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4-4-5 09:39:13
我的母亲是容貌丑陋的乡下女人,刚刚懵懵懂懂时,我就知道遮丑了。我不同母亲一块儿上街,喊在田里劳作的母亲回家时,我只是很快地跑到她的身边,低低地朝她喊一声,便飞快地、独自一人跑开了。 别人家的小孩都让母亲拉着小手送到学校去。但我不,我拒绝接送。我知道,很多个夜晚下了晚自习,我一个人沿着漆黑的街巷走,身后那远远跟着我的黑影,那不紧不慢的一串脚步声,就是母亲。但我还是假装不知,我怕突然走到一盏路灯下,让别人窥见了我有一个丑不忍睹的母亲。 因为丑,自惭形秽的母亲一向都是孤独和寂寞的。她不走亲串戚,不到人潮如流的集镇上去,她从不高声说话,总是一个人不声不响默默地忙碌在家务和田间地头之间。
母亲很爱看戏,但她很少到戏场去,就是仗着夜色去了,也是不声不响地远远坐在角落里,而且往往是去得最迟、走得最早的一个。她没有看过一场完整的戏,不是没听到开场的锣声,便是没有看到刹尾的好戏,回到家里就靠父亲那笨拙的口舌给她补完整一场戏。因此在镇上,母亲像是一个被人难以看到的幽灵,许多人都渐渐地把她淡忘了。 临近大学毕业的那年夏天,我的女朋友小月固执地要同我去乡下见见我的家人,我百般阻挠无效,只好忐忑地硬着头皮领她回了乡下的老家。 推开家的木门,母亲正坐在院子中搓洗衣服,见了我们回来,母亲慌手慌脚地站起来。女朋友见了母亲的模样,一时怔住了,我脸刷地红了,尴尬地撒谎说:“这是我的大婶。” 我看见母亲一愣,微微地一个哆嗦,但是,母亲什么也没有说,强装镇定地朝我们笑笑,便把我们迎进了屋里。 那两天,小月一个劲儿地问我母亲,我左遮右拦,眼看就要现出马脚来,母亲忙帮我掩饰说:“他妈走亲戚去了,要好多天才能回来,我是替他们家照看一段门户的。”母亲笑着说完就轻轻扭身出去了。我看见母亲在墙角偷偷地擦了一把眼泪。 我在省城结了婚,只给家里草草写了一封信,母亲接信后,给我们汇来了一千元,汇款单的留言栏上留了几个黑点。我想这可能是我母亲欲言又止吧!一千元,虽然对于城里人不算什么,但对于一个只靠卖粮挣钱的乡下人来说已经接近天文数字了。
捧着那张汇款单我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沉重。母亲,虽然在留言栏上您没留一句话,但我已深深感到了您的祝福。 妻子分娩前的一个月,一天,楼下的邻居转给我一个很重的包袱。他说是一个乡下妇女送来,托他转给我的。我忙问她送包袱的女人是什么模样,他比比划划地说了半天,并说了一句,很丑的一个老妇人。
他说,那个老妇人在楼下转了老半天,把包袱托给他,说是急着赶车,就匆匆走了。哦,那是母亲!
回到家里,我打开包袱,全是花花绿绿的童衣童帽,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放声痛哭了一场。我告诉妻子,那个我曾说是我大婶的女人,就是我母亲。她千里迢迢、风尘仆仆地搭车转车赶到这里来,为了儿子的颜面,竟临门而不入,留下她给儿子和未来孙子的满心慈爱,却连儿子的一口凉水也没有喝。 妻子也哭了。妻子说,她其实早就知道那大婶就是我的母亲。
妻子说:“她一点也不丑,她比许多女人都美,她是我见过的最了不起的妈妈!”妻子让我一定回家把母亲接来,她说:“我们不仅要大大方方地喊她妈妈,还要陪她到大街走走。” 哦,母亲!
