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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为生歌唱

【留声机】事评——小故事点亮你的智慧人生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09:30:16 | 查看全部
事情在我不知不觉间就发生了。我4岁的儿子班恩在上幼稚园,每天我去接他放学,他总不住口地告诉我,他今天如何用手指绘画或着色。后来有一天,他谈起围圆圈做游戏,眼神竟变得恍惚起来,这时我才开始隐约感到有点奇怪。
   “你知道吗,琳达老师今天给我们唱了一首比萨饼歌呢。”班恩回味无穷地说。
   我起初并未在意,只是感到高兴,因为他喜欢现在的老师,并这么快便适应了学校生活。可是几星期后,我送他去上学,他跟我道别时竟然不再亲我的脸,只是匆匆搂了我一下,就离开我的怀抱,往积木玩具区奔过去了。
   我从班恩的言行中,察觉到他似乎对琳达老师很着迷,不禁有些担忧起来。有一次,他问我:为什么我不像琳达老师那样戴圆框眼镜?另一次则问:为什么我不能像琳达老师那样,替他将网球鞋鞋带系双结?他又一再说我在他便当盒上所写的名字不正确,“琳达老师不是那样写的。”
   我显然再也不是他的最重要的人了。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连连下滑,就要降到谷底了。
   我当初送他去上幼稚园,只知道以后我每天要送他去那里认字母、玩积木,并未料到他同时也能学会独立。我更没想到才到了冬末,琳达老师便登上如同电影明星的地位,我却成了普通佣人,只善于帮他擦鼻涕,递上花生酱或果酱三明治。
   这一切令我震惊,因为仅仅几个月前,我还是“世界上最聪明、最受喜爱的人”。那时候我们的生活很单纯。班恩如果坚持穿上新买的直轮式溜冰鞋在家附近滑行,我便握着他的手扶他。有时我们一起烤小甜饼,或者去公园野餐。我如果万不得已要把他留下给保姆照顾,等我再回到家,他必定会大喊一声“妈咪”,扑到我怀里。
   可惜这一切都成为往事了。
   有时我会想:究竟琳达老师有些什么过人之处?毕竟,她也不过是个普通中年妇女,戴眼镜,四个孩子已长大成人。有一次我问班恩这个问题,他嘘了一口气,答道:“琳达老师有蝌蚪。”
   不过,我总觉得也可能由于琳达老师有那条花哨、口袋上印了兔子图案的大围裙,或者那几十个装满自制紫色玩具面团的塑胶袋。再不然就因为她是第一个教班恩用手指和冰块绘画的人。
   发觉班恩迷上琳达老师之后,起先我尽量让自己置之不理。我也尽量不让自己介意他每次跟我道别都匆匆忙忙的,又显然喜欢留在幼稚园而不愿留在家里和我相处。但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www.xiexingcun.com]
   后来,我考虑去和琳达老师摊牌。我设想自己坐下来,先恭贺她教导有方,然后一把抓住她围裙的绑带,质问她为什么要以自制玩具面团左右我儿子的感情,用意何在?但是我觉得,如果我真的这样做,她准会一头雾水。
   于是,我这个充满自信而通情达理的母亲用上了惟一可行的办法:使出浑身解数去把儿子的心吸引回来。我决定在他睡前给他讲故事,但很不巧,那故事他在幼稚园早就听过了,我读第一页才读到一半,他就打断了我。“琳达老师让我们先看插图的,”他说,“而且您忘记了模仿动物叫。”
   我指着插图,尽量按要求去做。我模仿狗吠,可是琳达老师只是呜呜低鸣;我学马高嘶,琳达老师却只是柔声鸣叫;我像猪那样呼噜,琳达老师却只是哼哈几声。
   儿子不耐烦了,说:“你学得一点都不对,我还是睡觉好了。”
