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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为生歌唱

【留声机】事评——小故事点亮你的智慧人生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09:25:53 | 查看全部
在古色古香的校门口,我遇到契肯老师。
   “早上好!”
   “蒂娜妮,早上好!”契肯老师热情地回答我,并拍了拍我的右肩。他准备到五楼有阳台的那间备课间去。我想再说一句:“再见,契肯老师!”可没有。
   老师转过身,询问母亲有无交给他的信。
   啊,正好,差点忘了。“老师,是妈妈给的,呶。”那是我们的约定。
   半年前,我从5区学校回家时,发生了一件令社区居民和学生深感恐惧的事情。
   我上了交通车,买了票。我坐下了,这时,邻座一位二十八九岁的男士向我打招呼:“漂亮的女孩子,到皇后区吗?"
   这是一位看上去很帅的青年,我乐意他同我打招呼。你看,整辆车上,那么多女孩子,他只跟我打招呼呢!“嗯,回家。”
   “你的头发很漂亮。真的!”
   我抬头望了望他那张可爱的脸,他微笑着,笑的样子让我心动。我不好意思了,我说:“您,您赞美我,是不是有事求我啊?"
   我在同学中是被看作很聪明、很上进的孩子,我想他一定需要我的帮助。
   “啊哈,好聪明!我———我是要求你的帮助。”
   那帅哥似的男人对我的理解力表示倍加欣赏。他伸出手来,无意识地捏住我的手,待车停下时,牵我下了车。
   车并没到达我预定要下车的站点,可我忽视了。
   我下车时,被一种乐于助人的心境给幻化了似的,当时就是如此。
   命运是灰色的吧?我真没料到,竟是一个魔窟等着我。我被他引进一辆轿车里,带到了几百里以外的村庄。我想,那车是事先准备好的,不然,他的犯罪不会如此顺利。
   那家伙有一个团伙儿,他们逼迫我吸毒。我不从,他们就打,狠狠地打,甚至用宽宽的牛皮鞭子狠抽。再不行,他们把我的头发揪起来,往水缸里一次一次地按,让我呛得直想去死。这是些恶魔呀!世界那么美好,怎么会滋生出这伙儿野兽!(让我吸毒,是要达到完全控制我的目的,老师后来告诉我说。)
   命运又是蓝色的吧?是蓝色,像天空那样的蓝色。谁也没想到,契肯老师跟踪了过来。他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来往于伦敦和那乡村的秘密地点。他没有报警,是因为他怕。怕什么?怕那群野兽在闻到一点蛛丝马迹时,把我们给“撕”掉了(叫撕票)。
   契肯潜入村民里去,装成一个疯老头,他慢慢地接近了那个魔窟,探清了里面跟我同厄运的有12个女孩。他竟然能钻进地窖里面,骗过看守把我救出来,契肯真是英雄! (www.xiexingcun.com)
   老师这才报了警,端了那伙魔鬼的巢穴。揭露出来的罪孽,让世人震惊,他们已联系好了,不日就要把我们贩卖给印度的跨国毒枭。
   父母不知怎样感谢契肯。政府要授予老师“孤胆罗宾汉奖章”。契肯却回答说:“我没做什么,只不过是我已失去一个女儿,不想再失去一个。”啊,多年前,契肯的孩子丽吉丝尔就是放学后失踪的,真是可怜的老师。 (www.xiexingcun.com)
   妈妈告诉我,契肯老师当天正好从皇后区回校,他发现了那家伙与我的事。引起他的注意,是因为我很像他失踪的女儿。不过,很快妈妈便排斥了这种想法———因为老师的女儿的年龄比我大得多。
   老师,我想做您的女儿,是的,我没有其他办法来感谢您!
   父母让我自己来作选择。因为他们也只有我一个孩子。不过,母亲说:“让蒂娜妮做契肯老师的孩子,是上帝的安排。”
   可契肯不同意:“假如我只是因为蒂娜妮像我女儿,才救她,那么我不配做老师。”
   这是件难办的事情。我想,假如我是一把琴,把我借给契肯老师,那该多好。
   看到我们一家的感恩真情,老师说:“我可以要求你们做件事,仅一次,仅仅一次。”
   妈妈说:“您说吧!”
   “让克里斯蒂娜到我教的学校念书吧。就这要求。”
   老师认真地说:“这可要孩子的母亲回答。”
   母亲说:“这是个好主意。”
   “那么,让蒂娜妮的母亲答复您吧。”父亲继续说。就是这个约定,需要今天答复他。
   经过5个多月的严酷的戒毒和恢复期,我又能上学了。 (www.xiexingcun.com)
   以下是妈妈交给契肯的信:
   契肯以及像契肯一样的老师:
   ———我看着孩子步出长巷,她既不跑也不跳,一副循规蹈矩的样子。我怔怔地望着伦敦塔下猩红的太阳而眼熟。
   ———我想告诉城市的每一座楼,每一块草坪,今天我交给你一个孩子,她还没有真正逃离恐惧和灾难。
   ———我把她交给校园,交给计程车、运货车、警察、乘务员,交给一切在马路上可以遇到的人———你们会小心待她吗?会伸一伸手帮助她吗?会严于律己像契肯一样去保护她吗?我交出一个孩子,多年后你们能还我一个怎样的人?
   ———我交给世界和早晨一个孩子,你们会给她什么?
   契肯老师把妈妈的信展开,贴在了校门边上的黑板上,契肯老师、路过此处而停步阅读它的老师和我都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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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09:26:09 | 查看全部
远处“隆隆”的枪声使我们无法集中精力上课,我们彼此交换着目光,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忽然,一个女人破门而入,在老师的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老师镇静地对我们说课就上到这儿,我们必须一小时后离开。
  现在,位于克兹道夫的这个小村已是人心惶惶,彼此之间惟一关心的问题就是:“你要走吗?"
