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列表 发布新帖
楼主: 1956whsg

[小说 报告文学] 网海拾贝

 楼主| 发表于 2014-9-11 14:27:43 | 查看全部
村口的老槐树

        老家在国道变省道省道变乡道乡道变成为泥泞的乡间小道旁。前面是大一块小一块近乎梯田的原野,后面不远处就是叠起的并不高的山峦。家乡属于典型的丘陵地块,没有平原的广阔,没有山区的雄伟,它的朴实和平常就象中国的老百姓一样。
        值得我怀念的就是村子口的老槐树。
        村子口的老槐树,究竟有多老,恐怕没有多少人说得清楚。近两人合抱的老干顶着伸向四周的树冠足有近百平米荫凉。那树根深叶茂,是我儿时的记忆。离老槐树不远的地方有一口池塘,听说是前辈们利用家乡的地势围堰起来的,就象今天的水库。儿时的我光着腚与狗儿石头憨货们就在池塘里用绝对标准的“狗跑式”快乐地游戏。当然,少不了常在老槐树下呼唤我们的母亲的几句呵斥或柳条的威胁。这时的我们或乖乖地爬上池塘走到老槐树下由母亲们训斥,或翘着屁股把头埋在水下躲避,真有一点掩耳盗铃。老槐树下的叔婶们划破天空的笑声时常把母亲也逗乐了。
        老槐树不仅是我们游戏的天地,还是大人们聊天的场所。当夕阳偏西炊烟散尽的时候,人们三三两两地围在树下,用粗旷的语言和银铃般的笑声打发着寂寞的时光。
        后来,我长大了,狗儿们也长大了,村里也渐渐地添了电视。于是老槐树下的故事也告于段落。只是我继续着老槐树的故事。
        在县城读书时,每个月的那一天,母亲提着一小罐压萝卜干或一大碗阉萝卜菜加上几个煮熟了的鸡蛋,挽着我的臂膀把我送到老槐树下,千叮咛万嘱咐。我靠着老槐树就象靠在坚实的门榄上听着母亲一遍又一遍的唠叨。母亲望子成龙啊。家乡偏远而又封闭,乡亲们靠着一亩三分地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清贫,多数叔婶们都是以财富改变生活。母亲不。也许是受外公家遗传的影响,母亲的希望往往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概念。母亲在村子里真的还算是一个文化人,一手并不漂亮的字在家乡却顶有名的。母亲的话尽管有些罗嗦但无不在理。老槐树下,是我凝听母亲语言最多的地方,也是我对母亲的无知转变为了解最后到敬佩的地方。
        不管是在县城读高中还是在省城读大学,母亲数年如一日,不论刮风下鱼从不捺下一次的唠叨和送别。使我不解的是母亲每次的送别仅仅只是到村子口的老槐树下,从不多送一步。那怕母亲站在老槐树下望着我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开始我真的不明白,后来,多读了一点书多了解了一些做人的道理,我才朦朦胧胧地觉得母亲的用意是多么深刻。是啊,人生的道路是母亲指点却靠自己完成的,没有理由永远需要母亲的劳累和操劳。
大学毕业,我曾跟母亲说想回县城工作,那样离家较近回家方便。母亲只是说我已经是大人了,没有必要听别人的,还说大地方总比小地方开阔好有长进,不必舍不得家里的坛坛罐罐。一切由自己作主。最终我选择了省城,真正意义上离开了故乡和母亲,也为母亲留下了无穷的思念。我常常梦见母亲站在老槐树下,用已经苍老的手拦着刺眼的光望着通向远方的小路。她希望儿子瞬间站在跟前。
        又是一阵子没有回家看望日益虚弱的母亲了,望着西下的夕阳,望着天边的弯月,我为母亲祈祷:愿母亲幸福健康。
        村子口的老槐树哟,风雨中的苍翠扎根在故土,就象母亲的情怀。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发表于 2014-9-11 15:35:10 | 查看全部
感谢老师对原创天地的支持!秋安!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发表于 2014-9-11 19:21:43 | 查看全部
我来学习,顺便灌水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发表于 2014-9-12 16:52:10 | 查看全部
谢谢各位老师的支持和关注!问好!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4-9-13 15:53:51 | 查看全部
谢谢各位支持!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4-9-13 16:00:51 | 查看全部
五月的风

