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印海 \y?*} L
|DW^bv
一次我在佳木斯市博物馆的藏品市场闲逛,忽然发现柜台里摆放一面早已退了色的红衛兵袖标,看起来非常陈旧,而且上面有许多皱纹,它仿佛是一位历尽岁月沧桑的老人默默的沉睡在那里……虽然油印的字迹已由原来的淡黄色,经岁月的流逝以变成土黄色,但袖标上端的小字“毛泽东思想”和中间的大字毛主席的行书字体“红衛兵”非常醒目,而且红卫兵的“衛”字是繁体的,写的非常潇洒、漂亮…… 2~hdJ/
wN'S+4
我向店主询问这面红衛兵袖标的售价,他非常热情的向我介绍了这面红衛兵的来历,他说:“是文革初期的第一批红衛兵袖标,袖标的主人曾接受过毛主席的检阅,所以显得十分珍贵,售价叁佰元”。听了他的述说,我很是惊讶;我虽然不是这方面的收藏专家,无法考证袖标的年代和袖标主人的经历是否真实,但在当年毛主席接见全国红卫兵小将的日子里,是再普通不过了,只要你根红苗正都能获得这面红衛兵袖标,由于产生于那个特殊年代和不凡的经历,现如今它已是身价倍增了。 n:40T1:q
,=C ipL9]
这面袖标也许真的见证了那个纷乱年代的血雨腥风;当年那些无知的学生曾佩带它破四旧、横扫过一切牛鬼蛇神;由于他们的过激行为曾导致许多“牛鬼蛇神”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一想起这些,再看这面红衛兵袖标时,浑身上下有种发冷的感觉,使原先仅存的一点点亲切感荡然无存了。 \?v&JmEU
qspGNu
记得上高中时,加入红卫兵是我们那个时代的青年学生人人向往的事情,要想加入共青团组织,首先得加入红卫兵组织,这样一来,只要你加入了红卫兵组织就有望加入了共青团。那时入团也十分严格,能够加入红卫兵的学生约占班级同学的三分之一以上,数量还是可观的。红卫兵虽然是文革初期产生的,但到后来也逐步完善了它的组织原则和纲领,我所就读的乡村中学也成立了红卫会,其中的“五敢”精神就反映了它的严肃性,我已记不清“五敢”的具体内容了。没有加入时,我非常羡慕已加入红卫兵的同学;他们戴上这块鲜红鲜红的袖标在各种场合招摇过市,一副高傲、不可一世的样子。 X\!q8KEpR&
MF.!D;s
特别是由学校红委会组织的抽调各班级的红卫兵头头一行十几人,在早自习时挨班查看是否有已加入红卫兵的学生,是否佩戴红卫兵袖标,如果有三次没有佩戴红卫兵袖标的,就会遭到退出红卫兵组织的处理,因此,很少有不戴红卫兵袖标的。那时,我就暗下决心,一定要加入红卫兵组织,因为不加入红卫兵组织就不能入团呀,这不仅是一个极其硬性的规定,况且也对红卫兵组织产生向往,觉得能够加入红卫兵组织,是一件十分荣耀的事情,于是我就精心写了一份加入红卫兵组织的申请书,交到班级主抓团员工作的团支部书记周德山手里。半年后,经组织考查、审批,我也终于如愿以偿地加入了红卫兵组织。当我手捧这面火红火红上面真切的印着毛泽东思想红衛兵的袖标时,心情无比激动,用两只别针端端正正的别在左臂上,在学校时戴着它心里美滋滋的,感觉非常威武、豪迈……可是放学后感觉就不是那么自信了,因为同村的许多同学还没有加入红卫兵,在回家的乡村土路上,我左臂上的这块十分耀眼的袖标在他们面前晃来晃去,不可否认是刺激着一些同学的心,从几个同学的面部表情和不友善的眼神已经证明了我的预感,他们首先是羡慕,然后是由羡慕产生出嫉妒,再然后就是由嫉妒产生出愤恨,就是用现在的话说是“羡慕、嫉妒、恨。”我的心里紧张极了,心想只要我不在他们面前佩带袖标就是了,我随即把袖标摘了下来,我怕弄皱了,就小心翼翼的叠起来放进书包里。我的举动被同学贾义看到了,他带着嘲讽的口吻、还夹杂着几分妒意,气愤的嚷道:“带个破红卫兵袖标有什么了不起的,还纸儿包纸儿裹的放起来了”。