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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蔡进步长篇小说《矿山农民工》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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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1-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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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进步长篇小说《矿山农民工》第四章

1 6G6B!x  
工作面这几天过联巷,出勤一直不高。 f`[gRcZ-  
早班出勤28人,队长严明愁得不轻。工作面200多棚,28个人咋干。 AXQG  
严明掂量来掂量去,决定真得把工作面上最难干的地段分给李安徽干,如果不是人少,严明说啥也不让李安徽干最难干的地段。 XW^Sw;[efZ  
李安徽是个干窑的好手,他干了20多年的采煤工,啥条件没见过,可以说工作面上没有能难住李安徽的活儿,要不是文化程度低,他早当上采煤队长了。 ]Uy cT3A  
李安徽是严队长重新给杜淮北找的师傅,杜淮北第一任师傅因老婆跟人私奔了,便辞工回乡下老家了。有人说他去找老婆了,有人说他回老家种地,照顾年迈的父母和上高中的孩子了。 kY$vPHZpN  
今天班前会上,严明因为李安徽昨天工作中有一点没干好,先是劈头盖脸地把他腌臜一通,又让他在“曝光台”上亮了相。 &ND8^lR=Y;  
李安徽参加工作20多年,哪出过这样的“洋相”,他恼地差点在班前会上用头撞墙。 p5`d@y\hj  
下井途中,李安徽跟严明吵了起来,说自己比窦娥还冤。 !6d6b@Mv  
严明说,李安徽你别喊冤,煤矿不是开封府,更没有包黑子,你要是逞能,我今天就把工作面上条件最差的地段分给你干,干好了啥事也没有,干不好老帐新帐一起算,到时候够你喝一壶的。 pYtvenBy  
李安徽一听不禁怒火中烧,我还就不信这个邪,看你能咋着我。 -9L [eYn  
杜淮北说:“严队长,我今天第一次跟李师傅干,你得照顾一下!” /IkSgKJiz\  
“李安徽是兔子的爹——老跑手,工作面没有能难住他的活儿,你跟他干,就等着瞧好吧!”严队长笑着说。 %.zcE@7*  
一到工作面,李安徽见严明果然把最孬的地段分给了自己,而且棚数跟别的组差不多,这不是以权压人吗?李安徽暗骂严明有杀爹的心。 ^<}>]F_  
其实,李安徽错怪严明了,今天出勤的所有人员中,只有李安徽能干好那个地段,换别人也许就会出事。如果严明不和李安徽班前会上有过一段小“插曲”, 李安徽会很乐意地干自己所分的那些窑。 A18&9gY  
李安徽看了看所分的窑,心里清楚地很,只要在煤壁先打上几个背帮柱子,再用木料打几架挑棚,工作就完成一半了,最后把工字钢棚梁一拿掉,一个班的活儿就干好了。可李安徽没有这样做,他打算好了,今天得跟队长较较劲。你严明不是以权压人,说我干不好老帐新帐一起算吗?我就磨着干,弄不好我给你戳冒顶 ,看你能哈我的蛋。 ](z?zDk  
“李师傅,该怎么干,需要啥材料,你只管说,我保证不会缺少你用料?”杜淮北对李安徽说。 bSKe@4C  
“你别问,我让你干啥你就干啥,我不让你干,你就坐在那儿歇着,我看队长能咋着咱!”李安徽愤愤地说。 ]xYm@%>6  
回柱时,李安徽比平时慢了一半。 HgY#O r(  
“老李,得干快点,整个工作面就你一个组剩的料多了!”跟班干部催促李安徽。 h/AL `$  
“条件这么差,可能分这么多?”李安徽委屈地说。 1>$}N?u:T  
“就这条件,你睡一个小时也得比别人早干好!”跟班干部笑着说。 `4&a"`&$  
“你别抬举我了,抬地高摔地响!”李安徽气呼呼地说。 >o#^)LN  
9点多钟,区长陪着矿长来了。 2&k5X-Y  
李安徽一听说矿长来了,便说起了风凉话,说条件孬好都一般多,说现在有些队长以权压人,官报私仇,活儿没法干了。 ~I_v {  
区长大声说,李安徽你咋呼啥?谁以权压人,谁官报私仇? _ i-(` 5  
李安徽一见区长生气了,便不再做声。 DM73 Nn^5  
矿长在李安徽的组段内停住了脚步,他看了看煤壁,又瞅瞅顶板,说老工人你得在煤帮打几个背帮柱,再用木料套上棚,这样就安全了,你一个班就可以放心地干活了。 Z6`oGFq  
矿长说完继续往前走,刚走十多米,矿长又回来了。 n*HRGJ  
矿长走到仍在发牢骚的李安徽跟前,伸出右手,用力地拍拍李安徽的肩:“老工人,我看你今天干活有情绪,是不是跟队长闹矛盾了,记住,井下作业环境特殊,千万别带着情绪干活。你有啥委屈,可以跟你们区长说,他要是不一碗水端平,看我怎么治他。如果你信不过区长,上井后去找我说,我为你主持公道。但无论为了啥事,也不能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16U]s  
李安徽感激地望着矿长,立即口头立下”军令状”,保证按质按量,安安全全地干好这班活。 ?9?eA^X%  
第二天,严明让李安徽上台讲讲昨天咋干得那么好,条件差却第一个干完。 1l~(J:DT  
