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4-12-30 20:01:36
我迫不及待地问表姑糖纸攒够了找谁去换电动狗,世香则细问表姑关于糖纸的花色都有什么要求。表姑说一定要透明玻璃糖纸,每一张都必须平平展展,不能有皱褶。攒够了交给表姑,然后表姑就能给我们电动狗。
一千张糖纸换一只电动狗,我和世香若要一人一只,就需要攒两千张糖纸。这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我们信心满满。
从此我和世香再也不跳皮筋了,再也不梆枣吃了,再也不抓子儿了,再也不扯着嗓子比赛唱歌了。外婆的四合院安静如初了,我们已开始寻找糖纸。
当各式各样的奶糖、水果糖已被今日的孩子所厌倦时,从前的我们正对糖有着无限的兴趣。你的衣兜里并不是随时有糖的,糖纸——特别是包装高档奶糖的玻璃糖纸也不是到处可见的。我和世香先是把零花钱都买了糖——我们的钱也仅够买几十块高级奶糖,然后我们突击吃糖,也不顾糖把嗓子齁得生疼,糖纸总算到手了呀;我们走街串巷,寻找被人遗弃在犄角旮旯的糖纸,我们会追随着一张随风飘舞的糖纸在胡同里一跑半天;我们守候在食品店的糖果柜台前,耐心等待那些领着孩子前来买糖的大人,等待他们买糖之后剥开一块放进孩子的嘴,那时我们会飞速捡起落在地上的糖纸,或是”上海太妃”,或是”奶油咖啡”;我们还曾经参加世香一个亲戚的婚礼,婚礼上那满地糖纸令我们欣喜若狂。我们多么盼望所有的大人都在那些日子里结婚,而所有的婚礼都会邀请我们!
我们把那些皱皱巴巴的糖纸带回家,泡在脸盆里使它们舒展开来,然后一张一张贴在玻璃窗上,等待着它们干后再轻轻揭下来,糖纸平整如新。
暑假就要结束了,我和世香每人都终于攒够了一千张糖纸。在一个下午,表姑午睡起来坐着喝茶的时候,我们走到她跟前,献上了两千张糖纸。表姑不解地问我们这是干什么,我们说狗呢,我们的电动狗呢?表姑愣了一下,接着就笑起来,笑得没完没了,上气不接下气。待她笑得不笑了,才擦着笑出的泪花说:”表姑逗你们玩呢,嫌你们老在院子里闹,不得清静。”世香看了我一眼,眼里满是悲愤和绝望,我觉得还有对我的藐视——毕竟,这个逗我们玩的大人是我的表姑啊。这时我忽然有一种很累的感觉,我初次体会到大人们常说的累,原来就是胸膛里那颗心的突然加重吧。
我和世香拿回我们的糖纸来到院子里,在院子门口,我把我精心”打扮”过的那一千张纸扔向天空,任它们像彩蝶一样随风飘去。我长大了,在读了许多书识了许多字之后,每逢看见”欺骗”这个词时,总是马上联想起”表姑”这个词。两个词是如此紧密地在我意识深处挨着,岁月的流逝也不曾将它们彻底分离,让我相信大人轻易之间就能够深深伤害孩子,而那深深的伤害会永远藏进孩子的记忆。
孩子是可以批评的,孩子是可以责怪的,但孩子是不可以欺骗的,欺骗本是最深重的伤害。我们已经长大成人,可所有的大人不都是从孩童时代走来的吗?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4-12-30 20:01:49
疲倦的母亲时间:2014-07-19 作者:未详 点击:175次 那边一个孩子靠近车窗坐着,远山,近水,一幅一幅,次第嵌入窗户,射到他的眼中。他手画着,口中还咿咿呀呀地唱些没字曲。
在他身边坐着一个中年妇人,低着头瞌睡。孩子转过脸来,摇了她几下,说:”妈妈,你看看,外面那座山很像我家门前的呢。”母亲举起头来,把眼略睁一睁,没有出声,又支着颐睡去。
过一会,孩子又摇她,说:”妈妈,不要睡吧,你且睁一睁眼看看外面八哥和牛打架呢。”母亲把眼略略睁开,轻轻打了孩子一下,没有作声,支着头又睡去。
孩子鼓着腮,很不高兴。但过一会,他又唱起来了。
“妈妈,听我唱歌吧。”孩子对着她说,又摇了她几下。
母亲带着不喜欢的样子说:”你闹什么?我都见过,都听过,都知道了;你不知道我很疲乏,不容我歇一下吗?”孩子说:”我们是一起出来的,怎么我还顶精神,你就疲乏起来?难道大人不如孩子吗?”车还在深林平畴之间穿行着。车中的人,除那孩子和一两个旅客以外,少有不像他母亲那么酣睡的。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4-12-30 20:02:06
幻想专家时间:2014-07-19 作者:未详 点击:194次 大约是在第108次生命忧郁周期的最后一天,我拿着切蛋糕的透明塑料刀在左右手腕各划两刀,完成象征性的死亡仪式后,忽然非常厌弃每年四至八次不等的忧郁浪潮来袭时所玩的自绝游戏。举凡像西西弗斯一样把床搬到书房、书桌搬到卧房,或竖着枕头拿头去撞(直接撞墙,头会痛),或躲入衣橱吊单杠,假装正在垂死边缘……拜蛋糕刀的启蒙,我发现了自己的幼稚,还好没人知道这些儿童时期留下来的小孩玩具。
