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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皎皎月儿

[小说 报告文学] 小说连载:喜鹊飞(大结局)

发表于 2009-8-21 10:39:51 | 查看全部
谢谢青云子老师指教!我觉得这篇小说人物形象生动,情节曲折,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但肯定有不足之处,谢谢你的点评,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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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1 12:29:11 | 查看全部
谢谢青云子指点,谢谢梅版主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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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1 14:18:22 | 查看全部


一夜风狂雨骤,吹落了梧桐树上的喜鹊窝。看着喜鹊们无助地在狂风中盘旋,娘心疼地在屋里团团转却又一筹莫展。天终于放晴了。被雨水洗练过的天空湛蓝而空灵,喜鹊们却不见了踪影。天地间静悄悄的,连麻雀都不再聒噪,像是所有的生命体都隐匿了一样。

中午,我掰着窝头蘸蟹黄吃得正香,邻居走进来跟爹说:‘铁公鸡’家的土墙塌了。”爹闻听忙让哥吃完午饭过去帮忙。

就在这时,街上忽然传来了喧闹声,紧接着纷乱的脚步伴着几声叫喊呼啸而过。爹忙放下饭碗:“我过去看看。”我紧跟了出去。

“铁公鸡”家的断墙边,聚拢了好多看热闹的村民。有的还一手端了饭碗,边往嘴里扒拉着秫秫米饭边踮起脚尖看。“老王头”很是理直气壮:“大家伙评评理。我四十多了,就没见这么做事的。你说你垒墙就垒墙吧,却一下把墙基挪进俺家一巴掌。这都做了多年的邻居了,是做的人事吗?”

“铁公鸡”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要不这墙你来垒,俺不管了!”

老王头的胖老婆哆嗦着一身囊肉,一蹦三尺高,双手拍得屁股啪啪作响:“‘铁公鸡’你这个挨千刀的,你论理吗?你家墙倒了你让俺垒啊?别想好事了。有本事你敞着豁口这么过日子,谁再垒谁就是孙子。还想垒进俺天井里,你赚便宜赚疯了!本想让孩子过来帮忙呢,呸!甭想!我摊你做邻居是瞎了眼了。”

爹忙过去劝阻:“都别吵吵了,退一步海阔天空。人家郑板桥不是说嘛,让他几尺又何妨?”他拉了“铁公鸡”一把:“兄弟,你就依着原先的墙基垒,我让国栋过来给你添把手。说什么远亲也不如近邻啊!”

“铁公鸡”瞅了他一眼,背着手回家了。

老王头见爹没有因急于攀亲而有失公允,便不再做声。爹挥一下手:“大伙都回去吧!地里还有很多活呢,这可是给自己干的。到时候看人家收粮食可别眼红!”人群遂散。

放暑假了,我到水柳家到她小妹妹玩。她矮我一级,正跟她的三姐用一个茶缸子爆燎豆呢。她们用小铲翻炒着,边喊着一则谜语:破切碗,爆燎豆。爆了仨,蹦了俩,剩下一个喂匹马。

我在一旁等得口水泛滥。好容易等她们把破茶缸端下来,一看好多是炒糊的。但我们谁也不介意,咯嘣咯嘣吃得特香。

晚上,我还在梦里吃燎豆呢,忽然听到爹喊:“国栋,快出去救火啊!”我惊得扑棱一下坐起来。听见爹与哥急急奔出去,我跑到娘屋里,油灯的火苗噗噗窜着,娘却慌慌地在炕沿下摸索了好久,才穿上鞋子。

街上的锣声敲得人心惊肉跳。我生平第一次在夜里听到锣声。听娘说村里不出现大事,一般是不敲锣的。街上的叫喊声、水桶的碰撞声连成一片,人们脚步纷沓,充满了惊慌、焦虑与匆忙。

