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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为生歌唱

【留声机】事评——小故事点亮你的智慧人生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14:49:32 | 查看全部
我10岁那年,村里来了位算命先生。晚上他住在我家,我父母亲就央求他给我算上一卦。
  算命先生说:“你这孩子,等到40岁的时候一定有小车坐。”
  全家人都为我高兴,更对那算命先生感激不尽。
  从此,在我父母眼中,我俨然就是一个大人物了。因为,在那年代,有小车坐的都是一些大官啊!至少也是个县长吧。按照这样的逻辑,那么我呢,就是30年后的县长啦。
  我父母高兴的同时,也并没有完全被算命先生的话冲昏了头脑。俗话说,家无读书子,哪有当官人。更何况是在和平年代?于是我父母亲勒紧裤带把我全力打造成了我们村的第一位大学生。
  “父母亲能够做的已经做了。接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我参加工作的第一天老爸语重心长地对我说。
  “我知道了。命运是一回事,还要靠本身的努力才行。”我说。
  在单位里,我拼命地工作拼命地表现,我深深知道,像我这种没有人脉关系的农家孩子,想要达到算命先生说的那个高度非得豁出去不可!
  30岁的时候,我还是平头百姓一个,我开始有点怀疑算命先生的话了。因为据我了解,凡是能当上县一级领导干部的,30岁时肯定是已经踏上了仕途的,再小都应当有个官职才是。
  “也许有大器晚成的呢?”我父母安慰我。
  为了不让父母失望,我一如既望地努力着,希望到40岁那天算命先生的话真的灵验。
  39岁那年,我还是老百姓一个,我彻底的泄气了。心想,狗屁算命先生!骗吃骗喝而已!
  40岁那年,老婆对我说:“你看,现在哪个上班族还骑摩托?摩托都是农村人骑的。上班的几乎都买了小车啊。我们也买一辆吧?"
  “好的,买就买!好歹咱们也有10几万存款,又不是买不起。”我说。
  “40岁的时候一定有小车坐……”此时,坐在舒适的小车里回味着算命先生的话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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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14:49:45 | 查看全部
那一年,我自助旅行的脚步踏进了京都清水寺,拾级而上,对于放眼所见的古意盎然、恢宏格局,实在叹为观止。我像一个用功的学生,沿途做着笔记。
  “这是日本建筑中罕见的手笔,139根巨大的圆柱,就这样从锦云溪上空延伸出去,成为一个悬空的大舞台,由里至外,不用一颗钉子……”
  咦?完全不用一颗钉子?
  一长串流畅悦耳的英文,吸引我回过头去,叙说者是一名穿黑亮皮衣、披棕色围巾的老先生,从呢质圆帽下露出的发丝,莹白如银,流露出学者风范。傍在他身旁的,显然是他的夫人。
  我对于那学识渊博的老先生、相貌娟雅的老太太充满了好奇。不由自主地跟随在后。
  “我们姓坂口,他在欧洲当了几十年外交官,退休几年了,京都是他长大的故乡,”老太太突然无预警地回头,用带着明显英伦口音的英语,笑盈盈地对我说,“相隔半世纪,没想到旧地重游,他都还记得。”
  我一路偷听,原本就觉得冒昧,结结巴巴地说:“老先生的解说很……生动,像在读很棒的历史小说……”
  坂口先生兴致很高,语音铿锵不停地说着一些我生平第一次听说的典故。
  他的妻子却悄悄地告诉我:“他的老年痴呆症愈来愈严重了,已经经常记不得事情。今天难得让他掀出这么多记忆,实在非常难得。”她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我想,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出游了。”
  我始料未及,非常讶异。
  我们出寺,下山,路过音羽瀑布。在林阴坂道比较宽大的部分,出现了几个盖在崖边的亭子,亭里铺着舒适的蒲团。坂口太太热情地邀我一起进餐,介绍说吃的是当地最有特色的——水豆腐。
  我们面前,分别摆了三个茶褐色的陶碗,碗中的汤澄澈至极,碗底垫着一块厚墩墩的昆布,昆布正中央,是一块白得无瑕无垢的嫩豆腐。居然会有“简单”到这种地步的料理。
  我试着喝了一口汤,果然如我所料,像开水一样,一点儿味道都没有。
  “豆腐不是这样的,豆腐不是这样的,”坂口先生安静地盯着碗里的豆腐看了半天,忽然很洪亮地喊了起来。
  “是的,豆腐都是这样的,”坂口太太也不慌,不疾不徐地说着,把他推开的汤碗,又温柔地端回他面前。
  “不一样的,你看,豆腐那样大,连昆布都遮住了,”坂口先生仍旧喊着。
   “真的,是差不多的,”坂口太太还在努力劝抚,店铺老板在隔着约莫3公尺宽山路的那头厨房里听到了,不待吩咐,十分迅速地主动换来新的一碗豆腐。