  我和我的那些年龄只有十岁的同学们已经被做出了安排。一辆汽车和两个老师正在等着我们,但是车里容不下我们的父母。 (www.xiexingcun.com)
  我的父亲已经入伍打仗去了,而母亲穆迪则很快地告诉我,她会骑着脚踏车紧跟在我们的汽车后面,围一条红头巾,那样就是她在远处我也能看见。
  靠烧炭发动的汽车“噗”地一声出发了,我们便加入了撤离的人群。在我们向山上缓缓行驶的过程中,我伸长了脖子向窗外张望,想看看穆迪是不是在跟着我们。当车子到达半山腰的时候,我终于看见了那条红头巾在缓慢地向我们靠近,自那以后我的目光几乎再没有离开过那条红头巾。
  傍晚,我们到了一个小村子,并在当地的一个小旅店里安顿下来过夜。我们六个女孩子同住一间屋子,睡上下铺的木床。我们太累了,无论在哪儿都睡得着。可是穆迪在哪儿呢?我有好一阵子没看见那条红头巾了,我开始担心起来。 (www.xiexingcun.com)
   第二天我们的汽车继续行驶,可是那条红头巾却没有进入我的视线。不知为什么汽车抛锚了,老师让我们按顺序上了一辆火车,反正上哪儿都无所谓,只要躲开挺进的部队就行。在萨尔兹堡,当警报汽笛响起的时候,我们就立即从车厢里撤出来,蜷缩在废弃的盐矿里,任凭盐水滴在我们身上,一直等到警报解除为止。我们刚刚回到火车上,就又听到低空飞行的飞机和机枪的“咔咔”声,老师大喊:“趴下,趴下!”我们便立即趴在坐椅下面。
  夜已渐深的时候,我们到了海登斯坦的一个巴伐利亚人的小村庄,同样是一个小旅店,主人领我们进去,我们住进楼上的一间有上下铺和草垫子的大屋子。战争还在继续,我们能看到几公里以外的地方炮弹从天空滑落。
  战争很快结束了。由于没有父母跟着,女孩子们白天便分别被送到不同的农场,晚上再回到小旅店睡觉。我被送到一个小农场,那儿有牛有猪,有鸡有鸭,甚至还有蜜蜂。好心的主人及其全家对我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样。白天我尽量使自己忙碌,而夜晚为母亲焦虑的思绪又涌上心头。她在哪儿?是不是还活着?我还会再见到她吗?
  终于有一天有家长来接他们的女儿,我们便都开始盼着自己的父母也能很快地找到自己。
  数月过去,每天都要喂那些鸡,食一扔出去,它们就围过来,总是让我发笑,在某种形式上它们替代了我不再拥有的玩具。忽然有一天,正在喂鸡的时候,我看到远处一个人影朝这边走来,分不出是男是女,但是一样东西却紧紧地抓住我的目光,我是不是看到了一件红色的东西?
  我停止喂鸡,使劲地看,可能吗?那红色变得越来越明显。是的,是妈妈!没错!
  喂鸡用的碗从我手里滑到地上,鸡吓得四处跑。我放声大叫:“穆迪,穆迪!”这时妈妈也看到了我,便开始用尽全力地朝山上跑。最后,妈妈终于到了我的面前,她头上裹着的依旧是那条红头巾———就像她当初说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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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09:26:28 | 查看全部
当我参加完一位教友的葬礼回到家以后,我的已成年的女儿珍妮问我有关葬礼的情况。因为我刚从牧师那里听到一个有关蜻蜓的故事并为之深深感动,因此,我就把这个故事告诉了珍妮。
   一天,一群水虫子看见另外一些水虫子爬上一片睡莲叶子,然后就从它们的视线里消失了,于是,它们就聚在一起谈论起来,它们想知道那些水虫子都到哪里去了。最后,它们彼此承诺,如果有哪一只水虫子也爬上那片睡莲叶子并且从那里消失,无论它到哪里去了,结果怎样,它都将设法回来把自己的经历告诉其它虫子们。
   一个星期以后,它们中间的一只水虫子爬上了睡莲叶子,在叶子的另一面出现。当它坐在那儿的时候,它变成了一只蜻蜓。它的身体发出彩虹色的光彩,四叶美丽的翅膀从后背伸出来,它拍打着翅膀,慢慢飞起来,在阳光照耀的天空中旋转、旋转。它非常快乐,不断拍打着翅膀,打着圈子飞翔,然后,它想起曾经许下的那个飞回去告诉其它水虫子它到哪里去了的诺言。于是,它就下降到水面,试图潜入水中,但是当它这么尝试的时候,它发现自己已经回不去了。
   在进行了多次尝试最后仍然无法潜入水中之后,这只蜻蜓放弃了。它暗自想道,哎!我已经尽力去实践自己的诺言,但是即使我真的回去了,其它那些水虫子们也认不出现在这个全新的、光芒四射的我就是当初那个灰不溜秋的、毫不起眼的我了。我想它们也将只能等待,直到有一天自己爬上那片睡莲叶子,发现我曾经去过的地方,并且变成我现在的这个样子,否则,即使我告诉它们,它们也不会彻底了解的。
   当我讲完这个简短的故事后,我的女儿脸上流着泪说:“妈妈,这个故事真美!”我也有同感,于是,我们又把这个故事讨论了一会儿。
   两天后是星期天。那天一大早,珍妮就来到我的房间,叫醒我,在去上班之前向我道别。她工作的地方是度假胜地欧可伯吉湖。我拥抱并且亲吻她,告诉她我会在那天晚上看见她的,因为我要去那里度一个星期的假期。我问她有没有吃早餐,是否已经完全从睡眠里清醒过来了,因为前一天晚上我们都睡得很晚。我知道她很疲倦,但是她说,“是的,妈妈,稍后见!” (www.xiexingcun.com)
   几小时后,我们的噩梦就开始了。珍妮遇到了车祸,两辆车迎面撞在了一起,珍妮已经被空运至南达科他州的苏福尔斯城。霎时,纷乱的思绪一齐拥塞在我的大脑里:为什么我不为她准备早餐?我告诉她我爱她了吗?如果我让她和我多待一会儿,事情是否会有所不同?为什么我不多拥抱她一会儿?为什么那个夏天,我不把她留在家里陪伴我,而要让她到那里去工作?为什么?为什么?