娘抓起家里仅剩的一只水桶,掀开瓮盖,用直抖的手往里面舀水。舀满后,提着就往外跑。我紧跟着。

娘回头喊我:“秀秀,你在家吧。”可我执意跟了出去。

大火是从“铁公鸡”家着起来的。红色的火舌从屋顶窜出来,像穿着红袍的恶魔,它挥舞着双手,呼呼咆哮,屋子里仿佛点燃了一囤豆粒,被烧得毕毕剥剥作响。

“铁公鸡”在火舌面前捶胸顿足,完全丧失了扑救的意识。周围的村民来回奔跑着,用尽力气做着救火接力。娘刚把水桶提到火屋前,哥就一把提起,忽地一声泼到火苗上,我看到火苗战栗了一下,又作舞起来,似乎是在向救火的村民挑衅。

老王头一家人居然也在奔跑着救火,他们一桶一桶地往“前沿阵地”上送着水。前些天因垒墙而起的矛盾在大火面前一下子土崩瓦解。慌乱中,老王头的脚可能是崴伤了,但他仍瘸着腿往火屋前送水。

火苗呼呼窜着,点燃了屋前的洋槐树。树叶被热风卷得直打哆嗦,转眼就被火舌吞没了。我吓得紧缩着脖子,站在老王头家的屋角下不敢挪窝。惊慌中,我看到梯子搭到火屋的屋脊上,哥噌噌地爬上去。水柳在下边喊叫他也没有收脚。四德把一桶水递上去,哥接过来朝着火头猛泼。又一个梯子竖上来,更多的人加入了救火队伍。自家瓮里的水舀干了,就到村东的河里去挑……火势眼见的变小。就在这时,哥在提一桶水时身子一晃,像只老鹰一样从梯子上跌落下来。

“哥啊!”我大喊一声,突然喉咙发紧,再也喊不出一点声音,眼前似乎有很多金星在闪烁,明晃晃的,继而把我拽进无边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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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22 09:07:27 | 查看全部
写的真不错,我也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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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22 10:44:15 | 查看全部
一夜风狂雨骤,吹落了梧桐树上的喜鹊窝。看着喜鹊们无助地在狂风中盘旋,娘心疼地在屋里团团转却又一筹莫展。天终于放晴了。被雨水洗练过的天空湛蓝而空灵,喜鹊们却不见了踪影。天地间静悄悄的,连麻雀都不再聒噪,像是所有的生命体都隐匿了一样。
一看这一段,我就有不祥之感,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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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2 20:36:22 | 查看全部


娘曾说过:我是她三十六岁上才添的闺女,与我哥整整差了一旬。家里有啥好吃的,哥总是让着我。同学们知道我有一个大个的“保护神”,轻易不敢惹我,这也助长了我任性的脾气。上树捋榆钱,屋檐底下摸鸟蛋、下河摸鱼,整个一假小子所为。很多时候,是哥陪我去的,他总是很担心地跟在身后,嘱咐着要我小心,而我常在他关切的目光里笑得阳光灿烂。

我清醒过来已是第二天的上午了。娘摸着我的脸,滚烫的泪珠簌簌往下落:“秀秀,你可吓煞娘了。你哥断了一条腿,你再有个好歹,娘可怎么活啊?”

“我哥腿断了?”我吃惊地问。娘点点头。我觉得头里面像是包了万千的蒺藜,生疼生疼。我多想所有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我使劲眨一下眼睛,梦醒之后,一切可怕的情景都万劫不复。

我去医院看哥的时侯,都不敢认了。他的半边头发烧得焦糊,一同遭殃的还有半条眉毛,整张脸都爆了一层皮。他的腿被吊着,打着厚厚的石膏。哥无力地躺着,嘴唇上全是燎泡。

这还是我意气风发的哥吗?这还是我眉清目朗的哥吗?我摸着他的大手,忍不住抽泣。哥的五官痛苦的扭曲着,艰难地伸出一只手想摸着我的头,看到爹娘的泪眼,他的眼圈倏然红了。