   “是我们疏忽了,真是对不起啊。”
   我继续吃我的豆腐,参我的豆腐禅。
   没想到老先生的“警报”又响了,“不是这个酱油,太甜了。”
  这一次,坂口太太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起身跟邻座两位很斯文的女生浅浅鞠躬。“是这个酱油,不会错的,隔太久啦,你有一点点糊涂了。”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方才那位胖胖的,围着藏青色围裙的店老板,居然又“噔噔噔”地跑步过来:“这一带有好几家店,上坡的那个铺子,酱油没这么甜,我去换一些来。”
  “对”的酱油上了桌,还不到两分钟,这一次,坂口先生喊的是:“怎么用这个碗?我和你用的是碧绿色的碗,上面有细细白色的花,不是这个,不是这个……”
  附近几个亭子中的客人都被惊动了,纷纷探出头来张望,坂口太太轻移步伐,走到亭口弯腰,轻声道歉。
  我用日文轻轻地告诉邻座的女士们:“老先生的脑子不灵了,医师不给出门,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旅行了。”
  那几位其实没有生气或不耐的客人们,听我如此一说,显得十分动容。
  这时,又气喘吁吁奔跑过来的,换成那个胖老板的女儿。她咧着嘴,爽朗地笑着说:“是有这样的碗,前几个月才整批换新的。我家的铺子用了几十年,难得老先生还记得。”
  说着,工工整整地放了一对绿里挑白的汤碗,碗底垫着昆布,上面端坐着飘溢出莲花香气的水豆腐。
  好大一场工程,总算尘埃落定。陪的人,看的人,跑来跑去的人,都如释重负,舒出一口大气。
  但,事情还没有完。
  “不是这个位置……那一次,亭子旁边有棵好粗好粗的松树,松树底下有一个形状像河童的大岩块……”
  这一次,老先生没有扯开喉咙大叫,但喑哑的嗓音絮絮叨叨,却有另一种沉重的失落。
  这一次,周遭的客人们,仿佛都听到了。
  四五个人一起从亭子的窗棂中伸头出去眺望,四处寻找,一个看起来是高中女生的小姐先发现了:“是不是那一棵?好大的松树,树底下真的有一块岩石。”
  “咦?但没有亭子呀,”另一个漂亮女生这样问。
  “本来是有的,几年前换了位置,”店家小姐还没走,在一旁解释着。
  “我们现在搬过去,不就有了?”
  大家被我一句话提醒,面面相觑了半秒钟,居然同一时间站立起来,搬矮几的,搬蒲团的,搬餐具的……一起移动。
  不到5分钟,在十几公尺外的那个头秃肚凸,长得像河童的山岩旁边,准备好了一个再舒适不过的座位。
  坂口夫妇,让我们搀扶着过去就座。
  始终雍容的坂口夫人,这时也微微哽咽,附在我耳旁,用英文说了一句:“Thank you for everything.”
  我双手连摇,却见她环拜一周,跟还伫立一旁的客人们,都无言地道了谢。
  接下来,回到亭子里的我们,没有人继续动筷子。大家不约而同地,都静谧但专注地看着那对树下的,一路扶持的恋人。
  或许,大家也都像我一般,在刹那间明白:那样淡如透明的一碗水豆腐,之所以能够走过岁月,记忆恒久,其实是“幸福”的滋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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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14:49:59 | 查看全部
他的手里提一个沉甸甸的冲击钻,腰间别一个丑陋并陈旧的卷尺。不远处的长椅上,坐着几个等车的人。那里还有一个空位。他需要一个位子,可是他不敢走过去。
  他已经累了一天。他把自己悬挂在接近竣工的楼房外墙,用极度别扭的姿势把坚硬的混凝土外壳打钻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圆孔。这是他在城市里糊口的惟一本钱和留下来的全部希望。有时他感觉自己就像一条鱼,一条离开了河川,在陆地上奔跑的鱼。他必须不停地狂奔,用汗水濡染身体。他不敢停下来。太阳会把他烤干。
  已经疲惫到极致,他的两腿仿佛就要支撑不住他瘦小的身体。他不断变换着站立的姿势,使自己舒服或者看起来舒服一些。没有用。腿上的每一丝肌肉都在急速地蹦跳和抽搐。这些微小的抽搐几乎要牵着他,奔向站牌下的那一个空位。
  姑娘坐在那里,空位在姑娘身边。姑娘的额头洒着几粒赭红色的迷人麻点。姑娘的眉眼描得细致迷人。姑娘穿着很长的黑色皮靴,很短的黑色皮裙。皮裙和皮靴之间,露出一截令他眩晕的圆润的大腿。他看了姑娘很久。他是用眼的余光看的。城市生活让他习惯了用余光观察所有美好的东西——越是美好的东西,越是不动声色。有风,姑娘身上的香味不断飘进他的鼻子,让他宁静、安逸、幸福和自卑。
  他上了公共汽车,投下一枚硬币。他希望得到一个位子。他果真得到了。是公共汽车的最后一排,他冲过去,把身体镶在上面。他几乎在那个巴掌大的硬椅上平躺下来。他是那么疲惫,坐着有多么幸福。