走过我的母亲桥,漫长的岁月在祈祷,这边是风雨,那边是阳光,缕缕的白发飘呀飘。走过我的母亲桥,轻扬的微风在寻找。这边是牵挂,那边是欢笑,再多的梦想也嫌少。亲我爱我的母亲桥啊,流不尽的故事忘不了。永远永远的母亲桥啊,伴我一直走到老。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4-4-5 09:39:24
星期三下午,老师照例要集中开会,学生们上了两节课就放学了。
他和班上的两位同学欢蹦着走出校门,没有回家,而是去了离家不远的森林公园。一直玩到天黑,仍意犹未尽。
“嘿,想不想吸支烟?”回去的路上,他突发奇想。
“好哇。”两位好友齐声赞成。
3个人停下来,把衣兜里的钱都掏了出来,凑了6元钱。他们跑到路边的售货亭,视线在各种牌子的香烟中一一掠过。最后选了阿诗玛。他也说不清,是因为它售价正好是6元钱,还是因为烟盒上面的那个靓女。
买完烟,他们跑到路边拐角处,把烟盒撕开,每人一支,叼在嘴上。这才发现,刚才忘了买火。
正是日暮时分,不时有行人匆匆走过。他的目光在人群中一扫,只见远处有一个小亮点,在夜幕中闪着微弱的光,正向这边移动。他心中一喜,似乎已嗅到了诱人的香烟味。
好不容易等到那个小亮点走近。他走上前去,打招呼说:“哥们,借个火!”
那个人停下来,把手中燃着的烟递给他,他接过来,两支烟对着,吸了一口,把自己的烟点着,把借来的烟还给这位行人。这时,他才看清他的脸。
刹那间,他惊住了。拿烟的手停在半空中。
借烟人缓缓地伸出手,接过自己的烟,默默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把视线转向他旁边的两位同伴。然后,举起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 哥们,吸完这支烟,就回家去吧!”。
他默然,旁边两位伙伴问道:“为什么?"
“因为,”借烟人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你的父亲在家等你!”说完,转身走了。
那个人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他还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两位同伴用手碰了一个他的胳膊,问:“你怎么了?"
他转过身来,看了看两位同伴,把手中的烟扔到地上,用脚狠狠地踩灭。
“把烟捻灭,回家去!”他语气十分坚决。
两位同伴看着他,又看看手中冒着缕缕香气的烟,不约而同地说:“为什么?"
“因为,我的父亲在家等我。”
“你怎么知道?"
他看着两位同伴,低下头来,声音有些哽咽:“刚才那个借火给我们的人,他,就是我的父亲!”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4-4-5 09:42:16
我试了三次,终于确认了女儿的这种本领。大宝和小宝是孪生兄弟,比女儿大九天。我分不出谁是大宝谁是小宝。妻也分不出。女儿指着一个叫:大宝。我觉得女儿是蒙对了。半小时后,我把女儿又带到大宝小宝面前,女儿再次准确地认出了谁是大宝谁是小宝。第三次是两小时之后,结果还是一样。
我不得不承认,孩子的身上有独属于他们的特殊本领。还比如和动物的关系。狗,猫,或者鸟,遇到成人,惊惶逃走,却常和孩子们玩儿到了一起,最难和人亲近的麻雀也在他们的脚下逡巡,游走,私语。
什么时候,我们就遗失了这些本领呢?这真是一个谜。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4-4-5 09:42:27
沿着夹在草莽中的蜿蜒小径,我向南山迤逦走去。山并不高,石倒很奇,树并不挺拔,却茂密,大半是近年来栽的松、栎、山榆、五角枫;树下长满灌木和野草,有豆儿大的红果和扣儿大的黄花。
我一个人走进林中。我发现,此地无蝇,也无蚊,却有那么多蝴蝶、蜜蜂,无论走到哪里,它们都在身边飞、耳畔叫。空气里,有松香味,有草木的青气,闻起来,心里麻酥酥的。岩上,一挂飞泉;下面,滴成一个不大的潭;潭边,流出一股水,扯成一条小溪。潭水,黛青色的;溪水,豆绿色的。鱼儿都露着黑色的脊梁,唼喋着小嘴,从潭里出来,游进小溪,玩儿够了,又顺小溪游回潭里。我跳进水里,濯足,洗脸,水凉而润,顿觉心情神爽。