水柳终于来了,哥的眼睛里凸显神采。娘拉着我跟爹一起走出了病房。我似乎看到,水柳在病床前为哥削好一个苹果,一块一块地喂他吃;捧读着一本诗集,丰润的脸庞温婉可人,哥望着他,被火灼伤的喉咙里也发出诗一样明丽的声音。

哥出院了,只是脚还不敢沾地。医生要他在家休养,恢复还需一个时期。爹劝他:伤筋动骨一百天呢,这事急不得。哥没言语,只深深叹了口气。

“铁公鸡”家的房子掀了屋顶,屋里的东西悉数烧了个干净。被褥是村民自发送给他们的。每天吃饭也是这家那家的送,“铁公鸡”居然一点都没见瘦。只是没地方睡,在大伙的帮助下,搭了两个帐篷。

水柳在哥出院后一次也没看过他,这让哥变得焦躁起来。他常盯着屋顶出神,呆呆地不说一句话。中午我悄悄跑到水柳家,看到她三妹正守在一个帐篷前。我刚叫了一声“水柳姐”,“铁公鸡”应声走出来,他横眉立目地望着我,全然忘记了我爹我哥舍命帮他家救火的恩情:“回去告诉你哥,让他死了那条心吧!你家又没钱,能帮俺盖起房子?水柳已许给刘镇长的儿子,后天就定亲。”

我执拗地喊着“水柳姐”,我多想她能跑出来澄清这一切,说这不是真的,或者那只是她爹的主意。

帐篷的布帘终于撩开,水柳走了出来。她眼睛有些红肿,但脸上分明带了笑:“秀秀,我爹说的都是真的,你跟你哥说……”她绷紧了嘴唇,“我祝愿他尽快好起来,再找个好姑娘。”

我使劲瞪着她,有些不敢相信那些话出自她口中。水柳决绝地扭过身去。

“不用你管,也用不着你这么好心!”我恨恨地扔下这句话,回身朝家里狂奔。

爹娘听完我的哭诉后,一时气不过。娘一把扯下身上的围裙就跑了出去。

“‘铁公鸡’你给我出来!你这没良心的,我儿子是为谁烧得变了模样?又是为谁摔断了腿?你们一分钱医药费不出,还过河拆桥,想拆散孩子的婚事。水柳,你说说你真想一脚蹬了国栋吗?”娘坐在地上拍着大腿,边哭边喊。

“铁公鸡”媳妇走出来想劝慰娘,又不知说啥好,只好站在帐篷门口一言不发。

“铁公鸡”的话却是掷地有声:“你家要是能给俺盖起三间房子,这亲事还有的谈。如若不然,后天就跟镇长家定亲。”

村民们围观上来,颇有些愤愤不平:“‘铁公鸡’你钻钱眼里吗?光看见钱了?怎么能拿闺女的幸福当儿戏呢?”

“国栋跟水柳好在村里已经不是秘密,俩孩子多般配啊,干吗要拆散他们啊?”

“铁公鸡”闻听,勃然大怒:“一家子一个天。俺家的事不用你们操心。”

爹走过来,一把拉起娘:“回家吧!救火是咱自愿救的,那怨不得别人。人做事都得拍拍良心,咱做得问心无愧,这就够了。”

“我咽不下这口气啊!”娘捶胸顿足地哭叫着。

“娘,咱回家吧!”我哭着,帮娘抹着眼泪,同爹一起搀着她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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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3 20:57:28 | 查看全部
十一

这一年,我比任何时候都盼望春天。似乎春天一到,喜鹊就会飞来。虽然知道喜鹊不是候鸟,但仍盼望它们能在春天飞临我家,所有不幸会因它们的到来而很快逆转。

春天终于在百鸟的清唱里烂漫了起来,空气再度变得清新而温润,很多希望开始在春天里复苏、升腾,可是喜鹊却没有飞来。不仅我们家的,连河边大柳树上的喜鹊也不见影子,只留下空空的巢。娘说:是棉农打农药把蛾子药死了,喜鹊们没法,只好搬家了。

