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4-11-28 18:12:36
合宜的位置时间:2014-11-07 作者:未详 点击:93次 周国平曾说过一句话,我印象很深: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有最合宜的位置,只不过这个位置常常空着,因为大家都忙着找别的东西去了。
去年夏天,我去苏州平江路,晚8点有民间艺人的昆曲《牡丹亭》演出。关于这个民间艺人,听说过一些江湖传闻:从未学过专业,但是天生喜欢唱,一年唱700多场《牡丹亭》。遇到对眼缘的人,可以多唱一个小时,只是因为唱的人欢喜,听的人开心。我对这种性情中人向来很好奇,也一向不喜欢专家之类的人评判出来的结果,民间的东西可能更原汁原味。
听过不同版本的《牡丹亭》,园林版的,青春版的,今天听听民间“流水版”的也不错。8点开唱,但因为天太热,我不想到处闲逛,6点半就来到临河茶馆坐下。没想到就是因为这个无心插柳的早到,我有幸目睹了这位民间艺人的台下风采。真是不虚此行。进去,就是一位小姑娘和一位中年女人。中年女人穿着旗袍,很居家的模样,在吃饭。因为我是唯一的客人,便与她们随意地聊天。聊起《牡丹亭》,她笑着说,你都听过大腕的《牡丹亭》,为何来听这种民间的东西?我说,我是冲着吕成芳的《牡丹亭》来的。她笑着说,我就是吕成芳。真正把我吓一跳。她看上去那么幽默,那么居家,很难把她和戏里妩媚婉转的杜丽娘联系起来。她太有亲和力了,我们聊得很开心。她说,我没学过戏,就是一个业余的,但是喜欢唱,天天唱,唱起来就很开心。365天,唱700多场,连大年初一都是一场不落。替老板打工,老板开心死了,生怕我生病了。她还说老板因为有她在,很放心,基本不来。“我这个打工的可以替他罩着场子。”我听到这话,真乐坏了。她很自然地开着老板的玩笑。
她说,你待会儿可以看我化妆,来看戏的客人很难得碰上。她吃完饭,开始上妆,全套行头,开脸,画脸,拉头发,吊眼角,我第一次知道眼角是靠头发往后拉硬吊起来的,真不容易。她边化妆边同我聊天,聊民间的一些东西,兴趣盎然,她说这辈子做一件事就可以了。
8点,演出开场。她一个人唱足两个多小时,中间还要串场解说昆曲、手势、身段,逗得大家哈哈大笑。民间的东西的确生猛、活色生香得多。她古琴、琵琶、三弦样样都行。她说了一个段子,我印象很深:她说以前古琴弦用的是蚕丝,现在是用钢丝,蚕丝细得多,声音轻柔得多,但是张生隔着墙还能听得到莺莺缠绵幽怨的琴声,现在即使就在一个屋子里弹古琴,也感觉声音微弱,不易听到,为什么?因为现在的环境太嘈杂了,环境嘈杂了,人心也乱了,很难得静下来。万物静中求。寥寥几句,古琴知识有了,精神理念有了,意境也有了……她教听众做杜丽娘扑蝶的手势和身段,说那才是大家闺秀,如果换作现代人演绎的小燕子,一定是一下子就扑上去了,她做的动作让大家忍俊不禁。她一个人,从《牡丹亭》的几个经典唱段,到苏州评弹,一段段下来,她说观众给她一个称谓:“昆曲奥特曼”。她唱戏感觉不到累,只有开心。她用评弹唱《白蛇传》、唱《秦淮景》小调、唱唐诗《枫桥夜泊》、唱《茉莉花》的苏式唱腔,用琵琶表达《琵琶行》的诗词……真正是吴侬软语,手到眼到,让人大开眼界。
她的知识面极广,非常用心,说唱时精气神很足。我想起了一个段子。一家小面馆的挑面师,经常批评老板:我见不得做事提不起精神的。这个挑面师对面的软硬、配料、汤料、口感十分讲究,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做起事来分寸看相极佳。他就是镇店之宝,大家都冲着他来,看着就起劲,在吃面的同时提起对生活的劲头。
听完昆曲,月色清明,走出去在桥头坐了好一会儿。想起她用苏州话念的《枫桥夜泊》,那是真正枫桥夜泊的意境,它来自糯米腔的苏州。她说,一辈子做一件事就可以了。她没学过专业,就是喜欢,唱个戏,开心就好。每个人都有自己最合宜的位置,做起适合的事你感觉不到累,感觉不到苦大仇深,它是一种享受。只是诱惑太多,大家都忙着找别的东西去了。我想起她跟我聊天时说起,在这里慢慢唱出名气来了,就有许多人来挖角儿,许诺一个更大的舞台。她说,我不是什么角儿,我就是民间艺人,我不需要什么大舞台,我就喜欢在小舞台唱,和大家近距离交流,接地气儿,让每个人享受到昆曲的好。
合宜的位置,若心思太杂乱,你便看不到。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4-11-28 18:12:47
完美吻合时间:2014-11-07 作者:未详 点击:87次 在法国文豪巴尔扎克看来,他在作品中虚构的人物都活生生地存在于现实生活中。
巴尔扎克在一篇小说中,虚构了一位年轻的修女贞娜。贞娜到巴黎去办事,大都市五光十色、满眼繁华的生活使她目瞪口呆。她既年轻又漂亮,有男人跟在她的身后,跟她说一些奇怪的话。在一座花园里,贞娜初次被人强吻,心怦怦直跳。她留在了巴黎,打扮成一个时髦的巴黎女郎,将修道院的钱花得精光。不久,贞娜来到大马路上,成了花花世界中的一名妓女。
小说中,巴尔扎克用了当时一个真实的修道院的名字。不料,这个修道院里正好也有一位叫贞娜的年轻修女。修道院院长看到小说后,立即把贞娜叫去,严厉地说:“你知道巴尔扎克先生写你什么了吗?!他侮辱了你,也诬蔑了我们修道院。他是一个诽谤者和渎神者。”
贞娜看完小说后,大哭一场。她来到巴黎,好不容易找到巴尔扎克,向作家诉说自己的圣洁,请求他为自己清洗不白之冤。
巴尔扎克眼睛里闪动着异样的光芒,凝视着这个现实存在的贞娜,他不明白这个美丽娇柔的少女怎么会有这样的要求:“我只知道,我所写的就是神圣的真理。”
贞娜再三请求,如果巴尔扎克不答应她的要求,她就走投无路了。
巴尔扎克跳了起来,有些愠怒地喊道:“什么走投无路!你该如何做,我在书中不是已经写得清清楚楚了吗?”
