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4-4-7 15:20:07
一天傍晚,他驾车回家。在这个中西部的小社区里,要找一份工作是那样的难,但他一直没有放弃。冬天迫近,寒冷终于撞击家门了。
一路上冷冷清清。除非离开这里,一般人们不走这条路。他的朋友们大多已经远走他乡,他们要养家糊口,要实现自己的梦想。然而,他留下来了。这儿毕竟是他父母埋葬的地方,他生于斯,长于斯,熟悉这儿的一草一木。
天开始黑下来,还飘起了小雪,他得抓紧赶路。
他差点错过那个在路边搁浅的老太太。他看得出老太太需要帮助。于是,他将车开到老太太的奔驰车前,停下来。
虽然他面带微笑,但她还是有些担心。一个多小时了,也没有人停下来帮她。他会伤害她吗?他看上去穷困潦倒,饥肠辘辘,不那么让人放心。他看出老太太有些害怕,站在寒风中一动不动。“我是来帮助你的,老妈妈。你为什么不到车里暖和暖和呢?顺便告诉你,我叫乔。”他说。
她遇到的麻烦不过是车胎瘪了,乔爬到车下面,找了个地方安上千斤顶,又爬下去一两次。结果,他弄得浑身脏兮兮的,还伤了手。当他拧紧最后一个螺母时,她摇下车窗,开始和他聊天。她说,她从圣路易斯来,只是路过这儿,对他的帮助感激不尽。乔只是笑了笑,帮她关上后备箱。
她问该付他多少钱,出多少钱她都愿意。乔却没有想到钱,这对他来说只是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他说,如果她真想答谢他,就请她下次遇到需要帮助的人时,也给予帮助,并且“想起我”。
他看着老太太发动汽车上路了。天气寒冷且令人抑郁,但他在回家的路上却很高兴,开着车消失在暮色中。
沿着这条路行了几英里,老太太看到一家小咖啡馆。她想进去吃点东西,驱驱寒气,再继续赶路回家。
女侍者走过来,递给她一条干净的毛巾。她面带甜甜的微笑,尽管已经有明显的身孕,但服务依然热情而体贴。
老太太吃完饭,拿出100美元付账,女侍者拿着这100美元去找零钱。当女侍者拿着零钱回来时,老太太已经不见了,这时她注意到餐巾上有字。上面写着:“你不欠我什么。有人曾经帮助我,就像我现在帮助你一样。如果你真想回报我,就请不要让爱之链在你这儿中断。”
她下班回到家,躺在床上,她心里还在想着那钱和老太太写的话,老太太怎么知道她和丈夫那么需要这笔钱呢?孩子下个月就要出生了,生活会很艰难,她知道她的丈夫是多么焦急。当他躺到她旁边时,她给了他一个温柔的吻,轻声说:“一切都会好的。我爱你,乔。”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4-4-7 15:20:19
这是许多年前我读到的一个真实的故事。
大卫是纽约一家报社的记者,由于工作的缘故他经常去外地,满世界地跑新闻。那天,他又要赴外地采访。像往常一样,他收拾好行李,一共3件,一个大皮箱装了几件衬衣、几条领带和一套讲究的晚礼服。然后,他像往常一样和妻子匆匆告别就奔向机场。
到了机场,工作人员通知,他要搭乘的飞机因故不能起飞,他只好换乘下一班飞机。在机场等了两个多小时,他才终于乘上飞机。飞机起飞时,他像往常一样开始计划到达目的地后的行程安排,利用短暂的时间做好采访前的准备。正当他绞尽脑汁地投入工作时,忽然飞机剧烈地震荡了一下,接着又是几下震荡,他头脑里第一个反应是:遇到故障了。广播里空中小姐告诉大家系好安全带,飞机只是遇到气流,一会儿就好了。
大卫靠在座椅上,也许是出于职业的敏感,他从刚才的震荡中意识到飞机遇到的麻烦不像空中小姐说的那么简单。果然,飞机又连续几次震荡,而且越来越剧烈。广播里传来空中小姐的声音,这次其他乘务员也全部站在机舱里,告诉大家飞机出了故障,已经和机场取得联系,设法安全返回。现在,飞机正在下落,为了安全起见,乘务员要求乘客把行李扔下去,以减轻飞机的重量。
大卫把自己的大皮箱从行李架上取下来,交给乘务员扔了出去。随后又把随身带的小皮包也扔了出去。飞机还在下落,大卫犹豫片刻才把小皮箱取下扔了出去。这时飞机下落速度减小了,但依然在下落,乘客骚动起来,婴儿开始哭叫,几个女人也在哭泣。大卫深深地吸口气,尽量使自己保持平静。他想起了妻子,早晨告别时太匆忙了,只是匆匆地吻了她一下,假如就此永别这将是他终生的遗憾。