入夏的时候,村里通了电。孩子们兴奋得深夜都不睡,守岁似的望着白晃晃的灯泡,也有跑到街上的,兴高采烈就着灯光玩起了“墙角背人”的游戏,直到他们的父母扯着嗓子喊叫小名,这才怏怏回家。而我,只是望着电灯出神。想着倘若没有这一系列变故,也许水柳就在这明亮的灯光底下织毛衣了,娘哧拉哧拉地纳着鞋底,而我可以看完整本的《龙宫福海》,再不用担心油灯的烟灰炝黑鼻子。

新学期到了,班里新换了班主任。令我没想到的是,这个老师竟是水柳。后来,“长相思”到我家串门时说,她当老师是沾了准公公刘镇长的光,是他帮她找的关系。

我上课变得心不在焉。眼里常浮动起月夜下水柳跟哥紧紧偎依的一幕,于是,对水柳的恨意徒增。我从来不叫她老师。她上课提问,我即使知道答案,却假装不会,站在课桌前晃动着脑袋左顾右盼,搞得全班学生哄堂大笑。

假若轮到她上课,我常常提前把扫地笤帚放到门框上,将门半掩,她只要一推门,扫帚就会应声而落打到她的头上,看到她捂头尖叫的样子,我幸灾乐祸地在一旁偷笑。当水柳的目光触及到我,我就会触电般坐得笔挺,一副与己无关的模样。更解气的是把知了茶上面那种生着角的豆虫放到她面前的粉笔盒里,看她专心致志地一边讲解一边去拿粉笔,结果摸到的却是蠕动着的黄绿条纹的身体。她大叫一声,花容失色,整盒粉笔被她摔得满地都是,那条惹事的豆虫不安分地满教室爬着,吓得胆小的女生到处乱窜,教室里乱成了一锅粥,一次还引来了校长。

雨晴告诫我不要这么做,可我想想失去半只眉毛断了一条腿的哥,再看看如今过得一点都不亏心的水柳,心里的愤懑就会瞬间填满。

那天放学后,水柳叫住了我。“秀秀,我知道你心里恨我,是我对不住你哥。”

我背对着她,没有吭气。

“你跟他说,我祝愿他——过的比我好。”

一听这话,我看着她洋气十足的装束,鄙夷地说:“收起你的祝愿吧!别假惺惺的了。没你我哥过得更好!”

水柳的声音很温柔:“秀秀,姐明天就调走了。希望你能好好上学。你哥没考上大学,他肯定希望你能替他圆这个梦。”

水柳姐要走了,我心中突然涌动起万分不舍。我忽然意识到,原来在我的内心世界里,还一直给她留着未来嫂子的位置。并且一度天真地认为我的作弄会让她与哥之间的过往蓦然清晰,会重新踏上去我家的路。

水柳姐也许很快就会跟镇长的儿子结婚。那么,哥与她再也不能在一起了。想到哥失神的表情,我一路哭着往家跑。

哥坐在床上看着水柳送他的诗集,表情呆滞。我一把夺下,然后一头扑进哥的怀里,后悔得放声大哭:“哥,水柳姐要调走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往粉笔盒里放豆虫,不该往门框上掖笤帚,哥,是我把她吓跑的。”

哥抚摸着我的头发,似乎转瞬之间洞察了世间的一切,他的声音异乎寻常的平缓:“秀秀,这不是你的错。你想啊,走捷径总比走弯路省劲的多。水柳的选择,我能理解。”

