族圈生活完全萎缩了,家族对于我来说,仅仅是由直系亲属组成,每次回到苏州,我的足迹仅限于我父亲的家和我兄弟姐妹的家,甚至他们都不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每两家之间的距离都很遥远,远远超过八百米。对我来说,超过八百米,故乡便开始模糊,开始隐匿,至此,我的八百米的故乡已经飘忽不见了。
  
  所以我说,这么多年了,我还在想象故乡,发现故乡。
  
  我去了我父母的故乡扬中,满眼生疏,父辈在此留下的痕迹已经无从追寻。我回到苏州,回到苏州城北,我以前曾经有过的八百米故乡,什么都不见了,只留下两座清代同治年间的石拱桥,一南一北,供人们凭吊。我发现在拆除了古旧的房屋之后,城北地区变得很空旷,同时也很小,那两座桥之间,现在看起来连八百米也不到!
  
  所以,我怀疑我的八百米故乡也仅仅是错觉。我的内心需要一个多大的故乡?我需要的故乡究竟在哪里?我知道吗?也许我并不知道。所以我说,直到现在,我还一直在想象故乡,发现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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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4-10 14:13:25 | 查看全部
笔墨良心时间:2013-02-10 作者:小小Z 点击:267次   多年前,我认识一个开饭馆的小伙子,他读书无能但是赚钱有方,敢把二两炸酱面卖到一块六。因为此饭馆地处游人如潮地带,吃的人却也不少,但吃的人都骂老板没了良心。
  
  小伙子见了我常问:“大哥,这两天又写什么呢?”我支吾过去。小伙子掏烟,我也掏烟,小伙子看也不看就把我的烟推回来,把他的烟递过来,他自信他的烟必定比我的好,他的自信从未遭受挫折。我自然要客气几句,恭喜他发财并自嘲着寒酸。不料小伙子也说我谦虚:“您真谦虚,谁不知道作家有钱呀!”
  
  我说:“时代不同了,我们这一行比不得你们这一行了。”
  
  小伙子问:“写一篇文章多少钱?”
  
  “一万字三百块吧。”
  
  “哎哟喂,可真不多。”
  
  “你呢?”
  
  小伙子沉默一会儿,眨巴着眼睛,可能是在心里计算。一支烟抽罢,他坦然笑道:“可您别忘了,您卖的是笔墨,咱卖的是良心。”
  
  我听得发愣,小伙子拍拍我的肩膀:“怎么着大哥,凭您这脑袋瓜儿,您不应该不明白呀!人家管您叫作家,管咱叫什么?倒儿爷,奸商!您舍了钱买名声,我是舍了名声买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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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4-10 14:13:35 | 查看全部
符号时间:2013-02-10 作者:小小Z 点击:200次   老王的妻子说要做香酥鸡,她查了许多烹调书,做了许多准备,搞得天翻地覆,最后,做出了所谓的香酥鸡。
  
  老王吃了一口,几乎要吐出来,腥、臭、苦、辣、恶心,诸恶俱全。
  
  老王不好意思说不好,他知道妻子的性格,愈是这个时候愈不可以讲任何批评的意见。但他又实在是觉得难以忍受,便含泪大叫道:“我的上帝!真是太好吃了呀!”(他实际上想说:“真是太恶劣了呀!”)“香甜脆美,举世无双!”(实为:“五毒七邪,猪狗不食!”)“啊啊,你是烹调大师,你是食文化的代表,你是心灵手巧的巨匠!”(实为:“你是天字第一号的笨嫂,你是白痴,你是不可救药的傻瓜!”)
  
  老王发泄得很痛快,妻子也听得很受用。老王想,轻轻地把符号颠倒一下,世间的多少争执都可以消除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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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4-10 14:13:50 | 查看全部
美丽的错误时间:2013-02-10 作者:小小Z 点击:424次   自从搬进新居以来,我有幸结识了一些非常友好的新邻居。圣诞临近,我想我得为我认识的每一位新邻居做些什么以示友好。我坐下来,算起了人数。我叫得出名字或经常在院子里攀谈的,一共9个人,我知道他们的住址。
  
  我打算在我的清单上再加上一个人,凑成10个整。我决定加上一位女士——我每天沿着街道开车时都会看见她步行去上班,她总是投来极富感染力的微笑并由衷地招手问候。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对她的住址也一无所知。
  