他摸了摸身上所有的口袋,把身上的皮夹、钢笔、小笔记本都掏出来,给妻子写下简短的遗书:“亲爱的,如果我走了,请别太悲伤。我在一个月前刚买了一份意外保险,放在书架上第一层那几本新书的夹页里,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没想到这么快就会用上。如果我出了意外,你从我身上发现这张纸条,就能找到那张保险单。我想它会帮你付一些账单的。原谅我,不能继续爱你。好好保重,爱你的大卫。”
大卫写完,把纸条叠好放在贴身口袋里,然后便把笔和本——他身上剩一的最后两样东西一起扔了出去。他以最大的毅力驱除内心的恐惧,帮助工作人员安慰那些因恐惧而恸哭的妇女和儿童,帮着大家穿救生衣,告诉从们不要害怕,在关键时刻越是冷静危险就越小,生还的可能性就越大。机长宣布迫降,广播里广播着降落时的注意事项,最后的时刻终于到了,大卫闭上眼睛,在一阵刺耳的尖叫混合着巨大的轰隆声中,大卫感到一阵剧烈的撞击,他痛苦地在心中和妻子、亲人做最后的告别。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大卫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活着。眼前的一切惨不忍睹,有的人倒在地上,有的人在流血,在痛苦地呻吟,他连忙加入救助伤员的队伍中。当他妻子哭着向他奔来时,他怀里抱着不知道是谁的孩子,贴身口袋里揣着写给妻子的小纸条,和妻子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这一回,他长长地吻着早晨刚刚别离却仿佛别了一世的妻子。
机上的乘客只有三分之一得到生还,而大卫竟毫发无损,真是奇迹。当然他损失了3件行李,损失了一次采到好新闻的机会,不过他自己倒上了纽约各大报纸的头版。
其实,许多时候人生并不需要太多的行李,只要一样就够了:爱。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4-4-7 15:20:30
生命中有些伤处,你不去碰它,永远不会知道有多痛。
我的朋友有一个好习惯。几乎每个周末她都会去福利院看望那里的孤儿,带去一些小礼物,陪陪他们。也是从她那里我知道了其实福利院的孩子多多少少心里都有一个结:每年的三月总有很多很多人来看望他们,可是基本上只是在三月这个学雷锋月,尽管每个人走的时候都会说“我们还会再来”,然而,通常很少人会在其他没有名分的时候来到这里。
有一个小男孩很喜欢摩托车。可是你知道福利院里是不会有这种交通工具的。而小男孩的家人又早不知去向,所以几乎不可能会有人骑上摩托带他去玩,他的摩托梦总也只是个梦。有一年的三月,一群人来到福利院,当中的一个大哥哥知道了小男孩的心愿,热情地许诺改天会骑摩托车来带他去兜风。小男孩真是高兴,从哥哥走后就开始认真地期待这件事情。可是哥哥也许是很忙,也许是粗心大意忘记了,一直也没有摩托车令人兴奋的马达声响起在福利院的门口。小男孩的智商有点问题,可是他很懂事,只是在每年的三月才会殷殷地问起那个大哥哥今年会不会骑着摩托来?
我不是指责那些没有再去福利院、没有实现承诺的人们,事实上,去过总是胜过不去,更何况在承诺的时候,我相信每个人心里一定也是涌动着万千的柔情。只是后来兴许衡量了自己的能力发觉力不从心,也可能又有了新的牵绊,或者被每天的交通烦扰着自己的梦,总之那样的柔情就慢慢隐去了,承诺渐渐也凉了下来。说到底,那些伤痛不是八点档的连续剧,每天定时出现赚你热泪,常常是在一个你平时不太能碰到的地方,就算忘记,也不会怎样。
只是,对于有着摩托梦、洋娃娃梦或是其他什么梦的孩子来说,那真是他们全天候的期待。
在福利院,这样的故事还有。这里的孩子多多少少都有些缺陷。亲情的联系有时候挺脆弱,年轻的父母看到出生的孩子少了手指,或是眼睛里的混浊,或是痴痴的表情,想到今后把这孩子拉扯大的艰难和遭人白眼的委屈,很容易就忽略了怀胎十月的期待和血浓于水的情感,问题就被大剌剌地抛到社会上来。还有些本来好好的孩子,完全是因为家人的照顾不周,被烫坏了脸,或是发烧没有及时治烧坏了头脑,同时也失去了享受家庭温暖的权利。这些无辜的孩子被遗弃在福利院的门口或者其他什么地方,开始自己的人生。只是,这是怎样的人生?