“国栋,是条汉子!甭说你还能站起来,你就是真不能走路了,我跟你娘就当你的双腿。”爹的眼里噙满泪花。

“爹,娘,我一定要站起来,走好我的路。”哥的声音坚如磐石。

“哥!”“国栋!”我跟爹娘拥着哥抱头痛哭。

水柳出嫁那天,盛大的婚礼轰动了整个村庄,连外村的人都跑来看热闹。接亲的婚车是一辆锃明瓦亮的小轿车,后面还跟着一辆军用吉普。乡亲们像看西洋景,将“铁公鸡”家围得水泄不通。“铁公鸡”被这排场的场面乐得眼睛笑成了‘一线天’,生平第一次慷慨地给道喜的人们递喜糖、喜烟。

“长相思” 喋喋不休地说:“前些天,邻村有户人家用拖拉机接亲还觉得挺神气,如今可叫大伙开眼了。水柳穿了件白色婚纱,很洋气,但白惨惨的并不吉庆,被她胖胖的男人抱上了车……”“长相思”还未说完,哥就一扭头,拖拉着那条伤腿走进自己屋里,彭地一声带上了门。继而,我们听到他蒙住嘴的哭声,浸满绝望、无奈与压抑。

那天做完课间操后,雨晴跟我说有事。我跟她刚走到校园里的大白杨下,她哇的一声就哭了,我忙追问原因。她说她娘受不了本家人的排挤,准备嫁人了。嫁得很远,她跟她娘去了那边也许今辈子再也见不到我了。并且,她可能不会再上学了。听了这话,我的眼睛泪水迷离。

雨晴掰开我的手掌,把一块奖牌放到我手里:“秀秀,这是我唯一拿出手的东西,送给你留个纪念。以后你要好好学习,你要记得,你是带了我一起学的。”摸着还带着她体温的奖牌,我俩泣不成声。

晚上,甜婶来我家了,把爹给她儿子垫付的医药费还给了娘。她一改往日的柔弱,跟娘说她把那三间屋给卖了,连咸菜瓮都卖了个干净。让雨晴她大爷看着干瞪眼。甜婶说她这几年受够了被挤兑的气,去地里侍弄庄稼,雨晴大爷碰到她就找事,说她偷偷延了地界,还说她偷拾了他家的棉花。她跟他们争吵、辩理,到底是累了。

甜婶走后,娘一个劲地感叹:“好人哪,带俩孩子多不容易。兴许她这次能找个好主。这都是命啊!”

爹抽着“大前门”,表情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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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5 10:35:41 | 查看全部
十二

  这天以后,就再也没见雨晴。上课的时候,我不再调皮地东张西望,即便有蜻蜓落到我面前的窗户上我也无动于衷,我耳畔时常响起雨晴的声音——以后你要好好学习,你要记得,你是带了我一起学的。

  翌年,我升入了初中。

  实行责任制后,土地属于自己了,种啥的都有,娘种了一市亩花生。她准备等花生满粒后煮了到集市上去卖。责任制后的第三年,家家户户都吃上了白馒头,娘说:这人就是犯贱,吃粗粮时天天盼吃馒头,这天天吃馒头了,又愿意换换口味吃个新鲜。

  老说自己89岁的老杨头摸着山羊胡,一脸的满足:如今一掀锅一锅白,这在以前的地主家也少有啊,这不是气天爷吗?

  通电后不久,村里的人家陆续购置了电视机。初见这个有图象也有声音的方匣子时,老杨头惊得后退几步:“俺那娘哎,这里面还有人打拳呢,这血头血脸的,可怎么治呀?”笑得旁边的年轻人上气不接下气。久而久之,见得多了,也就少了稀奇。不长时间,“昏睡百年,国人渐已醒”的《霍元甲》主题曲小旋风般传遍了街巷。

  村里第一户盖新房的不是“铁公鸡“,而是四德,他那年承包了四亩地,全部种上了胡萝卜,并到城里搞推销,结果被菜商看中,胡萝卜全部脱销,一下子鼓了腰包。新房竖起后不久,一个小他十岁的邻村女孩跟他成了亲。