  我送礼的主意是这样的:做些小水果篮,并在圣诞前夜将它们放到邻居家门前的走廊或台阶上,果篮上附张卡片,写上:“祝圣诞快乐!诺森伯兰路5104号户主敬上。”
  
  那位友善的女士被留在了最后,因为我仍然不太确定她住在哪里。最终我决定在每天早上遇到她的街道的一间房子前放下礼物——我有一点儿确定那是她的房子。
  
  邻居们都十分喜欢我送出的果篮,有的在院中逢我便说,有的电话致谢,有一对夫妇甚至登门表达谢意。
  
  这天早晨,我在上班途中往邮箱投递信件时,发现信箱里有一张小便笺,上面的地址写得很简洁:致诺森伯兰路5104号户主。
  
  我拆开信封,掏出一张感谢卡。我打开卡片,读着上面的内容,着实惊讶万分。
  
  卡片上写道:“感谢你放在理查德·凯利门廊上的可爱的水果篮。礼物非常贴心。理查德·凯利已于1月19日去世,他生前不停地说,在他大病期间仍有人记得他,是多么温暖人心,他万分感激。”我的心被震撼了。我从来不认识那个叫理查德·凯利的人,更未曾知晓他已病入膏肓。我意识到是自己将打算送给那位友善女士的水果篮错放到了凯利先生门前。我相信是冥冥中注定要让理查德·凯利收到那个果篮,因为上帝深知他的生命仅剩不到一个月的日子。那位友好的女士没能在这个圣诞节收到我的果篮,我感到很遗憾,但我相信如果她了解到所发生的一切,她也会对这样的结果感到欣慰。
  
  能够让理查德·凯利在生命最后的时光里感到振奋,我觉得十分荣幸。这更加增强了我的信念:生命中从来没有什么错误的道路,有的只是曲折道路与捷径的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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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4-10 14:14:07 | 查看全部
陈设一个家时间:2013-02-10 作者:小小Z 点击:180次   一
  
  小梁到现场的时候才发现整个事情制片组根本还没搞定,因为才一进门,屋内就传来一个老太太气急败坏的声音:“你给我出去哦!不然我要泼尿哦!”而他才开口说:“欧巴桑,我是电视台……”里头就已经飞出来一个玻璃罐子,并且在他脚前碎裂,一阵恶臭也随之飘了过来。
  
  他仓皇地逃到屋外打手机,没想到电话接通之后制片也是一阵破口大骂:“你活该!我不是跟美术指导说过,去之前先找里长吗?蠢!”
  
  还好这个位于山区的村落不大,走着路看到远处有人在菜园除草,彼此隔空吼叫两三句之后,小梁就已经找到里长了。
  
  里长带着他再度走向那个地方时,小梁才仔细地观察四周的风景。他发现举目所及大部分都是杂草丛生的田地,零落的房舍不是被弃置、失修,就是大门深锁,完全符合剧本里头所描述的:一个人口外移严重、只剩少数老人独居或相依为命的萧条小村落。
  
  里长跟小梁说,他跟制片建议用老太太的家当场景的主要理由是:“你们付一点租金,让老太太口袋里有点钱,必要时可以用……也是功德!”
  
  他说老太太的命运很坎坷:先生早年是矿工,五十多岁的时候肺开始不好,六十岁不到就过世了;儿子是货车司机,很孝顺,没想到几年前却出车祸死了。
  
  媳妇领了保险金带着孙子要离开时,村里的人都骂,老太太反而替媳妇说话,说这样对孙子才好——“去都市把书读高一点,才不会像祖父和爸爸一样,用命换饭吃!”
  
  过去的几年,老太太辗转于各个建筑工地,靠帮人家煮三餐过日子;几年前身体不好之后才回来,靠领政府的低保过日子。
  
  二
  
  因为有里长陪同,小梁总算进到那间异味扑鼻的屋子里,见到那个几乎活在杂物堆里的老太太。
  
  她七十多岁,苍白、瘦弱,一头灰白夹杂的乱发,双腿好像都已经没力气了,只能靠着助步的铁架在有限的范围里活动。或许正因为这样,她才把所有生活必要的用品和她认为有价值的东西全部集中堆在她房间内外,包括瓦斯炉、碗筷锅盆,以及一个幼儿使用的、天鹅造型的便器。
  
  不过,看到小梁时,她倒是和善地笑着跟他道歉,说村子里很少听见年轻人的声音,之前有几个年轻人来到她家里,结果——“好像都是吃药的,不是来偷就是来抢,连铁门都整个给我拔去了!”
  
