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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淮北跟着师傅赶往更衣室,他惊喜地发现,自己跟师傅的更衣箱紧挨着。这难道是天意,杜淮北心中一阵高兴。 sYn[uPefj
杜淮北换上崭新的工作服,戴上崭新的胶壳帽,脖子上又系上一条新毛巾。师傅早就等他多时了,杜淮北跟着师傅去矿灯房领矿灯。 2 y8~#*O
从灯房出来,杜淮北一直紧紧地跟在师傅后面,寸步不离。 lU.Kc
井口侯罐室里已经站满了人,他们的衣服都很旧,也很脏,恐怕已经好多天没洗了,杜淮北明显地闻到一股汗臭味。 "/+zMLY
看见有一些穿新工作服的,那些穿旧工作服的矿工说,矿上又招新工人了。 Qn+:/zA;
杜淮北跟着师傅费了好大的劲挤进罐里,心中有说不出的惊慌。他没有想到矿工下井上罐竟然这么拥挤,没有一点文明的样子,一个个的上罐不好吗?为啥非得拼命往罐里挤,明明罐里已经没有一点地方了,可有人还要硬往罐里挤,头几乎都能挤扁,嘴里还大喊,往里挤一挤,还差一屌毛。罐里立即有人应声说到,大家让一让,让屌毛进来。罐里立即传来一阵大笑。 s~L</Xvo
等罐门关上后,井口的语音送话器里立即传来:正在走勾,严禁上罐、正在走勾,严禁上罐……。这时罐里好像松了一点,杜淮北正想喘口气,猛然觉得罐往下一沉,他的心跟着忽悠往下一沉,心跳不由地加快,他赶紧张开嘴,双手紧紧地抓住罐里的扶手,同时紧紧把眼睛闭上。罐笼在黑暗之中快速往下降,杜淮北全身上下在紧张之中带出了一身冷汗。时间不长,罐停了下来。杜淮北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 7P**:b
走出罐笼,杜淮北的心跳与紧张慢慢地平息下来。 <$i4?)f(
走下井底罐笼平台,杜淮北的眼睛有点不好使了,他发现井下跟桥洞差不多,高度在五米以上,宽度能跑开一辆大汽车,巷道上面隔一段吊挂着一个荧光灯。 < bUe/m
杜淮北紧着师傅,转了两个弯,发现了铁路,他十分惊奇,井下还铺着铁路?师傅说,咱们采的煤都要从这条铁路上拉出来。 ,+1m`9}
走了好长时间的路,师傅带着杜淮北拐进了一个低矮的巷道,荧光灯没了,只能靠头顶上的矿灯照着走路。杜淮北一边走路,一边好奇地往两边瞅。 r<R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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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见他这样,笑说:以后天天都得看巷道,从巷道里走,到那时让你看你都没有心情看了。 w{,4rk;Hr
过了两道风门,又开始拐弯了。没走多远,师傅停住了,说要开始爬山了,让杜淮北把上衣脱掉,三百米人行上山,爬上去就得淌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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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淮北用矿灯往上照了照,他发现这条巷道是岩石巷道,靠右边还用水泥砌成了台阶。杜淮北以前曾经听人说井下到工作或掘进头得上山和下山,当时还纳闷,山那么大,井下能容纳得下吗?现在才弄明白,所谓的上山,就是往上开拓越来越高的巷道。 &m'kI
这时,师傅已经脱下上衣开始爬山了。一开始,杜淮北还觉不着什么,十多分钟后,他开始气喘吁吁了,身上也见了汗,可师傅却不这样。又往上走了一会,杜淮北发现有几个工友正坐在台阶上歇息,他们同样光着脊梁。师傅在一个台阶上坐了下来,杜淮北几乎是趴倒在台阶上:乖乖,我就爬这么一段路,汗咋淌这么多?往下看,只见矿灯光晃动,还能清清楚楚地听见有人在说话。歇息了一会,杜淮北跟着师傅继续往上爬。 MC!ZX)mF
终于爬到了山顶,他们又停下来歇息。 UY>v"M
杜淮北从口袋里掏出自己在井口小店里买的那瓶矿泉水,美美地喝了几口。杜淮北心说:饭可以不吃,水却不能不喝,一两天不吃饭没事,一两天要是不喝水,恐怕谁也支持不住。 @,OT/egF4:
这时,那个白胖的副队长也坐在那儿休息。胖人就是胖人,他的汗比谁淌的都多。胖队长一边擦汗,一边骂:“乖乖,咋这么热,我以后说啥都得减肥。” $g\&5sstE
胖队长一眼就看见杜淮北手里的矿泉水,他连声说:“伙计,把你的水给我喝一口!” ]z ==
杜淮北不想给他喝,心说:给你喝我咋办,一个班还早着呢。师 ]r/^9XaqtA
傅见杜淮北有点犹豫,连忙命令式地让他把矿泉水给白胖的队长喝。 d7Ro}>lp
歇了一会,他们继续往前走。 Xu} U{x>
过了两道风门,拐了三个弯,他们又走进了一个巷道。杜淮北顿时感觉热了起来,呼吸也没有在风门外面自如。 \caH pof
师傅见附近没有其他工人,便有点生气地问杜淮北,刚才副队长问你要水喝,我看你咋不乐意给他喝。你可知道?在采煤队,大队长分活,副队长记工分。一个工人一个班累不累,关键靠大队长,大队长分给你的活重,你就得多累,分给你的活少,你就快活一个班。而副队长记工分,一个班谁能挣多少工分,得由副队长说了算。你一个班累得再很,副队长给你记多少就是多少分,也许累了一个班还要扣你几分。 rT6?!$"%.