仲春五月是季节更换的日子。阳光变得刺眼,大树也不得不撑起绿伞。人们剥脱了冬天的雍肿,享受着轻松的飘逸象鸟儿一样自由翱翔。花的季节终于由平静到狂热,抵挡不了的花儿开始退却,原始的肌肤却大胆的裸露为城市的繁华和现代帖上一抹迷人的景色。“黄金周”的潇洒后,披着春困的沉重为生活和事业艰难地拖着疲惫的步子,懒洋洋的心在博杀中是那样的无力。呵,这时候多么需要一丝风吹走我的倦意,让我在清醒的时刻走完人生的这一小段!我渴望五月的风。。。。。
渴望你姗姗来迟的风!五月的风,你或许带着南太平洋湿热的空气为我们带来一阵清凉的雨,让干枯的土地品一口久违的甘露,把大地洗个透彻;你或许带着西伯利亚的干冷把潮湿闷热挡一挡,为提前到来的火热泼一瓢冷水,让热情有一点冷静。我不喜欢马致远的“枯藤,老树,昏鸦”和“古道,西风,瘦马”;也不喜欢李清照的“凄凄惨惨,悲悲切切”;东坡先生的“大江东去。。。。千古风流人物”与我距之千里;岳飞将军的“怒发冲冠”“八千里路云和月”“破贺兰山缺”激荡不了我“残阳如血”。既不要那么凄凉也不要那样热烈,平常的我渴望五月的风,那善解人意的五月的风!
苍茫人生磨光了棱角的我就象鹅卵石样静静地躺在河边的荒滩上,把自己的岁月让山洪洗刷让阳光哄烤让时间打磨!有一天,劳动者的大锹把我铺进了通向远方的大道中,我深感荣耀我究竟成了一块铺路石;有一天,玩家们把我摆在奇石柜,我深感幸福我毕竟成了人家的一个玩物!或许,我永远在河滩上被沙子埋掉又被浪花洗刷最后就变成一粒尘土,随风而去随浪而去。我渴望五月的风!当我被淹没在经济的大海里,每呛一口水就希望南太平洋的风暴尽情地温柔一些,生命的求生欲总是在寻找那根救命的稻草;当我抵挡不了夏日的酷热,每流一滴汗就希望西伯利亚的寒流横扫江河,生命的本质就是在寻找缺陷的补充。
城市的楼房拆了又盖盖了又拆;路旁的树木栽了又砍砍了又栽。历史在不断地翻新,社会在不断地变革如同四季变化,一个轮回过来仿佛把人带回始点,只是多了一些新奇和感叹。久了,就使人沉闷,疲软。生命的轮回也既如此?我渴望五月的风!带着南国的温情北国的冷俊,在大陆的中间搅拌。愿“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不只是美丽的梦想。我的生活在平凡中企盼。
五月,四季中一个奇怪的时段。它似乎决定作一年的冷暖,在季节的搏杀中又特别温柔;五月的风又是那样的适当,总是让人们在平和中不知不觉地走进酷热。它是在揣摸人世间的心灵还是在抚摸四季交换的创伤?如果这样我们就让五月的风来得更温柔些,更频繁些!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发表于 2014-9-14 09:52:33 | 查看全部
谢谢各位老师的支持和关注!问好!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4-9-16 10:54:57 | 查看全部
别忘记他们