   第二天晚上,我建议不讲故事,改唱儿歌。可是“小小的蜘蛛”才唱了一半,儿子就告诉我:我不仅所唱歌词和琳达老师的不同,用手指模仿蜘蛛的方式也不正确。 [www.xiexingcun.com]
   一天下午,我正打点行装,准备去某个欢迎我的家庭小住几天,儿子过来抓住我的手,问:“妈咪,可不可以陪我玩玩?”于是我们俩坐在客厅地板上,以积木砌成了我们砌过的最高的摩天大楼,然后把它推倒;随后我们到公园去,用塑胶铲在湿沙地上挖壕沟。一时间,我又沐浴在“最重要的人”的光芒里。
   当然,我知道此好景不会长久,但短暂的受宠感觉仍让我心满意足,因为那使我内心深处终于明白:毕竟还有些事情是我能做到而琳达老师不能。比如,我会去看班恩的每一场足球比赛,他一进球我就把嗓子放到最大喝彩;又如,见到他终于学会骑没有辅助轮的脚踏车时,我会立即祝贺他;或者,在夜里为他盖好被子之后,亲吻他一下。
   是啊,我的其中一半现在仍想一把抓住琳达老师的围裙绑带,要求她把儿子还给我;但另一半已明白我其实并未丧失最重要人物的地位,只是暂时谦让一下罢了。我知道,一旦用冰绘画或紫色玩具面团不再新奇,“世界上最聪明、最受喜爱的人”称号就会“完璧归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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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09:30:28 | 查看全部
12年前,当劳尔和邦妮携手步入婚姻殿堂时,他们曾双双对着神父发誓白头偕老相携一生。可时间的流转却渐渐磨钝了当初的爱情诺言。一年前,劳尔爱上了别的女子,夫妻俩最终决定平静地结束婚姻。
   夫妻俩早早起草好离婚协议书,但棘手的是怎样让ll 岁的儿子哈利平静地接受父母离婚的现实、并自主选择最终和谁生活在一起。
  周末的时候,劳尔和邦妮决定一起带哈利去郊外玩,顺便跟儿子好好谈谈。一家人走在铺满金黄叶子的乡间大道上,劳尔终于开口跟儿子说:“哈利,如果让你选择跟父亲或者母亲单独生活的话,你会选择谁呢?”听到父亲的话,哈利突然停下脚步回答:“没有如果,因为我们三个人永远都在一起。”
  一旁的邦妮听到儿子的回答,转身悄悄擦拭眼角的泪水。这个细微动作没能逃过哈利的眼睛,他边帮母亲擦眼泪,边问父亲:“你们是不是不再相爱了?"
  面对儿子迎面的追问,劳尔和邦妮将他们准备离婚的打算告诉了哈利。哈利沉默了很久,然后问妈妈:“你们离婚后,会和现在有什么不同?”邦妮轻轻地告诉他:“除了你是我们共同的珍宝外,其他一切都将被分离。”
  这时,哈利突然看到母亲左手无名指上戴的那枚红碧玺戒指,妈妈曾说,这枚戒指是她最珍贵的礼物,代表永恒的爱情和忠贞。打哈利懂事起,他就从没见过母亲褪下这枚戒指。想到这里,哈利突然问父亲:“你们离婚后,妈妈的红碧玺戒指就不能戴了吗?"
   老实说,夫妻俩还没考虑到戒指,但儿子的这个问题突然让他们觉得很尴尬。听了儿子天真的问题,邦妮觉得,再保留无名指上的红碧玺戒指只会让自己更悲伤。于是,她打算将戒指还给劳尔,但多年没有被褪下来的戒指似乎已经长进骨髓,无论她怎么用力,都不能将它褪下。看着母亲忍着泪水使劲从红肿的手指上褪戒指,哈利对父亲说:“您的戒指已经长到母亲的手指里去了,求求您别拿回它好吗?”劳尔哽咽着拍拍哈利的肩膀说:“我不会的。”
   父亲的话让哈利喜形于色,他继续问道:“没有这枚红碧玺戒指,您是不是就不能娶别的女人呢?”儿子单纯的想法让劳尔突然无地自容,本已下决心和妻子离婚的他,第一次在心里问自己:这个女人真的不值得我再爱了吗?为了儿子,是否该再慎重考虑一下离婚的事呢?