  里长问她:“你是用什么‘武器’丢这个少年的?”
  
  “一罐没吃完的酱菜啦,早上要吃的时候才知道都长霉了。”她有点自责地说,“我哦,会被雷公打!”
  
  那天傍晚小梁回到制作组时,制片走过来,还没问他场景的状况,倒先说:“你掉到厕所里啦?怎么一身尿骚味?”可也没等小梁回话,制片就又被叫走了,因为要演独居残障老人的女演员好像在发飙。小梁听见她在办公室的那头大声说:“这种造型不是在糟蹋人吗?拜托哦,你们这样乱搞,我的形象到底还要不要了?”
  
  也许被“形象”这两个字提醒了,小梁忽然觉得那演员从里到外一点也不像她所要扮演的角色。别的不说,光那张脸就一点也不写实——老太太的脸有生命真实的痕迹,像古迹;而女演员的那张脸任谁都看得出是当年曾经花钱拉过皮的,而今却“加速折旧”,逐渐崩垮,像被弃置的人工造景。
  
  三
  
  几天后,小梁带着布景师傅到现场估价的时候,老太太已经被转移到隔壁村子的一家民宿暂住,而钥匙还在她身上。
  
  民宿的人似乎体贴地帮她梳洗过,加上人在清爽、明亮的房间里,所以比起几天前,老太太简直判若两人,此刻的她就如同我们在现实或记忆里所惯见的那个形象鲜明的阿嬷。
  
  她把钥匙交给小梁后,忽然拉起他的手说:“你都没在吃啊?手上都没肉!”然后便是一长串的唠叨,说以前工地的年轻人也一样,“顾玩不顾吃”。接着她说屋子里哪边有一瓮她做的咸菜,“可以拿出来跟三层肉一起煮,要吃的时候热一下就好”。她还说:“橱柜第二层有一罐豆腐乳,很好吃哦,早餐可以配稀饭,如果不嫌麻烦的话,可以搅碎,买一些鸡翅一起卤,知不知道?”
  
  离开民宿之后,小梁忽然把车子停在路旁大哭起来,布景师傅问了好久,小梁才说他只是想到了他彰化永靖的阿嬷。
  
  小梁说每次回永靖,阿嬷同样也是搬出一堆瓶瓶瓮瓮,非得把车的后备箱塞满了才罢休,她同样也会仔细地交代爸妈,哪一瓶哪一罐是她精心特制的,什么东西煮什么东西好吃……
  
  “可是,”阿梁突然提高声调说,“你知道吗?我爸妈根本不吃那些东西!嫌那些东西不健康,趁年终大扫除,全部扔进垃圾车!这还不要紧,阿嬷打电话来问好不好吃的时候,他们竟然还会骗她说:‘好好吃哦!连朋友跟我们要都舍不得给呢!’我觉得……我们好贱!你不觉得吗?”
  
  小梁讲完之后,车子里一片沉默。
  
  四
  
  那出戏进行得波波折折,最大的问题就是那个女演员,除了意见多、姿态高之外,她也许太在意自己的“形象”了,所以每次化装都让剧组停摆、枯候好几个小时,最后制片不得不痛下决心换人,而且还在众人面前非常沉痛地说:“演艺界最难伺候的就是这种老是活在过去风光岁月中的过气演员!”
  
  不过,开拍延宕反而让小梁暗中庆幸,因为依原先的规划,必须在一星期内结束的改景和陈设作业,他竟然花了二十几天才完工。
  
  开拍前夕,当制片和美术指导到现场验收的时候,几乎所有人被吓了一大跳。
  
  他们发现整个场景根本不只是修改、陈设而已,而是被近乎永久性地重建和装潢过。
  
  原本漏水的屋顶被换上了全新的水泥瓦,然后再配合拍摄需要做旧。屋里的样子的确是照图施工的,但看得出用的全是真材实料。更夸张的是连根本拍不到的厨房、卫生间也全部被翻新了,甚至还装上专供行动不便的人使用的钢架。
  
  当美术指导看到墙边一个不锈钢的矮架时,忍不住问:“这干吗用?”小梁回答说:“阿嬷做了很多好吃的咸菜、豆腐乳什么的,以后就有地方放了。”
  
  最后制片说话了:“你怎么高兴、怎么搞我没意见,但是,预算就是预算,你别想找我多报一毛钱。”
  
  据说小梁是这样回答的,他说:“我知道,帮阿嬷陈设一个家的钱,我自己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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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4-10 14:14:25 | 查看全部
谁能在石头上轻松睡觉时间:2013-02-10 作者:小小Z 点击:289次   一
  