我闭上眼,但闻泠泠的水声,细细的风声,一两声山雀儿的轻悠悠的啼啭。还有一些声音,琐琐的,纤纤的,是蝴蝶飞过的翅翼声?是小甲虫在树枝上爬行时的足音?是枯叶落花掉地时的颤动?这些声响,融合在一起,时断时续,似有若无。哦,这是天籁,恐怕自远古的洪荒时代,自人类的童年,都是这样吧?这些声音,像一个细眼儿的筛子,筛掉了尘嚣嘈杂,剩下的只有幽静。我自己似乎一下子脱却尘缘,倏忽被净化了,竟忘掉了人世的纷争,个人的烦恼,似乎也忘掉了自己的存在,忘掉了时间和空间,好像我自己物化为一棵树,一块石,和这山林成了一体……
我呆呆地坐在山石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西沉了,晚霞消失了,暮霭降临了,多长时间都在恍惚迷离中过去。
夜里,在低矮的茅屋里,我睡得十分舒服,连梦境也是绿莹莹的。中间醒来,我又听到了那微妙的天籁,像一只亲切的手,轻轻拂着我的面颊,像一阵温馨的风,缓缓吹过我的心头。我还听到了大伯那均匀的呼吸声,不疾不徐地,似乎和大自然的声响有机地交织在一起了,那么和谐,那么融洽。抬头看窗外,山景是暗绿色的,一眼望不透。流水像一道银线,闪着柔和的光。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4-4-5 09:42:42
她本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在自己的闺房里一天一天数着日子长大。她自幼喜欢琴棋书画,弹琴作画成了她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
如果不是因为战争,她是不会离开自己的闺房的。战争的火焰在一个傍晚烧到了她的家门口。啸啸马嘶声打破了她的梦。接着她听见了刀与刀的碰撞声,看见了血像一朵朵鲜花一样不断在自己的窗户上盛开。不断有人倒下,不断有人尖叫和怒吼。她慌乱地打开门,踏着火焰,踏着一具具带着体温的尸体,奔向黑夜。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倒下的。当她睁开眼的时候,一匹高大的骏马正站在自己的面前,马上有一张微笑的脸。
你醒了?那人跳下马。身上的盔甲嚓嚓作响。辽人入侵,我们来迟了。我们在路上遇到了昏倒的你。
她努力地抬起头,看见天空里的云像血一样把天空染成红色。我的家人呢?她翕动着嘴唇。
那人叹了口气说,除了你,没有人是幸存的。
这时,一个士兵走了过来。“将军,所有尸体都已经掩埋好了。”士兵说。
将军?你是将军?她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身穿盔甲的男人。
是的。将军点点头。将军把目光移开,看着远方。我们要走了,辽人还在作乱。
带我一起走吧。女人在军队里不方便。士兵说。
求你。她的目光带着一丝哀求。将军动了动嘴唇,又看了看她。转过身来,向她伸出了自己宽厚的手掌。
此后,将军的队伍里,多了一个瘦小的身影。每一次出征,这个身影都会出现在战场上。她不会舞刀弄枪,却会用她嘹亮的嗓子呐喊。杀呀,杀呀。这样的喊声常常在激烈的战场上显得空旷而苍凉。在这样的喊声里,将军的队伍像一支箭一次又一次地射向敌人的心脏。
终于在一次呐喊结束之后,她做了将军的女人。她那本来无力地呐喊,是将军所向披靡的动力。
将军战死于一个傍晚。一支带着毒液的箭射穿了将军的胸膛。将军从马上落下时,队伍顿时大乱。将军感到天在旋地在转。将军看到所有的士兵都在盲目地奔跑。将军把眼睛睁大,叹了口气。
这时将军听到了她的呐喊。杀呀,杀呀。她喊着,带着哭腔。将军看见她瘦小的身影在马上努力地摇曳着。慢慢地她的喊声远去,将军脸上有了微笑,手蓦地垂了下来。
她被带到敌人的军营,和将军的头颅一起。这就是他的女人。一个敌兵指着她说。
敌人的头领站起身来,用手捧起她瘦小的头颅,然后猛地扔开。说,把她的腿割下来,再送回去,看她还能做什么。
她愤怒地看着敌人,从口里吐出一口唾沫。她说,杀呀杀呀。
将军,她在他们的队伍里就是负责这样呐喊的。
哦?是吗?敌人的头领又笑了。把舌头也给我割下来!