  但心如死灰的邦妮不打算挽救这段婚姻,那天晚上,她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进卫生间往左手无名指上涂肥皂,将戒指取了下来。邦妮躲在卫生间里号啕大哭,她不知道儿子一直跟在后面,小小年纪的他当然还不能确切地懂得离婚是怎么一回事。但母亲褪下戒指后的伤痛却让他瞬间明白:离婚对她来说是噩耗,而不是喜讯。 [www.xiexingcun.com]
  父亲不是说过,没有母亲手上那枚戒指,他就不能再婚吗?第二天早上,邦妮准备将戒指还给丈夫时,哈利突然一把将戒指夺过去,“戒指在我手上,你们不能离婚啦! ”儿子的举动让邦妮既伤心又感动,她搂着儿子轻轻哭泣起来。劳尔缓缓走到他们身边,将儿子和妻子紧紧搂在怀中说了声“对不起。”
   晚上,邦妮告诉儿子,既然已经褪下了戒指,就表明她已经下定了离婚的决心。哈利紧张地问:“不戴戒指就表明要跟爸爸离婚吗?”邦妮抚摩着儿子的头说:“你看妈妈现在两手空空,她已经丢了爱情。”
  那天晚上,1l 岁的哈利第一次陷入了深思,他左思右想,然后从柜子里找出一瓶万能胶水,打着手电,蹑手蹑脚地来到了母亲的卧室。 [www.xiexingcun.com]
   母亲的左手刚好放在被子外面,哈利将涂了胶水的戒指往母亲的无名指上套,刚套到母亲手指上就被粘住了,哈利担心它再滑落,咬咬牙使劲将戒指往下推。睡梦中的邦妮感到一阵剧痛,她大声喊叫起来。睡在客厅的劳尔闻讯赶进来,拉开灯,只见满脸泪痕的儿子呆呆地站在母亲床边,他的双手还捉着邦妮的左手无名指,因为戒指还没有套好……
   房间里安静极了,劳尔沉默片刻后,将妻子手上的戒指轻轻褪下来转身进了卫生间。3 分钟过后,这个泪流满面的男人将洗净的红碧玺戒指重新套在了妻子的手指上。一旁的哈利笑着蹭到父母身边,现在他可以开心了,因为父亲正在深情地亲吻母亲,父亲说:“亲爱的哈利,请相信爸爸已在妈妈的戒指里埋下了此生最忠贞永恒的誓言,他再也不会和他的妻儿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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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09:30:59 | 查看全部
十几年前的一个寻常夏天,我枕戈待旦地准备参加这一年的高考。
   在那样一个年代里,高考直接决定着一个青年一生的命运。而我的情况更特殊,三岁时失去了父亲,是母亲含辛茹苦地把我带大。苦难中的母亲,眼巴巴地盼着我能高考得中。我也想,如果能在这一年如愿以偿,正是对母亲最好的报答,能减轻母亲经济上和精神上的压力。
   但竞争是残酷的,同学们都在头悬梁、锥刺股,焚膏继晷地苦战,你追我赶。高考一个月前的预考中,我意外地遭到惨败。巨大的精神压力起了很大的负面作用,我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母亲见我面容憔悴,很心疼。我家离学校不远,她就跟老师说情,说寝室里吵闹,让我回家住,好早晚照料我,给我增加营养。
   那段时间里,她杀光了家中三十几只鸡,想尽一切办法,让我恢复体质。然而,母亲的一切努力收效甚微,我还是日复一日地消瘦下去。
   我房间的后窗正对着屋后的一方池塘,正是燥热的六月,夜晚,一池塘的青蛙,唧唧呱呱,呼朋引伴,叫声格外响亮悠远。一池的蛙声就这样紧紧缠住我一双不幸的耳朵,此起彼伏地一次又一次将我惊醒。 母亲去了一趟学校。回来后,高兴地告诉我,即使考不上大学,班主任也答应让我复读一年。老师说,第二年,他保证我能考上。
   渐渐地,蛙声不再吵闹了。每夜都有香甜的梦。但是,母亲却变了,日日坐在椅子上打盹。一天,隔壁的大妈偷偷地拉住我,悄悄跟我说:“你妈为了让你睡好觉,夜夜替你赶青蛙呢。”我将信将疑。
   但是,第二天夜里,月光下的池塘边上,我真的看见了我的母亲。
   母亲手拿一根长长的竹竿,轻轻地敲打池塘边的每一处草丛,做得认真又虔诚。她绕着池塘一圈圈小心地走着,一遍遍用竹竿仔细地敲打。有时她停下来,站一会儿,轻轻地咳嗽几声,用手捶捶背。月光把她的白发漂洗得很白。我大声喊母亲。母亲却听不见,她全神贯注于手中的竹竿,生怕遗漏一处蛙声……