   我们飞往苏福尔斯城,抵达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我们的珍妮伤势很重,在那天晚上十点钟的时候离开了我们。如果上帝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愿意与她交换,珍妮还可以为这个世界奉献出许多。她是那么聪明那么美丽和充满爱心。 (www.xiexingcun.com)
   那个星期五,我和我的丈夫驱车开往欧可伯吉湖去看望我们的女儿,我们在事故发生的现场停车查看。我的头脑里空空如也,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但是我知道自己拼命地想记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以及为什么会发生那种事。
   离开事故现场,我让我的丈夫带我去一所花房,因为我需要被美丽的花朵包围,我还不能面对其他人。
   向温室的后面走去的时候,我听到飞虫拍打翅膀的声音,好像是一只鸟或者是蜂雀正在撞击房顶。我看着一朵漂亮的玫瑰,突然,一只美丽的大蜻蜓落在距我只有一臂之远的地方。我站在那里看着这只美丽的动物,哭了。我的丈夫走进来,我看着他说:“珍妮告诉我她很好。”我们站在那里看着那只可爱的蜻蜓很长时间,当我们走出温室的时候,那只蜻蜓仍然停留在那朵玫瑰花上。
   几个星期后的一天,我的丈夫跑进房间,要我快点到外面去。当我走出门外,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们家的房子前面以及我们家和我们邻居家的房子之间飞翔着数以百计的蜻蜓,我从来没有在城市里一下子看见过那么多的蜻蜓,最奇怪的事情是它们只在我们家的房子周围飞翔。
   我先后经历的这两件事绝不只是偶然的巧合,它们是珍妮送给我们的信息。
   以后每一次看见蜻蜓,有关我女儿的美丽回忆就会使我悲痛的心灵得到很大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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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09:26:39 | 查看全部
“天才魔术师”大卫曾经说过:“我玩的是骗术,没有真东西。”在电视上,我看他在空中优雅地飞,又轻易地“移”走了自由女神像,还成功地穿越了长城……在评价他的魔术表演时,我淡淡地说:高科技手段运用得还不错。2002年夏季,大卫来到中国。在上海,一个并不代表他最高表演水平的小节目却征服了我的心。 (www.xiexingcun.com)
  在舞台上,大卫用一张张老照片讲述了他祖父与父亲的故事,讲述了自己的成长经历。大卫小时侯,他的祖父对他期望很高。后来,大卫迷恋上了魔术,他的祖父认为这是不务正业,为此再也不跟他说话。“我失去了一个好朋友。”大卫黯然神伤地说。渐渐地,大卫红了起来。当他第一次到百老汇演出的时候,他突然在观众席的最后一排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太像我的祖父了!”大卫说,“我想叫他,但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只是幻觉。”随着大卫动情的讲解,“祖父”的照片亦真亦幻地动了起来。观众的心被那个倔强而又慈爱的老人深深地触动了。大家多么希望这祖孙俩能够有一个幸福的拥抱!但是,祖父又回到了照片里,大卫始终没能拉住祖父的手。“老人家究竟有没有来看我的演出,这在我心里一直是个谜。直到祖父去世,在整理老人的遗物时,我看到了一样让我心灵震颤的东西———一张被精心保留下来的我那场百老汇演出的票根。”大卫的眼中闪着亮晶晶的泪水。偌大的剧场静得出奇。“虽然我知道不可能,但我还要说:我希望我的祖父此时就在观众席中坐着———在你们中间。”
  尽管人们都知道大卫的节目中有许多精彩的煽情创意,但聆听着这个美好而又有些伤感的亲情故事,几乎所有的人都不忍心去探究它是否属于“作秀”。大家相信了,大家感动了。大卫那一句“我玩的是骗术,没有真东西”,在这里神奇地失效了。高妙的幻术蒙不过善于挑剔的眼睛,然而,一个脆弱的爱的表白却顷刻间赢得了最善于挑剔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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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09:26:51 | 查看全部
我女儿艾莉一周以后就要去上大学了,她房间里堆满了装着毛毯、毛巾、牛仔裤和运动衫的购物袋。
   而她却闭口不提走的事。
   我说:“我会想你的。”她白了我一眼就走开了。还有一次我问她:“你是把自己的海报、图片一同带走呢,还是在大学里再弄新的?”她却很不耐烦地回答:“我哪里知道?"
   艾莉大部分时间是和朋友们呆在一起的。昨天是和凯瑟琳在一起,这是她们在圣诞节前能见到的最后一面。很快,她还要去与萨拉、克莱尔、希瑟相见道别,然后才和我在家里度过最后一天。
   我的朋友凯伦对我说:“在我上大学前的那个8月里,我对妈妈整整吼了一个月,你就等着瞧吧。”
   艾莉在厨房里调制冰茶,我站在那儿打量着她,而她对我却很冷漠。我想说我对她选择的大学是多么的兴奋,想让她知道我为她而自豪。可她看上去那么怒气冲冲,我怕一开口,她可能就会给我一拳。
   一天夜里,我问艾莉,我有什么行为、什么话语曾惹她生气,她叹口气道:“妈妈,啥事也没有,一切不都挺好的嘛。”对,一切都好———就是彼此之间有着距离。
   可过去,不管怎么样我们总能找到方式沟通。艾莉刚学步的时候,我下班后常去托儿所接她,然后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在那儿给她喂奶———我们的目光牢牢地交织在一起,凝视着对方,我们的心灵在交流。
   孩子上中学时,许多母亲因正处于青春期的孩子与自己疏远而痛心,我突然想出一个挽救措施:突然去学校看望她。我不时地出现在校园里,请假后将她带出教室,带她去别的地方———吃饭、看电影。还有一次,我带她去海滩散步。这听起来有点不负责任,但这却拉近了我们之间的关系,而那时有些母亲和女儿的关系却搞得很糟。出去玩时我俩无话不谈———这一直是我俩的秘密。
   她刚上高中时,我常常和她清晨同时起床,为她准备好三明治午餐,然后坐在一起静静地喝茶,等待校车的到来。 [www.xiexingcun.com]
   在她高年级时,有几次我晚上走进她的房间,不开灯,她还没有睡,我就坐在她床边,倾听她诉说遇到的问题。几天后,她会在电话里又把我说过的、她已采纳的一些话重复一遍。
   现在,我想用一种浪漫的方式离别,比如去吃顿午餐,然后靠在饭桌旁,诉说我们会多么思念对方,但艾莉却把情感隐蔽起来,我要是去抚摸她的手臂,她就把手抽回去;她躺在床上读艾米莉·迪金森的书时,我要是说自己也喜欢这个女诗人,她干脆把书合上。
   有人说,你与孩子的关系越紧密,她就越想挣脱,去闯自己的世界,这样对母亲造成的伤害也就越大。我的一位朋友和女儿曾经历了这样的艰难日子,但现在二人又亲密无间了。她对我说:“你的女儿会回到你的身边的。” [www.xiexingcun.com]
   “我不知道。”我说。有时我非常气愤,真想过去抓着她使劲地晃动并大声喊道:“和我讲话———要不我就把你关在家里,不让你走!”母亲们最要命的话好像就要从我的嘴里蹦出来:“想想吧,我为你做的一切。”
   一天深夜,我正在洗漱准备睡觉时,艾莉走到卫生间,手里拿着学校发的小册子,站在门边看着我,我猜想她肯定不喜欢我刷牙的样子。她说:“我想给你读点东西听听,是给父母的忠告。”
   我注视着她的脸,她大声地朗读:“不要问孩子是否想家。刚开始几周,也许不适应,但不要因此而担心,这是过渡期的正常现象。经常给他写信、打电话,送点好吃的……”
   她语不成声,走过来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害怕一开口说话,她就会逃掉。我们就那样站了很长时间,晃动着身子,心却又凝聚在一起。
   我知道将来还会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我们还可能因某事而争吵,但此时,午夜时分,能站在这儿,我就非常知足了。当时我们俩都很累,很难过,牙膏沾满了我的下巴。我用手紧紧地搂着———同时也就要放飞———正试着和我道别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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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09:27:04 | 查看全部
凌晨一点左右,在书房内听音乐的儿子,忽然走进来,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恳切地对我说:“很久都没跟你聊天了,我们聊聊吧。”
   我看他兴致不错,便取下眼镜,放下手上的书。聊些什么呢?