          五一劳动节是劳动人民的节日。在主媒体大张旗鼓地宣传劳动者最光荣的时候;在人们享受黄金周的愉快的时候;在商家们大把大把收获“黄金”的时候,我们朴实而又酣厚的人们心甘情愿地掏着自己的腰包在淋漓尽致地潇洒的同时,又在默默无闻的为社会经济作着无私的奉献。五彩缤纷和阳光灿烂写在人们的脸上,也写在一些“大家”们的心上。
然而,人们似乎淡望了一大群为生活疲于奔波的社会地位比叫低微的劳动者。他们比那些端着比较固定饭碗或有着较高文化水平的劳动者更辛苦,也更有社会的“奉献精神”。
            ——“扁担”,这个使人心酸的名字:一条扁担,两根棕绳或拎在手上或扛在肩上或担着百来斤的物件,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用廉价的劳动力编织着自己的梦。严冬,他们单薄的衣衫在凛冽的寒风中抖擞着疲惫的身躯,一个劲儿的寻找主顾,希望在岁末的最后时光里多带一点效益回家,为老婆孩子或父母尽微薄之力。酷夏,他们踩着城市里滚烫的水泥路赤膊着古铜色的身躯敞着脏兮兮的马甲,汗水顺着脸庞滴在铀油的膀臂上。他们嘿哟嘿哟地为顾主挑着希望,他们自己就是投资劳动力而获取微薄的报酬。有人说城市是挑夫的肩膀挑出来的,这话我信。
           ——擦鞋女人。城市人的脚上总是穿着一双铮亮铮亮的皮鞋,神采奕奕地在各种灯红酒绿的场所或交易或交流或无止境地潇洒。这时谁也不会记得在此之前,一个瘦弱的女人几乎脯俯在地上为他擦净了皮鞋上的污浊。这个女人就是城市的擦鞋女!背着一把干净的椅子提着一个简陋的“脚蹬”,“脚蹬”里放着各种颜色的鞋油,刷子,绒布等小物件,或穿行在闹市的大街小巷,或三三两两地在闹市的边缘地区摆着椅子候着客人的到来。“擦鞋呀,先生,擦鞋吗?”连声音都是那么的弱小,何况他们生存的空间?当人们不消而顾;当“城管”人员无情呵斥的时候,这个为自己生存也为别人净洁的女人不也正是城市的另一种“清洁工”么?
           ——家政女。不同于保姆,她是一个家政女。四十左右的年纪却没有少妇那样雍雅富贵,也没有白领蓝领那样潇洒青春,虽是窈窕却又那样朴实和霭。每周三上午九点至十一点在房东家打扫卫生,在近二百平米的居住面积从里到外洗洗擦擦,两个小时还有点紧张。每次做完清洁,她已经疲惫不堪了。据说她是某大型国有企业的一位不错的仓库保管员,十年前下岗。摆过地摊,做过推销,端过盘洗过碗一次又一次的被别人或自己淘汰,之后只好选择家政这个行当。用她自己的话说:自己太笨。做家政也是迫不得已,长辈们走得太早,双下岗的夫妻要维持一般的生活底线,只有这样了。平均每天两户人家,除开交纳管理费(行为保证金)月所得900元左右,在这个城市里维持最底生活是没有问题的。
             ——织补嫂子。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在人行天桥下,在僻静的巷子口,在游乐场所的某一旮旯静静地坐着。她们手里在不停地编织着毛衣,不是她们的身边放着一块“织补”的牌子,路人一定想到这是一群闲着无聊的女人。人们的眼睛在光怪陆离的视野中没有一个瞧得起这些“嫂子”们的,只是在自己遇到尴尬的时候才会走到她们跟前:嫂子,帮帮忙。织补嫂子绝不犹豫地为你飞针走线,缝补你的尴尬。
            ——小商人。她是一个无助的女人,家庭,社会和妻子的责任在她的肩上担着。她的勤劳和智慧;艰辛和无私的奉献是一切劳动者都能够想象但不一定能够实现。下岗后的她不甘寂寞,硬是凭着自己的那一股冲劲和犟劲闯出了自己的天地。虽然不成为“民企家”,她的努力却又是很多人做不到的。仅2000年后的简单支出就可以发现这样的女人并非平常。每年三万六千元的房租足以养活房东一家;每年近八千元的工资付出为社会减少一个 失业者;每年近万元的工商管理费,安保费,国税地税,清洁费为国家作出了自己的贡献。而她仅仅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曾靠自学而获得国家“统计”资证又在社会上挣扎的女人;一个曾辉煌过的企业管理人员;一个随着企业垮台而被探淘汰的普通平民;一个坚强不息永不放弃的谋生者。女人的肩膀是坚硬的,她能挑起千斤重担;女人的胸怀是博大的,她能容纳人世间的酸甜苦辣麻!

。。。。。。
              呵,如果说新中国的成立是用千千万万老百姓的牺牲换来的,那么改革开放能够取得今天的大好成绩,还是千千万万普通老百姓的牺牲换来的。他们承受着被淘汰的痛苦;他们经历着前所未有的磨难;他忍声吞气的生活在这个充满阳光的社会,时常被人轻视甚至遗忘还受到无聊的指责,不知道。
          劳动节已经过去,“黄金周”亦将结束,在为“正规军”歌功颂德的时候,是不是也为我们这些“地方军”献上一曲劳动者之歌?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发表于 2014-9-16 12:01:21 | 查看全部
每次阅读都有不一样的收获。问好!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4-9-21 10:51:33 | 查看全部
爷爷的传家宝(小说)