“难道您想要说,让我留在巴黎?”贞娜惶惑地问。
巴尔扎克说:“就是呀!你需要脱掉这身黑道袍,让自己珍珠一般年轻而美丽的身体懂得欢乐和爱情。走吧,走吧,不过不要到大马路上去。”他抓过贞娜的手,把她送到了门外。
贞娜不能回修道院了,因为巴尔扎克没给她洗刷掉可耻的“污点”。她在巴黎的街头走了几天,彻底明白了巴尔扎克的话。
后来,有人在一家大学生酒馆见过正在工作的贞娜。她和一群年轻人在一起,快乐,幸福,而且动人。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4-11-28 18:13:01
骆驼和他的姑娘时间:2014-11-07 作者:未详 点击:75次 做菜跟写字一样,写字讲究语感,做菜讲究手感。手一抖,整坨盐掉到锅里,结果做出来的菜狗都咽不下去。有人用闹钟也掌握不住火候,而有人单凭感觉,就能做到刚刚好。一切技能最后都靠天赋,勤学苦练只能变成机器人,跟麦当劳的流水线差不多。
有个姑娘,是黑暗料理界的霸主。她煮的菜,外观千篇一律是焦黑焦黑的,不可思议的是里面依旧是生的,有时候还带着冰渣子。
我家小狗梅茜吃她做的排骨,吃前兴高采烈摇着尾巴,吃到嘴里后狗脸一变,好端端一条金毛当场绿了。它小心翼翼地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嗷嗷叫着,躲到墙角哭到大半夜。
姑娘在一家外企工作,很忙碌。尽管如此,她每个月总要找机会大宴宾朋。摆席的那天,她家的厨房就是一个爆炸现场。我们都喊她居里夫人。
她无所谓,眼巴巴望着你,你在她水汪汪的双眼的注视下,艰难地想挑到一个品相比较正常的菜。咸鸭蛋甜得像蜜;水饺又厚又圆,跟月饼似的;好不容易决定尝尝炒木耳,结果是盘烧煳的鱼香肉丝。
我的一个朋友叫骆驼,非常喜欢她,每次必连蹦带跳地去她家做客。
他能坚持吃完所有的菜。各种奇怪的食材在他嘴里,一会儿嘎嘣嘎嘣响,一会儿噗噗冒泡。因为菜烧得太朦胧,经常肉跟骨头分不清,他就一律用力嚼,然后咕咚咽下去。
后来两个人结婚了。
我问骆驼:“你这么吃不怕出人命?”
骆驼说:“她一个月就做一次,我就当自己痛经了。”
去年姑娘被查出来肝癌晚期,春节后去世了。
外面不时传来鞭炮声,连夜晚都是欢天喜地的。我放心不下骆驼,去他家拜年。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坐在书房的电脑前,开着文档,我凑前看,是份菜谱。
我说:“你要出本菜谱?”
骆驼让我坐一会儿,他去做蛋炒饭。
我站在旁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聊天。
他将米饭倒进油锅,然后撒了半袋盐,炒了一会儿,自己吃了一勺。
他咂吧咂吧嘴,说:“真够咸的,但是还缺点苦味。”
我突然沉默了,突然知道他为什么要写菜谱:他没能将姑娘留住,还至少能留住那味道。
骆驼又吃了一口,用手背擦擦眼睛。他哭了。
他说:“我挺幸运,找了个做菜独一无二的太太。她离开我后,能留给我复习的味道真多。”
他说:“还缺点苦味,你说那个苦味是炒焦炒出来的,还是索性真有什么奇怪的佐料?”
他说:“你看电视吧,我继续写菜谱。”
我说:“要不我们去喝杯茶?”