   “什么都行啊!刚刚听了好棒的音乐,感觉神清气爽,不想马上去睡觉。”
   儿子问起我和他爸爸的近况,也略略说明了他的工作,并意气风发地再三强调他在职场上所受到的重视,让我恍惚以为养了个商场上的旷世奇才。忽然,他口风一转,很稀罕地以极为感性的语气朝我说:“今天,我若有些许的成绩,都得感谢你们。若不是你们从小时候就努力栽培,我怎能在职场上受到这样的另眼相看。平时我都没说,但是,心里真的好感谢爸爸妈妈。”
   我骇笑着,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只频频说着:“我知道,我知道。”
   儿子拉了一把小椅子,坐到我的前方,拉起我的手,眼里泛着泪光,坚持说:“我敢保证你是不知道的。妈,我的人生如果像一颗洋葱,从外头一层一层地剥,剥掉的可能先后是娱乐、朋友、工作、女友……剥呀剥地,最重要、最核心留下来的就剩你们了。”
   说完,将头埋在我的膝盖上,等抬起头来时,竟然双颊满是泪水。说实话,我真是被大大吓了一跳。儿子一向嬉皮笑脸,跟我没大没小的,眼前的言行举止,实在太反常了。
   儿子不理我,兀自接下去说:“射手座的人,不轻易吐露真心话,今天若不是感觉超棒,我也不好意思跟你说这些。妈,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一定都要记得,我有多么爱你们。”
   那夜,磨蹭到3点多钟,经我再三保证了解他的爱后,儿子才依依不舍地放我去睡觉。我心里有些激动,更多的却是不安,“这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中午打开电脑,一封缠绵悱恻的e-mail呈现眼前。“昨晚跟妈妈聊天很开心。以前,有好多次,感谢的话已然挂在嘴边,却又一溜烟地溜了回去;昨晚,25年来没讲的话瞬间争抢着从舌尖弹出。25岁是个尴尬且矛盾的年龄,也正因如此,我正享受这尴尬与矛盾给我的感受。你的怕,我知道。妈妈,别怕,我爱你。Just wanna thank you。你们把我生得太正点了,谢谢!” [www.xiexingcun.com]
   到底是为什么呢?夫妻二人日思夜想,不得要领,开始战战兢兢地仔细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惟恐出了什么差错。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好像也没什么具体的变化,先前警戒的心情又逐渐松懈了下来。直到一个半月后的晚上,我和外子陡然想起儿子竟外宿多日,未曾回家,两人一琢磨,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为搬出去自立门户铺路,怕我一时之间承受不住,所以,先行给我打预防针来了。
   “可是,他未免太抬举自己了。我巴不得他赶紧搬出去呐。”
   我一边在背后调侃着儿子,一边不由得想起3年来的种种奋战。自从儿子退伍进入职场,却常在星期六深夜出入台北的夜店起,我便患了严重的焦虑症。每隔一段时间,焦虑积累到无法遏抑的阶段,我就会在夜深的客厅里,对着晚归的儿子咆哮:“你难道就不能可怜可怜我,改变一下生活秩序吗?不然,请你赶紧搬出去住吧。再这样下去,迟早你们要到精神病院去找我。” [www.xiexingcun.com]
   那段日子,我的神经紧绷。儿子总劝我去看心理医生,坚持他一个20多岁的男子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我们反复辩证,以各自训练出来的犀利的逻辑,相互抓漏,直到双方都筋疲力尽,萎顿地靠在墙角,一句话都不想再说为止。
   就这么反复拉锯了3年,他终于当真将我的要求付诸行动了。
   我坐下来,慢慢回想恳谈过后的这一个半月。经过那夜大震荡式的沟通,他仍旧显得小心翼翼,以不着痕迹的方式,逐渐增加不回家住宿的频率,并将衣服化整为零,一件一件运走,然后,就在一不留神间,自立门户已然成为事实。一向大而化之的儿子在这件事上的细心体贴,让我思之不觉眼红心热。看来,我必须体谅儿子已然长大的事实。然而,松开手何其难啊。
   “家里有剩菜吗?我可以回家吃晚饭吗?”其后,儿子有时会在下班的途中打电话回来探问。
   “当然有啦,赶快回来。”
   挂下电话,外子和我不约而同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急慌慌地冲向一点剩菜也无的厨房。退冰的退冰,洗菜的洗菜,锅碗瓢盆一起动员起来。因为放手真的很难,所以,我们希望以热腾腾的饭菜迎接儿子自立门户后的每一次归来,让每隔一阵子的牵手,掌心里都仍保有前一次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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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09:27:18 | 查看全部
自从在奥克兰市府登记结婚后,我便开始问老公一个古老的问题,明知愚不可及,不问个水落石出就是不甘心:我和你母亲一起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每次老公支支吾吾半天,经不起我再三逼问,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你……”但他有时也愤而反抗:“要是我们以后有个儿子,他长大后该先救谁?”我白了他一眼,得意地说:“当然是我。”话说出口,自知陷进圈套,只好暗暗拿定主意:从小对这孩子灌输这个道理,免得将来和我老公一样,要老婆不要老妈。可是,我的想法在孩子生下来后有了180度的转变。事情是这样的———
   结婚两年,经历了两次习惯性流产,第三次得知怀有身孕后,我当机立断,辞掉工作,准备回家卧床保胎。白人经理南希是我的好朋友,她不能理解我的动机,一个劲地挽留说:“Jessica,你一定要考虑好,纽约总部已经决定,委任你为凯文·克莱专柜的专门代表了。”
   这一钓饵不能不叫我动心,当年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进入专门经营高级时装的大企业BLOOMINGDALE’S担任销售员,一路拼搏下来,如今眼看着业绩蒸蒸日上,公司正要提拔,我却白白放弃大好前程,心中的遗憾可想而知。可这一切毕竟是身外之物,腹中的胎儿却是我的血肉。
   南希看我去意已定,紧紧拥抱了我,说:“我能够理解,因为我也是母亲,”随即,她叹了一句:“当母亲难呀!”