李安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因为矿长拍了我的肩……” Y XBU9T{r  
经历了这件事,杜淮北才明白井下不能带情绪干活的道理,带情绪干活不但干不好活儿,还有可能发生安全事故。 C8J3^ ?7E  
矿上举办“职工安全论坛”演讲,杜淮北代表采煤五区参加。 >`@c9 m  
在采煤五区井下一线的工友中,杜淮北算是“高材生”了。他不但能说,而且会道,不但能写,而且会画。不然,区领导也不会让他参加这次“职工安全论坛”。 hZudVBn  
杜淮北很有涵养,歌唱得也好。一周前,他曾经在矿团委举办的“庆五四团员青年歌手比赛”活动中,以一首《菊花台》唱响全矿,赢得了矿不少单身女工的青睐。 +( *;F4>  
杜淮北此次演讲的题目是《自己的安全自己管,依靠他人不保险》。当他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上“讲台”,矿电视台记者的摄像机把镜头对准了他。 itp$c|{  
杜淮北稳稳狂跳的心,开始演讲。 6z(eW]p  
杜淮北的安全演讲让听者动容。 XQH wu  
演讲一结束,台下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tSZd0G<A<o  
一上午,杜淮北的心情很好。 5GwXZ;(G  
不到中午12点,杜淮北就吃过了午饭,他邀上好友张龙成和王徐州,三个人一起赶到了单位会议室。 N?7vcN+-t)  
会议室里已经有五六个工友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此刻,电视里正在播放本矿新闻,画面里出现了一个杜淮北熟悉的家伙,只见他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上了“演讲台”,认真地谈论着《自己的安全自己管,依靠他人不保险》。 X53TFRxnT  
杜淮北笑了。 x D(RjL+  
张龙成笑了。 Qxvj`Ge  
王徐州也笑了。 UB4M=R|  
工友们狂呼:淮北,你上电视了,还不到井口小店里买两包烟给大家发发。杜淮北很激动,也很高兴,他真地去井口小店里买了两包绿盒黄山。 RgPY,\_9+  
班前会结束后,杜淮北和工友们换好窑衣陆续下井。不知为啥,杜淮北今天竟然落后了。等他赶到井下送人车场,送人车刚走,杜淮北远远地望见送人车的车尾,却无法赶上,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 Vd'KN2Jm  
杜淮北急了,四千多米的大巷,啥时候能到工作面。正着急,一列矿车开了过来,司机是杜淮北在淮海矿务局技校的同学,他告诉杜淮北:这车开往淮北他们区回采工作面那个方向。杜淮北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等最后一节车经过身边时,他飞身跃上车。 _;M46o%h  
矿车正行驶着,猛然掉了道,杜淮北没注意,被重重地甩在另一侧的轨道上。 L&i_  
恰在此时,一名安监员从旁边走了过来,杜淮北被安监员当场抓住。 t]j4PNzn  
安监员带着杜淮北赶往地面。 @ k`^Z5tN  
在井口医保站,安监员让值班医生给杜淮北检查了一下身体,安然无恙。 Dn}Wsd=  
杜淮北绝望了,他知道今天算是栽了…… !JkH$~  
赶到安监处不足十分钟,矿电视台的记者来了,除了上午给杜淮北摄像的那个人外,还来了一个漂亮的女同志。 X+: >&&9  
“请你谈谈当时爬电车的感受?”那位漂亮的女同志对杜淮北说。 `D#3  
面对摄像机,杜淮北上午演讲时的风采荡然无存,正应了那句话:掉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K#]1xCA  
杜淮北在电视台录了像后,无精打采地回到单身宿舍,等待矿上的处理。 [q MFLY$  
一下午,杜淮北的心情糟到极点。 :*{>=BD  
吃晚饭时,电视里开始播放本矿新闻,漂亮的女播音员说:“在这次‘三违’曝光台中,我们采访了在井下爬电车的采煤五区职工杜淮北,下面请杜淮北同志谈谈爬电车的经过……” o`!7 ~n  
看着自己在电视里的“丑态”, 杜淮北羞得无地自容…… \w]c<gM K  
                                     2 1o;*`  
杜淮北每次到井下,总是被一些故事感动着。他看见不少工友一个班经常汗流满面,上衣也经常湿漉漉地,但是,再苦再累,工友们总是笑容满面,不为自己的工作环境而叹息、不为自己的工作艰辛而埋怨。 c04"d"$ x  
杜淮北上窑后,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工友们在井下干活时的繁忙场面,他心中便有一种冲动。终于,杜淮北拿起手中的笔,他决心写下工人们战天斗地不言苦的“壮举”。 .hD 2g"  
第二天上班路上,杜淮北在矿广播里听到了他写的两篇新闻稿件,一篇是《采煤五区新工人百米井下学技术》、一篇是《严队长抓安全有高招》。 +>F #{b  
虽说杜淮北以前在报纸上发表了不少新闻稿件,可是到绿水矿后,他还是第一次在矿广播中听到自己写的稿子。所以,杜淮北欣喜不已,张龙成和王徐州也为杜淮北高兴,他们鼓励杜淮北好好写新闻稿,说这也许能给他带来好运气。 ,sM>{NK 9R  
杜淮北几乎是一路哼着歌来到区会议室。当杜淮北走进会议室时,不少工友都对他报以微笑,尤其是队长严明对杜淮北更是热情。 e^Ds|}{V  