于是我们很想去做一期节目,做点什么。为孩子,也为自己。去的时候我们一再提醒自己不要三分钟热度。人常常就是这样,一边痛心疾首地批评着什么什么,一边不自觉地步了后尘。我们想了很久应该做些什么,送些礼物或去陪陪他们当然是好,可是谁规定福利院的孩子就只能在福利院里等着别人来爱他们、等着别人来关心他们呢?那些孩子已经失去了很多被爱的权利,难道连爱人的机会也没有吗?助人是快乐之本,我们希望创造一个机会,让孩子们感受到最本质、最根源的快乐,一种被需要、被感激的快乐。
就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的早晨,我们伟大的计划开始实施。福利院稍大一些、行动方便的孩子被我们组织起来,兵分四路:一部分去公园门口卖气球,一部分深入公园内部帮游人拍照,一票人在糕点店义卖蛋挞,另一票在闹市区卖鲜花。通过孩子们力所能及的劳动,获得一些收入,再用这些钱给那些年纪小或者不能活动的孩子添置生活用品,为他们举办party。孩子们的快乐也变得有来有往了!
你该看看那些孩子在工作的时候有多快乐!他们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和热情,跑前跑后,忙里忙外。当有了收入的时候,孩子们细心地数了又数,惊讶于自己通过劳动也可以创造财富;当买好了礼物回去的路上,他们那激动、期待、骄傲、神气的表情真是动人啊!是啊,谁不喜欢被信任、被需要的感觉呢?
我们的party很成功,孩子们都很快乐,他们的老师也一直说,以前总是一门心思地想怎么怎么去爱这些孩子,尽可能帮社会去偿还欠他们的一切。可却忽略了孩子们也想去爱别人的情感需要,事实上,再可怜的孩子也不愿意你用那种可怜的眼光看他。
孩子们对我们很亲。他们虽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健康孩子,但是却无一例外地特别特别善良真诚。有一个智力不好的孩子,特别热情地抱着我们节目组一个小女孩大声喊“妈妈”。也许那个孩子把所有他喜欢的人都叫作“妈妈”吧,小女孩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得多也壮得多的孩子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这个人世间最温暖、最伟大、最无私的称呼在这一刻狠狠地撞击了她的心。
那种情绪,就是爱。
生命当中一定有遗憾,这是改变不了的。我们都想让生命中的遗憾少一点,再少一点。可是不能想着藏起来不看,遗憾会不会就少了呢?或是想着那个伤只是隐隐作痛,何必揭开那个疤鲜血淋漓呢?有些伤,必须揭开来,用药用爱,才会慢慢好起来。
生命里有些痛,我们不得不去碰它。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4-4-7 15:20:42
一年多前,有份刊物嘱我写稿,题目已经指定了出来:“如果你只有三个月的寿命,你将会去做些什么事?”我想了很久,一直没有去答这份考卷。
荷西听说了这件事情,也曾好奇地问过我——“你会去做些什么呢?"
当时,我正在厨房揉面,我举起了沾满白粉的手,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发,慢慢的说:“傻子,我不会死的,因为还得给你做饺子呢!”