基本上,忧郁骨是天生的,当它意识到自己被禁锢在时间与空间、工作与责任、现实与压力的钢网中,如一朵娇贵的百合陷于逐渐凝固的水泥浆时,它便要求做主,企图叛逆、逃逸,当所有的努力彻底失败,便举行象征性的解脱,次日又兴高采烈地坐在办公桌前歌颂”上班生涯”。
现在,我熟稔另一种游戏,以阶段性的偷闲政策分化无药可救的忧郁痼疾。技术上,偷闲分为两派:行动派与幻想派。前者适合正常人,后者适合不正常者或穷人。
就行动派而言,翘个班到凯悦饭店喝下午茶或假日飞垦丁度假,算是初级偷闲;中级的去巴厘岛或马尔代夫潜水,晒一张黑皮当纪念戳。然而对像我这般四体不勤、悭吝成性又缺乏求生能力的都会新贫而言,行动派的偷闲法实在太劳师动众了。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4-12-30 20:02:19
幻想,曼妙的幻想可以立刻解决偷闲欲,只要趴在桌上小眯,立刻便能前往无人的阳光海滩游泳,享受亮蓝的海浪在你身上冲击的快感,辽阔的海洋只为你一人合唱雄壮的夏日情歌。你可以高声呐喊、尖叫,用歌声诱捕在天空盘旋的海鸥;你的眼睛浸了海水有一点酸涩,但脚底被流沙与贝壳摩挲得十分酥痒;你仰泳,随着回潮在海上漂浮,好像一条热带鱼;一只小海蟹不知何时爬上来,把你的身体当作光滑的、有芬芳气息的肉体岛,现在它四处搜索,进行迷人的田野调查;而你靠近了一座翡翠般的小岛屿,有人已为你凿破椰子,不远处,烧烤的大龙虾已散出无法抵挡的香味了……当幻想派的偷闲老手从海滩归来,正在寻思下回该去印度观赏恒河落日,还是潜入凡·高的麦田俯听土地内腹悲壮的鼓声时,行动派才刚刚抵达机场,乖乖排队等着行李过磅。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4-12-30 20:02:32
巴黎伦敦落魄记(节选)时间:2014-07-19 作者:未详 点击:150次 当你接近贫穷时,你总会得到一些有价值的发现。你发现了无聊、卑贱的并发症和饥饿的开始,但你也会发现贫穷的可取之处:事实上它盖过了未来。在一定条件下,你的钱越少你越不担心。当你有一百法郎时你会陷入极度的恐慌,当你只有三法郎的时候你却会很淡定,因为三法郎能让你挺到明天。你感到厌烦,但并不害怕。你茫然地想:“我应该会挨饿一两天——太可怕了,不是吗?”然后就开始想其他事情。
我曾算过,我们一天里连走带跑加起来大约有十五英里,而比起体力消耗,脑力消耗造成的压力更大。乍一看,这种愚蠢的体力活再简单不过,但想做得手脚麻利却极为困难。我们不得不同时做好几件事,有点像掐着钟点理牌。比如说,你正在烤吐司的时候,突然“砰”的一声,升降机降下来了,要你准备茶、面包卷和三种不同的果酱,就在这时又是“砰”的一声,另一个升降机下来了,点了炒蛋、咖啡和葡萄柚。于是你冲去厨房拿鸡蛋,再折到餐厅拿水果,赶在吐司烤煳之前跑回备餐间,还不能忘了沏茶冲咖啡,这还不算后面排队等着的一大堆事情。与此同时,总有几个侍应喜欢跟在屁股后面找你麻烦,问你怎么丢了一瓶苏打水,你还得跟他们理论。这活儿可没有别人想的那么简单。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4-12-30 20:02:44
在酒店工作让我明白了睡觉的真正价值,就像挨饿让我明白了食物的真正价值一样。睡觉不再是简单的生理需求,而是近似感官享受,与其说是休息,不如说是纵情享乐。
洗碗工干的活对文明社会真的有必要吗?我们有一种感觉,洗碗工干的活一定是“老实”的活儿,因为它辛苦又费力,而且我们已经对体力劳动有一种盲目迷信。我们看见一个男人在砍树,便确信他是在满足一种社会需要,因为他在进行体力劳动;我们没有想到,他砍掉一棵漂亮的树,只是为了腾出地儿来摆一座丑陋的雕像。我相信洗碗工的工作也一样,他们为了维持生计而挥汗如雨,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干的活是有用的,他可能只是在提供一种奢侈享受而已,而且通常,这种奢侈享受并非名副其实。