   一直到现在,我仍然坚信,有一种爱,能唤起一个人内心潜在的力量,帮助你去战胜一切困难。这一年高考,我被大学录取了。很多年已经过去,蛙声也一点点远逝。可是,我觉得它时时都在我的枕边,一声声,像不倦的提醒和教诲,给我许多人生的激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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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09:31:10 | 查看全部
从前,有一位学者,为人虔诚正直。而他的父亲却嗜酒如命,经常喝得醉醺醺地跌到臭水沟里,是个远近闻名的酒鬼。儿子为父亲的堕落觉得很不光彩,因为他深深地爱着父亲。他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意看到父亲出丑的样子。
   有一次,天下大雨,儿子去教堂做弥撒。在路上,他看见一个醉鬼躺在臭水沟里,全身都湿透了。一大群孩童围在他身边,向他扔着泥巴和石块。
   看到这个情景,他自言自语道:“我要是把父亲带到这儿来,让他看看这个躺在水沟里的醉鬼,他一定会感到羞愧,说不定以后就不会再酗酒了。” [www.xiexingcun.com]
   于是,他回家接来了父亲,带他到醉鬼躺着的地方。
   老人凝视了一会儿倒在地上的人,然后弯下腰对他说:“快告诉我,老兄,你在哪家酒店喝了这样的好酒,让你喝得烂醉如泥?” [www.xiexingcun.com]
   “我不是为了这个才叫您来的,”儿子不高兴地指责父亲,“我只是想让您知道一个醉鬼是怎么不体面啊!您喝醉了的时候,也是这样。我求您记住,以后再也不要喝酒了。”
   “我的儿子,”父亲说,“在我的生命中再也找不到比喝酒更大的享受了,酒店就是我的天堂。所以,还是让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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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09:31:22 | 查看全部
小时候,我在乡下。母亲去生产队劳动,没人照看我,就将我锁在屋子里。屋子里有扇窗户,好大,好亮,还好美。我喜欢搬张小板凳踩在上面,将脑袋紧紧挨着窗户朝外望。
   傍晚母亲回家,看到我凑在窗口的脑袋,问:“细崽,看什么呢?”我说:“看天,看树,看飞来飞去的麻雀,还看……妈妈。” [www.xiexingcun.com]
   母亲笑了:“傻崽崽,妈妈有啥好看的?"
   后来,我长高了,可以随便走到屋子外面看更高更远的地方。偶尔,我还去瞧瞧那窗户。我觉得那窗户好小,好黑。木条子镶嵌而成的老式窗户,好土。
   又过了好些年,我进城了。在城里买了大房子,客厅里装着落地玻璃窗,宽阔,明亮。晴天时,阳光穿过窗户洒满一屋子。我爱死了这种大大的窗户,早忘了乡下老家那种黑黑细细的木窗户。
   有次返乡,近老屋时,我突然看到母亲满头白发的脑袋闪现在窗口。我问:“妈,看什么呢?"
   母亲说:“看……看你。” [www.xiexingcun.com]
   无来由地,那一刻,我忽然就落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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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09:31:43 | 查看全部
母亲说,你三岁那年,差点儿没了。
   为什么呢?想到我可能夭折,这繁华热闹的世界与我完全无关,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你的大腿弯儿里长了一个鸡蛋大的筋疙瘩,疼得你呀,没白没黑地哭,嗓子哑得都没声了,你的腿蜷着,碰都不能碰,娘就这么用手端着你,用肩膀扛着你,在地上走了三天三夜,头不梳脸不洗,娘没合过眼哪。
   听着母亲的喃喃低语,我与她一起沉浸在那次可怕的疼痛中。一双小脚,高挑的个子,养育大四个儿女又夭折了四个儿女的母亲,已经年过四十,她抱着我不停地走,双臂麻木了,两腿浮肿了,她不敢让自己脚步迟缓,她深知这场马拉松的竞争对手死神正在屋里扇动着双翼,她甚至感觉到了它的鼻息。恐惧的我紧紧搂住母亲的脖子,闭着眼睛嘤嘤地哭,谁都不找,仿佛那时就认定了此生与母亲相依为命的命运。
   腹股沟的淋巴结长到鸡蛋大,又是急茬儿的,我中了什么邪?原发病灶在哪儿?冥冥中我凝视着那个伏在母亲肩头哭泣的闹人的幼儿,早已是泪水涟涟。
   你爹骑车下西合营买来了盘尼西林,来回八十里路,硬是走了一天,以前我不知道他会骑自行车,他啥时候学的呢?