讲完这句话,荷西的眼睛突然朦胧起来,他的手臂从我身后绕上来抱着我,直到饺子上桌了才放开。
“你神经啦?”我笑问他,他眼睛又突然一红,也笑了笑,这才一声不响的在我的对面坐下来。
以后我又想到过这份欠稿,我的答案仍是那么的简单而固执:“我要守住我的家,护住我丈夫,一个有责任的人,是没有死亡的权利的。”
虽然预知死期是我喜欢的一种生命结束的方式,可是我仍然拒绝死亡。在这世上有三个与我个人死亡牢牢相连的生命,那便是父亲、母亲,还有荷西,如果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在世上还活着一日,我便不可以死,连神也不能将我拿去,因为我不肯,而神也明白。
前一阵在深夜里与父母谈话,我突然说:“如果选择了自己结束生命的这条路,你们也要想得明白,因为在我,那将是一个更幸福的归宿。”
母亲听了这话,眼泪迸了出来,她不敢说一句刺激我的话,只是一遍又一遍喃喃地说:“你再试试,再试试活下去,不是不给你选择,可是请求你再试一次。”
父亲便不同了,他坐在黯淡的灯光下,语气几乎已经失去了控制,他说:“你讲这样无情的话,便是叫爸爸生活在地狱里,因为你今天既然已经说了出来,使我,这个做父亲的人,日日要活在恐惧里,不晓得那一天,我会突然失去我的女儿。如果你敢做出这样毁灭自己的生命的事情,那么你便是我的仇人,我不但今生要与你为仇,我世世代代都要与你为仇,因为是——你,杀死了我最最心爱的女儿——。”
这时,我的泪水瀑布似的流了出来,我坐在床上,不能回答父亲一个字,房间里一片死寂,然后父亲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出去。母亲的脸,在我的泪光中看过去,好似静静地在抽筋。
苍天在上,我必是疯狂了才会对父母说出那样的话来。
我又一次明白了,我的生命在爱我的人心中是那么的重要,我的念头,使得经过了那么多沧桑和人生的父母几乎崩溃,在女儿的面前,他们是不肯设防的让我一次又一次的刺伤,而我,好似只有在丈夫的面前才会那个样子。许多个夜晚,许多次午夜梦回的时候,我躲在黑暗里,思念荷西几成疯狂,相思,像虫一样的慢慢啃着我的身体,直到我成为一个空空茫茫的大洞。夜是那样的长,那么的黑,窗外的雨,是我心里的泪,永远没有滴完的一天。我总是在想荷西,总是又在心头里自言自语:“感谢上天,今日活着的是我,痛着的也是我,如果叫荷西来忍受这一分又一分钟的长夜,那我是万万不肯的。幸好这些都没有轮到他,要是他像我这样的活下去,那么我拚了命也要跟上帝争了回来换他。”
失去荷西我尚且如此,如果今天是我先走了一步,那么我的父亲、母亲及荷西又会是什么情况?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们对我的爱,让我的父母在辛劳了半生之后,付出了他们全部之后,再叫他们失去爱女,那么他们的慰藉和幸福也将完全丧失了,这样尖锐的打击不可以由他们来承受,那是太残酷也太不公平了。
要荷西半途折翼,强迫他失去相依为命的爱妻,即使他日后活了下去,在他的心灵上会有怎么样的伤痕,会有什么样的烙印?如果因为我的消失而使得荷西的馀生再也不有一丝笑容,那么我便更是不能死。
这些,又一些,因为我的死亡将带给我父母及丈夫的大痛苦,大劫难,每想起来,便是不忍,不忍,不忍又不忍。毕竟,先走的是比较幸福的,留下来的,也并不是强者,可是,在这彻心的苦,切肤的疼痛里,我仍是要说——“为了爱的缘故,这永别的苦杯,还是让我来喝下吧!”
我愿意在父亲、母亲、丈夫的生命圆环里做最后离世的一个,如果我先去了,而将这份我已尝过的苦杯留给世上的父母,那么我是死不瞑目的,因为我明白了爱,而我的爱有多深,我的牵挂和不舍便有多长。
所以,我是没有选择的做了暂时的不死鸟,虽然我的翅膀断了,我的羽毛脱了,我已没有另一半可以比翼,可是那颗碎成片片的心,仍是父母的珍宝,再痛,再伤,只要他们不肯我死去,我便也不再有放弃他们的念头。
总有那么一天,在超越我们时空的地方,会有六张手臂,温柔平和的将我迎入永恒,那时候,我会又哭又笑的喊着他们——爸爸、妈妈、荷西,然后没有回顾的狂奔过去。
这份文字原来是为另一个题目而写的,可是我拒绝了只有三个月寿命的假想,生的艰难,心的空虚,死别时的碎心又碎心,都由我一个人来承当吧!