  香味再一次钻进他的鼻子,轻挠着他,让他打了一个羞愧的喷嚏。他把脑袋转向窗外,眼睛却盯着姑娘锦缎般光洁的皮肤。当然是用余光,他的余光足以抚摸和刺透一切。他再一次变得不安起来。他挺了挺身子,坐得笔直。
  车厢里越来越拥挤。所有站着的人,都在轻轻摇摆。姑娘倾斜着身子,一只手扶住身边的钢管。姑娘的旁边站着一位男人,身体随着汽车的摇摆,不断碰触着姑娘。他的脸红了。好像自己就是那位男人,好像他攥着的,不是冷冰冰的冲击钻,而是姑娘甜藕一样的胳膊。
  他看到姑娘扭过头去,厌恶地看看男人。男人尴尬地笑,做一个无奈的表情。姑娘没有说话,她小心并艰难地使自己和男人之间闪出一条狭窄的缝隙。汽车突然猛然摇晃,姑娘的努力顷刻间化为泡影。现在她和男人,再一次贴到一起。
  于是他站了起来。他对自己的举动迷惑不解。他对姑娘说,这儿有个座位,你坐。他想他应该说出了这句话,因为他的嘴唇在飞快地抖动。姑娘看看他,懵懂的表情,似乎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他只好指指自己让出来的位子,他对自己说,这儿有个座位,你坐。
  姑娘瞅瞅他,再瞅瞅那个空位,再瞅瞅他。姑娘把头重新扭向窗外。姑娘没有动,也没有理他。姑娘说,哈。
  他的表情便僵住了。他感觉自己被当众扒光了衣服,所有人都在细细研究他身上每一个肮脏的毛孔。他没有坐下。他把脸扭向男人。他对男人说,这儿有个座位,你坐。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轻轻颤抖。那是哀求的调子,透着无比的卑微和真诚。
  男人笑了。他不知道男人为什么笑,但男人的确笑了。男人的脸上瞬间堆满了快乐的细小皱纹。男人没有动,甚至没看那个空位。男人盯着他。男人说,哈。
  声音是从鼻子挤出来的——那声音有些失真。
  他有一种强烈的想哭的冲动。那座位就那样空着,没有人去坐。包括他。很多人都在看他,面无表情。他感觉自己被他们一下一下地撕裂开来,每个人都拿到其中一块,细细研究。
  他提前两站逃下了车。他提着那个沉甸甸的冲击钻,慢慢走向宿舍。他感到很累,似乎马上就要瘫倒。他经过一个报摊,停下来。他把眼睛贴上了当天的晚报。
  他对晚报并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现在离过年,还有几天。
  他把冲击钻换到另一只手。他感觉自己是一条即将脱水的鱼,正被太阳无情地炙烤。他想明年,自己应该不会再来这个城市了。因为在乡下,淌着一条温暖的河。
  一缕熟悉的清香悄悄钻进他的鼻孔。他没有转身,继续盯着那张晚报。突然他再一次紧张起来,他感觉姑娘就站在不远处,盯着他看。
  他转过身。他第一次面对姑娘。他看到姑娘迷人的脸。他的身体开始战栗不安。
  姑娘说刚才是你吗?他点点头。姑娘说哦,转身走开。姑娘走了几步,再一次停下。姑娘扭过脸,说,谢谢你啊。然后转身,走进一家服装店。
  他开始了无声的狂奔,泪洒成河。他感到安静和幸福。他感觉自己就像一条鱼,在炙热的陆地上不停地奔跑。他不能停下,他需要汗水和眼泪的濡染。
  他想他明年,可能,还会留在这里。他知道这个城市需要他,用极度别扭和危险的姿势,将坚硬的混凝土外墙,钻磨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圆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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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14:50:11 | 查看全部
我对她们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她们姓甚名谁。我们总在一个逼仄的空间相遇——一条走廊,一间休息室,一块空地,我们擦肩而过,我们比邻而坐,我们传阅同一张报纸,甚至听得见彼此的呼吸。但习惯上,我们只是相互点点头,便彼此无言。
  我们这样相遇已经有好多年了,我最早跟她们碰面,是在医院。那时候我们都挺着大肚子,有男人相伴,半是羞涩半是坦然,等候在妇产科门外。
  血压、心律、B超、尿常规、染色体……我们各自手里握着一张张单子,就像握着一个新鲜的生命——虽然那不过是一堆正常或非正常的数据与图示。好像一开始,我们就没想过记住对方的脸。我们只是默默地瞟对方一眼,眼神就滑到自己的大肚子上,那或尖或圆或凸或仰的样子,让人神往。
  然后,我们又在产房相见。我们被一条条新生命绑架了。我们被绑在担架上,推进生产室。我们都被男人抛弃——或者我们都告别了他们。我们一脚踏进自己的炼狱,呼号,呻吟,惨叫,拳打脚踢,汗如雨下,泪如雨下,只是在挣扎的间歇,我们默默地看着彼此,看着从天而降的苦难,以及恐惧、无奈、凄恻,但我们交换更多的是会意,是鼓励,是求生的意志和本能,是对新生命的神往。
