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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1年,插队后的第一个冬天,我们几个没有回城,而是去了河工。 |!}wF}iL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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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农闲,大家都想好好睡几天懒觉,各个村庄转转,喝一点老酒。可这个时候正是毛主席号召“兴修水利”,备战、备荒、为人民的非常时期。有些农民情愿出点粮食,交点钱也不愿去河工。而我们知青却都嗷嗷叫着“请战”。因为我们的家庭生活都比较困难,没给家里挣一分钱再回去啃家人的27斤半口粮,于心不忍;第二,挖河不用自己烧火做饭,反正我们到哪里都是为了混个肚子圆,一个月下来不光挣工分还能挣队里补助的几块钱,何乐而不为? 7kd|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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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出奇地冷,天不亮我们拉着挖河的家什跋涉,气喘嘘嘘地于下午才赶到城北的河边安营扎寨。吃完饭后,队长宣布休息半天,我们跑到附近庄子里,找了几个认识的知青喝酒。不想都喝晕了,半夜里回到河工工地时也不知是几点。大约刚躺下有半个小时,队长就挨个用棍子蓬蓬地敲打窝铺门,嚎着大家抓紧起“床”。大家骂骂咧咧地捱了半天才懒懒地爬起来,不知谁伸头一看,立马就骂开了:狗日的!月牙儿还挂在半天边呢,嚎什么魂!最后,农民们还是骂着娘走了,我们管那些鸟事!继续蒙头大睡。队长发现我们不在河工,又派人来喊。不理!汇报说,几个家伙都快喝死了,拉不起来! u(2BQO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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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睡了一天。队长也骂了我们一天。 @ae>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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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得干活了。也和昨天一样的叫魂,月郎星稀的寒风中,整个河套子里早已号声震天。原来,别的公社比我们还早。咪咪忽忽干到大天明,收工吃饭。我们比乡下人慢一拍,因为要刷牙洗脸。等哥几个去吃饭时,只有稀饭咸菜没有馍馍了。接受教训后,我们索性把刷牙的习惯改在了晚上。 qd8pF!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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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河累。累得你想死。每天收工后人们都一头栽倒再也叫不醒。不过,累倒累得挺有趣。挖过河的人都知道,挖河中有一个重要的工程叫淘“垄沟”,那是为了加快进度。我们队摊了 2米 5宽,要组织四个人轮流下去,大家都打秫,我主动要求打头阵,因为有老酒喝,暖和。队长正巴不得。在零下好几度的严冬,大队支书亲自为我把盏驱寒,一碗老酒下肚,我虽有点犯晕,但“浑身是胆雄赳赳”,在一阵盖过一阵的“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的歌声鼓舞下,我抓起铁锹就跳进刺骨的水中。谁知刚挖了几锨带着冰茬的土后,也不知是冷水刺骨还是老酒作怪,我感到心中冒火但腿肚子不当家,一下子倒在那里,吓坏了上边接土的人,大家喊着叫着七手八脚地把我救了上去。哎!还别说,我又借此机会睡了半天,哇呀!睡觉的感觉真好! (3W&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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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是界墙事件。所谓“界墙”就是队与队之间的界限。但是,就这么一个仅仅一盒香烟厚、高达三米多高的土墙竟能奇迹般的稳稳地立到最后,这个小薄土片,60多米宽的河,如果算土方,得好几平车。谁愿多干活?于是,界墙就成了矛盾的根由。大李是泥瓦匠的后代,对垒墙头有研究,队长就委他以“重任”。派他靠近“边界”把关。一天,有1/3界墙突然倒向邻生产队一边,大家正在欢呼,那边不愿意了,说是大李故意放倒的。一来二去,大李和邻村的把关者挥起拳头!乡下人有个坏习惯:屁大的事,他们不是劝解而是跟着起哄。知青挨打,消息飞快。一下子,全县去挖河的知青呼啦一声,全拎着铁锨跑来了。据说幸亏公社干部处理的还算合理,要不然可能会演变成该县河工史上最大的群殴事件! 7"K^H]6u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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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河累,但收获也不小。首先吃得饱。20岁的小伙正摊发育,我每顿不多不少3个、每个将近四两重的小米面掺麦子面的馒头,外加一碗或白菜粉丝、或萝卜烧肉。每当改善生活时,我们几个都端着碗跑到土岗子那边,把怀里揣的老酒拿出来,借着月光,边喝边天南海北地胡扯,一直喝到队长逼着大伙睡觉为止。 IN_gF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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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河工,我结识了许多知名而未见过面的朋友。因为隔三差五县里的文艺演出队到河工慰问给我们提供了机会。雪亮的汽灯下,我们一起听戏,欣赏着那些所谓的演员们唱时常跑调、而且又化学了的革命样板戏,所以又成为知青们起哄的由头,因此,剧团的老师知道我们中间有不少梨园名角的后代,经常邀请知青们上台“来一段”。一个多月的河工生活中,几乎每次听戏都成了我们知青聚会的狂欢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