  我前后三次采访台湾“云门舞集”现代舞团的创始人林怀民先生。第一次是在1993年,那时我所主持的《正大综艺》是第一个把台湾从北到南“走透透”、系统介绍台湾风土人情的节目。我在台北郊区长满荒草的山上采访林怀民时,他正吩咐舞者们利用排练空隙,采摘练功房旁边池塘里盛开的荷花,运送到香港,作为即将在那里上演的《九歌》的舞台布景。第二次是在2003年,还是在台北,那间铁皮屋顶的练功房依然孤独而倔犟地站立在荒草中。我正感慨舞团练功条件的简陋,他却像看着自己心爱的宝贝似的述说它的种种好处:安静,接近自然,锻炼舞者的承受力。第三次是2007年他带领舞团来北京保利剧院演出《水月》《行草》和《红楼梦》。
  
  已经60岁的他,眼睛依然清澈明亮,说起话来手舞足蹈,容易激动。他说自己年轻时性子很急,为了排出舞团的第一部舞剧《薪传》,对人对己都到了苛刻的程度。一次他看到两位舞者在应该排练热身的时间还蹲在外面吃面,就冲上去演讲了一番排练的重要性,说你们这样不珍惜自己,那还跳什么舞!说着手掌啪的一下敲碎了旁边的玻璃窗,顿时血流如注,但他还在继续慷慨陈词,说我们要创造自己的现代舞剧需要克服多少困难……场面骇人而悲壮。谈起这些,林怀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曾经由于缺乏资金,舞团几近破产,他也心灰意冷地放弃过。一次坐出租车,司机无意中提到自己看过他们的舞蹈,很喜欢,要林先生加油。林怀民就因这样一句话呆住了,泪流满面,当下决定从头再来。
  
  如今“云门舞集”已有160多个舞蹈作品,成为亚洲最具影响力的现代舞团,林怀民也因成功地将中国文化转化为能与世界沟通的身体语言而被称为20世纪最伟大的编舞家之一。如果说他早期的作品更多地表现了祖先不屈不挠的奋斗史,那么近10年的作品则更多地在追求一个“静”字。在快节奏的现代社会里,静,成为人们的向往。为了演绎中华传统文化的神韵,让“静”成为心灵与身体的一种自然状态,他让演员们放低重心,练习太极、吐纳、书法、静坐。为了体验天人合一的境界,他做过一个有趣的实验,就是让舞者们在河边被水冲刷得光溜溜的大石头上躺下来,放松身体,看谁能先睡着!“你一定要完全放松身心,让肌肉顺应石头的弧度,把石头变成一张天底下最舒服的床。”居然,舞者们做到了,他们先后安然入睡。也许是因为林怀民的这一番催眠,而更大的一种可能是:他们真的累坏了!如果你看过《行草》或《水月》,你会被那其中充满动感的静谧氛围感动,仿佛自己的呼吸也随着舞者的吐纳变得深沉、悠长,或随着他们的腾转挪移而动静相宜。
  
  艺术家大多有流浪者的内心,无法忍受按部就班的生活,即使身体安顿了,精神还是需要漫游,永远在寻找什么。因为这样的寻找是劳筋骨、苦心智的,所以总有那么一些阶段,他们让自己和周围的人很不舒服。按作家刘震云的说法,就是“拧巴”。他们与命运的关系就像林怀民的那个实验:躺在石头上睡觉。看起来光滑的大石头实际上并不平坦,而且生硬,先是怎么躺着也不得劲儿,后来发现,你没法改变石头,也不需要改变自己,你只需要找到两者相适宜的角度。
  
  二
  
  有时,大时代会把人逼入生存的死角。画家黄永玉把自己称为“无愁河上的浪荡汉子”,并以此为题写自传体小说。不知是他记忆力太好还是经历的趣事太多,他写啊写,好几年才写到自己小学毕业那时候,而文稿已达30多万字。出生于湘西凤凰的黄永玉中学没有毕业就随剧团四处奔波,靠木刻赚点小钱,不料因此而成名。20世纪40年代末,他在上海参加左翼运动,为免受迫害,去了香港。可他一心想着北京,终于在1953年如愿成为中央美术学院教授,那时他还不到30岁。他天性活泼风趣,屡次在政治运动中被指“不沉重”。不沉重哪行!“运动”中他被批斗,背上被打得鲜血直流,经常被反剪着双手做“喷气式”,可是他脾气不改,甚至发展到自己在家里也练习“喷气式”,以“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的精神锻炼身体的柔韧性,以更好地适应批斗。在劳动改造期间,他躲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为妻子张梅溪写下长诗《老婆呀,不要哭》:“中年是满足的季节啊!让我们欣慰于心灵的朴素和善良。我吻你,吻你稚弱但满是裂痕的手,吻你静穆而勇敢的心,吻你的永远的美丽。因为你,世上将流传我和孩子们幸福的故事。”
  