   南希和儿子的关系,我早就晓得,她已离婚多年,儿子的抚养权判给前夫。儿子今年14岁,正处在困扰不断的青春期。过去,儿子每年在寒暑假都和南希一起过,今年,儿子和同学们去欧洲旅游。南希盼望了一年,这惟一和儿子聚首的机会却丧失了。南希得到这个消息,当场大哭起来,我们围在她身边,无言以对。
   从此之后,南希把所有精力放在工作上。有时她和我谈心事,少不了来个警告:不能把鸡蛋全放在一个篮子里,对孩子不要寄太大的希望。
   也许南希是对的,可是,我没有这份理智。
   我除了长时间卧床外,还不时打电话给熟识的中西医生,讨保胎药方。那些药,不管酸甜苦辣,只要是医生认可的保胎药,我都吃。折腾了好些日子以后,我到凯撒医院去作荷尔蒙化验,报告出来后医生来电祝贺:胎儿保住了。
   还没有等我起床,孕吐便一发而不可收拾。别的孕妇在大吐之后,胃口稍缓,可以进食。而我从早到晚一直反胃,吐又吐不出,胃口奇差,只吃咸菜泡饭。丈夫一早上班,晚上回家,来不及休息,赶紧为我煮饭,然而我一闻到味儿就想吐。丈夫生怕我缺营养,急得四处找我爱吃的食品,买来却没有一样合我意。有时深更半夜,我突然想起在北京和哥们儿一起吃驴肉喝二锅头的情景,馋得要命,立刻摇醒丈夫,嚷嚷要马上回国吃驴肉,疲乏的丈夫被我吵得叫苦连天。
   老公送瘟神似的送走了我的孕吐期,我们都大舒一口气,以为从此轻松了。躺在床上,想起“该救谁”的古老问题,我叹息:“怀孕那么苦,将来他可得有良心!”话音未落,我却隐隐担心,若他真救了我,会不会因此永失爱妻?会不会从此生活在痛苦孤独之中?
   这问题还没想透,又一大难临头:作例行超声波检查时,医生神情凝重,她发现了我胎盘完全前置。这可是非同小可的,胎盘完全覆盖着子宫口,随时可能发生大出血,而且没有任何先兆,一旦出事,极有可能是母婴双亡。而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方法能够医治胎盘前置。
   医生耸耸肩,说:卧床吧!只有这条路了。
   我又回到了床上,除了去卫生间,所有活动都躺着进行。不敢看电视,因为电视有辐射;不敢多打电话,因为开销太大;不敢多活动,因为运动稍剧烈,胎盘就容易脱落……难耐的寂寞,把爱玩的我几乎逼疯了。
   南希来电问过我的情况,有些担忧地说:“我听说过这种病例,许多夫妻为此疲于奔命,一旦出血,你一个人在家怎么办呢?好好想想,如果是我,我会引产。”
   我疑惑:“南希,你在说什么?美国人不是反对堕胎吗?”南希回答:“那是天主教徒,我不是。如果怀孕有危险,我当然不会冒险。就算你冒死生下孩子,他将来长大后会记得你为他做的一切吗?会永远把你放在第一位吗?"
   一句话触动了我的心事,是啊,我要是掉下水,孩子也许不会先救我,南希母子的例子,活生生地摆在我眼前。但是,我大声叫喊:“不,我做超声波检查时从屏幕里看到孩子了,我不引产!”
   看到孩子在超声波屏幕上手舞足蹈,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和责任感沉甸甸地压在心间。我这才体验到,母亲这个称呼是多么的神圣!孩子将来先救谁,有什么重要呢?我要的是孩子,冒生命危险也在所不惜!
   朋友们安慰我:“孩子生下来一定很漂亮。”我含泪:“不必漂亮,不缺胳膊短腿……不!只要是活的就好。”
   丈夫买来手机,让我随时给他打电话,他还用英文写下我的病况,如果打911救急电话,应该怎样清晰地表达;他画下去医院的路线并写明我的医疗卡号码,以便交给急救人员……每次他上班去,手机一响就胆战心惊,生怕是我出了事。八个月来他瘦了许多。 [www.xiexingcun.com]
   尽管如此防范,我还是发生了两次出血,幸亏及时止住了,只是虚惊。不过医生提出警告:“出血意味着胎盘少量脱落,胎儿靠胎盘吸收养料,你要比别人吸收更多营养。”我不敢马虎,大量进食,连素日避之惟恐不及的乳酪和牛奶,都捏着鼻子吃下去。可医生又说:“不能吃太多,那会得糖尿病和败血症的。”我赶紧节食,一来二去,我倒反而比怀孕前瘦了。
   到了第八个月,山洪暴发似的大出血终于到来了。 [www.xiexingcun.com]
   那是一个清早,丈夫刚开车准备上班,在门口被我叫住:“送我去医院,大出血了。”
   一路上,血渗透裤管浸透坐垫,后车座位被染红一大滩。我极力克制惊慌,告诫自己别紧张,否则,血会出得更多。“记住,危险时,保孩子第一。”我这般告诉丈夫时,心里特别冷静,这句话我早就想说出来了。丈夫握方向盘的手在颤抖,他用全身力气控制自己的情绪。
   人还没推进手术室,剖宫手术的器具早已准备妥当,医生们已在严阵以待。经过紧张检查,医生告诉我可以顺产也可以剖宫。必须一分钟之内决定。
   “顺产!”我决定。顺产对婴儿的生长发育好,我根本不顾将来自己的身材受不受影响。
   天底下所有的母亲都经历过最痛苦的阵痛。那是怎样的痛楚啊!隔壁产房传来产妇们声嘶力竭的嚎叫。
   我一声不吭,因为胎盘完全破碎在里面,孩子危在旦夕!现在再剖宫来不及了。这几分钟不能生下来,母婴只能存活一个。我不能叫痛,必须节省力气,全力以赴。
   一声儿啼,早产的儿子宛如初升的太阳。 [www.xiexingcun.com]
   我和丈夫喜极而泣。
   好久,丈夫才发出感慨:“我们为他那么操劳,不知道他将来先救谁?"