父亲、母亲、荷西,我爱你们胜于自己的生命,请求上苍看见我的诚心,给我在世上的时日长久,护住我父母的幸福和年岁,那么我,在这份责任之下,便不再轻言消失和死亡了。
荷西,你答应过的,你要在那边等我,有你这一句承诺,我便还有一个盼望了。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4-4-7 15:20:53
乍一看,她只是个寻常老妪,在雪中踽踽独行。人们走过繁忙的都市人行道,移开自己的目光,以免她提醒他们,痛苦和折磨并没有因为圣诞节的到来而停下脚步。
一对年轻的夫妇谈笑风生,抱着满怀的圣诞礼物,他们没有注意到那个老妇人。
一位母亲领着两个孩子,在前往孩子祖母的路上匆匆走过,他们也没注意到老妇人。
一位牧师右手拿着《圣经》,神气十足地走过去,像一个全副武装的基督战士。然而他的思维定格在神圣的事情上,并没有留意她。
如果这些人注意一下,他们就会发现那个老妇人没有穿鞋,光着脚走在冰天雪地里。
她双手紧攥着没有纽扣、破旧不堪的外套衣领,抵御寒风。到了汽车站,她停了下来,弓腰驼背,红蓝相间的围巾裹在头上。她在等候去市中心的公交车。
一位绅士拿着一个看起来挺重要的公文包,在她边上等车,不敢靠得太近。毕竟,她可能会有某种传染病。
一个十几岁模样的女孩也在等车,她看了好几次老妇人的脚,但没有吱声。
公交车来了,老妇人慢吞吞地,费劲地上了车,坐在司机身后靠边的座位上。绅士和女孩都冲到了车尾,与老妇人坐在一起的男人坐立不安,抚弄着大拇指。“这个老不死的。”他想。
一个小男孩指着那个老妇人:“快看呀,妈妈,那个老奶奶光着脚!”
尴尬的母亲把他的手拍了下来:“不要指着别人,安德鲁,那样不礼貌。”接着她的目光投向了窗外。
“她肯定有成年的子女。”一位穿着皮毛大衣的女士说,“她的孩子们该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她有一种道德优越感,因为她把自己的母亲照顾得很好。
一位老师坐在汽车的中部,扶着她膝上的礼物袋。“难道我们交的税还不够处理这种情况吗?”她对坐在她旁边的朋友说。
“人们应该学会存钱。”一个衣着得体的年轻大学生补充说,“如果她在年轻的时候存了钱,现在就不会受苦了,这是她自己的错。”
所有人都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因为他们都发表了如此精辟的分析。
然而,这些同胞对人漠不关心的态度,引起了一位善良商人的反感,他从钱包里取出一张崭新的20美元钞票,走过过道,毅然上前塞进老妇人颤巍巍、满是皱纹的手中。“拿着,夫人,给您买双鞋。”
老妇人点点头作为答谢。商人大踏步走回自己的座位,对自己十分满意。因为他不是一个光说不做的人。
到了下一站,一个年轻人上了车,他穿着一件厚重的蓝夹克,脖子上围着一条栗色围巾,灰色的羊毛帽罩住了耳朵。一根线在他的帽子下绕着一直到耳朵里,与一个随身听连着,他的身体随着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音乐摇摆。付过车费,他一屁股坐在一个靠过道的座位上,正好与老妇人斜对角。
但当年轻人瞥见老妇人光着的双脚时,身体立刻停止了晃动,一下子僵住了。
他的目光从老妇人那里移到了自己的脚上,他穿着一双崭新的、昂贵的名牌运动鞋。
年轻人弯下腰,开始解他的鞋带。他脱掉了他抢眼的新鞋子,又脱掉了袜子,然后在老妇人面前跪了下来。
“大妈,”他说,“我看见您没穿鞋,那就把我的鞋给您吧。”
慢慢地,轻轻地,他双手抬起老妇人那长着厚茧的双脚,把自己的鞋袜给老人穿上。老妇人点点头表示感谢。
此时汽车又到了下一站。年轻人下了车,光着脚走在雪地里。
乘客都涌到窗前,看着他光脚艰难地在雪地里走远。
“他是谁?”一个人问道。
“他一定是一位先知。”另一个说。
“他一定是个圣人。”有一个人提议道。
“他一定是位天使。”又有一人说。
但那个指过老妇人的小男孩说:“不,妈妈,我看得很清楚,他只是个普遍人。”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4-4-7 15:21:04
不久前,我偶然读到一篇英语童话——我的英语好到一看便知那是英语,妻子把它变成中文:
战争结束了,有个年轻号手最后离开战场,回家。他日夜思念着他的未婚妻,路上更是设想着如何同她见面,如何把她娶回家。
可是,等他回到家乡,却听说未婚妻已同别人结婚;因为家乡早已流传着他战死沙场的消息。年轻号手痛苦至极,便又离开家乡,四处漂泊。
孤独的路上,陪伴他的只有那把小号,他便吹响小号,号声凄婉悲凉。
有一天,他走到一个国家,国王听见了他的号声,使人把他唤来,问他:你的号声为什么这样哀伤?号手便把自己的故事讲给国王。国王听了非常同情他……
看到这儿我就要放下了,我猜,那又是个老掉牙的故事,接下来无非是国王很喜欢这个年轻号手,而他也表现出不俗的才智,于是国王把女儿嫁给了他,最后呢?肯定是他与公主白头偕老,过着幸福的生活。
妻子说不,说你往下看:……国王于是请国人都来听这号手讲他自己的故事,并听那号声中的哀伤。
日复一日,年轻人不断地讲,人们不断地听,只要那号声一响,人们便来围拢他,默默地听。
这样,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的号声已不再那么低沉、凄凉。又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号声开始变得欢快、嘹亮,变得生气勃勃了。
故事就这么结束了。
就这么结束了?