“秀才,谢谢你让我爬了一次电线杆,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上广播呢!”严队长脸上堆满了笑容。 r RfPq  
工友们无不对杜淮北刮目相看。 u_5O<UP5  
杜淮北知道工友们一定是听到了他投给矿广播站的那两篇稿子。 xyoh B#'W  
“秀才,你以后要多写点,别光写我,多写写咱这个队的工人,让他们都爬爬电线杆子!”严队长笑咪咪地说。 Gob;dku  
班前会结束后,杜淮北见队长没给自己分活。 `$X|VAS2  
“严队长,我跟谁干?”杜淮北走出会议室后追上严队长问。 8@S5P$b};  
“到井下再说吧!”严明笑着说。 xSQ0]vE  
杜淮北满腹狐疑地赶到井下,他不知道自己这个班到底干啥活。 5&uS700  
“严队长这是咋地了,为啥不分我活呢?”杜淮北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C&\vVNV;9  
看着工友们有的背炮泥、拎大笆,有的背工具、拿大笆,杜淮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D-/aS5wM  
大约半小时,严队长传话过来,让杜淮北到工作面机头去一趟。 OfR\8hAY  
杜淮北心里七上八下地。 e' `xU  
“秀才,你今天不要在工作面扒窑了,你去机巷开第三部链板机!”严队长满面笑容。 d^&F%)AT  
“我不会开涟板机,我以前也没开过!”杜淮北认真地说。 $S"QyAH~-a  
“开链板机又没啥花样,你看看咱工作面机头这部链板机的开关,这有两个按钮,一个上面写着‘开’,一个上面写着‘止’。你只要用手按住按钮就行了。开链板机的时候,你要看清楚你后面的那部链板机是停是开,它停你就停,它开你就开,不然就会压车的,赶紧去吧!”严队长再三叮嘱。 Vs)%*1><  
杜淮北赶到第三部链板机机头,果然看见一个铁制的开关,开关上有两个按钮,一个上面写着‘开’,一个上面写着‘止’。 UacGq,  
杜淮北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他也不知道啥时候开链板机,刚才严队长说了,看清楚后面的那部链板机是停是开,它停你就停,它开你就开,不然就会压车的。 ATeXOe  
杜淮北心中暗乐:这可是件美差,一点力气都不用出,只需要用手按按钮,如果天天都干这种活,一个月少拿一些钱也愿意。想想前些日子在工作面扒窑时的艰辛,杜淮北百感交集,都说煤矿工作辛苦,其实那是不了解煤矿,采煤队工作是煤矿最辛苦的,但干杂活的一点都不苦,像开工作面链板机的、开机巷顺槽车的、四铁员、看家具的,他们的工作简直比地面机关坐办公室的还舒服。我淮北今天也享福了,真没想到呀! W[dMf!(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杜淮北发现后面的链板机开了,他想起严队长的话,看清楚后面的那部链板机是停是开,它停你就停,它开你就开,不然就会压车的。 )BuS'oB  
于是,杜淮北赶紧用手按了一下“开”的按钮,那部链板机立刻转动起来。  n(mS  
杜淮北慢慢地放开了手,长出一口气,心说:“就这么简单,这活儿太轻巧了!” }> 51oBgk_  
杜淮北一会看看后面的链板机,一会看看自己开的链板机,丝毫不敢大意。 e<wRA["  
又过了一会儿,杜淮北听见工作面方向传来一声炮响,他知道工作面开始放炮了。 0P5!fXs*  
果然,不大一会,自己开的这部链板机上有了煤,乌黑闪亮的煤源源不断地向外奔去。 <z>K{:+>  
“只要不压车,我的工作就不算失职!”杜淮北心中默默地祈祷,千万别压车,严队长见我开车开的好,也许以后还会让我开车。反之,以后再有这样的好事,严队长就不会想到我了。 .?TPoqs7Z  
杜淮北第一次开链板机,惟恐有闪失,所以他一点也不敢大意,两手始终不离开关,两眼不时看看后面的链板机。 "dKYJ&$  
后来,链板机上的煤少了,工作面的炮声也停了。杜淮北知道工作面已经放完了炮,估计工友们正在挂梁子。 $J~~.PUXQ  
链板机上煤量小了,杜淮北的心稍微放松了一点,他长出一口气,惬意地笑了:真没想到我淮北这个班能享这样的福,这应该谢谢严队长啊! +Oae3VFf;  
“你今天咋在这儿开链板机?” >gt_C'  
杜淮北正想着心思,忽然听见有人问他。 XZcT-w 7  
杜淮北吓了一跳,他扭头一看,原来是本队职工魏明。 xr2ew%&o  
魏明是为职工们送班中餐的。 [ imC21U  
采煤一线劳动强度大,矿上为了给工人们增加力量,便决定给每个人发一份班中餐。一人两个鸡蛋、一根火腿肠、两个大馍、一杯水。 -zeodv7  
杜淮北一边吃班中餐,一边跟魏明聊了起来。 j15TavjGh  
“你给队长送礼了吗?”魏明问。 X9:(}=E V  
“送啥礼?”杜淮北不解地问。 &wZ ggp  
“你不给队长送礼,队长咋让你开链板机?”魏明笑着说。 I<w`+<o(  
“开一回链板机还要给队长送礼吗?”杜淮北有点生气。 !n=@(bT*wT  
“你要是没给队长送礼,那就是你跟区长关系好!”魏明诡秘地笑。 6zQ {Y"0  
“我能跟区长有啥关系?”杜淮北仍然气呼呼地。 A%VBBvk  
“那你就是矿上有人?”魏明笑说。 A2` QlhZ  
“我哪都没人,开一次链板机就那么让人大惊小怪吗?”杜淮北气问。 bb6 ~H  
“你别生气,算我没说!”魏明拎着班中餐向工作面方向走去。 ;|2h&8yX(/  
sP0pw]!  