   我不假思索:“救他的妻子!”
   是的,儿子,先救你的妻子,先救你孩子的母亲,先救那个誓与你同甘共苦厮守终生的人,先救那个能够给你带来一辈子幸福的人。
   这是我,一个母亲的回答。这是从血泊里升起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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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09:27:34 | 查看全部
还是在未谙世事的年龄,我便知道母亲与父亲是合不来的。他们很少说话,常将我关在房门外吵架。战事往往由母亲挑起,房门里边,她的声音大而持久,父亲只是唯唯诺诺地接上几句,像心虚的小学生。
   在那时的我所能理解的范畴里,母亲便是胜者了。可他们走出来时,她丝毫没有胜利的满足,脸上甚至挂着眼泪。后来听到一个叫做“恶人先告状”的词语,一下便想起了母亲的眼泪。把父亲打败了,她却哭了,她真是恶人先告状!
   初中时住校,一个星期回一次家。那天,父母亲一起来学校看我。午休时一家人上街,他们一左一右牵着我,任由我挑吃的,穿的,用的,买给我。我欣喜不已,那个中午始终沉浸在幸福里,梦想着那是今后一家人和谐生活的美好开始。
   然而,再回家便不见了父亲。母亲在我犀利、疑惑的目光里,眼神闪烁,措词生硬,倒是极力在说父亲的好。我大嚷:“我不想听这些。你都赶走他了,又为他讲话,这只能证明你心虚了,是因为你心里有别人吗?”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对母亲喊出的竟是心里认为最恶毒的辱人俚语,连我自己都吃惊不小。
   母亲望着我,咬着下唇不再做声。
   单亲家庭的孩子果真叛逆。我不与母亲多说话,逃学、早恋,一次次离家出走,一次次被母亲找回来。她问我到底想怎么样,我就理直气壮地拿“要去找爸爸”这样的话来呛她。每到这时,她便不说话,只是望着我,眼里写着的焦虑与失落,竟在我心里激起快感。
   有一次,我偷偷拿了钱,逃了课与一群同学去郊区“踏青”。归家时是三天后,母亲的怒火如山洪暴发,她骂我,拿起缝纫机上的戒尺,一下接一下地抽打我的手掌。我站着,不缩手,不皱眉,不叫痛,也不哭,我昂着头,像一个坚强的“革命战士”,她就不停地抽着。最终,她败于这场对峙,她哭了。她哭着朝我吼:“求求你叫声疼,只要你叫喊疼我就不打了!”
   我高昂着头,不叫。
   她一下跪倒在我面前,哭得不知所措。她说:“我只以为我悉心抚慰你,家庭的残缺应该不会拖累你。然而,为解脱自己,我却伤害了你,孩子……”
   我听不懂她的话,也不想去深究,而是跑进房间,抱着父亲的相片喊“爸爸”,哭得悲怆苍凉。许久,她走进来,将我抱在怀里,又为我清理红肿的手掌。我不望她,只感觉到掌心有什么东西在拍打着,温温润润的很舒服,是她的眼泪。
   突然就想起一句话:打在儿身上,疼在娘心里。是谁说过的?我想着,搞不懂是为这句话还是为自己,鼻子酸了一下,就流泪了。
   那一夜,母亲面带微笑,和我坐在餐桌旁吃晚饭,从那端辗转着往我碗里添菜。又坚持送我回房休息,却坐在床前久久不愿离去。待我一觉醒来,她已趴在床头睡去。我打量她,她睡得安详宁静,头上若隐若现的白发让人恍惚。
   突然,我觉得自己不应该惹她伤心。
   然而,十几岁的年纪,最做不来的是乖巧,最不懂得的是母爱的深沉和回报母亲。偶尔闪现的那些好念头,不过是雨后的彩虹,短暂且不可期待。次日清早,我仍提着书包目不斜视地穿过满桌的早餐,出门。
   我的成绩一直不理想,连我自己都认命,她偏不信邪,不停地给我换家教。我们的经济状况并不好,她上完班,给一家电子厂加工零件,是往那种棱角分明的小玻璃珠子里穿银丝,要穿1000个才赚得1块钱。她每晚都守在灯管下,不厌其烦地干着。手指先是起茧,茧子再经磨破,那手指便没了样儿,皮肉血水一团糟。搽上酒精,用纱布缠住,仍穿。她给我请家教,专挑名校学子,人家开价从不还一分。
   几年后,从当地一所三流大学毕业,我们的矛盾再次激化。我要随男友去南方,她不同意。我们谈话,决裂,再决裂。她问原因,我硬了心肠说:“这一生没有爸爸,找一个长得像爸爸的男孩子,便是最大的理想。”她低下头,不再言语。其实,真正的原因我实在是不忍说出口,早在两年前,父亲便与我有了联系。这次南下,与其说是去追随爱情,不如说是去寻一个失落太久的梦。
   走的那天,母亲规劝,哀求,终于暴跳如雷。最后,无望的在我身后放声大哭:“你走出去就不要再回来,我不要你这不识好歹的东西!”我愣了片刻,头也不回地走掉。
   离开母亲,很长一段时间里,心却被她的眼泪浸润着,缓不过气来。才发现自己其实是深爱着她的,只是孩提时印于脑海中的“恶人”形象根深蒂固。或许,还因为这些年里,我们之间冷漠的相处方式,将那一份最温馨的亲情深深封起。我是爱她的,我却不知。
   没有母亲的异乡之夜,漫漫无尽头。我裹在被子里哭泣,不停地给母亲打电话,她再不似离别那日的浮躁,很平静。仿佛想明白了,我于她,已经是一只挣脱了绳索的风筝,即使她再眷恋,如今我飞了,她只能无望守候。 [www.xiexingcun.com]
   与父亲的相见,是在他的家里,一个与母亲有着相当年纪的女人,我叫她阿姨;一个高及我肩头的8岁男孩,他叫我姐姐。望着弟弟眉眼里那抹父亲的神韵,有妒忌自心底掠过。我在心里细细掐算:弟弟他8岁了。也就是说,父亲离开我时,弟弟就已经生根发芽了。
   当然,事情过去了那么久,我也不是那个朝自己的母亲嚷“你心里有别人了”的傻小孩子,对于父亲现在的生活,我是不应有什么想法的。但不知为何,感受着他们的愉悦,一边为父亲高兴,一边却是失落,为母亲鸣不平。她与父亲,曾在同一屋檐下生活十几年,他们曾携手走过那么多个朝朝暮暮。而如今,他已拥有另一份天伦之乐,他撇她而去时她不到40岁,这些年里她却守着成天朝她讨要爸爸的女儿,低调、晦涩。
   父亲意识到了,伸手过来握住我说:“你在怪我吗?”我想了想,微笑着说:“不会了,爸爸那个字于我,已在妈妈这些年的良苦用心下消磨殆尽。人都有抉择的权利与理由,我懂。就是妈妈,她都没有怪过你,我们祝福你。”那一刻,却是泪如雨下,归心似箭。 [www.xiexingcun.com]
   跨进家门,母亲坐在沙发上缝补着一件我小时候穿过的背心。叫了一声妈,她有片刻的停滞,手指大概是被针头刺到了,噙在嘴里飞快钻进厨房。我追到厨房喊“妈”,母亲仍不理,背影在颤动!