他说:“不了,我怕时间一久,我会将她做菜的方法忘记,我得赶紧写。”
我的眼泪差点涌出眼眶。
后来我劝他,老待在家里容易难过,出去走走吧。他点点头,开始筹备去土耳其的旅行。
他一去许久,我曾经想打电话给他,但是打开通讯录后,就放下了手机。
昨天下午我跟梅茜在自己的小店睡觉,一人一狗睡得浑然忘我,醒来已经黄昏。
骆驼推开木门,走了进来。我很惊奇:“你怎么找到这儿的?”他说:“人人都知道你在这里。”
我磨了杯咖啡给他。
骆驼喝了两杯,我说:“再喝该睡不着了。”他说:“睡不着就明天再睡。”
聊了许久。
骆驼真的去了土耳其,因为姑娘向往伊斯坦布尔,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学会做那里的食物。他想去尝一尝那些食物,这样就能在梦里告诉她。
骆驼说:“只有你没打电话给我。大家都劝我,别想太多,这样太辛苦,会走不出来。可是,走不出来有什么关系,我喜欢这样,我过得很好、很开心,我只是改变了自己的生活方式。而且我的菜谱快写完了,我发现她会做的菜可真多。”
骆驼喝了好多酒,他醉醺醺地看着台灯,说:“我有一天看到过你写的一段话,觉得那就是我现在的人生,我很满足。”
“这个世界美好无比,全部是她不经意写的一字一句,留我年复一年朗读。”
他站到书柜边,摇摇晃晃找了半天,把我的书挑出来,撕了扉页,写了歪七扭八的一行字,贴在了小店的墙上。
他走后,我翻了翻自己的微博,终于知道是下面这段:
我觉得这个世界美好无比。晴时满树开花,雨天一湖涟漪,阳光席卷城市,微风穿越指尖,入夜每个电台播放的情歌,沿途每条山路铺开的影子,全部都是你不经意写的一字一句,留我年复一年朗读。这世界是你的遗嘱,而我是你唯一的遗物。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4-11-28 18:14:54
“老头儿”三杂时间:2014-11-07 作者:未详 点击:114次 我们家“老头儿”虽然被人戴上了“最后一个士大夫”“学者文学的代表”之类的帽子,杂七杂八的东西也知道一些,但是很不成体系,有杂而无学。
老头儿之杂,起码有三,看杂书,写杂文,吃杂食。
父亲看杂书的习惯,早在上大学时就有了。他在聊天时说过,当时西南联大中文系开的课,他是喜欢的上,不喜欢的就不怎么上。像闻一多先生、沈从文先生的课,他是听得很认真的。朱自清先生的课,有时就溜号,因为觉得朱先生上课一板一眼的,不太适应。他大学肄业后,生计无着,中文系主任罗常培先生推荐他给朱先生当助教,朱先生不干,说:“这个汪曾祺连我的课都不认真听,怎么给我当助教。”这下他可傻了眼。
不过,父亲白天上课虽然有时溜号,晚上却没闲着,总泡在中文系的资料室看书,有时一直看到天亮,然后回宿舍睡觉,接着逃课。我问他都看什么书,他说:“没准儿,就是瞎翻,看到有意思的就读下去。有一次看到一本《饮膳正要》,里面有一道驴皮汤,翻完之后还琢磨,这东西能好吃吗?结论是,不好吃。”《饮膳正要》是元代饮膳太医忽思慧撰写的营养学专著。
老头儿虽然是搞文学创作的,但是家里像样的文学书却很少。“文革”之前,我们家里的书满打满算不到一书柜。别说什么孤本善本,就是人们熟知的中外名著、大师文集,都和他嘴里的牙一样,残缺不全。他曾说过,对他创作影响最大的中国作家是鲁迅、沈从文和废名,外国作家是契诃夫和阿索林。可是家里的《鲁迅全集》只有第一卷,沈从文的书只有1957年出版的一本小说选集,废名的作品集则一本没有。
家里虽然没有什么像样的书,但老头儿书却读了不少。他在剧团的同事说,团里资料室的书都让他翻遍了。他在剧团宿舍的床头有一个凳子,上面摞满了书,睡前总要翻翻。他在1972年底给大学同学朱德熙写信说:“今天我还为剧团买了一套吴其濬的《植物名实图考》及其长编。那里的说明都是一段可读的散文。你说过‘中国人从来最会写文章’,怎么现在这么不行了?对于文章,我寄希望于科学家,不寄希望于文学家。因为文学家大都不学无术。”当时正是“文革”时期,很少有像样的书可看,但老头儿并没有闲着,但凡觉得有些意思的书刊,都要拿来翻翻。老头儿重入文坛后,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语言风格,写出了不少有影响的作品,与他看杂书的爱好是分不开的。
老头儿书看得杂,懂得的东西也多,文章内容自然也杂。
他不是书法家,但是谈过对书法作品的印象。他不是专业画家,也写过关于中国画的文章。
他还写过一本《释迦牟尼传》,里面有大段大段韵文,据他说是参照佛教经典风格写的。父亲去世后,他的小同乡王干对我说,老头儿以前应该读过佛经,因为他的文章中涉及佛教的用语都十分精确。这些我们确实不清楚,因为只见他写过《受戒》,却从来没见他读过一部佛经。
老头儿的文章中,有许多是写吃喝的,他还编过一本《知味集》,收录了几十个文人谈吃的文章。他和我说过,这本书只有王世襄先生和李一氓先生的文章最好,一是真懂吃,二是会写。王先生一生坎坷,但对于生活始终持乐观态度。李一氓是老革命,又是文人,他在文章中写了不少当年在缺吃少喝的情况下如何改善伙食的故事,让人知道革命者其实也很懂生活。老头儿很赞同他们的人生态度,无论环境怎样,都不忘品味生活。这其实也是他的风格。