dBV^Khf J  
                                    3 x 5u.D^  
王徐州进矿不到一个月,便下定决心请队长吃顿饭。 C +-<  
王徐州产生这种念头始于一月前,好友杜淮北因为给队长严明写篇广播稿,严队长便照顾淮北,天天让淮北干杂活,不是到机巷开链板机,就是到风巷抹帽,哪像他和张龙成,天天在工作面像牛一样出憨力。 J,s)Fu\j@  
王徐州看明白了,跟队长关系处好了,一个班就可以少干活,少出力。班里干杂活的毛蛋和大利跟队长的关系好着哩,他俩经常在井下跟队长称兄道弟。 =5P_xQx  
王徐州心说,我这辈子也没有杜淮北的本事,他能让严队长和其他工友爬电线杆,我不能。此路不通,得另想良策。王徐州想了好几天,最后终于想出一个好办法。 h_ ^,|@C "  
队长严明是个老窑户,在采煤队干了十多年,有着丰富的现场管理经验。严明对班里的工人特别好,能够知人善用。一个班五十多口子人,硬是让严队长带的嗷嗷叫,小老虎一般。区里的难活、重活,只要交给严明这个队,保证按质按量完成任务。  c|N!ZYJI  
煤矿工人喜欢喝酒,井下潮气大,上井后不喝两把酒,对身体不利。所以,不少职工一上井,便三三两两的聚到矿门口的小饭店或者到矿食堂喝酒,一盘花生米,一份凉黄瓜,再来一份烧羊头,外加一瓶价格不足十元的白酒,边吃边聊。疲劳便在举杯中慢慢散去,惬意至极。 N*PF&MyB  
职工之间互相请喝酒、职工请队长喝酒,太寻常不过了。但是,职工请队长喝酒一般不大公开,影响不好。常言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既然请队长喝酒,必定有求于队长。这一点,队长不会不明白。 q\qV~G`  
队长严明平常不和班里的工人一起吃饭,他也不接受职工的吃请。严队长常说:工人挣俩钱不容易,哪一个不是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喝工人的酒,良心上过不去。 #\+ TKK  
可王徐州好几次听毛蛋、大利两个人说,严队长一斤酒不在话下。是的,请吃和吃请都是私下的,谁再憨也不能满大街嚷嚷请人吃饭啦。 ASuxty  
王徐州下定决心,为了以后能在井下干轻巧活儿,说啥都得请队长吃顿饭。 I#Q Tmg.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天机会终于来了。 7]_lSYwrb  
那天早班,因工作面刮板运输机出了故障,王徐州他们班撇勾了。上井洗好澡,矿里的路灯就亮了。 K>kMKd1  
王徐州和张龙成、杜淮北三个人决定到矿门口的小饭店端两杯。一听说喝酒,张龙成、杜淮北两个人一百二十个不愿意,他们都没有多少钱。可王徐州非拉着两个人去,王徐州说,我家里有钱,我到煤矿来不是挣钱的,你们如果手头紧了,随时开口。今天我请客,以后也会经常请你们喝酒,咱们仨谁跟谁,干吗分的这么清楚。 -R!qDA"  
三个人走到矿门口,猛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矿门口的那家小饭店,是严队长。 ,w.`(?I/  
王徐州想起来了,严队长早上在班前会上曾笑着说,老婆孩子都回老家了,这两天他吃饭都吃不好,也吃不饱。 LE_1H >  
张龙成、杜淮北赶紧止住脚步:“咱别去那家饭店了,严队长刚进去!” $*| :A  
王徐州一笑:“为啥不去,我正想睡觉就来个枕头,真是天助我也!” jafq(t  
张龙成、杜淮北一头雾水,他们听不懂王徐州在说啥。 n2bL-  
王徐州看了看张龙成、杜淮北,诡秘地一笑:“愣啥?走呀!没看见严队长进了那家饭店吗?今天我请客,咱得跟严队长端两杯!” mm3goIi; Y  
“那得花多少钱?”张龙成、杜淮北不约而同地说。 n6gYZd  
“你俩咋的了,花多少钱都由我来。说心里话,我早就想请严队长喝酒了,一直没有。采煤的活儿太累,我得让严队长照顾我一下……” S7Xr~5>X  
于是,他们三个人快步走进那家小饭店。 J&{qe@^  
“咦,严队长,你也在这吃饭!”王徐州装作吃惊地样子。 WgdL^PN(h  
“你嫂子不在家,我又不会做饭,只好天天在外面吃了。”严队长正在点菜,听见有人喊他连忙回头。 ?VMj;+'tr  
“真巧啊,你们三个人都在。来,咱哥几个端两杯!今天我得好好谢谢秀才,让我爬了电线杆,工人村老些人都听到了,我的邻居一见我就夸我。”严明一脸的笑。 U~8.uldnF  
“严队长,你坐,我点菜,今天我请你!”王徐州激动地说。 S9Fg0E+J  
“那哪能,我请你们!”严队长认真地说。 v+Vpak9|  
“不,严队长,你要是看不起我王徐州,就不让我请你!”王徐州由于激动而有点失态。 ZQvpkO7}M  
“好,好,今天我就吃你一场了!”严队长笑着说。 mMqT-jT  
王徐州见严队长“上钩”了,不由地心花怒放。 -aiQp@^/J  
菜上来了,两荤两素。王徐州又让烧了一份皇藏峪蘑菇鸡和一个羊头。 z8 bDBoD6  
“严队长,咱喝啥酒?”王徐州笑问。 q+{-p?;;  
“第一次喝酒,就来两瓶百年迎驾吧!听说你们三个人都是半斤的量” U[zY0B  