   母亲轻声地问自己。这个人,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不对我说,就那么一狠心把母女丢下,自己清静去了,他哪知道我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把你拉扯大是多么难。
   母亲的意识又流到别处去了,她不再说我。显然是盘尼西林救了我的命后,我们家下一个灾难就是父亲的弃世。
   那时候他不死,以后这运动那运动他也是躲不过去的,他这人心事重胆儿又小,怎么能活下去?那一茬子和你爹一块儿做了屈死鬼的有好几个,都是好人哪。母亲扳着手指头数着死者的名字,自言自语着他们选择的死法,某某上吊了,某某投了井,某某把砒霜掺到饼里,一家子全死了。这些我不知听过多少遍了,苦难和恐怖已经像耳旁风一样。我对母亲的唠叨从来没有耐心听,要么粗暴地打断她的话,要么故作冷淡干自己的事。 [www.xiexingcun.com]
   写到此处,眼前历历在目的又是母亲那迷惘的眼神,这使我想起一些别的事情。
   我的月经初潮在十三岁那年冬天,疾病伴随着青春期一起到来。我流血不止,常常持续三四十天,人更加单薄脸更加苍白。体育课全部免修,劳动课只能坐在学校的小工厂里削竹篾做筷子。下乡劳动是向贫下中农学习、积极表现自己的机会,有的同学正是在这种时候入团的,我却不能去。我被各种中药弄得苦不堪言。每天早晚必是被母亲央求着吞下一碗汤药,还经常吃一些偏方单方,那种记忆真是一生难忘。譬如阿胶糊住嗓子的滋味永远说不清楚;譬如苦味的三七粉,和墙角里的“六六六”简直毫无区别,无论是颜色还是气味;譬如不放盐的鸡冠花炖猪肉;譬如草纸烧的灰等等我全吃过。这种经历使我以后的几年里一直沮丧和自卑。 [www.xiexingcun.com]
   许多年以后母亲说,我以为你活不了呢,你哪知道娘心里有多难受,抓心哪!可是我成长的年代,心灵是那样粗糙,感情是那样简单,我怎么能知道母亲的心?五年里我不知道吃了多少中草药,面对母亲乞求的目光,我不得不喝,心里却是满满地怨恨。我只记住了中药的味道,哪知道母亲心里有多苦。我只知道发脾气耍小性子,哪懂得母亲为了我的脆弱的生命担惊受怕寝食难安!
   我被母亲娇惯着,十几岁的姑娘没有洗过自己的一件衣服。母亲不让我沾凉水。一年四季,所有血污的内裤都是母亲用她那双曾经绣花的手搓洗,夏天一盆盆的血水泛着腥气,冬天自来水冰得扎手。那些年洗衣服用的是大瓦盆,母亲拐着小脚,吃力地蹲下站起,端着沉重的大瓦盆走进走出。
   写到这儿,母亲那挺直的背影就在眼前。此生还有谁为我洗涮过血污的内裤呢?唯有母亲。
   母亲不仅给了我最初的生命,在我长大成人的每一步路程,她都用自己的生命呵护着我。可是母亲在世时,我却麻木不察,给予她的关心与照顾不足以报答万分之一。母亲去世以后,她的言语行动继续感召着我,我才渐渐感受到母亲那无边无际无怨无悔的爱,但已是永远不再有了。
   母亲经常说的一句话:“你疼你养的,养你的疼你,一辈一辈就这么留下来的。”这是多么朴素的真理。 [www.xiexingcun.com]
   我们生命中许多东西是可以遗传的,譬如相貌脾性甚至疾病,然而更多的东西是不能遗传的,譬如人生的各种体验和经验。每一个人在成长过程中都要反抗和挣脱父母,不如此不足以证明自己已经长大成人。只有当你的孩子反抗你的时候,你才突然醒悟:当年我就是这样伤害父母的。
   只有这时,“感恩”这两个字才有了真正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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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09:31:55 | 查看全部
我记得,那时我刚刚升入中学,正是把友谊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年纪。可偏偏我长得太引人注目了:我的个子太高了,要比身边所有的同龄人都高得多。身高常常让我倍感孤独,毕竟,有谁愿意一直仰着头和朋友说话呢!为了不让同学们过于注意我的高个子,甚至为了不让有些人取笑我是“傻大个”,我加入了罗克斯的小帮派。我们的目标与乐趣就是尽可能地给队伍以外的所有人都安上又损又搞笑的绰号。
   为了能在队伍中显得“出色”,我甚至给别人起过一些侮辱性的绰号。起初,那些同学仰起脸来狠狠瞪我的目光就像鞭子一样抽在我的心上,但在死党们的吹捧和赞扬下,我也就渐渐麻木甚至洋洋得意起来。直到有一天我当面侮辱了班吉明。这个小个子男生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冷笑着从我身边走过。我听见他轻轻地对我说:“因为鄙视,我懒得抬头。”我恼羞成怒地转过身去咒骂他,却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我的父亲,我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 [www.xiexingcun.com]