对,结束了。当意识到它已经结束了的时候,忽然间我热泪盈眶。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4-4-7 15:21:16
常听人说,幸福与财富亲密无间。所以我便觉得,债台应该与幸福相去甚远,就像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相交。多年以后的今天,才蓦然发现,原来我的幸福竟来自债台。
还清楚地记得,小时候家里为修建新房而欠下的那笔上千元的债台,也清楚地记得,那债台怎样压得全家喘不上气来。也就是从那时起,父亲紧锁的眉头,扎根在了我记忆的深处,永难抹去。
好不容易在我初中毕业时,家里终于还清了所有欠债。正当全家以为从此可以无债一身轻时,我报考的那所学校,几千元的学费又紧逼过来。父亲咬牙去了内蒙古的林场伐木挣钱,母亲也是不分白天黑夜地劳碌,目的只是供我们兄弟俩读书。即便如此,在我中师毕业时,家里仍然债台高筑。不过,父母却没有先前欠债时的那般愁闷,反倒有了多年难见的笑容。母亲说,只要我们兄弟俩发奋读书,砸锅卖铁,即便有再多的债,他们也开心。
参加工作后的第一个月,我有了第一笔属于自己的259元工资,当我把它紧捏在手里时,我便暗下决心,一定要为偿还家里的债务尽一份微薄之力。可是,为了参加各种学习、培训,每月那两百多元的工资,实在难以为继,再加之亲朋好友之间的礼尚往来、婚丧嫁娶等开支,我也开始有了属于自己的债台。
我现在已记不清第一次向人家借钱时,是怎样红着脸给人家写欠条的,我永远也无法忘记,写完欠条后那种重负顿压心头的沉重。为了保证再借不难,我常常向债主承诺在约定的时间内还清借款。我开始努力节约每一项开支,可始终没能摆脱负债的局面。我实在不愿接受这样的现实,更不想长此以往地在债台里过日子,我发誓要改变生活的现状。为不再负债累累,我开始寻觅任何一个可以改变我生存环境的机会,我曾和我的学生一起去报名征兵(因文教局不肯放人,而白白地闯了一关又一关),也曾在大年初一,在母亲闪动的泪花中走出家门,踏上南下广州的列车。原以为繁华的都市能有我逃出债台的一线生机,但在将四处借来的上千元的盘缠花得一干二净时,我又不得不向老乡借钱回家。
从此,原有的债台又增高一码。但我仍然没有放弃继续寻找可以让我逃出债台的机会。我费尽周折,总算从乡沟里的一所中学,调进了离县城较近的一所职业中学,我开始近乎疯狂地购买各类考研资料,拼命地做着我的考研梦。虽然我不断地上下求索,而债台并未因此而有所递减。
蓦然回首,在我的债台增高一码时,我的目标也更上了一层楼,永不服输的闯劲日渐增长。时至今日,我已工作了七年,并已娶妻生子,面对日渐增多的各项开支,我已能坦然处之。每月虽然仅有500余元的工资,对于我们县城里的生活来说,还是有滋有味的,但借债仍是我生活中的插曲。
可能因为沿袭了过去的习惯,有不少朋友在最需要的时候,还愿意把钱借给我,我真是十分感谢他们。与此同时我也常想,我们都需要别人的帮助与支持,就如这债台一样,它充满了朋友、同事的信赖和期待。
我不再怨恨债台。或许正是这债台,才激起了我不断奋斗的勇气;也正是它,让我对雪中送炭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更重要的是,它让我懂得了怎样去珍惜、经营自己的生活。
如果说被人信赖是一种幸福,我想我得到了,而债台便是这幸福的一块试金石。想想关于幸福与财富的传言,想想自己在债台里爬摸滚打的亲身体验,我想说,其实债台与幸福并不遥远,并且,为幸福而在债台上打拼的生活,更值得我们去留恋。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4-4-7 15:21:26