王徐州一听,心中一寒:知人知面不知心,平常听工友说严队长不跟工人一块喝酒。现在一看,纯粹是瞎话。不跟工人在一起喝酒,那是没逮着机会,逮住机会了就得狠宰工人一把。今天就是个例子,乖乖,两瓶百年迎驾,一百多块钱哪!严队长这哪是喝酒,分明是喝我徐州的血。 \lKiUy/  
王徐州转念一想,既来之,则安之。舍不住孩子套不住狼,既然想请队长吃饭,哪能在乎花多少钱。今天花了钱,也许明天下井严队长就给我分轻巧活儿干。花钱买福享,值得,这二百多块钱算啥呢? H_'i.t 'SS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 YJw9 d]  
王徐州正要说一些让严队长以后在工作中照顾之类的话。严队长却端起酒杯对他说,在我这个队干活,我不会故意为难哪个工人,只要你好好干,不会吃亏的。煤矿作业环境特殊,工人挣俩钱不容易,我当队长对事不对人,不会让多出力者少拿钱,更不会让少出力者多拿钱…… oZ1#.o{  
王徐州心中暗暗叫苦,看来今天这场酒白请了,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早知道这样,我这场酒不该请呀!王徐州后悔地真想用头撞墙,可是再后悔有啥用,世上也没有卖后悔药的。 ;lST@>  
王徐州精神几乎崩溃,跟原先活脱脱变了一个样。 z_#B 4  
张龙成和杜淮北两个人的心也猛地一沉:“唉!徐州这钱算是白花了,又是羊头,又是蘑菇鸡,还喝两瓶百年迎驾。这一顿饭得花多少钱哪?” uQN8/Gy*J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都不吱声了。 }>JFO:v&  
“老板,算算多少钱?” @GGzah#  
“二百四十六块钱,给二百四十块钱算啦!” 9l+`O0.@  
三个人听到这些话,才从“恍惚”中“惊醒”过来。他们定睛一看,只见严队长已经把两张百元大钞递到饭店老板手里,现在正递两张二十元钱的钞票呢。 0(s0<9s%  
“严队长,我来结帐!”王徐州打掉牙往肚子里咽,不想付钱也得去付,以后还得跟严队长干,哪能说话不算数。于是,他疾步奔了过去。 d\`A ^  
“我根本不打算让你请我,要是想让你结帐,我能要百年迎驾吗?尽管你们进矿时间不长,可我对你们三个人的情况了解地一清二楚,龙成和淮北家庭经济困难,你徐州虽说经济基础好,可平时花销大。今天这场酒是我请你们三个人的,队长请工人喝酒,不喝百年迎驾好像说不过去。万一哪天你们给其他工人说,严队长请我们喝酒,喝的是十来块钱一瓶的酒,我的脸往哪搁!” t"`LJE._P  
三个人一听,顿时感觉有种东西冲溢在胸口,尤其是王徐州,他决定今天这酒比以前的味道浓。三个人都知道了以后的路该咋走。 &nk6_{6 c  
这场酒没白喝! B$k<F8!%  
                                      4 8T'=lTJ  
严明当了大队长后,给杜淮北重新找了个师傅叫李安徽。 P>=~\v nN#  
尽管重新找个师傅,可因为淮北经常写广播稿,尤其是让严明爬了回电线杆,严明拿淮北简直当宝贝了,所以一直没让杜淮北跟师傅到工作面扒窑。 =R#K` H66j  
其实,不仅严明拿杜淮北当宝贝,区长卫立青对杜淮北也高看一眼。卫立青干区长一二十年了,一直没发现能写广播稿的工人。现在,人才就在自己身边,不好好利用那就是区长失职。卫立青经常对严明说,一定要给杜淮北留有足够的时间写稿。 MN2#  
可杜淮北干了一段时间杂活,再也不想干了。为啥?杂活清闲不假,可工分低。自己来煤矿的目的是想多挣钱,不是来享福的。偶尔干一回杂活还可以,天天干杂活,不合适。 BRP9j y  
那天,杜淮北找到队长严明,说啥也不愿意干杂活了。 Q5e ,[1  
严明便给杜淮北重新找了个师傅。 %t0Fx  
师傅笑着说,既然队长让我带着你干,你就要好好跟我学采煤方面的技术,争取早点掌握采煤技术。 R@``MC0  
师傅又说,等会到了工作面风巷,你拎两捆大笆,背一箱炮泥,我到工具房背工具。 ?;.j)  
杜淮北背着一箱炮泥,拎着两捆大笆,步履艰难地跟着其他工友走向工作面。工作面属于撕帮开采阶段。杜淮北他们被分在工作面机尾干。 rt%.IQdY  
杜淮北发现,放炮前,师傅拿着注液枪挨个给柱子升劲。放炮后,师傅又拿起注液枪挨个给柱子升劲。 *b?C%a9  
杜淮北问,师傅,你怎么老是给柱子升劲。 ?H7*?HV  
师傅说,初次放顶,支柱必须保证棵棵有劲。不然就容易造成推棚事故。 KQ3]'2q  
“有那么严重吗?”杜淮北问。 FxSBxz<N-A  
“这都是血的教训,你以后要养成习惯,只要一进工作面,首先要把自己茬上的柱子升上劲,那样才安全……”师傅叮嘱再三。 (Q !4\Gy  
“咱们下茬的张龙成、王徐州咋没给柱子升劲?”杜淮北疑惑地问师傅。 <@n/[ +3  
“陈合肥、赵南京,你们咋不让徒弟给柱子升劲?”师傅停止了干活问。 cA"',N8!5  
“我们这儿条件好,没事。柱子都有劲,安徽,你别操心了,还是好好带你的徒弟吧!”陈合肥嬉皮笑脸地说。 lTPo2-j/eK  
“你们别大意,这可是初次放顶哪!” 88}c+V+N!  