   父亲对我的管教一直非常严格。从小他就教育我,要像对待自己的兄弟姐妹一样与伙伴们真诚而友善地相处。我以为父亲会狠狠地教训我,然而,父亲却只是走到我面前,十分严肃地对我说了两句话,说完便拍拍我的肩膀走了。
   那天我一直呆呆地站在那里,好久才发现自己哭了。 [www.xiexingcun.com]
   第二天,我非常坚决地退出罗克斯的帮派,我不在乎他们的不解与嘲弄;我真诚地向自己过去伤害过的每一个人道歉,包括我的父亲;我申请加入了校篮球队,一年后,我当上了队长……
   光阴荏苒,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都是非常高的个子。从当初那个青涩的男孩到现在略显啤酒肚的大叔,我永远要比同龄人高出许多。但个子不是问题,真的。我的朋友们很喜欢和我聊天,他们常常仰起脸来对我露出会心的微笑。我儿子个子也很高,当这个小家伙开始为自己的高个子烦恼时,我就会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两句话,也就是父亲当年敲醒我的那两句话:
   “你只有尊重人,才会得到别人的尊重。既然大家都要仰头和你说话,请给他们一个仰视你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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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09:32:06 | 查看全部
世上的路千万条,但是,有些路是绕不过去的,是不能不走的。
   小时候,爷爷经常带我去走亲戚。走亲戚,意味着能够吃上几顿比家里好得多的饭菜。这是爷爷对我的曲线疼法,使我得到许多实惠的慈爱。
   爷爷经常去盘富村的那一家亲戚。不过,我并不爱去,因为必须经过一条七弯八折的厝弄,弄子两旁住的是猎户,养着好多凶猛的猎犬,那些猎犬帮助主人猎获过很多野兽,也给主人惹来不少麻烦——咬伤过好多陌生人——我害怕那些猎犬。
   毕竟爷爷老了,爬山越岭,母亲不放心,叫我陪爷爷去,我岂敢说不?
   在我踌躇之际,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螺号声。这是狩猎的号子。爷爷举起拐杖指着后山说:“猎犬都在那呢,不要害怕了。”
   我顺着爷爷指的方向望去,隐约可见几个猎人正在管茅和芒箕丛生的山上,仿佛泅在水里围追着什么,猎犬异常兴奋的狂吠,此起彼伏,一浪又一浪地滚到我们的耳边来。
   真的不用害怕了。 [www.xiexingcun.com]
   我又蹦又跳地走在前面。爷爷拄着拐杖,不紧不慢地走着,离我越来越远。我很快就到了那弄口,也许是条件反射,我停了下来,回过头,看看爷爷走到哪里了。看着爷爷慢吞吞的样子,我没有耐性等,便蹑起脚,试图像猫一样无声无息地通过那条恐怖的弄子。我才走进弄口几步,天哪,一声沉闷的恶吠,像平地惊雷,直轰我的耳根!我惊叫起来,仓皇四顾,不见一个人影。我家曾经养过母狗。我知道,这是一条正在哺乳的母狗,恶吠是它护仔的威严警告,哺乳期的母狗是最敏感的,也是最凶猛的,遇上这种狗是不能跑的,你越跑,它就追得越凶。而逃生的本能驱使我拔腿跑了。又惊又恐的我,跌跌撞撞地跑了几步,一条瘦瘦的黑狗摇摆着两排略显苍白的乳房,狂风似的呼啸过来。我双手抱头,双目紧闭。它先在我的右臀猛咬了一口。幸好那时正值隆冬,我穿了两条打了补丁的裤子,臀部的补丁又密又厚——狗的利牙没能深入我的细皮嫩肉,很不甘愿,又倏地爬上我的背,企图把我按倒,然后再慢慢地咬,要咬哪里就咬哪里,肥瘦任它挑。我又哭又喊,身体左摇右甩,可怎么也挣脱不掉抓住我肩膀的狗!幸亏爷爷闻声赶到,猛击一杖。我只听到“咯”的一声钝响,狗便翻了下来。
   爷爷得意地说:“打中的正是狗的最致命的部位——鼻梁。”那狗趔趄着爬起来,垂头丧气地走进一个楼梯脚下的旮旯里。 [www.xiexingcun.com]
   爷爷搂住我,让我的脸贴着他的胸口,又是呼儿又是唤命,连连说:“不用害怕,没被咬伤就好。”
   爷爷牵着我继续走,他自言自语:“想不到这里还躲着一条产仔的母狗。”
   “我又不伤害小狗,它凭什么那么咬我?”我问。
   “凭什么?凭它对小狗的疼爱呀。”
   “所有的母狗都这样吗?"