我问陈冲这个问题时,她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我想,作为演员,她美的时候真是太多了:《小花》里的纯真,《末代皇帝》里的娇柔,奥斯卡颁奖礼上的华贵,守着两个女儿的满足……
但她似乎还没找到。“可能是那么一个时刻”,她悠悠地回忆着,“那是我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坐公共汽车回家去看妈妈。我拉着吊杆,心里有点急切。不经意之间在车窗里看到了自己的脸。那时候,嗯,觉得自己原来还是挺好看的。”我想,那一眼,陈冲看到的是自己的本色,一种没有修饰,却让一切都有可能的本色。
同样的问题,每一位上我节目的女嘉宾都有不一样的回答。有人说是第一次穿上妈妈缝制的礼服,有人说是第一次听到腹中胎儿的心跳,还有人说是男朋友第一次深情地注视自己……
但是,你知道吗?妈妈缝制的礼服往往不是最时尚的,孕妇往往连妆都不化,男友第一次的深情注视中,我们往往还在咀嚼刚刚进嘴的煎饼果子……
原来,我们最美的时刻,与平日里费尽心力掏尽钱包所做的种种“美”的努力并没有直接关系!那些努力可以成就我们的肤色、身材、品位,心总是在接近终极美丽的那一刻,如强弩之末般无声坠落,离靶心只有一毫米。
让我来尝试着解释一下———美丽的极致是忘却自己的那一刻。这时的你不仅是最自然的,因为不必取悦于任何人;也是最独特的,因为没有任何人可以与你相比较。这是只属于你的内心体验,是摆脱了任何高矮胖瘦的尺度而发自生命本源的炫目光环。
如果你把同样的问题摆到我面前,我可能会告诉你这样一个场景。
2000年8月8日,香港阳光卫视开播的当天,我带着7个月的身孕站在庆典酒会门口,欢迎前来祝贺的数百位嘉宾和朋友。记得那天,我穿了一件粉红色中式上装,上面有半透明的梅花型珠绣,配着同色长裙。衣服是松腰身的,既合体又舒适。不夸张地说,那段时间,我感到自己时时沐浴在幸福中———媒体理想的实现,挚友亲朋的厚爱,更重要的还有牵着手的老公和即将出生的孩子。那天,几乎所有人都对我说:“你是我看到的最美的孕妇。”我也毫不谦虚地将这些赞美照单全收。不论那以后的道路是多么艰难,我曾经拥有这样的时刻,已经很知足。我认为,那是我迄今为止最美的一天。
而那天,我甚至连照镜子的时间都没有。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4-4-7 15:21:39
2006年2月,62岁的匈牙利著名的戏剧家和讽刺作家彼得·哈拉斯兹,决定上演自己人生的最后一场“戏”———活着参加自己的葬礼!举世惊讶,他这看似荒诞的行为传遍了全世界。
事情是这样的,这位知名的先锋戏剧家,在晚年患了肝癌,感到时日无多的哈拉斯兹决定像个死者一样静静躺在玻璃棺材中,按照葬礼常规的程序,让亲戚朋友们对他进行凭吊和哀悼。
他说:“我想活着体验自己的葬礼,我想通过死者的眼光来看葬礼。这一事件也许非常简单,但我想结果一定很有趣,因为人们很少有机会参加活人的葬礼。”一派轻松幽默的样子。在他看来这跟他的戏剧是同一回事。
看到他面对死亡和即将离开这个世界时,有这样的勇气和乐观轻松的态度,我想参加他的葬礼的每一个人都不会笑他疯狂,相反,会对他充满敬佩和很多感动。世间的人,无论国家、种族、肤色,还是性别,面对死亡生来就有一种特别的恐惧。面对死亡时,人在顷刻间会迸发出无限的孤独感———一种被孤立、被抛弃,完全无助的感觉。因此,很多人都避免谈及这个话题,试图把它遮盖过去,仿佛这样就可以避免了它的发生似的。又有很多人如克里希那穆提所说:“假设我知道总有一天要死,于是就为死亡辩解,使它合理化、知性化。其实根本没有超越死亡,只是超越了有关死亡的一些概念而已。”当死神真正来到面前时,便吞没了他所有的理智。
在死亡面前我们是无知的和偏见的,在生命将要戛然而止的时刻,恐惧、不舍、伤感和束手无策似乎已成为我们惟一可做的选择。若当我们自然地接受,坦然地面对它,正如我们对待生一样,积极地追求,全然地去做,平静地接受———生活中所发生的一切,我们的灵魂也许就多了一分自由,我们的心情即会顿然轻松,生命也便开阔了。