            我是作为知识青年下放到祖籍的那个丘陵深中的小村庄,那里离爷爷住的小镇不过十余里,也是我们公社所在地。因为是祖籍,在乡下过得不算太差。一些同宗的叔叔伯伯和堂兄姐妹们对我弱爱有加,加上我是父亲的单传和爷爷的威望自己又是省城的下放知青,这就更是让这些亲戚另眼相待。从公社,大队到生产小队我是无忧者。
           1978年8月1日,公社知青办的干事骑着一辆已经生锈的“永久28”急急忙忙地跑到正在双抢的村子里,没来得急跟队长打招呼就把我带到镇上爷爷家。原来,爷爷去世了。大伯说天气太热,等不得父亲赶回老家,只能暂时由我代表我们这一房送爷爷到县城殡仪馆。
            一辆解放牌大卡载着爷爷的遗体,周围都是我的长辈而且全部都是男人。大伯红着眼睛蹲在爷爷的头部处,而我就在爷爷的脚跟旁。卡车缓缓地行驶在沙石路上,后面跟着几辆载着人的手扶拖拉机,随后扬起一片沙尘,留下蒙蒙的尘雾。车队行在这高低不平的碎石路上,浩浩荡荡真还有些气派。
             汽车直接开到县城殡仪馆,工作人员把爷爷抬进殡仪馆后,就有人安排:卡车上的人都安排在县招待所,其他人还是乘着拖拉机返回。
           我很自然地安排在招待所与叔伯们在一起。到了招待所,长辈们还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哀中,而我抵奈不了这无禁止的孤独,独自一人转到招待所后院的荷塘旁边,望着那在微风中轻轻摇晃的荷花,极力地追思着爷爷的生平,总希望从爷爷身上找到一点今天的风光。
           爷爷淳朴善良,对人和蔼。老人家当过兵,打过仗,几次运动也挨过整。由其在文化大革命中最厉害。就在这招待所门前,我就亲眼见过爷爷被人五花大绑地游街。我痛恨爷爷的“反革命”行为,却又不知道爷爷“反革命”的事实。爷爷对我很好,我却很淡漠。真的,我说不清白。为此,我经常遭到父亲的训斥。也许那苦衷那秘密只有长辈们知道。
           父亲是接到电报后第二天赶回县城的。父亲是爷爷的幺,很得爷爷的宠爱。可能是遗传,父亲很小的时候就告别放牛娃的生活,到省城做学徒。解放后就安排到了工厂,做了国家的新主人。那时爷爷还穿着军装也在省城驻扎,爷儿俩经常在一起。三反五反爷爷就脱了军装回家种田了。
          父亲没有见到爷爷,在招待所里伤心了一阵后就和伯叔们坐在一起,商量着爷爷的后事。没有听见他们说话的真实内容,也不想知道这些,毕竟大人的事总是满着孩子的。就象有关爷爷的身世,连快到四十多岁的大堂兄也是模模糊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所以然来。爷爷就是当过兵的,打过仗的,挨过整的,爷爷的后代们也是受过影响的。那时,在学校里我没有加入共青团就是因为政审不合格,永远是一个要求上进的积极分子,原因就是爷爷的历史污点。
           当长辈们一番长谈之后,大伯颤颤兢兢地从麻布包裹里翻出一个用牛皮纸包得四方四正的东西递给父亲说:这是交给你的,老爷子要求你保管好。父亲含着泪水接过后,把它紧紧地贴在胸口。一个穷当兵的,还有什么宝贝值得父亲如此动情?真的,不论从精神上或物质上我没有感觉或认为爷爷给我们留下什么宝贵财富,而因为爷爷我从初中开始的美好愿望到今天我都没有实现以至于我十分颓废,尤其是下农村而且是回到祖籍地。真受不了他们这般天塌似的悲哀和不安。我又走到招待所后院的荷塘边,想平静一下被大人搅扰的心情。