  印象里,这血雨腥风的会面,是最贴心贴肺的一次:我们都经过了一次洗礼,就好像开了一个秘密的会议,经历了一场密谋,一次训练。从此,身份、年龄都不重要,学历、爱好都可省略,容貌、身材形同虚设,虚荣、浪漫抛诸脑后。我们邻床哺乳,隔窗相望。
  接下来,我常常在街头、商场、公园、游乐场看见她们。她们不修边幅,脸色苍白,步履虚浮,甚至闻得见奶水味和口水味——她们看我,亦如此。我们明明刚刚相遇,可转身就相忘于江湖,这并非是因为无情,而是因为我们手中有更值得记住的东西:白白胖胖的婴儿,咿呀学语的婴儿,流着口水的婴儿,他们的身高体重,他们的吃喝拉撒,他们的一颦一笑,都是我们津津乐道的话题。他们的新鲜和重要反衬着我们的衰老和微不足道,有了他们,我们的相遇就有意义;没有他们,纵使相遇,也是陌路。
  我们既熟悉,又陌生。慢慢地,我们的相见开始充满沉默——连寒暄和点头都省略了。
  我们等在学校大门外,等在家长会的现场,我们在英语课、书法课、围棋课、钢琴课、网球课的门外等候,听任风吹头发,听任时间流逝,却听不到任何一句问候。我们还记着各自的电话,却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拨响——因为孩子已经比我们记得更熟。
   有时候,我们带着孩子在路上相遇——上学或者放学路上,我们的眼神正准备打招呼,可是孩子们夸张的喧闹拦截了这种愿望。我看着她们来去匆匆,步履如飞。她们有时妆容齐整,有时却衣衫散乱,有时和蔼可亲,有时气急败坏,有时神采奕奕,有时又萎靡不振——她们看我,又何尝不如此。
  跟她们擦肩而过时,我就想,我认得她们,她们是谁谁谁的母亲,谁谁谁的妈,我会记住她们的脸,等二十年后,哪怕我们变成奶奶和外婆。
  我跟她们最近的一次见面,是上个周末。孩子们在上英语课,我们在狭小的会客室等候。我们挨着挤着,没有人说话,看书的看书,读报的读报,隔壁,孩子的诵读声声可闻。暖气很足,渐渐地,我睡着了。
  我是被手机振铃振醒的,我睁开眼,眼前的一幕让人眼睛一热:大家都睡过去了,有的歪着头,有的仰着脸,有的微微打着呼噜——仿佛这是一条船,摇晃在大海上,旅程漫漫,长夜漫漫,我们紧紧挨着,虽然无言,却感觉如此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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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14:50:23 | 查看全部
我曾经坐在台北市议会的议事大厅中,议员对着麦克风用狼犬似的声音咆哮,官员在挣扎解释,记者的镁光灯闪烁不停,语言的剑道在政治的决斗场上咄咄逼人,刀光夺目。我望向场内,调整一下自己眼睛的聚焦,像魔术一样,“倏”一下,议场顿时往百步外退去,缩小,声音全灭,所有张开的嘴巴、圆瞪的眼睛、夸张的姿态、拍打桌子的扬起的手,一瞬间变成黑白片中无声的慢动作,缓缓起,慢慢落……
  我坐在风暴中心,四周却一片死静,这时,寂寞的感觉,像沙尘暴的漫天黑尘,以鬼魅的流动速度,细微地渗透地包围过来。
  我曾经30天蛰居山庄,足不离户。坐在阳台上记录每天落日下山的分秒和它落下时与山棱碰触的点的移动。有时候,迷航的鸟不小心飞进屋内,拍打着翅膀从一个书架闯到另一个书架,迷乱惊慌地寻找出路。在特别湿润的日子里,我将阳台落地玻璃门大大敞开,站在客厅中央,守着远处山头的一朵云,看着这朵云,从山峰那边慢慢飘过来、飘过来,越过阳台,全面进入我的客厅,把我包裹在内,而后流向每个房间,最终分成小朵,从不同的窗口飘出,回归山岚。
  冰箱永远是空的。好朋友上山探视,自动揣测我的冰箱一定是空的,总是带点牛奶面包,像一个社会局的义工去探视独居老人。真正断炊的时候,我黄昏出门散步,山径边有农人的菜田,长出田陌的野菜,随兴拔几把回家,也能煮汤。
  夏天的夜空,有时很蓝。我总是看见金星早早出现在离山棱很近的低空,然后月亮就上来了。野风吹着高高的树,叶片簌簌作响,老鹰立在树梢,沉静地看着开阔的山谷。我细细在想,寂寞,是个什么状态;寂寞,该怎么分类?
  有一年的12月31日晚上,朋友们在我的山居相聚,饮酒谈天,11时半,大伙纷纷起立,要赶下山,因为,新年旧年交替的那一刻,必须和家里那个人相守。朋友们离去前还体贴地将酒杯碗盘洗净,然后是一阵车马启动、深巷寒犬的声音。5分钟后,一个诗人从半路上来电,电话上欲言又止,意思是说,大伙午夜前一哄而散,把我一个人留在山上,好像……他说不下去。
  我感念他的友情温柔,也记得自己的答复:“亲爱的,难道你觉得,两个人一定比一个人不寂寞吗?"
  他一时无语。
  寂坐时,常想到晚明张岱,他写湖心亭:
  崇祯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是日,更定矣,余挐一小舟,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
  深夜独自到湖上看大雪,他显然不觉寂寞——寂寞可能是美学的必要。但是,国破家亡、人事全非,当他在为自己写墓志铭的时候呢?