  他的好朋友中也不乏这样天真而乐观的人。黄苗子、郁风夫妇在“运动”中日子也不好过。黄苗子被下放到东北去劳改,寄了一张明信片回来,说自己如何翻过山,遇到大雪,眼前一片苍茫,还要在这一片苍茫中搭窝棚。郁风看了哈哈大笑:“哈,好一派北国风光啊!”黄永玉回忆说:“她一定在背后哭。”眼看那些老友先后辞世,黄永玉称自己是晚上八九点钟的月亮,静静地看待人间的事情。他把自己的墓志铭也想好了,5个字:爱,怜悯,感恩。他爱荷花,把乡村别墅称为“万荷堂”。近90岁高龄的他依然在画大幅的作品。他说自己在牛棚里错过了人生创造力最旺盛的时期,现在不能再错过了。而他画的荷花于生动中透露着张扬与隐忍的混合气质。
  
  三
  
  电影《梅兰芳》中邱如白有一句台词:“谁要是毁了这份孤独,谁就毁了梅兰芳。”编剧严歌苓写的是她对梅兰芳的理解,也是自己对写作的体验。她发现孤独的奇妙之处在于,你可以用头脑构筑一个世界,可以自由地设计每个人物的命运,让每个人物说出你要说的话,这给她带来快感。老天给了她发达的创造力,也让她的大脑因过于兴奋而失眠。她的最高纪录是连续30天睡不着觉。那种经历痛苦不堪,她在煎熬中无语流泪,整天在家里穿一件宽大的睡衣,老公上班时她如此,下班回家时她还是如此。
  
  在她脑海中时而浮现的,是自己12岁时去西藏当兵,闻到的高原草场的芳香,是19岁时在对越自卫反击战的包扎所里无法逃避的空气中鲜血的腥味。这些强烈的刺激让她感受到个体生命的可贵与脆弱,也让她从一名文艺兵成长为一名作家。她也想起30岁那年离婚,经历了情感上的一次死亡,决定抛开国内的一切只身去美国,几乎从零开始学习英文,直到可以用英文写作。还有与她相爱的美国外交官莱瑞,在严歌苓遭遇FBI(美国联邦调查局)几近侮辱性的调查时,毅然用辞职扞卫自己与未婚妻的尊严,给她一份温馨平和的生活。
  
  严歌苓的经历实在太丰富了,想象力也太丰富了,一个个女性的生命在她的笔下鲜活起来:《少女小渔》《天浴》《扶桑》《一个女人的史诗》《小姨多鹤》《第九个寡妇》《金陵十三钗》……这些女人各有各的不幸,却都有一份天真与倔犟,一如扶桑。19世纪60年代生活在旧金山的中国妓女,接受白人男子的爱,却拒绝他的拯救:“你可以爱我,但请不要来救赎我,因为这样我们永远不可能平等。”严歌苓就这样为她们营造着一个个世界,她去那儿生活,跟她们聊天,听她们苦笑,看她们生死。通过孤独而自由的写作,一个小女子终于拥有了一个大宇宙。而现实中的她,要趁着精力旺盛的几年多写一些,让酒在最佳的发酵期内成为佳酿。写作让她平静,让她与孤独找到对话的姿态。
  
  四
  
  谁能在石头上轻松地睡觉?两种人:找到适合的石头的人或让自己适应某一块石头的人。还有一层意思是说,旁人只看到此人酣然入睡,他是否睡着了、醒来后是否腰酸背疼,就不得而知了。如是,人选石头,石头也选人。有跟石头较劲的,时间久了竟也在上面睡出了人形,即合用了;也有随遇而安的,这块石头不合用,再找下一块便是,并无唯一法门。关键是,当一个人决定离开床那熟悉的舒适,去石头上睡觉时,他就已经摆脱了某种惰性,而带来许多种可能。有一天,一块顽石上也会留下他的温度。艺术家的心灵之旅,其实就是这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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