师傅带着杜淮北刚挂好三个梁子,突然冲着下茬的陈合肥、赵南京大喊:“别干了,快跑,要推棚……”同时喊上徒弟杜淮北,飞一般地朝出口跑去。 : j&M&+  
三两分钟后,随着一阵山崩地裂的响声,大片“烟雾”紧接着窜进风巷。 KO(+%>^R  
两三分钟后,一清点人数,李安徽带着哭腔喊:“埋人了,我徒弟杜淮北和张龙成、王徐州三个人被埋在工作面了,赶快救人哪……” (veGztt  
电话打到区值班室、矿调度所……井下抢险工作立即进行。 SMaC{RPQ  
地面也以最快的速度派来了医疗人员和专业抢险救护人员。 m~9Qx`fi`  
工作面虽然垮棚,通风尚可。营救工作两头展开。 1)u 3  
一小时后,杜淮北被救了出来,他离安全地带只有两三米远,所以有惊无险。 PIo/|1  
四个小时后,王徐州也被救了出来,他离杜淮北不到三米。王徐州被救出时已昏迷不醒,医生检查后说惊吓过度,没有生命危险。 QBa1c-Y  
最难救的是张龙成虽然离王徐州只有米把远,可是他的左腿被三三四棵单体液压支柱死死压住,柱子上是大大小小的矸石、碎煤。 ~=HN30  
张龙成被几棵支柱十字交叉支撑的“安全棚”支撑着,不然,恐怕早就没命了。 w[z^B&  
抢险空间极其狭小,只能容纳两个人,而且两个人还直不起腰来。 !v|j C  
张龙成的师傅陈合肥牵挂徒弟,一直在前线一线不愿意后退,双手被矸石划烂,鲜血直流,可陈合肥一声不吭,只想早一点把徒弟救出来。 /-<S FT`  
时间就是生命,晚一分钟救出,上面已经悬空的顶板随时都可能再次冒落。老顶冒落,危险性更大。不但张龙成性命难保,连后面施救人员生命也会受到威胁。 zp r`  
迎头抢险人员急,风巷里指挥人员更急。淮海矿务局安监局局长急得嗷嗷叫,见十个小时过去了,被埋人员还没救出来,局长气得破口大骂,骂矿长,骂区长,骂矿山救护队的人员。 nM  D^x  
矿山救护队队长被局长骂地团团转,最后他说,再扒不出来,只有用斧头砍掉被埋者的那条腿。 ahkSEE{  
局长一听,不禁火冒三丈:“去你妈的,砍掉大腿人以后咋生活!” |")}p=   
矿山救护队队长也急了:“不砍掉大腿,万一老顶来压,伤亡人员会更多!” [JFmhLP9  
局长仍然在骂。 `pF|bZ?v  
十一个小时后,张龙成被扒了出来,已昏迷不醒。 V\@h<%{^%7  
巷道里一阵欢呼。 z 8M^TV  
5 \4I1wdd|^  
张龙成被救护车送进了矿职工医院。 Y((s<]7  
医生检查后摇头叹息,左腿被压时间太长,已经坏死,必须截肢,不然会危及生命。 %y33evX/B  
杜淮北和王徐州听说张龙成要截掉左大腿,而且得从大腿根部截,两个人不敢相信:“截掉大腿,那不就残疾,以后就彻底告别煤矿了。” s bd;Kn  
想想张龙成的爹娘不幸早亡,张龙成因要养活弟弟妹妹,才放弃求学到煤矿下井。现在张龙成马上要被截掉左大腿,以后他咋生活,他毕竟还没结婚呀!他的弟弟妹妹以后谁来养活?老天爷不睁眼啊! *52*IRH  
一想到这儿,杜淮北和王徐州两个人不禁失声痛哭起来。 go/]+vD  
可事实摆在眼前,听说截肢明天就要进行,矿职工医院专门从青山市矿建医院请了骨科专家。 L,.Ae i9  
杜淮北和王徐州不顾身体虚弱,两个人一起赶到了张龙成的病房。 .MuS"R{y  
张龙成一见两位好友来了,想坐起来,被两个人制止住。 !o 2" th  
“你们没事吧?”张龙成轻声问。 .Vux~A  
“没事,身上蹭破了点皮,医生说养一段时间就行了!” `CW8Wj  
“那就好,那就好!” !<]%V]5[_  
“龙成,听医生说你的左腿得截掉,你知道吗?”杜淮北眼里湿湿地。  W-@A  
“知道,明天就动手术。对了,我动手术的事,你们千万别告诉我弟弟妹妹!”张龙成平静地说。 !!_K|}QOE  
“可截掉大腿你以后咋生活,虎成和程程谁来养活?”两个人泪眼朦胧。 ?yzhk7j7  
“走一步说一步吧,截掉大腿总比失去生命好吧!”张龙成依然平静。 ,St#/tu  
那晚,三位好朋友聊了大半夜,护士催了十来次,杜淮北和王徐州才不情愿地散去。 b9[;qqq@'  
张龙成截肢后,杜淮北和王徐州天天都去张龙成病房里聊天。 qSj2=dlW  
三个月后,杜淮北和王徐州出院了。 _*6nTSL  
出院那天,杜淮北和王徐州专门到张龙成的病房里。张龙成已经安上了一条假肢。 r_T\%  
听说杜淮北和王徐州要出院。张龙成高兴地不得了。 }% JLwN  
“淮北、徐州,你们以后有啥打算?是继续在煤矿干,还是回咱们乡下去?” +T=Z!2L  
一阵沉默后。 q2 D2:0^2  
杜淮北说:“我不打算回家,那次冒顶纯属于违章蛮干,如果支柱初撑力保证了,哪还会发生冒顶。其实,自从经历了那次冒顶事故后,我便对煤矿产生了一种恐惧感,想离开煤矿,可一想到为了三万元钱,女友萧影竟弃我而去,我又想在煤矿干下去。但我发誓,一旦在煤矿挣到了钱,找好了对象,我肯定离开煤矿这个高危行业……” @HJ&"72$<  
“我一开始也不想在煤矿干,我家里不缺吃不缺穿,我来煤矿的目的是锻炼一下自己,等身体强壮了就去参军。那次冒顶事故着实把我吓坏了,你们说万一在井下砸死了,找谁说理去?可这三个月来,我仔细地想了,煤矿现在为啥经常发生事故,还不是因为职工违章操作,队长违章指挥。我打算好了,继续在煤矿干,我上班后就去报名参加矿上的群众安全监督员,一旦在井下发现违章操作行为,我就举报。不这样,违章行为就会屡禁不止,事故就会经常发生!”王徐州动情地说。 =6imrRaaV  
张龙成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淮北、徐州,我很赞同你们的观点,我的左腿截掉了,以后肯定不能到井下跟你们一起工作了。可我不会离开煤矿,我就在绿水矿安家了。昨天上午,矿工会主席郝新仁来说,他问我以后有啥打算,有任何困难矿上都会尽力帮助解决。我说我对绿水矿有种割舍不掉的感情,如果这次不是大家奋力抢险,我的命就算交代了。我这辈子都欠绿水矿的情,虽说我无法下井,可我仍然要为绿水煤矿尽一份微薄之力……” $x 6Rmd{  
杜淮北和王徐州已泪如雨下。 5+b[-Daz  
“淮北、徐州,今天你们出院了,我想跟着你们去一趟矿里单身宿舍看看!” X>2_G ol!  