  蜀人张岱,陶庵其号也。少为纨绔子弟,极爱繁华,好精舍,好美婢,好娈童,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华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兼以茶淫橘虐,书蠹诗魔,劳碌半生,皆成梦幻。
  年至五十,国破家亡,避迹山居。所存者,破床碎几,折鼎病琴与残书数帙,缺砚一方而已。布衣疏莨,常至断炊。回首二十年前,真如隔世。
  有一种寂寞,身边添一个可谈的人,一条知心的狗,或许就可以消减。有一种寂寞,茫茫天地之间“余舟一芥”的无边无际无着落,或许只能各自孤独面对,素颜修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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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14:50:34 | 查看全部
在上海旅行的时候,朋友带我到外滩,欣赏黄浦江岸的美景。
  外滩是很美,灯火辉煌,处处闪着琉金的色泽。
  可惜人实在太多了,上海的本地人已经够挤了,还有来自世界各地的观光客,看着美丽的黄浦江,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心事。
  上海的朋友告诉我:“你别看黄浦江景色这么美,每年因为活不下去而跳进黄浦江的人,平均有五百多人呀!”
  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数字!
  每天,都有人因不堪痛苦而跳江自杀。
  跳江的有五百多人,还不算那些自杀未遂,或想跳而没有勇气的人。更不算那些除了跳江之外,用各种各样方式自杀的人。
  上海,是全中国最有钱的城市,也是最有朝气和未来的城市,有许多人一天赚的钱胜过中国其他地方的人一整年辛劳。
  富有都如此痛苦不堪,那些在陕北、东北、大西北的人应该更是痛苦加倍吧!
  后来,我因为在陕北捐建了一个希望小学,建校之前,特别跑远路到黄土高原去探察。
  从北京飞西安,再从西安飞延安,接着由延安坐两个多小时的车到延川,换成越野车,由延川坐两个多小时的车到山顶上的刘家山村——我捐建小学的地方,这一趟兴学之旅足足走了两天才抵达。
  与上海相比,恍如梦境。
  当地的人住在窑洞里,热时热死你,冷时冷死你。
  交通靠的是驴车,在蜿蜒的山路上,拉一桶水就要耗上半天。
  没水、没电、没卫浴、没厕所,甚至没有家当。
  早上一个窝窝头,中午一根玉米棒,晚上一碗面,日子就这样过着。
  每一户,年平均收入,约是一百五十元人民币。
  如果说上海是最富的地方,陕北和大西北可以并列为最穷的地方。
  上海人那么容易自杀,陕北人生活艰苦百倍,应该更容易自杀吧!
  我终于鼓起勇气,问刘家山村的村长:“生活这么苦,有没有人自杀?”
  村长瞪大眼睛看我,惊奇于我问了多么奇特的问题,他说:“没有的事!恐怕从秦朝到现在都没人自杀吧!”
  秦朝到现在!多么漫长的时间!听说这山坳里的人家原是避秦而来的人啊!
  我问:“生活这么苦,大家都能挺着,没有人想过自杀吗?”
  村长说:“拼着活下去都没时间了,哪有力气寻死呀!”
  生与死之间,疼和痛之间,并不是黑白的,而是有一个灰色的地带,那个地带可以是觉醒或迷茫,可以是意志或情绪,对于努力求生的人,确实有更强大的、对于苦的承受力。
  理论上,上海人会比陕北人幸福,陕北人会比上海人痛苦,事实不然,因为有耐苦的韧性与意志,陕北人对苦反而有一种泰然,有一种超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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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14:50:47 | 查看全部
“15年以后,我会成为一名将军。”哥查着字典读完一本泛黄的《孙子兵法》后,右手握着书轻轻拍打着左手心,站立窗前一脸庄严,两眼望着无边天际对我说。哥那年12岁。
  哥高中毕业报名参军。全县800名应届毕业生中挑选3名飞行员,哥是最后6名候选人之一。哥打开箱子,搬出平时不许我翻动的几十本宝贝书:“这些都留给你了,好好学习,哥当了将军回来接你。”可哥政审没有通过。哥哭了一天,背着母亲缝好的被子到80里外县化工厂当了一名学徒工,每月23元工资。
  哥的师傅为人尖刻。哥除了干活儿还要给师傅洗衣打饭,星期天还要去乡下帮助师傅家干田里的活儿。哥的师傅烟瘾大,爱下棋,常哄着哥陪他下棋,谁输了谁就买一包“黄金叶”。哥的工资除去吃饭大都“孝敬”师傅吸烟了。学校放暑假,我背着一小口袋白蒸馍去看哥。哥屋里除了母亲缝的那床被子,啥都没有。一张苇席铺在地上,上面堆满了棋书。哥光着膀子坐在席上打棋谱能打一通宵。“目前局势是这样的,我赢师傅已在把握之中了。”哥说。晌午,哥和师傅下棋又连输三盘。哥的师傅伸着黑黑的手从小口袋里抓走了三个白蒸馍,我心痛得直掉泪。哥说:“兵不厌诈,你还不懂。”哥转正那天,在职工食堂与师傅挑战:“谁输一盘,一条‘黄金叶’烟。”哥将三条烟放在桌上。围观的人开始起哄。哥的师傅从兜里掏出一沓菜票:“大不了下个月吃咸菜了!”哥就蹲在凳子上,一手托腮,一手调动兵马,直杀得师傅大冷天硬是出了一头汗。不少人给哥的师傅当“高参”也无济于事,哥干脆利索连胜三盘。哥收起菜票揣着烟从容潇洒走出食堂,师傅瞪着眼张着嘴半天没缓过劲儿。