索甲仁波切在《西藏生死书》里说:“学会怎么死亡的人,就学会怎么不做奴隶。”也许,有一天,在某一刻,我们也将参加自己的葬礼,你会如何面对呢?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4-4-7 15:21:55
G君来电话,说刚从美国飞回来。近二十年来他满世界飞来飞去,美国也不知去过多少回了,为何非来电话,仿佛报告一桩大事?又说想马上来我家,送我一样东西,我跟他说,老相识了,何必客套?况且从美国买回来的礼品,多半是MADE IN CHINA,很难令人惊喜。但他非要来,说见面细谈,于是就跟他约了时间。
G君算得上是我的“发小”。我们同龄,在一条胡同里长大,读过同样的书,唱过同样的歌,喊过同样的口号,见识过同样的大场面,也有着近似的小悲欢。其实我们已经很多年只是春节前互相恭贺新禧,然后一年里相忘于江湖。我已经完全退休,他还当着一个并非虚设的顾问,这次又跑美国一趟,望七之人了,还坐地行仙,实在佩服。
迎来G君,煮茗款待。他并没马上亮出给我的东西,我也懒得问那究竟是什么。且听他细说此次行程中的故事。
简而言之,G君搭乘美国西北航空公司的航班,从洛杉矶经东京回国,飞经太平洋上空时,遭遇了强烈紊乱的气流,飞机颠簸得非常厉害。他不知坐过多少次飞机,也曾遇到过种种不如意的状况,颠簸本是不稀奇的事,但这回的颠簸,一是严重程度超常,一是持续时间竟长达一个多小时!
G君坐在沙发上娓娓而谈。事已过去,有惊无险。他面部光润,发丝井然,衣履光鲜。显然,他知道我搞写作,最感兴趣的是细节,就把那飞机持续大颠簸期间的种种细节讲给我听。行李架嘎嘎作响,仿佛随时会解体。绝大多数旅客还算镇静,但个别旅客忍不住地惊叫以及拼命压抑仍不免传出的绝望啜泣,使大体静默的机舱里的气氛更趋恐怖。空姐、空哥时时出动,来照料呕吐和痉挛的旅客,他注意到一位空姐的眼睛里也终于藏不住噩运压顶引出的凄惶。他旁边的旅客不住地翕动嘴唇祈祷。他自己呢,则双手紧握座椅扶手,一阵阵地紧闭上眼睛……
当然,我理解,那是一次生死交界线上的飞行。想必每个乘客都想到了那无法回避的字眼。我希望G君跟我讲讲他那一小时里的心路历程。他想到了夫人子女家事家产自不待言,但令他现在还感到惊异的是,在那些似碎片似漩涡并且时明时暗的思绪里,却始终贯穿着一个比较完整的意识。即使在飞机又猛地跌落,机舱里传来尖叫,意识猛地中断,一旦恢复了思绪,那前面的完整线索,就仿佛有游丝牵系,又生动地往下演绎……
他让我猜,当然猜不出。他说,他就总觉得,是跟我一起,在往北京王府井大街北侧的那条东西向的大街上走。那条街叫东华门外大街,相对而言,至今变化不算大,那条街上,当年有个集邮公司门市部,里面陈列着许多邮票样品,也出售各种邮票。他说又似梦境又极真实。似梦境,是浮现在他眼前的,分明是五十年前的街景和集邮公司内景,而跟年逾花甲的他并肩前往的,却分明是少年时代的我……
这让我听来确实怪异。不过回想起来,我们少年时代一起去集邮公司倒腾心爱的邮票,回到胡同里,我们互相去家里拜访,交换欣赏各自的集邮簿以及为交换邮票而生出的兴奋与懊悔……那是怎样的天真时光!
他说,在飞机大颠簸中,他就想起,我们曾一起购得了一套当年匈牙利出的三角形体育邮票,一套是六张,而我那一套,因为不小心,失落了一张,心疼得流泪。也曾提出拿几套别的邮票换来他有的那张,他却不断提升条件,苛刻得我几乎把下唇咬破,终于还是没有成交……
他说,飞机大颠簸中,他立下誓言,只要活着,他就一定要把那张我当年缺失的邮票给我。往事已逾半个世纪。匈牙利早变了颜色。我早已不再集邮。可是,我望着那在生死门边颠簸出来的老邮票,忽然胸膛里有热涛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