“你身体能行吗?”杜淮北和王徐州异口同声地问。 B;[{7J]  
“可以,我一周前就可以下地活动了,现在伤口已经痊愈,正在保养阶段。 y5iLFR3z  
张龙成真的能下地走了,尽管左腿一瘸一拐,这让杜淮北和王徐州欣喜不已。 OwV>`BIwns  
三个同生死、共命运的好朋友走出了医院,走上了一条他们也不曾预测的道路。 ex7zg!  
“淮北、徐州,今天咱们不坐三轮车,步行去矿里!”张龙成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 l]inG^s  
“那哪行!这儿离矿里四五里路,正常人都得走二十分钟,咱们步行,啥时候才能到矿里?”王徐州赶紧喊三轮车。 /ZZo`   
“咱们权当说说话,一上午总能到吧!”张龙成笑了笑。 >|!F.W  
王徐州只好招手示意三轮车不要来了。 E#r6e+e1Q%  
三个人边走边聊。 _)Q) tOW  
张龙成走得很慢很慢,杜淮北和王徐州也走得很慢很慢。每当两个人想去搀扶一下张龙成,都被他婉言谢绝。 ed4:r/Dpo  
一路上,三个人聊了很多。 ji<b#YO4  
两个小时后,三个人终于赶到了矿里。 ws Lg6  
单身宿舍2号楼四楼沸腾起来,职工们奔走相告,三个在冒顶事故中大难不死的工人今天重返宿舍,这是一件喜事呀! U .hV1  
走进久别的宿舍,三个人感慨不已! mJRvC%  
王徐州说,中午咱们到矿门口小饭店喝两杯,庆贺一下,我做东。 <Bb $d@c  
吃饭期间,张龙成请求杜淮北和王徐州帮他办一件事。 V(1Ldl'a  
“啥事?”杜淮北和王徐州齐声问。 U 9TEC)  
“你们帮我在工人村南门口租一间房子,要一楼,孬好都行,我以后就在矿门口住了,单身宿舍不方便。” C_=! ( @`8  
“那你以后打算干点啥?” vL@N21u  
“我在来的路上已经打算好了。你们注意没有,现在从矿门口到工人村的摩托三轮车生意不错,我打算买辆残疾人三轮车,专门上下班的工人!” ?1i>b->  
“工人村的房子不一定好租,工人村南门口路南的李寨村肯定有房子,路北路南相隔不到一百米,出行方便。” !Sfy'v.  
“那好,这件事就包到你们俩身上了!越快越好。” R!;tF|]  
“那你急啥?你的身体不还没恢复吗?” 8s pGDg\g  
“我现在只是吊水,等你们把房子租好,我晚上就可以搬进去住了。李寨离咱矿医院不到二百米,我白天去医院吊水,晚上就回去住,在医院不习惯!” CL|t!+wU/  
“那你的三轮车有着落吗?” _KC)f'Cx  
“上次工会主席郝新仁说了,有啥困难可以去找他。我下午就去找他,暂且借矿上的钱买一辆残疾人三轮车,一旦挣了钱,我会马上把钱还给矿上!” Oga0CR_  
“这是矿上应该出的钱,还啥?”杜淮北和王徐州开导张龙成。 ]p:x,%nm  
“借钱就该还,这件事你们不要问了,我自有主张!” 6+BR5Nr  
两天后,张龙成搬进了李寨村一家离绿水矿南门口不足五十米的一户住宅。 Q.#@xaX'{`  
一周后,矿上给张龙成买了一辆崭新的残疾人摩托三轮车。 Q+)fI  
                          6 rA&|!1q"B  
杜淮北和王徐州经历了一次冒顶事故后,再次深入百米井下。 *:bNK5I.t  
一次在井下歇息时,师傅问杜淮北,你那么瘦,咋想到来煤矿工作。杜淮北便向师傅说起了自己来煤矿的真正原因。  y$7Fq'  
师傅听了,一阵沉默。 /8@JWK^I{  
分把钟后,师傅说:“好好干,只要你肯出力,在煤矿一个月最少能存一千块钱。你好好干几年,等手里有了钱,找好了对象,我劝你还是离开煤矿,反正劳务工在煤矿也没啥奔头!” MBRRzq%F  
“你是啥工?”杜淮北问师傅。 }UZ$<81=  
“我是城采工(城镇采掘工),我二十岁进矿,干了将近十年了。采煤的活儿太重了,就凭我的身体都有点吃不消,你哪能吃消呢?” 6Lz{/l8  
杜淮北明白师傅是关心自己,他说的一点都不假。工作面使用的2.5米的单体支柱,杜淮北竟然抱不动,可其他工友能抱动。干采煤,天天都得跟单体支柱打交道,一个班至少得抱一二十棵柱子,而且得抱两三遍。杜淮北第一次抱单体支柱时,试了两次也没抱起来。这也难怪,一棵单体支柱重120斤,杜淮北身高1.74米,体重才108斤,用骨瘦如柴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X5rGp++  
师傅见杜淮北抱不动单体支柱,并不生气。他看得出杜淮北是个老实人,是真的抱不动柱子。于是,师傅不管是回柱,还是补栽支柱,都毫无怨言的一个人抱柱子。 <splLZW3k  
杜淮北感激师傅的同时,却有点不好意思。他问师傅:“我得多长时间才能抱得动柱子?” JLm0[1Lzd  
师傅笑着说:“凭你的身体,最少得锻炼半年。我敢保证,半年以后你肯定能抱动这些柱子,抱柱子也得有技巧,以后我慢慢教你,你也别急,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锻炼好的。” OEy'8O$  
杜淮北暗下决心,一定好好锻炼,争取早日抱动柱子。 lBh|+K N  
杜淮北抱不动单体支柱,师傅回柱、补柱子时便一个抱。杜淮北为此感到过意不去。 vC[)/w  
采煤队两个人一组,师傅在迎头,徒弟在老塘,各负其责。徒弟攉好老塘煤后,就可以在老塘休息了,可杜淮北从来都不这样,每次在工作面干活,他都以最快的速度攉好老塘煤,然后就到迎头帮师傅攉煤。师傅爱护徒弟,徒弟咋能不尊重师傅。所以,他们师徒俩是队里公认的“黄金搭档”。 #sdW3m_%  