           盛夏八月的天气,热浪搅得人五心烦燥。虽然荷塘边的杨柳荫下有少许微风,可就使人感觉不到一丝凉意。就是那一叶叶撑着大伞的荷叶,那娇美无比的荷花,那被烈日熏烤的莲蓬都无精打采地瞌睡着。只有几只趴在浮萍上的青蛙鼓噪和帖在树枝上的蝉鸣让这个世界有一点生气。站在荷塘旁真希望能够解开心里的疑团。
            一大清早就被父亲喊醒,说是去送爷爷。我极不情愿地爬起来,一副无奈的表情被父亲狠狠的瞪了一眼。从父亲的眼里我感到恐慌,这种眼神就是爆发前的预兆。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埋进恋睡的不满,我跟在我的长辈们的后面向殡仪馆走去。
           从招待所到殡仪馆走了近一个小时的路,路上始终都是死气沉沉的,没有声音,除了脚步声外就是心跳!好不容易走到了殡仪馆,我发现殡仪馆的吊唁厅里已经被别人布置好了。除了爷爷的直系后代,其他的人都被工作人员拦在门外。吊唁厅里一幅黑底白字的横幅挂在正墙上方,上面写着“沉痛悼念某某同志”。横幅的下面一排素洁的花圈成一字摆开。有县政府,县委,县组织部,县老干局,县人武部,公社,大队等单位和部门送的花圈。大厅两旁则是亲属好友和其他个人送的花圈。厅的中央还摆着几盆长青树。因为天热,爷爷的遗体还没有送进厅内。
          大约早上九点钟。爷爷的遗体被几个穿蓝色工作服的人推出来,旁边还围着几个干部模样的人。一阵骚动后便是一阵抽泣。爷爷静静地躺在担架式的推车上,面容和蔼而平静,肯定是经过化装处理的,不象前天那样有点恐惧。老人穿着一身草绿军装,戴着一顶军帽,俨然一个睡着了的战士,只是那身上盖的那面党旗鲜红无比,那金黄色的镰刀和铁锤格外耀眼。大厅里庄严肃穆,井然有续。而这种场合十分自然地打动了我,我又开始反思自己对爷爷的态度和猜异。
           奏哀乐,致悼词,亲属代表讲话,向遗体告别,送爷爷到梵尸炉,然后就是等待骨灰盒。
           寂寞难奈的等待,使我对那个县领导的悼词有所回味:爷爷一九二九年参加革命,一九三五年随军长征。爷爷是老红军这我知道,中国工农革命军第四军我也知道,张国涛我知道,(中共党史的十次路线斗争在学校里就学过)陈昌浩我不知道,陈昌浩是我家乡的人我也不知道。爷爷就是陈昌浩身边的工作人员,这一点我更不知道。按照悼词,爷爷与张国涛有关,与陈昌浩有关。我想,爷爷的命运也就与这两个人紧紧相连了。我很愚钝,但对中共党史我还略加了解。爷爷能够被掺和这里面,也不应该有什么好日子过了。可是爷爷的这些“污点”毕竟影响了孙儿的光明前程。爷爷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生前农民一个,死后伟大光荣,就这排场足已使人羡慕一番,可老人毕竟在现实的风雨中八十多年呐。人生如梦,至离开人间也没有惊醒,是否是人的悲哀?
           按照悼词,爷爷脱下军装就应该是团级干部,而他只能“告老还乡”。
           按照悼词,爷爷绝对可以在荣军院享受晚年,而他却在家乡的老屋告别人世。七七年建军节是爷爷第三次平反的日子。那时我已经在家乡的土地上“战天斗地”绣地球,而且是一个相当不错的“积极要求上进”的知识青年。当大队长的叔家二伯一脸喜气地走到我面前说大爹(我的爷爷)又平反了,这回肯定是真的。我淡淡一笑,这和我有关系吗?
            算了,悼词是活着的人为死去的人画的一幅艺术作品,都有“加工”的成分。
大约一个小时,大伯捧着用红绸布包裹着的爷爷的骨灰盒缓缓地从火化炉旁的小房间出来,送丧的人从不同的方向向这里集聚。很快,这支队伍就庞大起来。我看得很清楚:在爷爷的骨灰盒下大伯的手中还捧着那个用牛皮纸包的东西,他们是否也要把那包爷爷的心肝宝贝连同爷爷的骨灰送进坟墓?