   “是的。”
   “我以后再也不走这条路了!”
   “孩子,人一生在路上,难免会遇到这样那样意外的事情,为了一个目标,有些路你不能不走,没有别的选择啊。”
   我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爷爷笑了。我很少见到爷爷这样的微笑。
   后来,我独自多次从那条弄子穿过。弄子两旁住的还是那些猎户,还有好多猎犬。只是我不再穿有补丁的衣裤,而是像爷爷那样,拿了一根拐杖,雄赳赳、气昂昂而不是畏首畏脑、缩手缩脚地走着;那些猎犬好像识相了,一般只在远远的地方狺狺狂吠,只有一二条追逐过来,甚至狂吠着尾随到弄子的尽头——当然,没有一条胆敢逼近。
   该走的路,就大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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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09:32:17 | 查看全部
她和母亲之间的关系很微妙, 说不上十分的亲密,但也没有社会上流行的那种代沟。就好像是少了一层其他母女通常会有的,那种心贴着心的温暖。
  她是被外婆一手带大的。母亲18岁结婚,19岁生下了她。可能是母亲那时太年轻吧(她像这么大的时候,根本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当外婆从舅舅家赶了来,在看到她第一眼时,心里放不下,决定留下来帮助母亲。这一帮,也就穷尽了外婆的后半生。她从睡在摇篮里的一丁点大,到蹒跚学步,再到上学读书,母亲几乎为此很少操心;相反却是外婆一手遮天,用她那隔一代人特有的温情,庇荫了她整个少女时代。
  “除了给你喂口奶,你妈连一块尿布都没有给你换过!”这是外婆有一回亲口告诉她的;她笑,没有理由不信。
  然而,外婆并不是一株常青藤,终有一天会慢慢老去。就在她20岁的那年,这棵为她遮风挡雨的树一下子轰然倒塌了。她突然发现头顶上的天空变了色,原先的蔚蓝化作了灰。心也像是被活活挖空了一块。她头一次感到自己是那么惶惑、无助。当一个人的内心失去了一种爱,便渴望用另一种爱来填补。是的,外婆骤然去世以后,在情感上,她自知比任何时候都格外敏感、脆弱,也因而渴望生命中,能适时地出现另一个人,用另一双温柔的手,带给她惯常慈爱的抚慰,与亲情之暖。她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母亲,并眼巴巴地有所期待。可是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曾发生,就仿佛外婆还在,母亲照样忽略了她的感受。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伴随着深深的失望,开始一点点啃噬她年轻的心。
  她不自觉地就换了一副眼光看待母亲。在她冷冷的注视下,母亲是个多么粗枝大叶型的女人。从小长到大,母亲没有买过一样礼物送给她,就连一块小手帕、一双袜子都从来没有过。她也清楚,外婆的爱,即使能为自己撑起一片天空,也终不能代替母爱;何况,这片天空她已经失去。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变得有点苛求母亲,寄希望于从母亲那里,能够要回更多的爱。然而现实却是那样的无奈。许多年后,她都不能淡忘跟母亲有关的那两件事。
  一个是隆冬的一天,她因为怕冷,早早地躺到被窝里看书。母亲推门进来,在房间里找一件东西,然后转身离开。她在后面喊:“妈妈,关一下门,好冷啊!”
  母亲笑着回身关门。过了不多久,母亲再次进屋,出去时房门依旧洞开。她搓着手,躺在床上又喊:“妈妈,关门啊!”母亲这回应了一声:哦,我又忘了!接着把门掩上。等到母亲第三次走进房间,她留了个心眼儿,不声不响只是看:当看到母亲自管自走出去,还是让房门大开时,她连叫住母亲的心都懒了,只好自己光着脚趿着拖鞋跑去关门。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她当时说不上来,总之不太好受。她想,也许母亲就是这样一个“健忘”的人。
  另有一次,她所在的单位组织员工献血,她也献了400 cc。回家以后跟母亲汇报,母亲说,那明天买点猪肝补补血吧。第二天,她在餐桌上没有发现猪肝,第三天也没有,直到半个月一个月过去了,连猪肝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母亲几乎隔一天上菜市买菜,但偏偏就忘了对女儿的许诺。她也说不上自己是否喜欢吃猪肝,但如果母亲能想到她,并能亲手为她做一份猪肝汤,她当时该有多么的幸福!而实际上,她再次体验到的,还是这份被忽略了的母爱!