那天,杜淮北赶到工作面。见师傅并没着急回支柱,而是先看看煤帮,又瞅瞅老塘。然后师傅对杜淮北说:“今天分的棚不多,才10棚,可是不好干。老塘的柱子好回,关键是煤帮不好干,得用木料过顶。这十棚柱子我一个人就能回,你赶紧去风巷拉木料,最少得两块木料,等我回完柱子,咱就挂梁子,梁子一挂好,咱这一个班的活儿就算完成一半了。” g4!zH};n  
杜淮北听出来了,今天干活重点得用木料。别说两块,就是四块、八块,我也能拉够用的。 _,_>B8  
杜淮北赶往风巷的路上,见有四五个工友已经扛着木料回来了。木料的分量肯定不轻,那几个工友扛得很吃力。 o0&jel1a  
杜淮北赶到风巷料场,见那堆木料被翻地乱七八糟。他心里暗乐:不用问,肯定都想找一块轻一点的木料。料场离工作面二三百米,谁不想扛一块轻一点的木料呢? |Y|{9Osus  
杜淮北也想找一块轻一点的木料,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有一块稍微轻一点的木料了,怪不得师傅让自己这么早来拉木料,他经验丰富,知道工作面肯定有不少地方需要木料,来晚了就找不到轻一点的木料了。重木料不但扛着费劲,而且在过顶时也困难,还容易发生危险。 ym:^Y-^iV  
杜淮北弯下腰,看准了一块自己认为比其他木料轻一点的木料,打算扛到肩上,可试了两次也没扛起来。这些木料都一两米长,直接把一截圆木一分为二而成,而且都是湿木料,一块半圆不比一棵单体支柱轻。杜淮北又试了其他的木料,也抱不动,他只好原路返回。 k1i*1Tc  
师傅问:“咋没扛木料?” ug0[*#|Y  
杜淮北说:“木料太重了,我扛不动。” =K .'x  
师傅笑了:“扛不动也得想法扛,没有木料,咱这个班就没法干活。你回去扛,一个小时之内能把木料弄来就行!” 6tB-  
杜淮北无可奈何地往回走。 5c($3Pno=  
再次站在那堆木料旁边,杜淮北愁地唉声叹气:“师傅这不是为难我吗?扛不动还让我扛。不错,这儿离工作面仅二三百米,距离不算远,可再近木料也不会自己走吧!” q3JoU/Sf  
杜淮北转念一想:“师傅已经说了,那些柱子他一个人就回了,只让我来扛两块木料,如果我连这点事都办不成,那还说啥,反正不能再让师傅来扛木料吧?” EC$wi|i  
杜淮北站在那儿足足有十来分钟。他突然眼睛一亮:“有了,就这么办。” bVSa}&*kM  
杜淮北看好一块木料后,他两腿叉开骑在木料上面,然后弯下腰,双手搬起木料,用力朝前一送,木料朝前“走”了半米多。杜淮北大喜,接着往前“走”。一口气“走”了四五十米,他累地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他实在“走”不动了,便停了下来,索性一翻身躺在木料上,面朝上睡了起来。 x0@J~ _0  
刚睡一会,有人大喊:“那是谁?咋能那么睡?” (p26TN;*$5  
杜淮北吓了一跳,他赶紧一翻身坐了起来。只见一个穿安监服的人走了过来。 %h 6?/  
杜淮北赶紧站了起来,安监员可惹不起,万一他说你违章,你就得进“三违”学习班学习,到时候既丢面子又丢票子。 )Xg,;^  
杜淮北正不知所措。那位安监员说:“小伙子,你刚才仰面躺在木料上,万一顶板上掉块小矸子落到你脸上,就可能砸烂你的脸,以后在井下干活,千万要注意!” zI8Q "b  
杜淮北瞅了瞅顶板,不服气地说:“咋能呢?顶板好好地。” A>(m}P  
安监员认真地说:“你别不相信,井下环境特殊,啥意想不到的事都可能发生。我听说杏花矿有位实习技术员一次下井,当他走到井下一巷道的抬棚处,感觉鞋里进了小煤块,便在抬棚下面停了下来,他脱下鞋想磕一下。就在这时,他所处位置的上面有一根工字钢突然掉落下来,正砸在这名技术员的脖子上,造成技术员当场死亡。” *,{. oO9#  
杜淮北听得目瞪口呆。 ;H /*%2  
安监员说:“看你面生,新工人吧?以后在井下干活,一定得小心哪,不然的话,早晚得吃亏!” RN238]K  
杜淮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那块木料弄到了工作面。师傅这时已经把柱子全部回完,见杜淮北累得满头大汗,师傅笑着说:“你歇会吧!我去扛木料,把木料扛回来咱就挂梁子。” &^FCp'J-  
杜淮北感激地望着师傅,坐在那儿歇息起来。 iq-n(Rfw~  
%ribxgmd  
               , fFB.q"  
hc2[,Hj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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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VHJ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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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v }G"-=  
ZW}*]rg  
y_M<\b  
u*Z>&]W_  
zM"OateA  
VI0^Zq!6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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