  15年后,哥没有当将军却当上了爸爸。哥给女儿起了个响亮的名字:上将。嫂子撅着嘴老大不愿意。上将升入小学后,嫂子的厂里出现困难,厂里不少职工托人找关系往哥的厂子里调。嫂子也怂恿哥去找领导谈谈。哥在屋里背着手不停踱着步子,说:“从目前局势看,我厂的效益确实不错,但是个污染严重的行业,治理是早晚的事。而你厂的产品是国家建设的资源性产品,定当扶持。”如哥所料,不出一年,哥的厂被勒令停产,嫂子的厂又红火起来。嫂子对哥佩服得不得了,对哥伺候得更周到。上将升入中学后,城里兴起建房热,双职工借钱筹资在县城新规划的职工新区盖房子。哥不为所动。老街四邻新房建成,请哥去“燎锅底”,哥吃着人家的酒菜,看着人家的新屋,蹦出两个字“惜哉”。主人让哥说个明白。哥用手指蘸着酒在桌上画了一幅地图,一手撑着腰,一手拿着一根筷子:“目前的局势是这样的,云梦河是流入淮河的主要河流之一,横跨半个省,途经四个城市,是造成春夏两季洪灾的主要因素,现今世界是资源之争,重点在石油,10年20年后,争夺的重点将是水资源。云梦河水质优良,不但白白浪费掉,还是水患之根,治理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从县地理位置上看,要治理云梦河非葫芦口处莫属。在葫芦口处筑堤,受淹者职工新区首当其冲。费了人力、物力、财力,住不上三年五载就拆迁,岂不可惜哉?”主人不爱听,酒席未散就把哥请了出去。3年后,职工新区果然开始拆迁,哥成了县城家喻户晓的人物。
  天未降大任于哥,同样劳其筋骨,空乏其身。女儿上将在一次郊外春游中因车祸丧生。嫂子因失女儿之痛精神恍惚,晾晒衣服时不慎从二楼坠下,治疗3个月最终还是截瘫。为给嫂子治病哥花了所有积蓄,变卖了所置家当,还背了两万元的债务。哥却处之泰然,只是头发白了许多。闲暇时,哥推着嫂子出去“散步”,嫂子怀中抱着两样东西,一只折叠的小马扎,一副象棋。哥放稳轮椅,打开马扎,铺开棋盘,接受男女老少的挑战。不论其棋艺高低,哥从不敷衍。每次把对手逼入绝境,一声“将”之后,哥便从衣兜里摸出一包烟来,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嫂子会及时划一根火柴将烟点燃,对哥粲然一笑。哥深吸一口烟,再将烟雾从鼻孔唇缝缓缓吐出,那份踌躇满志的神态俨然一位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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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14:50:59 | 查看全部
周围都是阳光女孩。鹂站在她们中间,犹如一只火鸡站在鹤群里,是那样地扎眼。恰在这时,一位中年妇女蹭到鹂的面前很客气地问:大姐,您也是陪女儿来应试的吧。问话的妇女旁边站着一位甜甜的小女生。鹂见对方一脸的善意,便友好地摇了摇头说,不,我也是参赛的。那女人便好奇地“哦”了一声,之后便被她的小女生拉走了。
  此时,轮到鹂上场了,鹂的心倒平静了许多,正如超女广告所说的,想唱就唱。鹂对着镜子稍稍整了整装,就从容地走到了前台。鹂没有多余的言语,上台便向三位评委行了鞠躬礼,然后说,我可以开始了吗?评委们点了点头。于是鹂定了定神,随后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唱了起来。因为是清唱,而且只有一分钟的时间,所以鹂选择了一首难度不是很大的民歌。可是,在这短暂的一分钟时间里,鹂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人生。那时她刚十九岁,百灵鸟似的,歌不离口。本来嘛,鹂在师范学院攻的就是声乐。那时,鹂的偶像就是才旦卓玛、王玉珍等顶级民歌手。
  鹂的清唱还是让主评老师眼睛一亮,主评老师对鹂又重新审视了一遍,便客气地问道,大姐您是干什么工作的。鹂回答说,我没工作。主评便“哦”了一声接着问,您以前学过声乐吗?学过,二十多年前在师范学院。因为后来的一次意外,被汽车撞了,成了植物人。是妈妈用音乐把我唤醒的,我不省人事之时妈妈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用录音机反复播放国内著名歌唱家的歌,有才旦卓玛的,还有王玉珍、郭兰英的。妈妈从小就知道我喜欢她们的歌。终于在二十年之后的一天,我伴着音乐的旋律醒过来了。再后来我就在音乐声中慢慢地恢复了一些记忆,身体也一天天康复起来,所以今天我就来了,想圆一圆我以前的梦。
  鹂一口气说了很多,却把事故的原因给省略了。她是在某中学实习时,为了保护横过马路被一辆失控的汽车冲撞的小朋友而失去了知觉,也失去了成名的机会。
  这段话深深地震撼着也是评委的美女歌唱家莺。几分钟前,莺对这位面相有点儿呆滞的中年妇女也来应试“超级女声”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想嘲讽几句。如今倒使她生出了几分敬重,她破例地走到钢琴旁,亲切地对鹂说:您会唱《雪山哈达》吗?鹂点了点头。于是,宽广的高原旋律从莺娴熟的纤纤玉手中叮叮咚咚地跳了出来,而鹂的歌喉也在钢琴的伴奏下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曲终了。莺首先献出了掌声。观众席也爆发出掌声。
  这时,主评老师很老练地对鹂说,大姐您先退下,我们三位评委商议一下再给您答复好不好?鹂便很听话地退了下去。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二比一。鹂进入前五十名。
  复试的结果又出来了:鹂又进入到前二十名。
  鹂却未能进入前十名,这是意料之中的事。鹂也很知足,尽管被阻挡在前十名之外,她还是流下了幸福和感动的泪。她朝着现场评委深深地鞠了躬,然后双眼四处搜寻着,她是在寻找评委老师莺,她不明白今天评委席上为什么没有莺老师呢?