看杂书、写杂文之外,老头儿还喜欢吃杂食,自称是个杂食动物。他生在高邮,在昆明、上海、北京住过,还跑了不少地方,对各地的吃食都很有兴趣,都想品尝一番,特别是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他去内蒙古,专门要试着生吃羊肉。
有一年他和一帮作家到广西桂林,放着宾馆的大菜不享用,非和贾平凹到街头吃小饭馆,最后相中了老友面,好像就是酸笋肉丝面。以后两人一走进小馆子,贾平凹就高叫一声:“两碗老友面!”老头儿对贾平凹印象不错,除了觉得他有才外,还因为两人曾经是“面友”。
老头儿也会做上几样拿手菜,在朋友中间有点名气。
一个是煮干丝。这本来是扬州的名菜,但他进行了改良。一次他受作协之托在家中招待聂华苓,做了一道煮干丝,结果客人把碗里的最后一点汤汁都喝得干干净净,让他很是得意。还有一次,朱德熙来家里吃饭,一大碗煮干丝还剩一小半,他就对夫人何孔敬说:“你不吃了吧!”随即把碗抱过来,吃了个底儿朝天。朱伯伯平时很谦和,对夫人也很好,但真碰上合口的东西就不管不顾了。真有意思。
老头儿的“三杂”对他的文学创作多有裨益。
老头儿多年的朋友黄裳先生写过一篇《也说汪曾祺》,追忆了两人的交往故事,还对他的一些作品进行了评价,都十分精到。真的是懂老头儿。
“才子文章”这等评价,也就是黄裳说得出来,因为他看清了里面的道道。
如今,老头儿和黄裳都已离去。如果真有另一个世界,他们该有许多闲聊的话题吧。
老头儿和王世襄先生也属于“杂交”。两人都喜欢写些关于饮食的文章,都能做两道菜,彼此又都认可,一来二去就有了联系。他曾经写过一篇《食道旧寻》,里面谈到王先生:“学人中真正精于烹调的,据我所知,当推北京王世襄。世襄以此为一乐。有时朋友请他上家里做几个菜,主料、配料、酱油、黄酒……都是自己带去。据说过去连圆桌面都是自己用自行车驮去的。听黄永玉说,有一次几个朋友在一家会餐,规定每人备料去表演一个菜。王世襄来了,提了一捆葱。他做了一个菜:焖葱。结果把所有的菜全压下去了。此事不知是否可靠。如不可靠,当由黄永玉负责!”
王先生接着写了一篇《答汪曾祺先生》,对老头儿文章中的一些“不实之词”进行了澄清,说自己去朋友家做饭,自带食材、调料是有的,因为一般货色不尽合用,但连圆桌面都用自行车驮去则是没影儿的事。有意思的是,王先生在文中先说自己才疏学浅,怎敢厕身于学人之林,后面又说自己做的菜既不能称作“学人菜”,“名士菜”就越发地不敢。他老先生真是谦逊得可以,都是人们公认的多少行当的权威了,居然连“学人”的帽子都嫌大,不愿戴。
老头儿住在蒲黄榆时,有个周末的上午,王先生突然打来电话问地址,说是要过来一下。进门之后,他打开手里拎的一个布袋子,跟老头儿说:“刚才在红桥市场买菜,看到茄子挺好,多买了几个,骑车送过来,尝个鲜。”那是个大夏天,王先生上身一件和尚领背心,下面一条短裤,光脚穿了双凉鞋,和胡同里的老大爷没什么两样。两人没说几句话,王先生就起身走了。蒲黄榆在红桥市场南边,王先生家在北边,为了送这几个茄子,他老先生一来一去得多骑半个多小时。那年他好像已经78岁了。
那一辈文人的交往,就是这么简单纯粹。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4-11-28 18:15:10
“经济总统”的革新时间:2014-11-07 作者:未详 点击:89次 李健熙是三星创始人李秉喆的第三个儿子。由于父亲一心扑在事业上,李健熙很小就被送到乡下奶奶家寄养,13岁时又被送到东京读书。在那青春敏感的岁月,异乡的孤独让李健熙养成了内向的性格,被朋友戏称“呆若木鸡”。在日本早稻田大学商学院读完本科后,李健熙在美国华盛顿大学拿到了MBA学位。1966年,他进入三星下属企业“中央日报-东洋电视台”,并在第二年与该台会长的大女儿洪罗喜结婚。
因为行为风范酷似其父,三兄弟中李健熙最受李秉喆赏识。1987年父亲病故,45岁的他接过了三星集团的管理权。那时的三星集团已是韩国的制造业龙头,业务横跨石化、造船、航空、金融、电子、日用品等领域。作为这艘“航母”的掌舵者,李健熙在就任后前5年十分安静,以至于1993年他突然“急转舵”时,不少人猝不及防。
1993年1月,三星总部大楼27楼大会议室,李健熙与下属公司的社长们面对面坐下。他缓慢而坚定地开口:“让我们重新出发吧,这是为21世纪做好准备的最后一次机会了。”社长们听了都很不解——当时的三星已是韩国第一,一片欣欣向荣,还要出发什么?但李健熙却敏锐察觉到了平静下的危机。
2月,李健熙带领下属公司社长前往美国洛杉矶,考察三星产品的境遇。时任三星电子半导体部门副社长的李亨道回忆称:“当时我们去了很多电子卖场和百货商店,看到三星的电子产品被放在不起眼的角落,落满灰尘。”这给了李健熙很大的刺激,而让他决定彻底改革的,是一份报告书和一盘录像带。