           送走了爷爷,一切恢复原样。
          我继续在广阔天空里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还是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知青生活。只到七八年年底,村里的知识青年返城差不多了,我才有幸接到公社的通知:招工的幸运降临在我的头上。招工单位是省城文化局。说白了就是电影院的工作人员,新华书店的营业员,文化宫或俱乐部的勤杂工。我幸运地分配到新华书店当了一名清理员(现在称之为理货员)。我酷爱书,所以十分满足这项工作。工作之余,我就在这书海里淘金,享受文字给我带来的快乐。
          一天,我突然发现一本由地方军史研究部门出版的有关红四方面军的书籍。看目录,看序和跋,然后看主页看内容,看着看着竟也爱不释手。下班后我毫不吝舍地把他买回家去了。
           回到家里,我一头扎在床上开始龃嚼这本书里面的文字,并渐渐地被埋进了文字的每一个间隙。入迷了我,茶饭不思.许久,父亲再次走到床前            叫我吃饭,这时我才依依不舍地搁下书。我感觉父亲拿起书翻了一翻之后又轻轻地放下。
           桌子旁,父亲问我:不喝一点酒?我摇摇头。
          又问我:四军的书?
           我点点头。
          “很吸引人?”
           “还可以吧。”我说。
           父亲在我身旁站了一会儿就默默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我吃完了饭,丢下碗筷又抱起了那本书啃了起来。好一阵子,父亲拿着那个用牛皮纸包的东西站在旁边。我惊谔:您有事吗?
          父亲说:你也不小了,不管你对你爷爷有什么看法,只是希望你永远也不要怨他,不然,他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宁的。这里面的东西是你爷爷收藏了大半辈子的心爱之物,每年的八月一日,他都要关上房门看上一眼,然后就静静的坐着,想着。现在他用不上了,我们这个家就你还有点文化有点头脑,它就传给你吧!不过,你这本书里如果没有甘南战役就是不完整的,它就是最好的见证。至于今后-----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我接过这包东西放在书桌上,然后把它一层地剥开。剥开牛皮纸,首先映入眼廉的是一层用红绸的包裹。继续打开红绸布,里面展现在我眼前的是一面带着火药味并且是千孔百苍的红旗。在父亲的帮助下,我慢慢地打开了它:这是一面二三十年代的红旗。红色虽已渐褪,颜色再不鲜艳,而且上面还有许多带着灰褐的糊斑,只是那白条布上的几个繁体行揩清晰可见----中国工农红军第四军。“红”字和“军”字的左下角各留下一个弹痕,上面还有一些乌红色的小点点。估计那是血迹,是先辈们的血迹。父子俩面对这面红旗带着各自的心情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父亲说:你爷爷很少在战场上博杀,就这一次是奉陈昌浩的命令去为这支为掩护机关人员撤退的部队送达作战命令,看到这面军旗的旗手一个个地倒下去,又有一个个战士把它举起来。你爷爷准备和部队一起撤退的时候,看见红旗又一次地倒了。他飞快地连跑带爬,举起了这面红旗。后来,这面红旗就一直陪伴着他。再后来的事情,因为张国涛你也可能想象得到。。。不过你爷爷是汉子,是实实在在的军人。父亲说完就离开了房间出去了,给我留下一片浮想。
            转眼又过了十几个建军节。自父亲把爷爷的收藏传给我以后,每年八一,我也会象爷爷那样把它打开,静静的对着它,让思绪再激动一次。完了就写一首小诗或写几句随感来纪念爷爷。至于爷爷的曲折和因为爷爷而对我的影响我已经不去在意,重要的是我知道了会的发展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人们何必要过多地去强求呢?我应该理解爷爷而不能原谅自己。
            那是今年春上,堂兄从家乡带了几个人来我家,说是区(原县改区)里要建革命博物馆跟我来找资料的, 开始,我并不欢迎他们而且我也没有什么资料可以提供,后来,堂兄直截了当地叫白了爷爷的传家宝。那几个人接着说爷爷是陈昌浩的下属,而他又是我们家乡为数不多的政治名人,既然是革命博物馆就不能没有这些老辈人的实物或资料。更何况这是弘扬光辉历史以示教育后代。我已经被他们的唠叨打动了,只是真的舍不得爷爷的收藏。我知道,这面曾经在战火中猎猎飞扬的旗帜,它不但写着一些为之牺牲的战士的名字,更重要的是它饱含着爷爷大半生的希望和寄托。爷爷收藏的不仅仅是一面有点历史的红旗,而是一个军人的淳朴的追求。
          今年的建军节又快到了,我没有按爷爷的应该说是自己已经养成的习惯到八一那天把爷爷的宝贝拿出来,而是提前了。这天,我一个人关在书房里,拿出爷爷的收藏,打开外面的包装,把它挂在书柜上再次凝视着它。是的,岁月一步步夺走它的光彩,鲜艳的色彩逐步暗淡;那弹孔的棱角已经模糊,烈士们的血迹已经变色---它已经是历史是过去是昨天的梦。
          我要把它和那本书一起送回家乡,但愿能够起到它们用。
          爷爷,在天之灵原谅我吧!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关注公众号
QQ会员群

Copyright © 2021-2025 中企互动平台 版权所有 All Rights Reserved.

相关侵权、举报、投诉及建议等,请发 E-mail:bztdxxl@vip.sina.com

Powered by Discuz! X3.5|京ICP备10020731号-1|京公网安备 11010102001080号

关灯 在本版发帖
扫一扫添加管理员微信
返回顶部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