当她被送回军营的时候,已经成了一个不能行动的哑巴。她拒绝了所有人的关心,抱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双腿,把自己关在了一间柴房里。整整三个月,没有她的一点儿音讯。
三个月后的一天,两军开战。空旷的战场上,敌人气焰嚣张。眼看敌人一批一批压过来的时候,一阵悠扬的笛声骤然响起。
这笛声由远及近,仿佛从地底下幽怨地飘出来。其间带着呐喊和跌倒,带着思念和愤怒,带着倾诉和回忆,带着期待和向往。所有的士兵都被这笛声震撼。在笛声中,他们仿佛看见将军在挥着大刀带着他们冲杀,仿佛听见原来的她在大声地喊杀呀杀呀。突然,笛声一下子高亢起来,如战鼓齐鸣,如雷霆齐发,如洪水决堤野马脱缰。士兵们立刻斗志昂扬,一鼓作气,向敌人杀去。
当胜利来临的时候,笛声也停了。士兵们看见,一辆马车从远方驶过来。马车上坐着她。有人赶紧迎上去,看见她手中的笛子却不禁哑然失色。
她手中拿的,竟是一根人的小腿骨,只见那根骨头表面光滑如白玉,透着寒光,上面打着7个幽深的小孔。再看她,面带微笑,嘴角有血。用手一摸,早已气绝身亡。
哗的一声,所有士兵都齐齐跪下。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4-4-5 09:42:54
2005年6月10日那是一个天色阴沉的下午,黑龙江沙兰镇中心小学的老师和学生们正在学校里上课,丝毫没有察觉到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悄悄向他们逼近。
15时,天下起大雨。当时是下午第二节课,四年级一班教室里一位女教师正在上语文课。看到外边雨很大,就让学生早点回家。然而学生背着书包刚出门,女教师突然发现操场涌进大股水流。
女教师心头一颤,已经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可是她却镇定地对孩子们说:快回来,老师有事情安排。因为她知道学校处于全镇的低洼处,校门正对着河岸,孩子们无路可逃。学生们似乎明白了一点儿什么,纷纷跑回教室。
大水不久漫进教室,女教师让学生们拽着凳子站到桌子上。水面越涨越高,浮力使桌子开始左右摇摆。女教师又大声说:同学们别紧张,每人抓住一样东西别放手。水深很快超过了孩子们的身高,双脚离地的孩子们抱着桌椅开始哭叫。这时,女教师竭尽全力地连续呼喊:千万别乱动乱喊,保持体力,一定要坚持住,救援的叔叔阿姨一会儿就来。在女教师的呼喊声中,孩子们渐渐安静下来,就这样女教师与孩子们在洪水里一秒钟、一秒钟的苦苦支撑着。
2个小时之后,大水开始退去,救援队伍陆续赶到。女教师和她的学生们都安然获救。
灾难终于过去,太阳重新升起。然而小学洪灾的现场,救援人员发现了105名孩子的遗体,很多教室白墙上留下了抓挠的痕迹和手印,是孤立无助、无可攀缘的孩子们在被洪水吞没之前,在挣扎中留下的最后的求生痕迹。那场面沉重得令人窒息,凄凉得让人心碎。面对洪水,孩子们没有想到去寻找教室内触手可及的桌椅。
此次洪水,被专家认为是一场典型的百年不遇的、人力无法抗拒的天灾。但是毫无疑问,如果孩子们能正确自救,那么丧生在这次洪水中的孩子会很少。
灾难给孩子们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一名四年级一班的学生在日记中这样写道:老师陪我们一起泡在水里,她告诉我们:任何时候都不要惊慌,抓住一样东西别放手,老师在你们身边。再遇到洪水,我就抱紧着一样能漂的东西往高处走。
那位女教师叫沙宪晶,年仅27岁。在巨大的灾难中,她给包括学生在内的全社会上了一课,让大家学到了一个简单之极却又在大学里也不容易学会的道理:面对灾难,抓住一切可能抓住的机会别放手。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4-4-5 09:43:07
每天。他都要去医院门口看讣告,看看谁又被贴出来了。然后,他记下逝者的名字,将讣告抄写在小本子上。医院,是通往死亡的平台,隔三差五,总有人要离开这个世界。有时,一天会送走好几个呢。
看见他抄写讣告,人们就把他当成一个很怪异的人,误以为他有收藏癖,专门收藏讣告。
人们哪里知道,他是个身患绝症的人,死神已经向他招手了,他几乎可以听见黄泉路上的潺潺流水声了。
他不想死,真的不想死。每一个有生命的人,都不想死。他也曾经自暴自弃,想一头撞死到墙上。死亡的方法有许多种。也许是出于胆怯,他没有选择自尽,而是硬撑着活下来了。活一天,算一天吧——他这么想。这是个很简单的想法。有时,简单胜于复杂。简单,可以让人看见另一道风景。
忽然,有一天,他在医院门口看见了讣告。过去,他从未留意过医院门口的讣告。而这一次,讣告磁石般地将他吸引了。讣告上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一道闪电划过脑际,燃亮了他心中的那片死海。
于是,他每天都到医院门口看讣告,看谁又被贴出来了。一个又一个名字。有些是他很熟悉的。熟悉他们的音容笑貌,熟悉他们的家庭子女。于是,他开始一笔一画地抄写讣告。日积月累,他抄写了厚厚的一个本子。有这么多人,在前面走了,自己对死亡,还有什么可惧怕的呢!讣告上那些沉痛的词语感染着他,燃烧着他。燃烧过后,他的内心反倒平静下来了。如果,有一天,自己的名字真的被加上了黑框,真的被写到讣告上了,应该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真的,在医院门口,人们脚步匆匆,谁会在意一粒灰尘融入大海呢?生来死去,医院不过是一条便捷的通道。
闲下来的时候,他开始整理那些讣告了。他将每一条讣告整理成文辞精美的散文。他歌颂死者,超度死亡,心里没有一丝倦怠和杂念。
他有一个朴实的想法,写够99个人,然后,就挂笔,将第100个位置留给自己。虽然,他不知道,有谁会把他当做第100个逝者来写,但他相信,会有人来做这件事情。他的心,真的很平静。有99个人,在另一个世界等着自己,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第100个死亡的人,他希望是自己。
死亡,对他来说,已经无所谓了,真的无所谓了。只要上帝来召唤,鞋一蹬,说去就去了。
可是,上帝一直没有露面。
后来,有一天,他打算给自己写的那些文章编号,排查一下自己的写作数量。让他吃惊的是,他写的文章,已经超过100篇了。也就是说,他神不知鬼不觉地与死亡擦肩而过!