   我想起小时候看到过一篇文章,说的是猫头鹰这种动物,是吃母亲肉的。母亲生育了它,抚养了它,倾其一生,连同最后的一身血肉……如此,这么多年,我便是一只猫头鹰了!我吞噬母亲的血泪赖以成长,还要伤透她的心……我跪倒在母亲脚下。
   母亲抹着眼泪将我扶起,只有几秒钟,她的神态便恢复得极其自然,就像我们并不是一对存在芥蒂多年的母女。 [www.xiexingcun.com]
   那天下午,我搬着小板凳挨着母亲坐在阳台,一份久违的温情在心间袅袅升起。我终于鼓足勇气,小心翼翼地跟她聊起爸爸。母亲却平静,全然没有常人对负心男人经久不灭的那种愤慨。我终于忍不住问:“可是妈妈,那时,你为什么不向我说明呢?"
   母亲微微一笑:“我们已经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为什么还要将阴晦的真相压在你幼小的心灵里呢?"
   原来,她是不让女儿过早地去消化沉重的抉择,不想让我过早地面对那份拘谨与无奈。为此,她愿意活在我的懵懂的积怨里,耐心去守望,而我,从此有一颗恬静、懂爱、感恩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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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09:27:48 | 查看全部
如果我紧闭双目,一动不动,就会回想起父亲教我静听乐歌的那个晚上,当时我该是五六岁。内布拉斯加州连年干旱,那天下午夏日热得火烧似的,连呼吸都有困难。入夜之后我上床睡觉,就在这时候,在我绿白色光布窗帘的缝隙中,一道微弱的闪电划过漆黑的夜空。
   远处低长的雷声变为怒吼,我把百衲被拉上来裹着脖子,抱着枕头。百叶帘咯咯作响,榆树枝敲打外墙的木板,风从门窗缝中吹进来,像是鬼嚎。然后电光一闪,照得房间通明,随着就是一声暴雷。我想逃到双亲的房子里去,却惊怕得不能动弹,只有高声大叫。
   一瞬间,父亲已来到我的床边,抱着我轻摇抚慰。我渐渐安静下来。他对我说:“你听!暴风雨在唱歌。你听得到吗?"
   我停止哭泣,倾耳静听。又是一道电光,一声雷响。父亲说:“听那鼓声,音乐没有鼓算是什么呢?没有鼓,就没有节奏,没有深度,没有精髓。”又来了一阵鬼嚎,我凑近父亲,紧紧拉住他。他低声说:“喂,我想我们的乐队中有一具口琴,听到没有?"
   我仔细静听,低声说:“不对,我想那是一具竖琴。”
   父亲咯咯一笑,轻拍我的脸颊。“现在你懂了。闭上眼睛,看你能不能抓住这乐声,随着它飘去,你想不到它会把你带到什么地方去的。”
   我闭上眼睛,恳切静听,心随竖琴的声音飘去了,一直到天亮。那一夜我睡得真甜。
   父亲是一个日夜随时应诊的老牌医生,经常到农家诊病。他不会玩乐器,也不会唱歌,但却喜欢他所听到的音乐。很多时候,他都会在家里尽情高歌。我们笑他,他就说:“歌曲不唱来与人分享,有什么好处?”他有时坐在日光室内,开着那部“维特劳拉”牌老式唱机听轻音乐唱片。可是几分钟后,室内就寂然无声。有一天,我问他音乐停了之后他在做什么。
   父亲把手放在胸前,说道:“啊,那时真正的音乐就开始,我听我自己的乐歌。”
   当时我听来一知半解。但是日子渐渐过去,父亲教会了我如何听我自己的乐歌。有一次,在柯罗拉多州的珞矶山中,我们看急流跃过石崖。他说:“瀑布中自有音律,你听得出吗?”我一直以为瀑布的水声总是千篇一律的。但是此时我闭目细听,发觉可以听到急流音律的细微变化。
   父亲说:“宇宙万物都有音乐。它存在于季节变换中,脉搏跳动中,欢欣和悲痛的循环中。别抗拒,随它和它,让你自己成为音乐的一部分。”
   其后不久,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我站在一艘军舰上,吻别我的父亲。他是舰上的军医。我心里很怕,一个星期以来,不断细看父亲的容貌举止,力求铭记在心,就怕他一去不回。
   晃眼间,已到了我应该离舰的时候,我一时间像孩子般心慌意乱,抱着他不放。他轻声说:“你听!你听到波浪中的乐声了吗?”我屏息静听。果然海波的音律非常有节奏。我也突然感觉有一股坚强、结实而且可靠的力量支持着我。我松开紧搂着父亲的手,走下跳板。
   父亲退役回家后不久,我也听到了我自己生命的音乐。我当了各公立学校的言语及听力治疗师。我喜欢帮助遇到困难的孩子,但也有像莎莉安那样令我怜惜心痛的事例。
   她是一个很好看的小女孩,有长长的卷发。她虽然不是完全聋,初上学的几年却是在俄马哈的内布拉斯加聋童学校度过的。现在当地的学校既然有了言语及听力治疗师,她的父母就把她接回家来。她能够回来,雀跃万分!可是一星期一星期过去,就看得出莎莉安不能够好好地适应。她很容易灰心沮丧,不久就自暴自弃,不肯学听。她的父母准备把她再送回俄马哈去。
   我知道我得使莎莉安把注意力集中在听这方面,因此我用音乐帮助她体会听可以给她带来乐趣,她也的确因而得到乐趣。可是莎莉安每次上完治疗课回到教室后,又表现出毫无兴趣。有一天,她和我一起听贝多芬的第五交响曲,我记起父亲在日光室听曲的旧事。
   我说:“莎莉安,我们要试行一个新办法。我把音乐停掉,却要你继续听下去。”她颇感迷惑。“我要你用你的心听而不是用耳朵听。只要你能在心中听到音乐,你到哪里也可以听到它!”
