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 中国石化报 作者: 李晓 Uq$/Q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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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铁生说过,死是生命中唯一不需要着急的事,因为迟早会降临。同样,疾病与衰老,也是不需着急的事,两样情况,绝大多数人都要遇到。 PXkpttI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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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节目主持人写过一篇文章《渴望年老》。总觉得有些自我抚慰的矫情,一个人到了年老,就是稻谷一样金灿灿的饱满季节吗? 人到中年,看到一些疾病与衰老,有时甚至掠去了一个人最起码的尊严。但老去的生命,依然值得我们敬重。尤其是,当亲人渐渐老去,我们的悲悯心,会更加敏感而加重。 }`g-eF>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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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电视里一个公益广告,一个患了痴呆的老人,去馆子吃饭,抓起饺子就往口袋里塞,还哆嗦着说,拿回家给儿子吃,他儿子最喜欢吃这个了。 !@F { F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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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画面温润了天下儿女的心,也感动了孙胡子的心。孙胡子从单位退休后,原本准备带上老伴儿一同出去云游四海。那晚,孙胡子正收拾出门包裹,看到了电视里这一幕,眼泪顿时扑簌簌地掉下来。第二天,孙胡子和老伴儿,就去养老院里接父亲。三年前,孙胡子把年近九旬的父亲送到了养老院。到了养老院,孙胡子看见父亲正蜷缩在墙边晒太阳,哆嗦着身子,已认不出儿子了。老人也患了阿尔茨海默病。从此,孙胡子就蜗居在家,天天侍候着老爷子,为他剪指甲、洗澡、洗脚。孙胡子感叹,他是有福气的人啦,父亲陪伴他走过童年、青年、中年,而今还相互陪伴着进入老年时光。 HyVV,q^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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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我去孙胡子家,正喝着酒,他的老父亲蹒跚着走过来,抓起盘子里几粒花生,首先就往孙胡子嘴里喂。孙胡子张大着嘴,笑眯眯地咀嚼着。回家路上,我总觉得心里有些堵,经过父母住的老楼,上楼敲开了母亲家的门。早睡的父亲穿着一条肥大的短裤起床,抖颤着身子问:“出了啥事儿啊?”母亲也起床了,惊慌地问道:“出了啥事儿啊,这么晚了还来?”我讪讪地笑着说:“没事儿没事儿,就上来坐坐。”我的家,离父母家步行不到半个小时路程,有时十天半月还去不了一次,以种种理由搪塞安慰着自己。总以为,两位老人就放心地在那里,等有时间了,再去好好陪陪他们不迟。以致母亲有天深夜也起来开门,她恍惚听见我在敲门了。灯下,父亲脸上的老年斑更深重了。他记不得晚上刚吃的啥饭了,却还记得厨房门柱上风干的一块腊肉,问我啥时回家来吃。这些年,渐渐老去的父母,像接待宾客一样等我回家;我也心安理得,把回家当作对他们的一种感情上的施舍。 o+'|j#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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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我突然感到,我也走在老去的路上,只不过是他们在前面给我挡着,一旦有一天老墙坍塌,那迎面而来的呼呼的风,会在刹那间把我吹得跌跌撞撞。人到中年,我也在缓缓接受骨质增生、颈椎疼痛、记忆力下降、两鬓飞白、头发脱落的现实。童年、青年、老年,都有一个节日在提醒着你正经历生命中那一个季节,只有中年,往往是最容易忽视、轻视生命本身的阶段,中年是冲刺在通向名利财富大本营的季节。离开父母家时,我拉住母亲的手说:“妈,明天晚上,我要回来吃腊肉。” Y=O+d\_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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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我也会变老,我不用着急这一天的到来,但我得停下来,像等等我的灵魂那样,凝望一下身边老去的亲人,路上的老人,多陪陪他们,或者,搀扶一把。 ]}XDDPb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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