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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8-8 17:0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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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导游说,米亚正在冥思———祈求神让他活下去,哪怕是让他再冒险一次也行。现在离冒死一跳只差十来分钟了,为了让大家一饱眼福,必须离开当跳台的悬岩站到百米以外的另一块悬岩上去。
叽里呱啦的人群尾随导游迅速闪开。此时,一个卖香肠和汽水的小贩出现了,把一份两比索的三明治卖给游客。他那个小摊上安装了一盏雪白的电灯。
米亚和他的儿子在两盏聚光灯的光束中始终在祷告。
天气闷热,太阳整个儿沉到太平洋中,遗留下来的金色雾霭化为青蓝色。
米亚站起来,那1.6米高的涂满荧光药膏的肌体剪影在暮色中,游人发出“啧啧”的赞美声。
游客俯身探看深渊,大海波浪起伏。沿着悬崖安装的聚光灯,照着跳海者将要跳下去的路程。
人群议论纷纷,发出感叹,谈论着那自上而下向外凸出的悬崖所显示的危险。
米亚在继续完成惟有他才知道的跳水礼仪。此时,他在做一些奇形怪状、低头弯腰的动作:向后退,前进,再后退。他拉长四肢兀立,犹如拿着火把将要跳下去一样。他脑瓜上扣上了一顶黑色的瓜皮帽,只穿一件很小的缀着片状闪光物的游泳裤。
最后,他站立不动,手里握着儿子递给他的两支火把。
他两只脚掌在缓缓爬行,一直爬到悬岩边,脚趾伸出岩石,牢牢钩住石头,不再动弹。
托克庞和他父亲一样,一动也不动,身穿一条没有花色的短运动裤,俨然他父亲的小化身:同样的体形,同样神秘的面孔,同样的聚精会神,将来有一天要干父亲同样的营生。
时间一秒秒过去,只听到36米高的深渊之下惊涛拍岸的吼声。大家默不作声,一种紧张感从印第安人的肉体上显现出来,它告诉游客,跳的时刻到了。
米亚拉长身子,从胸腔里爆发出一声大叫———一声声嘶力竭的狂叫。他举起双手,身子突然一松,便朝着闪光的水窟窿飞去。一眨眼,他身子砸起的一个白色的麦束状的水柱从那水窟窿里升起来,那散落的火炬在水面发出咝咝的响声,随即泯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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