  鹂怎能知道呢?
  莺老师在她进入前二十名之后,就自愿退出有丰厚报酬的评委席了,因为作为评委的她非常清楚当今粉丝们要的是什么,更清楚电视台和赞助商们要的是什么,而这一切鹂都没有——因为她的一次长睡,一切都已错过了。
   莺老师是怕伤害一位生命属于音乐的歌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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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14:51:09 | 查看全部
为了生活,有时我们不得不放弃一些东西,但心底总有对未来的执著。
  男人站在很小的广场上,浑身上下涂满了白色的油彩,摆出或庄重或滑稽的造型,一动不动。他将自己装扮成一尊雕塑,一尊供行人驻足观赏或者匆匆一瞥的雕塑。他的身边放着一个敞口的陶瓷花瓶,那里面散落着几张零钞。他说他在工作!
  和他聊过天。我问他别人能接受你这种行为吗?——毕竟这里不是欧美。他说肯定有人接受不了,也肯定有人喜欢。他指指不远处的那个花瓶,骄傲地说,我的工作不是无偿的,我靠它来糊口。那天,当我发现这广场上似乎缺少一尊雕塑,我就站在这里了。我可能是这个城市里最有成就感的人——只是我才敢扮成雕塑,我是这个城市的惟一。
  他的收入并不多。很多人认为他的行为是免费欣赏的。他也不要,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我曾说你可以提醒别人付给你钱。他笑笑说,你见过张嘴说话的雕塑吗?我说那你做个小提示牌,放在花瓶旁边。他不高兴地说,我又不是乞丐。
  可是后来,那个小广场真的多了一尊雕塑。是真正的雕塑,真人一般大小,伫立在广场的中央。他似乎是多余的了。
  那几天他的神情很是落寞。我陪他喝酒。两个人坐在石凳上,一包花生米,几罐啤酒。我说你还可以重新找个地方,比如公园,比如码头,比如别的广场……他认真地说,不行,那样不协调。我和背景不协调,文化内涵上不协调。我笑,有这么严重吗?我想他把自己看得过高过重了。事实上,不管他如何努力,他的行为也是接近于乞讨。
  几天后他就重新开始了工作。仍然是那个小广场,他充分利用了那尊真正的雕塑。那雕塑真人一样大小,手持一把宝剑。有时他也会手持一把宝剑,扮成与雕塑对决的剑客;有时他会手捧一个剑鞘,扮作雕塑的徒弟或者仆人;甚至,有一天,他蜷曲双腿躺在地上,扮成被雕塑杀掉的敌手。他与雕塑浑然一体,真假难辨——他其实也是一尊雕塑。
  他的收入似乎比以前多。我想这是对一尊敬业的雕塑最好的奖赏。
  那天我再次请他喝酒。还是一包花生米和几罐啤酒。我说你近来收入不错。他说是这样,不过那些钱,我只能拿走一半。另外一半,想上交市容部门,他们是城市雕塑的拥有者。我们两尊雕塑赚下的钱,岂能由我一个人独吞?不管他们接不接受,把钱给了他们,我才心安。我说你也太认真了吧。他喝下一口酒说,你不懂。
  我当然不懂,我搞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固执。我问他留下的那一半钱够不够花,他满意地说,够了……我还有一个读大学的儿子,我还得为他赚学费。我问他的学费全部靠你吗?他说是……我是离过婚的。我问他,你儿子同意你以这种方式赚钱吗?他苦笑,说,当然不同意。但我还是要做,因为我的儿子在读大学,而读大学是要花钱的。
  接下来,我们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他脸上的油彩几乎全部被汗水冲掉。他一边往脸上抹着油彩补妆一边说,总有一天他会懂我的,就像你懂我一样。然后他站起来,说,中午我想加加班。他要开学了,需要很多钱……
  我想我愧对他的夸奖,因为我其实并不懂他,我永远无法深入他的内心,或许也永远无法理解他的行为,现在我只知道他是一尊雕塑,而这尊雕塑,对我们来说,似乎可有可无——不管他把自己看得有多重要。
  今天他扮成一位帝王,那尊真正的雕塑成为他的护卫。一位娇小美丽的姑娘缩在他的影子里,急急地往脸上扑着粉。他站在那里,面带高傲的表情,一动不动。他为姑娘遮挡了阳光,即使无人为他擦一把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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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5 14:51:46 | 查看全部
