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建军
       记忆深处,我的心中有一座高大挺拔的山峰,疲惫时,他是我快乐憩息时的客栈;远航时,他是我向前行走的坐标;艰难时,他是我永不熄灭的灯塔;落泪时,他是我黑夜里明亮的眸子。
      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写过有关父亲的文章,我害怕我的笔端笨拙,写不出父亲的善良、父亲的坚强、父亲的无私、还有父亲如海一样宽阔的胸怀。因为父亲是中国地地道道的农民,是这个世界上最平凡的一个人、最普通的一个人。平凡得如庄稼地里的土块,泥土淳朴;普通得像高粱地里生长的一杆高粱,坚忍不拔。
      伴随着父亲节沉重的足音临近,那份内疚、那份牵挂、那份思念,今生今世报答不完的感恩之情,尽在对父亲默默的怀念之中,像涓涓流水,淹没了我的心田。一连几个晚上,我背过家人悄悄擦去眼泪,不禁在问自己,我能给远在天堂里的父亲说些什么呢?
      我的父亲出生于1926年,那个时候,是中国经济最落后,农村生活最贫穷的年代,十二个相属中,父亲是虎相。1949年,也就是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的12月份,父亲和隔着两座大山、一条沟的母亲相爱结婚了,建立了一个穷家庭,这个家庭中除了他们两个人外,基本上是一无所有,饥荒的岁月度日如年。就这样,父亲和母亲在苦乐年华中,爱情生了根,后来艰难地生下了我的两个哥哥,两个姐姐,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和我,我在我们姊妹7个中排行老五。
      父亲和母亲都不识字,一生忠厚老实,勤勤恳恳,以种田为业。从我记事起,父亲是个最威严的人,最称职的人,有担当的人。虽然他没有进过一天学校的门,但记性非常好,在他当生产队队长23年时间里,白天组织社员一起劳动,一到晚上,煤油灯下的父亲拿出他的记事本,用铅笔在上面密密麻麻地画圈圈,拐弯弯,打差差;韩大爷家分了3斤糜子,王二婶家分了8斤豌豆,罗奶奶家分了5斤谷子,父亲总是记得清清楚楚,年底一对账,斤两不差,明明白白。就为这件事,我偷着看过父亲的好几回账本,但一个密码都破解不出来,也就是从我5岁的那时候,我认识到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最让人尊敬的人。
      父亲热爱劳动,更热爱生活,一生中有半生是穿着自己编织的草鞋度过的,脚底下磨起一层厚厚的死皮。遇到下雨天,地里不能干活时,父亲就把提前在地里干活时拔回来的的冰草,放在房檐下用水泡软,编织成一双双结实的草鞋。我不知道父亲的老茧双手,编成过多少双草鞋?我只知道父亲每双穿完的草鞋,有讲不完的深远故事,是一路拉扯我们姊妹7个一个个长大成人,成家立业的写照;是爱的传承、爱的延续、爱的力量,是今天来之不易,幸福生活的源泉。
      父亲穷着念不起书,他经常给我们讲吃树皮、草根、红薯面、高粱面,吃了早上无晚上的艰难日子,教育我们工作了必须先学会做人,然后再做事的人生道理。他一生最大的愿望是:把我们姊妹7个能送进学校的大门,多读书,多识字,长大了用知识改变自己的命运。
       平日里,父亲很严肃,我出门在外,每回一趟家,把准备了好多好多的话想说给父亲听,可是一见到父亲时,话到嘴边,又难以说出口,只能用眼光对视来表达我心里的话语。2012年农历11月14日,住在静宁老家84岁高龄的父亲,一大早,没有给他远在千里之外的儿女、孙子们留下一句话,因突发性脑溢血诱发,永远的离开了这个属于自己一生最幸福家庭,给儿女们心中留下了太多太多的遗憾。
      秉承着父爱,在怀念和父亲一起的岁月里,时光总是那么的短暂。父亲的一生平平淡淡,为了这个家,他把重担牢牢扛在自己的肩上,宁愿牺牲自己,也舍不得放弃;为了这个家,他起鸡叫睡半夜,默默无闻地辛劳,就是再苦、再累,他不愿倒下;为了这个家,他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把一分钱恨不得分开用,也不愿掉一股眼泪。因为父亲是我心中永远搬不走的一座山。祈祷远在天堂里的父亲,一路平安,永远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