  在这世上,有一种爱是亲情,固然要靠天性来维持,但若仅仅只依靠天性,那就远远不够了,因为它最终还要靠后天的培育,否则多少总会有残缺。这是后来她人到中年,自己做了母亲以后,通过不断的反思得到的结论。当然还包括最最重要的一点:爱是需要表达的!无论你是通过语言,还是行动,或者是多么细微的举止,只有表达出来,才是最深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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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09:32:27 | 查看全部
这几天,我一再地说,我一再地想——为什么,为什么直到现在,我才读到了这篇文章?
  现在是什么意思?现在是,我的父母已先后去世,而一直到他们生命的最后的最后,我没有和这篇文章相遇,所以在无知中铸成大错。
  所有的误解都基于一个前提,我们和临终者已经无法沟通,我们至亲的亲人已经无法讲出他们的心愿和需求,我们只好一意孤行。
  而本来,只需要一点点起码的医学常识,事情并不复杂。
  我想起我抓着父亲的手,他像山泉一样凉。我命令弟弟说:爸爸冷,快拿毯子!
  现在才知道,他其实并不冷,只是因为循环的血液量锐减,皮肤才变得又湿又冷。而此时在他感觉中,他的身体正在变轻,渐渐地漂浮、飞升……
  这时哪怕是一条丝巾,都会让他感觉到无法忍受的重压,更何况一条毯子!
  我想起直到父亲咽气,医生才拔下了连接他身体的所有的管子,输氧管、输液管、心电图仪……同时我们觉得他几天几夜没进水进食,总是试图做些哪怕是完全徒劳的尝试。母亲每天清早送来现榨的西瓜汁,装在有刻度的婴儿奶瓶里,我们姐弟每天都在交流着爸爸今天到底喝了多少CC。
  现在才知道,他其实并不饿,相反,脱水和缺乏营养的状态造成血液内的酮体积聚,产生出一种止痛药的效应,使病人有种异常的欣快感。那时候,他已从病痛中解脱出来,天很蓝风很轻,树很绿花很艳,鸟在鸣水在流,就像艺术、宗教中描述的那样……
  这时,哪怕给病人输注一点点葡萄糖,都会抵消了那种异常的欣快感,都会在他美丽的归途上,横出刀枪棍棒。
  父亲是个寡言的人,在最后的谵妄状态中,却忽然变得喋喋不休,而且满口的家乡话。我担心他离我而去,我想喊住他,他毫不理会。 [www.xiexingcun.com]
  现在才知道,那个时辰,他与外界的交流减少了,心灵深处的活动却异常活跃,也许青春,也许童趣,好戏正在一幕一幕地上演。我怎可无端打断他,将他拖回惨痛现实?
  我应该做的,只是静静地守着他,千万千万不要走开。临终者昏迷再深,也会有片刻的清醒,大概就是民间所说的回光返照吧,这时候,他必要找他最牵肠挂肚的人,不能让他失望而去。
  我还记得父亲此生表达的最后愿望,是要拔去他鼻子上的氧气管。可是我们两个不孝子女是怎样地违拗了他的意愿啊,我和弟弟莫小也一人一边强按住了他的手,直到他的手彻底绵软。
  而我的朋友在这点上就做得正确多了,她在母亲呼吸衰竭几近窒息、医生征询是否切开气管时,作为长女,她做出了否定的选择。尽管她签字的手在颤抖,尽管她事后不断问自己,有没有做错。
  现在才知道,对于临终者,最大的仁慈和人道是避免不适当的、创伤性的治疗,同时也减轻家属的医疗经济负担。不分青红皂白的“不惜一切代价”抢救,是多么的愚蠢和残忍!
  父亲走了。医生下了定论,护士过来作了最后的处理。一旁看热闹的病人和家属说:儿子、女儿都在,快哭,快喊几声嘛。 [www.xiexingcun.com]
  可不知为什么,我竟然一点也哭喊不出来,弟弟也执拗地沉默着。现在才知道,听觉是人最后消失的感觉,爸爸没有听到我们的哭泣,不知道他是高兴还是难过?
  生和死都是自然现象,这我明白。只是现在才知道,自然竟然把最后的最后安排得这样有人情味,这样合理,这样好,这样地——自然而然。是人自作聪明的横加干涉,死亡的过程才变得痛苦而又漫长。
  现在,我读到了这篇文章。我要保留着它直到最后的最后,如果有可能,我要求我的孩子照此办理,任我的灵魂作最后的欣快飞翔。
  感谢作者王慧君,这篇文章刊登在2004年第9期的《大众医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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