如果你仔细观察,会发现乞丐的谋生方式和无数体面人相比,并没有根本区别。说乞丐不劳而获,那什么才是劳动呢?工人的劳动是挥动丁字镐,会计的劳动是计算数据,而乞丐的劳动则是不论刮风下雨都得站在户外,并因此患上静脉曲张、慢性支气管炎等疾病。当然,这一行和其他行业类似,都没什么价值,但很多体面的工作也没什么价值。作为社会的一分子,乞丐不见得就比其他人逊色。和大多数卖专利药的商贩相比,乞丐诚实可信;和办周日小报的商家相比,乞丐品格高尚;和以分期付款方式兜售商品的说客相比,乞丐和蔼可亲,总而言之,乞丐是寄生虫,但毫无危害。除了挣点保命钱,乞丐也很少向社会索取额外的东西,而且按照我们的道德观,他们所受到的一次又一次的煎熬,本就是他们付出的代价。我觉得乞丐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大多数现代人也没什么权利去鄙视他们。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4-12-30 20:02:53
为什么乞丐遭人唾弃?我想原因很简单,他们没法过体面的生活。事实上,没人关心工作是否有用,是否有成效,唯一的要求便是有利可图。现代人谈了那么多有关精力、效率、社会服务等的话题,除了“赚钱,合法赚钱,赚很多钱”之外,还有别的什么意义吗?金钱已成了美德的重要试金石,乞丐没能通过这一考验,因此就遭到了唾弃。要是谁行乞一周,哪怕只是挣个十英镑,乞丐也马上就会变成一种高尚的职业。从实际来看,乞丐不过是个生意人而已,他和其他商人一样,什么容易赚钱就做什么,以此维持生计。和绝大多数现代人相比,他并没有更多地出卖自己的尊严,只是选错了行,永远也不会发财罢了。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4-12-30 20:03:40
光焰总能被光焰吸引住时间:2014-07-18 作者:未详 点击:121次 席勒儿时读到《少年维特之烦恼》后,就被其作者歌德的才华深深吸引住了。
小席勒很想结识歌德,他怀着无比崇拜的心情给歌德写了一封信。然而,信寄出去以后,却石沉大海。一天,颇为懊丧的小席勒问父亲:“很想结识一个人,可别人不理自己怎么办?”这时,父亲点燃了供台上的两支蜡烛,大约以5寸的距离并排放着。不一会儿,奇妙的事发生了,那两支蜡烛的光焰相互被吸引着,有那么一刻,上端的光焰居然合在了一起。
小席勒明白了:要想结识自己敬佩的人,必须让自己放出光芒,只有光焰才能吸引光焰。
席勒从此学习非常用功,一心要让自己发出光芒来。1773年,他终于在文坛崭露头角,主持出版文艺杂志《季节女神》。在出版了费希特、洪堡兄弟等名家的作品后,他开始向心中的文学之神歌德约稿。可一连几次,全被歌德拒绝。
这时,他的一名大学时的同学开始泼冷水了:“也许你这辈子都不会与歌德有缘了,你向他伸出橄榄枝已不是一两次了。”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4-12-30 20:03:53
不错,席勒还是几年前在耶拿大学任教时,见歌德回到了魏玛城,他除了给歌德写信外,还想尽一切办法引起歌德的注意,甚至批评歌德著名的剧作《哀格蒙特》。可等来的仍然是近在咫尺的歌德彬彬有礼的回避。
同时席勒也“回避”着同学的冷水,他坚信,自己一定能以握有光焰的手,敲开歌德的心扉。他除了废寝忘食地不断丰富自己的学识外,还对歌德的所有著作及写作背景潜心研究。1794年8月23日,席勒给歌德写了一封迸发着万丈光芒的信——他以同时代人难以企及的深刻及理性,总结了歌德的整个生涯。
就是席勒的这封信,使得歌德所有的矜持轰然坍塌,惊呼:自己险些与一个千年难逢的知己失之交臂!原来自己是这么需要接受席勒的思想,席勒那充满睿智之光的思想已点燃了自己尘封的梦。
歌德生于特权家族,25岁时便写出了轰动整个欧洲的中篇小说《少年维特之烦恼》,并曾担任魏玛公国要职,这样一位才华横溢、声名显赫的文学巨匠,终于敞开怀抱,接纳了比自己小10岁、出身贫穷的席勒,并谱写出了世界文学史上一段友谊的传奇。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4-12-30 20:04:04
歌德生于特权家族,25岁时便写出了轰动整个欧洲的中篇小说《少年维特之烦恼》,并曾担任魏玛公国要职,这样一位才华横溢、声名显赫的文学巨匠,终于敞开怀抱,接纳了比自己小10岁、出身贫穷的席勒,并谱写出了世界文学史上一段友谊的传奇。
在歌德的呵护下,席勒很快成为欧洲文坛上熠熠生辉的一颗新星,不断焕发出光彩,最终成为著名诗人、哲学家、历史学家和剧作家。而年轻的充满激情的席勒也为歌德注入了新的创作动能,歌德著名的剧本《华伦斯坦》三部曲,经典诗剧《浮士德》,以及体现古典主义理想的《赫尔曼和多罗特亚》等相继问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