   我们每天用一部分时间听音乐。然后我把电唱机关掉,莎莉安和我就把双手放在胸前,静听心中的音乐。对她,这很快就成了一件乐事,她非常喜欢这样做。
   不久之后,莎莉安的教师问我:“你是怎样教导莎莉安的?现在我讲课时她开始看着我,而不是低头看她的书桌了。她也开始听从指导。而且,你有没有注意到她在学校里不再拖着脚步走路,而是连蹦带跳地跑?"
   父亲教我听心中的乐歌,在我为人妻为人母遇上困难时,也对我大有帮助。一个严寒的十二月夜晚,我在医院加强护理室旁的休息室中焦急不安地走来走去。我的十七岁儿子保罗正在生死边缘,他的女友在那次车祸中丧生,而他昏迷不醒。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我的恐惧也随之加深,我突然感觉到再也压抑不住,要悲伤着跑出去,逃进黑夜里。幸而心思一转,想到了许多年前暴风吹进我卧室的窗缝,父亲初次教我听乐歌的往事。我就再一次安定下来,默然静听。
   开始时我听到的只是从休息室通风装置中传来的锅炉嗡嗡声。我再仔细听,炉声像大提琴的私语,后面又有隐约可闻的短笛声。我不再踱步,回身坐下来,闭起眼睛,听锅炉的大提琴声,随之和之,直到天明。保罗幸得生还,陪伴着他,我的乐歌也得以重返。
   许多年来,父亲的乐歌帮助我找到了我自己的乐歌,我自己的音乐,我自己的生活方式。然后,我的乐歌突然因一通电话坠入了无声的深渊。我一听到我兄弟的声音,不等他开口就知道是什么事了。父亲死了,是心脏病猝发。我回到床上,闭起眼睛。我眼中没有泪,只是一片黑暗。我在床上躺了很久,僵硬的动也不动,希望醒来时发现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但是父亲确是去世了,我们站在他的墓旁,葬幔在二月的寒风中摆动,我的感觉是麻木的。有几个星期,我活在孤寂无语之中。
   有一晚,我独自坐在起居室,听到壁炉烟道中冬夜风声。声音如泣如诉,好像为我哀鸣,但是我内心驱使我,叫我细听。我不由自主地凝神静坐。那壁炉的呜咽声不是口琴,甚至不是竖琴。不,它像是长笛,醇厚的长笛。
   突然,我感觉到自己在微笑。在那个时期,我知道在某一个地方,有一个五音不辨的老精灵也在静坐细听这天籁,他在世之年也曾听过这种乐歌。
   我在静听时想到我从没有和随过长笛的乐声,因此就闭起眼睛,抓住壁炉烟道的呜咽声,随之和之,直到清晨,也寻回了生气。
  (张永建摘自《美国读者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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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09:28:01 | 查看全部
遇见他,是在一次浙江企业与新闻媒体的联谊会上,30多岁的他作为年轻一代的代表发言,白手起家创办了连锁店遍布全国,拥有数千万身家。其中那份感谢名单里着重提到感谢父母,“在我的事业生涯里,他们的影响无比巨大。”
   大学毕业,他开始打天下。上班第一年春节回家,他得意洋洋地递过去1000元过节费,老妈的神情没有流露出明显的欢喜,过几天好像是闲聊着说起:“黎叔叔家的女儿,过年回来给了家里8000元呢。”他愣住,歪着脑袋半天没言语,妈哎,您儿子拿您与上海的富妈妈比较,您高不高兴?第二年,他上交的过节费增加一倍(为此搁浅迫在眉睫的电脑计划),又买了烟酒茶,谁知老爸又哈哈:“谁还抽‘白沙’呢?现在都流行抽‘黄鹤楼’,你表哥送的‘黄鹤楼’200多块钱一条呢。”他听了,再次愣住。
   那时爸妈都年轻,50出头,街道安排个早点摊问做不做,夫妻俩把手卷在袖子里说:“有儿子呢,有儿子呢,儿子在大上海一个月挣3500。”没错,月挣3500块,但除去房租水电交通费只剩一千多块结余,这点钱只够他在大上海辛苦生存。他很省很省地花钱,在光线黑暗的办公室做小职员,每次打电话都报喜不报忧———今天买什么吃了?———吃肉了。实际上吃土豆青菜的日子占多数。
   儿子进化成懂事的人,爹妈还在原地踏步。
   真替他抱屈,哪有这样不懂事的父母?可他懂得逆向思维,这不正说明我不够强么,没让父母过上好生活?
   回到上海,他狠命充电、拓展人脉资源。第四年,跳槽到一家外企,跃入职业生涯第二个阶段。他很快成为年薪十万的白领,买了房把父母接来同住。
   他开始觉得满足。
   可是爹妈来了后,一套房子明显不够,比如老妈爱看电视,肥皂剧从早八点到晚八点播个不停;老爸爱抽烟,明知儿媳打算要小孩还是戒不掉。没人敢劝,劝了老两口就会郁闷地吼:“嫌弃我们不是,那送我们回老家去!这么大把年纪这么点小爱好也不能保留!”也委屈过,转念一想,老年人怎么可能更改几十年的生活方式?熏着儿子也不好!我还得发愤图强,再买套房!
   等他辞职当了老板,买下两套相邻的住房已经是三年后的事了,再过五年,他坐在我对面一脸阳光地述说他为什么成功。“累,过去的日子真累,可累得有价值!不仅满足了父母妻儿的物质需求和精神渴望,还看到了自己的发展壮大。”
   “在我每一个发展停滞的阶段,父母挑剔的言语就像一根针,扎得我猛醒。这是强心针,有力却不留下痛苦的痕迹。”
   我张大了嘴巴,聪明人能从负面因素中找到正面效应,哪怕遭遇了俗气、挑剔、爱发脾气的父母?
   所以,假设你遭遇了“俗气”的父母,假设他们气呼呼地冲你发牢骚:“小子,做得还不够哎,你老爸老妈过得还不够好啊!”那么把他们的牢骚视为一种反作用力吧,姑且忍着、听着、奋斗着。这世上,除了你的老婆孩子,只有这对老宝贝会这么依靠你、在乎你、对你推心置腹,把你视作茫茫世间最大的光亮与幸福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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