这份报告名为“经营和设计”,来自一位叫福田的日本顾问。李健熙在飞往德国法兰克福的飞机上打开了这份报告,里面的内容让他的心凉了半截——福田列举了三星的一系列问题:员工都很优秀,但研究结果传达不上去;陷入国内第一的自负中,不进行创新;不提前做好准备,而是出现问题后花钱消灾;管理人员太过浮躁,只会评价业绩和结果……“我是做好递交辞呈的心理准备才写这份报告的。我在两三年间向经办负责人提交了3次建议书,提出了10多条改善方案,可是都遭到了拒绝……三星的水平太低了,绝不可能在和世界优秀企业的竞争中取胜!”福田写道。
同一天,李健熙还收到了一盘三星内部广播组制作的录像带,内容是在三星的洗衣机生产车间偷拍到的情景:洗衣机上盖开关部分的一个塑料部件大了一点,无法安装。员工们竟若无其事地用刀削掉2毫米左右后继续组装。也就是说,这些产品从生产出来时就是次品。
怎么会这样!李健熙暴跳如雷:“秘书室室长、总经理、社长都对我撒了谎!病菌侵入到家里,却被隐瞒了5年、10年!”他马上打电话给身在首尔的秘书室室长:“让各位社长和高管全到法兰克福集合!”三星核心经营层200余人匆忙搭上了飞往法兰克福的航班。
这次会议持续了16天。会上,李健熙宣布:“现在是产品信用和形象的时代,每个次品都是侵蚀公司的癌细胞!现在开始,三星会放弃以数量为主的经营,走质量路线。除了老婆孩子,其余全部换掉!”一名参会人员小心翼翼地开口:“会长,我们还不能放弃数量。”李健熙听到这话,把手上的茶匙狠狠摔在桌子上,踢开门走了出去。房间里的人从没见过李健熙发这么大的火,脸都吓得煞白。不少人以为,李健熙只是一时气话,他却用行动证明了改革才刚开始。
李健熙的第一项改革,是抓质量。《李健熙传》中描述过这样一件事:“在韩国飞往西雅图的飞机上,一位坐在头等舱的中年人将手中的滑盖手机打开又合上,合上又打开,紧锁的眉头预示着他将要做一个重要的决定。到了地面,他拿出手机,拨号给市场部经理,说出了一句让身边工作人员惊异的话:15万部手机全部召回,所有代价我们承担,以后不再生产这样的产品!”当时,三星生产的手机频遭投诉,李健熙竟下令全部召回并当众销毁,在业界引起巨大震动。同时,李健熙还要求把每件次品生产的全过程记录下来,力求找出原因,从根源上杜绝不合格产品出现。
李健熙的第二项改革,是重研发。在三星电子的价值创新中心,研发人员每周7天、每天24小时不间断地提供创意并试验,不解决问题不许回家。李健熙还提出了“朝七晚四”的上下班制度。之前,三星员工都是“朝九晚六”,不少人下班后就去吃饭、喝酒。李健熙认为,改成四点下班,员工一般会在公司留一会,多出的时间可以用来学习。
李健熙对人才的重视,也体现在薪酬和奖金上:在三星,只要有实力,就不用受年资或职位的束缚,核心人才的年薪比社长还多两三倍。
李健熙的改革在初期并不顺利。1994年,他投资三星汽车,但当时韩国汽车产能早已过剩,汽车公司很快债台高筑,李健熙被批为“一事无成的管理者”。1998年,李健熙捐出20亿韩元个人财产给公司偿还债务,承认自己投资失误。美国《财富》杂志称赞他为“为错误的投资决策承担责任的CEO”。
一次失败并未阻止李健熙改革的步伐,他大刀阔斧地整编,只保留三星最有盈利前景的核心项目,如消费类电子产品、金融、贸易和服务,将其他边缘的、亏损的领域全部放弃。2000年,三星公司上市股票市值达98亿美元,几乎相当于现代公司、LG公司和SK公司股票市值的总和。更重要的是,它引领了韩国企业重视质量的风潮。
在李健熙心里,似乎没有成功,只有永远的危机。2010年,他曾说:“三星如今推出的大多数产品和业务将在10年内消失。我们应该重新开始,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2013年三星手机出货量创下新纪录,但李健熙在2014年初依然呼吁变革:“我们必须以更大的力度推进创新,引领行业趋势。”
工作之外的李健熙是个安静的人。他居住在首尔幽静的汉南洞富人区,没事爱和狗谈心。李健熙从小钟情于电影,曾梦想成为电影导演。一周里总有几天,他会带着三明治到露天电影院,看上午9点场的电影。晚上则是他的工作时间,他常常几小时一动不动,陷入冥想。“有一次,我连续48小时独自在家,看书听音乐。等我出门时,已经解决了问题。”
有媒体认为,李健熙是“韩国标志”,他的低调、回避社交代表了韩国企业家的风范。路透社记者这样形容他:“李健熙说话轻声细语,公众场合罕见他的身影,但只要他咳嗽,韩国就会感冒。”
对于三星来说,李健熙一直是教父般的神圣存在。人们都希望,这位七旬老人能够引领三星继续走下去。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4-11-28 18:15:22
知止时间:2014-11-07 作者:未详 点击:113次 据说尊贵人家的宴请,干鲍的个人分量只得半只,燕窝也不会超过三汤匙。所以许多人参加越高端的聚会,越会暗自抱怨吃不饱,必定要在路边摊补充一碗打卤面。