听到他的数落我十分气恼,如果我接下话茬定会引发一场舌战,矛盾激化很容易大打出手,况且他臂膀粗大,年龄比我大一岁,个头也高我许多,不是他的对手,一转念我又把放在书包里的红卫兵袖标取出来重新戴在左臂上,贾义看我不理睬,见我又把红卫兵袖标戴上了,又生起气来,一路上在我后面不知又嘟囔了一些什么话,我没听清楚,他越是这样,我反倒不生气了,我疾步前行不理睬他,唱起当时流行的革命现代京剧,《智取威虎山》英雄杨子荣的唱段:“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啊!——啊!—啊!——,抒豪情、寄壮志,面对群山!——啊!——啊!——啊!…… IWi0? V
Hk+44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一件臆想不到的事情又发生了。那天午休我与同班同学:艾成生、闫玉昌、张文成四人一起来到公社(相当于现在的乡或镇)的供销门市部游玩,无意间模仿起重新拍摄的彩色故事影片《渡江侦察记》中,地痞候七儿醉酒时哼唱着酸溜溜的小曲儿的样子来,然后我们就哈哈大笑,觉得既开心又好玩,正当我们得意忘形时,艾成生的左臂突然感觉被人拽了一下,一瞬间他的袖标不见了,当他回头看时,右半边脸被重重的挨了一拳,这一拳,我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当我们缓过神来时几乎同时喊出同样的一句话:你凭什么扯我们袖标!凭什么打人!那人满脸通红酒气熏天,并且他的叫喊声比我们的声音还要大,更不甘示弱地叫喊道:“你们算什么红卫兵!有红卫兵的样子吗?!哼唱些什么怪曲儿!”我们几个也大喊道:你算老几!你有什么权利打人!哼小曲与你有什么关系!这时围上来许多人,他见事态不妙便溜走了,当我们再看艾成生被打的半边脸时,他的左眼已经变成了熊猫眼睛了…… ^k%+ao
l
opl
原来打人者也曾是一位教师,曾在公社的另一所中学任教,现任公社农业助理员,文革初期毕业于佳木斯市农业学校,也曾是红卫兵,大串联时,在天安门广场曾接受过毛主席的检阅,当时佳木斯农校的学生都隶属于825造反团,据说他还是当年825造反团的头目,派性斗争异常激烈,在当时红卫兵的所作所为就是革命行为,他也是大多数受蒙蔽的红卫兵之一。这次发生的打人事件与他的人生经历固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说;既是偶然也是必然。 gzi=+oJ|4
?;](;n#lU
可是我的同学艾成生的父亲,艾大爷却不是等闲之辈,不愧是早年喝过几天墨水的人,他第二天就去公社找党委书记理论,后来这位打人的老红卫兵当面向艾大爷认错才算了事。 >F^$
' b]
G3|23G.~)(
当我将要完成这篇文章的时候,我又忽然想起正在上中学女儿的一句笑谈,她看了我的这篇文章题目后,十分惊讶的说道:“爸呀,你也敢说你也曾是红卫兵,不怕挨揍吗。”可见红卫兵一词在他们这代人心目中有多么的灰暗了。 En7+fQ
0^Ldw)C"
是的,红卫兵是那场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所造就出来的暴力组织;又是林彪、“四人帮”篡党夺权使用的最为得心应手的工具,一些红卫兵确实横扫过牛鬼蛇神,他们早已在人民的心目中一败涂地,可我只是坐在红卫兵这趟列车的最后一斑,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只有正确的正视历史、反映历史才是还历史本来面目的最佳途径。 **__&Xp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