  八十年代走到了尾声。我家是村里第三家盖新瓦房的。哥的腿恢复健康之后,逐渐走出了失恋的阴霾。虽然留下了走路跛脚的后遗症,这并没有阻挡他致富的路。他在养伤期间,系统地自学了《海水养殖技术》,两年后,他承包了我们村东的河塘,建成了梭子蟹育苗基地。村里一般大的几个小伙子一同入伙,当年他们便收回了成本。随着经验的丰富,哥将基地管理得风生水起,基地一个管育苗的的姑娘走进了他的生活,她叫芳芳。

  有天看《四月的纪念》,我似乎听到了哥与水柳的朗诵:

  (女)你说如果我愿意

  (男)我会的。我会勇敢地以我并不宽阔的肩膀和一颗高原培植出来忠实的心,为你支撑起一块永远没有委屈的天空

  (女)你说如果我愿意

  (男)是的,如果你愿意

  忽然想起了水柳。不管承诺是否能付诸现实,婚姻的前提都是一个我愿意。我居然对她不存有半点恨意。听说她现在已由民办老师转为公办老师了。但是她生活的并不好。她丈夫喝酒后还会对她动粗,并且常以为她家出钱盖房一事作为奚落她的话柄。想起那天她欲言又止的表情,我想:也许当初她的选择是有难言之隐的,她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却成全了家里人的幸福,这也许就是娘说的所谓的“命”吧!

  哥要结婚了,娘嘱咐我把老王头写的 “龙”、“虎”两个大字分别贴在大门两边,说是龙虎把门。“长相思”也来帮忙了,哥与芳芳是自由恋爱,她毛遂自荐当了证婚人。“长相思”扇动着薄嘴唇,让前来帮忙的小青年们找来两块红砖,用红纸包好,压在正屋的房顶上,名曰“过门砖”。她还提醒我娘,用红纸包好十二元钱,待会新媳妇磕头时给她,喻意“生儿”。“来年给你添个胖孙子。”“长相思”的话让娘的满脸笑纹绽成了菊花。

  快开席的时候,镇上的领导也来了。当然不是刘镇长,水柳她公公已在半年前下台。

  爹与娘忙进忙出,喜得合不拢嘴。我端着盘子正把嫂子分好的麻花一家一家挨户地送呢,忽然听到屋顶上空传来了久违的“喳、喳”声。

  “娘,娘!喜鹊叫了!”我兴奋地喊着。新任镇长喝得满面红光:“你看这喜鹊多有灵性!如今农民们已经认识到农药的危害性了,喜鹊们像是得了信儿,又开始往回飞了。”众人纷纷应和。

  我的眼睛追着这报喜的鸟儿,看到它们朝着我与雨晴常挖兔子菜的方向飞去。不由默念:雨晴,你在远方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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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26 10:23:28 | 查看全部
后 记

二十年后,我们“洋楼村”成了名副其实的洋楼村。镇上统一规划,村民们住上了宽敞明亮的楼房。哥的“国栋海水养殖公司”在这年开张。开张那天,市里的领导前来剪彩。午间,我们到镇上有名的海鲜楼饭庄吃饭。一伙人开着轿车浩浩荡荡向饭庄进发。沿途是郁郁葱葱的绿化带,喜鹊不时从秀颀的树木间飞出,隔不多远就能看到沟沿的矮柳上挂着的一个个喜鹊窝。随行的市长很自豪:“现在发展生态农业了,喜鹊还有鹭鸶都多起来了。去年冬天,附近河里还来了天鹅。”

觥筹交错中,我起身去洗手间,迎面碰到一个高个子女人,眉眼熟稔,一身休闲装束看起来很是健美,我定睛望去,却是雨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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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27 10:17:14 | 查看全部
月儿老师换新头像了,真好看!
这两天没时间上网,今天一口气读完了,也过瘾了,呵呵。但是觉得结尾有些仓促,几个人物的归宿倒都有了交待,可也有些落俗套,都在意料之中,结尾倒是留了点悬念,还是难掩后半部的平淡。只是个人看法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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