知止,的确是一门学问。前段时间我跟同行讨论著书选题,我们不约而同地认为,现在无论什么素材,如粤剧春秋、美食沉浮、音乐世家等等,无一例外都要与重大的人文背景相关,不牵扯到孙中山、辛亥革命、广州起义之类,便多少感觉这样的书写没有意义。有这样的纠结是很可以理解的,就连《舌尖上的中国2》也因为某些地方过于人文、置食物于不顾,而受到观众的批评。可见这种倾泻式的处处人文,总有一天会像“心灵鸡汤”一样,再鲜美也挡不住反胃。
登山者被反复问到为什么要登山,托词而答“山在那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也许只是单纯写景,但都被赋予了无限的人文内涵。
而所谓的人文精神,其实有时恰恰是一种不着一词的意会,是一种对内心的默默召唤。就像一朵玫瑰,我们很难完全区分它的形式和内容指向,因为它们完全融为一体了。一个工匠把手艺做到尽善尽美,其人其物本身就很人文,完全没有必要人为地拔高。所以“适度”是最高的褒奖,因为恰如其分让人觉得是这么回事,心悦诚服。而那些情真意切却离题万里的表白,就是过度的滥情,无论多么高妙,都变成了阻碍和负担。全身上下堆积名牌的暴发户为我们所不齿,但是过度人文的毛病几乎人人在所难免,一不留神就显得过于语重心长。
一部《红楼梦》,有人看到的是兴衰史,有人感慨的是情为何物,还有人记住的是《好了歌》,而对于“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这句话,同样可以自成一盏灯。犹如足以淹没我们的养生大潮,不就是一个“少”字吗?少吃、少喝、少荒淫无度,自然就身心健康了。所谓“时代病”,也无非是我们拥堵的欲念无法实现而显露出的症状。这是一个高度膨胀的年代,包括我们的抱怨和谩骂都高度雷同,毫无节制的发泄或大打出手时有发生。无论正面还是负面的信息都一泻千里,让人有刹车失灵之感。所以我们要研究的不仅是出发、奋斗、成功、拥有,还有反思、内敛、节制和知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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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1-28 18:15:35
旅行要趁早?时间:2014-11-07 作者:未详 点击:92次 从小我就从隔壁老婆婆口中听说,三峡边有个丰都城,是人死后灵魂归宿的地方,谁家死了人,只要去那里都能再见到;城中有条阴司街,白天人赶场,晚上鬼逛街。酷爱听聊斋故事的我,当时真的想被人牵着小手去看看,但当时作为留守儿童,没有这样的机会。而三峡大坝蓄水后,丰都老城已成为江水中的废墟。再也见不到。
大一点读《三国演义》,很仰慕诸葛亮的八阵图。这个石阵其实离我家并不远,位于重庆奉节的鱼腹浦,也就一天车程。我无数次在梦中领悟它的绝妙:按遁甲分成生、伤、休、杜、景、死、惊、开八门,变化万端,可比十万精兵。但家长总是说,读书那么忙,有什么看头,长大了再去。现在,鱼腹浦早已被江水吞没,只留下一首“江流石不转”的诗供我缅怀。再也见不到。
或许是童年阴影的影响,在大学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疯狂地完成着旅行计划,最长的一次4个月未归家——旅行中有失望,也有庆幸。失望的是很多景色已不如前人所说,变得糟糕市侩;庆幸的是,我也抓住了许多美景消失前的尾巴。
如那香格里拉独克宗古城。穿越完川滇大环线后,我在古城里住了两日,旅馆是标准的藏居,有百年历史;老板在庭院里栽满了茶花,异香扑鼻;晚上我们在花前席地而坐,吃烤鸡喝米酒。不幸的是,2014年1月,一场大火将客栈与古城一起烧成废墟。再也见不到。
如那神奇的九寨。上世纪90年代中期,我随一位叔叔一起进山,那时没有那么多路标,没有那么多车,最关键的是没有那么多人——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山水对灵魂的洗礼”。2001年我带母亲又去了一次,不料,什么洗礼都不见了,鞋还被抢位置照相的大妈踩掉了一只。一切成为回忆,再也见不到。
旅行的最大成就无疑是发现,正如麦哲伦与麦哲伦海峡,约瑟夫·洛克与“消失的地平线”。可惜的是,我们正好处在一个浮躁的时代,发现之后往往是无尽的破坏。我曾与雅安市一位市领导聊到牛背山——这是一个摄影天堂,2009年,一位摄影师在当地老向导的带领下发现了它,并封此地为“中国最大观景平台”:站在山顶,泥巴山、瓦屋山、峨眉山、夹金山、四姑娘山和二郎山在前,贡嘎雪山在侧,大渡河大峡谷在后,几乎天府之国的所有名山峻岭,都成为了眼前的玲珑盆景……
这位领导说,他们正在筹备修一条公路,因为牛背山目前只有一条采矿大车碾压出的机耕道,完全不能满足大批量游客的好奇心,去年就有游客不听劝阻,冒风雪上山,最后导致数千人被困。我反问他:“你觉得,一群连老天立的规矩都不听的人,会遵守人定的规矩吗?修路让他们进山,牛背山的安静还会存在多久?牛背山的环境,又还剩下多少年寿命?”