第100个逝者,不是自己!
他喜出望外!他泪流满面!
医生不相信这个奇迹。医生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直接给每个绝症患者开具《死亡通知书》好了,让患者与死神零距离接触!
他没有和医生争辩。每天,他依然跑到医院门口,抄写讣告,然后,回家整理成文章。
到现在,他还活着。如果,你想找到他,可以去医院门口。在任何一家医院的门口,你都会碰到他。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4-4-5 09:43:16
我曾跟一堆垃圾展开了四天的心理战。
这堆垃圾,是一楼的一家人丢出来的。星期一上班时,我就看见了,可是我不去理会,心里觉得委屈。按单位卫生条例,住户的生活垃圾应该装袋,让清洁工上门回收。可这家人图自己方便,把垃圾扔到窗外了事。对这样的人,我从心里鄙视。
星期二,我从那堆垃圾旁走过,想着:好吧,我就不扫,让你自己受罪。
星期三,我想如果他们还不扫,就让这堆垃圾保留到月底,让他们家肮脏一个月。对这样的人,就应该这样对付。
星期四,那堆垃圾还在,我已经没有了败兴的感觉。有些事情看多了,就会在心里慢慢冷淡。这天,我因为一件事情和女儿闹矛盾。内心生出许多感慨,换一个角度去看问题,发现我们都少了宽容的心态。与女儿握手言和后,我想到了那堆垃圾,想到自己每天见到这堆垃圾时心理的斗争、那种埋怨、那种愤恨、那种感叹。我们在抱怨别人的时候,却是给自己种下了黑色的心情。
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一堆垃圾,自己扔出来时不自知。我每天面对着那堆垃圾,何尝不是面对自己的心灵?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4-4-5 09:55:07
同事近日出差去德国,回国后提出一个奇怪的问题:在多特蒙德市,由于公务安排,他们每天都要下午五六点钟才结束工作,才有闲暇逛商店,但他们每次都难如愿。因为只要一到6点,哪怕店内挤满顾客,店员也要礼貌告知:下班了,送客。到周末多数商家根本就不开门。该先生不解:“市场经济不是说顾客是上帝吗?不是赚钱就是道理吗?他们怎么能够撵上帝出门?”原来,在德国人看来,多开一会儿门,顾客满意了,老板收益了,店员利益却要被损害了。周末也一样,开门时间长了,劳动者的休息时间自然无法保障。
在朋友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我们却看到了一个成熟市场经济背景下的劳资关系————顾客是上帝,而店员也是上帝!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4-4-5 09:55:18
朋友在法国巴黎碰到了一件趣事:和导游、妻子一起去参观博物馆,博物馆门口的工作人员却只肯卖给他们两张门票,原因是工作人员认为他的妻子还不到十八岁。我这位朋友也很生气,他认真地让导游帮他翻译,告诉工作人员说,妻子只是看上去年轻,其实已经年过三十。工作人员却执意不肯多收一张门票的钱,让他感动而不解。后来他了解到,博物馆工作人员的待遇和博物馆的门票收入是不挂钩的,法国人设立博物馆的宗旨,是让更多的人,尤其是年轻人,更多地接近艺术。
同样,移民加拿大的朋友说起年龄则是一副懊丧的表情,她说,西方人永远都看不懂东方人的年龄,每次去酒吧,都被要求出示身份证,真想跟他们说:拜托,我已经是中年了。
博物馆和酒吧,同样是对待青少年的年龄限制,一个极宽松,一个却极严格。仿佛一个好园艺师对幼苗的心态:对给予阳光、水分、营养和爱毫不吝惜,对于可能的侵害,则一概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