杜淮北问,煤矿这么不讲理吗? d8x%SQ!V
话不能这么说,你说你干好了,队长要想挑几点毛病,那太容易了。干活得按工程质量标准化干,这一按标准化衡量,你干去吧,还不是队长说了算。说你干地不错,你就干地不错。说你干地不合格,你干地就不合格。不服气,队长把皮尺一掏,来来,我量量你架的棚子,棚档可符合标准。要是这样,你就在井下干吧,啥时候干好了啥时候再上井。就拿刚才来说,副队长喝你的水,也许一高兴,他就在今天给你多记两分,两分够你买三四瓶矿泉水。以后在煤矿干活,你脑子得转活点! PuCc2'#
杜淮北若有所思,真不知道煤矿的事还这么复杂,怪不得师傅刚才命令式地让我把水给副队长喝。 )&W**!(C
又往前走了一会,杜淮北看见巷道两侧整齐地摆放着许多半圆木和成捆的细木棍、成捆的细竹子。 'Pd(\$ZY
杜淮北不解地问师傅,这些半圆木和成捆的细木棍、成捆的细竹子是干啥用的。 p 2O~>97t1
师傅说,半圆木是防止工作面掉顶,用来装顶的。成捆的细木棍是塘材,成捆的细竹子是大笆和小笆,大笆是回柱时挡茬用的,防止老塘窜矸。塘材和小笆是用来过顶的。 k*Nr!Z!}
尽管师傅说的很仔细,可杜淮北一句也没听明白,他没下过井,更没干过采煤工,当然对采煤所用的材料一无所知。师傅说,慢慢地你就知道了。 raUs%Y3
正往前走着,杜淮北忽然听见有人说话,听声音人还不少呢。杜淮北询声望去,见前面不远处灯光摇曳、人影晃动。走近了才看清楚,这儿的东西更多,铁家伙居多,其中铁铣和铁锹杜淮北认识,让他感到不解地是,这儿的铁铣把太短,最多一米长,而铁锹两头都是尖尖地。 eV!L^>>>
师傅说,咱们先在这儿歇一会。 ukAKFc^)k
这当儿,杜淮北才知道这是井下家具房,有一个人正拿着笔在写什么。他看见那个人一一对工友们所拿的工具进行登记。另外,对于职工们拿的塘材、大笆和小笆,那个人也一一记下。 SoQR#(73HK
歇了一会,师傅说得进去了,不然队长就要咋呼了。 (K{5fC
杜淮北见师傅没拿工具,忍不住问了一句:“师傅,你咋不拿工具?” vmZ"o9-{#X
师傅笑着说:“不要拿工具,今天咱们在风巷清理货,用抹帽的工具。” R.RSQk7;
杜淮北没听明白,又问了一句:“那我得拿什么?” ]k%PG-9
“啥都不要拿!”师傅笑着说。 -j`LhS~|
走了一会,师傅停住了。说,到了,咱们歇着吧,等队长来给咱们分活。 wNWka7P*
杜淮北不解地问:“师傅,咱们干啥活?” HS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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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儿清理了,在风巷干是杂活,更是眼头活。队长在跟前的时候,你得拼命干,干得越卖力越好。等队长一走,你在那儿睡觉也没人问你。这就叫不打勤,不打懒,单打你不长眼。”师傅一本正经地对杜淮北说。 _GA$6#]
杜淮北说:“那咱现在咋还不干?” ( [E]_Q
师傅说:“等队长来给咱们分工作量。” A o/vp-e
“清理货还要工作量吗?”杜淮北不解地问。 D4Nu8Wr$
“那当然啦!现在风巷抹帽棚外有一段需要卧底清理。咱们两个人一个班能清理多少货?清理的货得全部用条筐拉到工作面,距离不近哪。队长分多了,咱们干不完,分少了,队长肯定不愿意。” e x?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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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正说着。这时,灯光一闪,一个声音从工作面方向传来:“娘们,咋还不干活?人家工作面的柱子都快回一半了!” $P {K2"Oc
“队长来了,咱们别歇了。”师傅赶紧站起来迎了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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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坐下来几分钟,你就来了。”师傅向队长赔笑说。 + ,4"u
队长在需要卧底清理的地段来回走了两趟,然后数了起来,一共数了8棚,最后从口袋里掏出粉笔,在最后一棚的工字钢上画了个向里的箭头。 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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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们,你们师徒俩这个班就干这些活,啥时候清理好啥时候上窑,干好了找我验收,不然,你们俩这个班就算尽义务了,有工无资。”队长操着公鸭嗓子说。 ~)X[(T{
“你分这么多,我们哪能干完?”师傅嗷嗷叫。 %w}gzxN^
“8棚还多吗?就这点工作量,你们两个人睡半个班也能干好。”队长好像觉得自己分少了。 wSXVyg{
“可得一筐筐往工作面拉?越拉越没有劲!”师傅的话明显软了。 nb,2,H
“你不要跟我谈价钱,干不好就有工无资。” h #.N3o
队长走后,师傅带着杜淮北开始干活。师傅用手镐一下一下地刨了起来,刨了有两棚,师傅停了下来,又拿起铲子往筐里装煤。杜淮北这个时候不知所措,他真不知道到底该干啥,到底该咋干。所以,他只是愣愣地看着师傅干。 [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