是的,从经济发展的角度讲,我错了,但依照敬天爱人的原则看,我宁愿犯这样的错。
旅行要趁早,这似乎是一个悖论,但从现在的情况看,它很适用。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4-11-28 18:15:49
生活与平衡时间:2014-11-07 作者:未详 点击:84次 印象中物理学上似乎有这样一个概念,是说当一个物体所受的几股力量相互抵消时,这个物体就达到了受力的平衡状态。将此定理更换到人生哲学的角度,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实现生活的平衡并不简单,我们往往需要做一番努力,抵消一些东西。
所谓生活的平衡,首先应当包含精神的自在状态。罗素先生写过一本书,叫《幸福之路》,全书分为“幸福的原因”和“为什么不快乐”两部分,其中幸福的原因包括了家庭、爱情、闲暇、工作等等,不快乐的原因则有竞争、炽情等。这里的炽情指的就是某种不适当、过度投入的精神状态,是一种生活极度缺乏平衡的体现。照罗素先生的说法,倘若为了生活中的某一种要素,而牺牲了其他的许多,是万万不应当的。
罗素本人5岁的时候,曾经觉得人生不堪忍受,因为如果按活到70岁算的话,他才挨过了人生的1/14。直到他发现了数学和哲学中的乐趣,发现了当时所居住的彭布罗克邸园的自然之美后,一切才仿佛豁然开朗。从此罗素对生活充满了热爱,以至于当他的威廉舅公郑重地告诉他,人类享受生命愉悦的能力将随年龄的增长而衰退时,他又惊又怕地流了一夜眼泪。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平衡生活的一条重要途径即是增加生活的元素,多培养一些爱好,工作的时候专注认真,闲暇的时候“洗一个澡,看一朵花,吃一顿饭”,像钱锺书先生那样心上没有挂碍,让轻松的灵魂专注于肉体的愉悦。这样使生活丰富起来,生活自然也就趋于平衡。
从另一层意义上来说,精神的自在状态又取决于人们是否按内心所求来生活。每个人对平衡不同的标准存在于他们内心最隐秘的深处。对于卡尔维诺《我们的祖先》系列故事中那个树上的男爵而言,上树便是他所追求的平衡点。一天中午,这位男爵在同他庄重的家庭成员们进餐时,勇敢地拒绝了一盘蜗牛,随后出人意料地爬到了树上,并且再也没有正式地下来过。我想他之所以上树,是因为他之前生活的天平过多地偏向了无趣与呆板,为了平衡天平两端,他大概只得上树。男爵所做的,是打破了以往的生活,打破了不平衡。
与此相同的例子还有《月亮与六便士》中那个以高更为原型的画家。某日他突然抛家弃子,舍弃一切到南太平洋的塔希提岛上去创作古怪的美术作品。这些看似与疯人无异的行径,其实恰恰符合他们内心所追求的平衡。
再次回到普通人的生活视野当中,我看到丰富、适度、服从内心深处的冲动是平衡生活的要诀。学学村上春树,按时写作、跑步,专注于内心所爱,终于也就能理解和享受这样一种生活:“不管全世界所有人怎么说,我都认为自己的感受才是正确的。无论别人怎么看,我绝不打乱自己的节奏。喜欢的事自然可以坚持,不喜欢的怎么也长久不了。”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4-11-28 18:16:11
别着急把高考埋了时间:2014-11-07 作者:未详 点击:159次 高考结束后,网上有许多人转载一条注意事项:考上大学的同学注意了,千万要和没考上或弃考的同学搞好关系,等大学毕业了好去他们的公司打工。
铺天盖地的对高考的控诉中,这条“注意事项”蛮正能量的,而且,似乎为了证明此“事项”的公理性,有人还贴出两份名单。第一份名单是:傅以渐、王式丹、毕沅、林召棠、王云锦、刘子壮、陈沆、刘福姚、刘春霖;第二份名单是:李渔、洪升、徐文长、顾炎武、金圣叹、黄宗羲、吴敬梓、蒲松龄、袁世凯。哪一份名单上的人你比较熟悉呢?嘿嘿,第一份你都不认识吧?但他们全是清朝的科举状元;第二份呢,落第秀才们。
第一份名单里的人当然不如第二份里的有名,所以,没中举的人有希望了!
这些,作为高考后的一种心理缓冲,挺好。可让人觉得奇怪的是,不少高头大马的批评人士一边拿着这两份名单痛斥高考,一边呢,又歌颂着牛津的才子状元们。
说实话,第一份名单里的人,我大都也很陌生。不过,我上网把这些人的生平业绩检索了一下,发现这些人有些是一代名相、一代清官,有些是一代史学家、一代文学家,最不济的也修过国史,参与编纂过《康熙字典》。因此,即便从“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最朴素的正道来看,第一份名单上无疑有更多的人做出了贡献。但是,历史的拓扑学显然在当代发生了一些突变,或者说,采用了新规则和新术语。比如在关于高考的问题上,就一味在那里痛斥中国高考的种种“荒诞”,而全然不想,如果没有高考,大学各自为政的话,又会产生多么恐怖的荒诞。千千万万的寒门子弟,拿什么去应对自主招生?
因此,盲目地批判高考,盲目地拿着牛津哈佛的“自主精神”来反思高考,势必带来更深重的教育危机。毕竟,要批判高考太容易了,青春的日子、可怕的考场,谁提起来都可以倒出一肚子的苦水,惨烈点的,还有血泪、有离别。但是,那些乡村中学,没有什么能力强大的老师,死记硬背可能跟高考一样,还是最公平的法则。去年火热的“中国汉字听写大会”,来自甘肃那些偏远地区的孩子,人没有贵族学校出身的孩子精神,衣服更没有贵族学校的服装漂亮,但是,他们能一路杀到中场,靠的是什么?“每天早上5点起床,一直背字典,背到晚上11点”,这就是他们仅有的方法和可能。因此,在暴风骤雨般的语文改革呼声中,我倒是觉得,千万不能快,尤其千万不要拿外国的思路来洗盘中国教育。
好小说如果没有好老师,绝对成不了好教材,这就像《红楼梦》改编成电影、电视剧,有时候也会惨不忍睹。而且,“创造性思维”在什么意义上可以永葆“创造性”呢?这些年,我参与评选了几届“新概念”作文,皇天后土,中学生的思维真是蛮有创造性,但是,怎么那么容易面目相似呢:冷漠的父母,焦躁的青春,远方的召唤,以及慌乱的性爱。每次我看到他们对性爱的描写,我都会翻到第一页再看看他们童稚乖巧的照片,啊,真是挺有想象力的!