爱伦是出身南美豪门的一个演艺巨星,财大貌美性情狂傲。身边只有一个跟随她多年的下人米尔。米尔出生在一个山里的贫民家庭,从小干粗活,长得五大三粗、憨沉猛相。爱伦最喜欢一人野游,想方设法寻求一些离奇的刺激。那年她一人玩山搜奇,遭遇山豹,万分危急中被一个女孩救下,女孩赤手空拳打走了山豹,自己也挂了伤。这女孩就是米尔。
  爱伦被米尔的勇敢震撼,觉得自己身边也需要这么一个下人,就去了米尔的家。商谈之后,留下重金,带走了米尔。
  米尔寡言诚实,固守着自己的下人本分,该干什么干什么。爱伦本性难移,呼来唤去理所当然。米尔还是老样子,尽心尽力。
  一年后,爱伦再次野游,猎奇探险,荡海钻山。最后钻的那山是有名的迷人山。许多玩山的进去就失踪了,爱伦要的就是这种刺激,一定要钻。米尔心里有话,没敢说出来,结果,真的迷路了。
  所有的通讯工具全没有了信号,成了废品。爱伦的金钱及金饰钻佩就像脚下的腐枝枯叶一样,一文不值了。玩山是她要玩的,走那条路是她要走的,米尔的责任只是跟着她,没有出任何主意的习惯和权利。现在,四面都是面目相似的山,山山相连无边无际。已是傍晚,她已精疲力竭,吃的喝的也全没了,传说中种种可怕的景象都好像要成为真的了,魔鬼怪兽,还有吃人的野人……爱伦真的怕了。
  爱伦拉了米尔的手,第一次在下人面前哭了,“怎么办呀?求求你……”米尔说:“从现在开始,你跟着我,别乱说乱叫!”多刺耳的话啊。从来没人敢这样对爱伦说话。但爱伦却使劲点头,好像早就有这种听命于人的习惯,好像她一直就会做下人。
  米尔走在了前面。不是找出路,而是找归宿,因为爱伦走不动了,天黑了,山里真的有野兽。
  米尔找到了一个石洞,洞很深,很阴冷。爱伦觉得在洞里也会死掉,又冷又怕,根本过不了一个长夜。她不敢乱说,只敢哭。米尔从外面抱来许多木柴,但俩人身上都没火种。米尔有办法,她从自己身上衣服里抽出些鸭绒,用刀子削了根竹针裹紧,再用布条缠紧,放在石头上,用自己的鞋底按住来回搓动。直到冒烟,举起来一吹,着了,干柴就这样点燃了。
  爱伦看傻了,她经历过现代贵族的各种大场面,她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可她却不知道火还可以这样获取。
  有火就不怕了。这一夜,爱伦经历着生命的一种还原。在这洞里,她从前所拥有的一切都毫无用处了。饿了,渴了,她就觉得一切名利都是可笑的,是生命本能之外的虚假,而真实有用的只有米尔。米尔找来了水,找来了干果,还找来了一只死兽崽。原来兽尸烤肉也是天下最美的食物。这些都让爱伦震撼,让她悔悟,让她觉得自己只配做下人。
  故事从第二天才真正开始:二人在继续寻找出路时误入野人谷,被野人猎获了。语言不通,野人们见是两个女人,就一起献给头领。头领先让爱伦和米尔换了野人行头。与野人谷的女人们一起劳作生活,当然有专人看守,主要是验证一下是不是异类怪物。很快,米尔和女人们打成了一片,并成了颇有威望的能干女人。爱伦相反,哭哭啼啼不说,所做的每一个动作都和野人不大一样,显然是个异类。头领决定婚娶米尔并杀掉爱伦。在米尔的力劝之下,爱伦没被处死,做了米尔的贴身下人。
  爱伦根本就不会做下人,她也只能做米尔的下人,因为米尔不习惯让别人伺候自己,米尔的人生乐趣就在于她所做的手脚劳作的小事小节中,她不会让别人来剥夺她快乐的源头。她让爱伦做下人,只是想保住爱伦的命,爱伦什么都不会做,若去随群劳作还会被杀。野人也是人,最恨的就是一副妖相不干人事的人,他们认定爱伦不是异类就是废物,只配杀掉吃了。
  数月后,爱伦经历了一次真正的脱胎换骨。她发现野人的生活非常原始,也最接近真理,强胜弱亡有劳有获,就连头领的产生也是比真本事,而不是依仗别的。在这里,一切虚假和诡计绝无用场。相比之下。她发现外面那个世界才是真正的野蛮荒诞,官场、生意、股市、名人、明星……皆为脱离原生实物和真实劳作的邪门歪道,人类已经在所谓文明的进化中进入另一种退化,欲望升级,身心变态,物已非物,人已非人。就像她,在外面名利至极,在这里做下人连烧火做饭都不会。
  米尔还是守着下人的本分,委身于野人,只为救主。最后,时机成熟,米尔带着爱伦逃出了野人谷。
  之后,人们一直纳闷儿:爱伦一次玩山之后为什么像变了一个人,离弃了所有名利,隐居草原过起了农庄田园生活。她还是和米尔在一起,正式以姐妹相处。后来,她写了一本书叫《原形》,开篇第一句:我并不是我,你并不是你,去一个地方,看一看你的影子。再去一个地方,现一现你的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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