在满篇满章的全球化青春臆想中,我总是给老老实实描写中学生活的孩子打高分。这是“新概念”给我的刺激,所谓的“新”,其实多么容易沦为一种新八股。而某种意义上,我们甚至可以说,新调更容易弹。
而说回前面提到的名单,第二份名单中的人,也至少是秀才出身,差不多也相当于上了我们的二、三本线。第一份名单中的人如果是学霸,第二份名单中的人,也绝不是学渣。因此,比起那些只知道激情澎湃地跟风乱喊的“高考改革派”,我觉得网上一个孩子的态度更朴实:“高考结束当天晚上,我把教材装了一麻袋,在楼下的小花园里埋了。第二天,老师给的标准答案下来,我一估分,晚上扛个铁锹去小花园又给挖出来了。”
我的态度就是,别着急把高考埋了。弄到后来,重新挖出来,总是惹一身灰。再说了,想想那第一份名单里的人,全都不简单。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4-11-28 18:16:26
难在选择时间:2014-11-07 作者:未详 点击:200次 最近,我读到库切中期的作品《铁器时代》,这部篇幅不大的长篇小说涉及的主题是如何选择的问题,尤其是在困苦、尴尬、备受羞辱的时代,在最难以选择的时候,选择,才更能体现一名知识分子或公众人物的良知。
卡伦,一个年迈的南非白人知识分子,很早与丈夫离婚,带着一个独生女。南非的现实让女儿难以忍受,她决意奔赴美国。卡伦尊重女儿的选择,送她去机场。临别时,女儿对母亲说,千万不要叫我回来,我永远也不会回来。她果真再也没有回来。女儿走了,留下年迈的母亲,留下南非——一个黑人孩子时常惨遭无辜伤害的罪恶之地。
整部小说就是卡伦写给在美国生活的女儿的一封长信。对于知识分子卡伦和作家库切来说,它其实是南非写给美国,是前辈写给后代,是白人代表黑人写给白人,是耻辱写给耻辱制造者,是一个罪恶之地写给看似富裕与和平之地的一封长信。
卡伦在得知自己身患癌症的那天,接纳了一个名叫范库尔的流浪汉,他们“落到了不得不相濡以沫的地步,在互相撕扯中移步换形,在跌倒爬起的过程中彼此扶持”。与此同时,卡伦的寓所由于她对黑人孩子的庇护而受到警方关注,她亲眼看到一个孩子被白人警察戏弄,从单车上摔下来,身受重伤;骚乱之夜,她独自闯入黑人棚户区,目睹女佣可爱的儿子遭到枪杀……她感到深重的耻辱,感到国家和人性的“生命”比她这个癌症晚期病人更为垂危。她随时可以买张机票,扔下自己的国家,飞到女儿身边,安度人生的最后岁月。然而,卡伦在信中对女儿说:
“由于这次写作,一再把我从无知之境带入我终于有所解悟的地方,所以,不妨让我用全然试探的口气说一句,也许我最沮丧的是你的孩子永远都不会溺亡……他们将永远不会溺亡,他们的预期寿命是75岁,这数值还在上升。而我,生活在这水深能将成年人吞没的国度,这里人们的预期寿命在逐年下降,死亡没有什么可解释的。”
“他们不是我的孙辈。他们离我太远,无法成为我的孩子,无论从哪方面都算不上。”
可见,在这个全球充满铁器的时代,卡伦对美国却并不认同。
我们看到,陷入耻辱深渊的卡伦,在身体的绝症与现实的沼泽中,她的精神却在冉冉上升。随着肉体生命的日渐凋零,她反而与南非的社会现实愈益亲近,愈益与那混浊脏污的生存环境打成一片。她被放逐,被搜刮,被漠视,在极为绝望的境地里,她迸发出了无限的爱的光芒。她从一个远离自己女儿的母亲成为南非所有孩子的母亲,包括流浪汉范库尔;她从一个绝望的病人升华为绝望的天使。这个独居多年的老妇人骄傲于自己的坚守,也因此获得了晚年的爱情,尽管只是弥留时刻的爱,却是那么安详而活跃,宛如灯火吹熄前那闪亮的一跃。
在库切的小说里,卡伦的癌症成为铁器时代的一个隐喻。癌症喻示着走向绝境,没有出路。南非知识分子卡伦没有逃离,她宁愿在绝症中选择安乐死,宁愿最终躺在一个流浪汉的怀里;她的女儿再也没有回来。
有报告称,中国正在经历第三次大规模的“移民潮”,中国已是世界上最大的移民输出国,精英流失率高居世界首位。富人把钱和孩子都送往国外,他们以为这样就逃避了雾霾,逃避了反腐,逃避了财富原罪……然而,真有所谓的“移民天堂”吗?卡伦心痛地告诉女儿,你的孩子哪怕活到七八十岁,颐养天年,他们对这个世界同样一无所知。“天堂”或许能换来安逸、恬适,能换来健康、高贵,但它能给予你哪一种文化认同、价值取向与精神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