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若鱼 waWKpk1W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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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难忘的纯爱小初恋,还是曾经遍体鳞伤的深爱,都只是在偶尔想起来的时候才格外动人。 9kX=99k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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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最初 %w8GGm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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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愚在微博上刷到512地震九周年的时候,愣了一下。仿佛是上辈子的回忆穿越重重岁月忽然入侵她的脑海,害她的大脑一时宕机,而孟回以及有关他的一切都在此刻一点点漫上她的心头。 oS#'u1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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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是第九年了吗? ~'Np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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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前,她从那间扬州小房子离开的时候正是夏天的尾巴,明媚路的小贩车上堆着新上市的青橘,微微的风吹拂她的脚踝,凉意从脚趾直窜心底,她拖着小小的拉杆箱站在闹市回头望那扇浅绿的窗帘。 k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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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看不见,但她知道孟回就在那扇窗帘后望着她。以前许多次,她跟他吵架跑出来的时候,她总会看见他在窗口看她,她总会心软地留下来,但这一次不会了。 4]aiT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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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明媚路,也从此走出孟回的世界。 }\u% )u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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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如今已经是第九年了,她从扬州回到武汉,最初的几年她还曾收到孟回的来信,后来几年他也就彻底消失了,她也开始了新的人生,继续完成学业,谈了两场不咸不淡无疾而终的恋爱。 8hK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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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忽然想起孟回来,觉得遥远又不真实,可是回忆的封条一旦揭开后,就如同开闸的洪水,以迅雷之势汹涌地将她淹没在记忆的深渊里。 ;w6f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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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下午,苏愚再也想不出任何设计方案了。 Q-8'?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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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着窗外暮色的街景问自己,最初的最初,作为初恋的孟回究竟是如何进入她的生命,又如何黯然退场的呢? '-PM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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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提前来了 9XoQO 9*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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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苏愚因为生病高中毕业后休学了一年。 phgex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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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小姨叫去帮忙看店,她从武汉坐了十几个小时的大巴抵达扬州,是一间不到15平方米的茶叶店,她每天都穿着围裙坐在小小的柜台里,秋茶上市的那段时间,忙得昏天暗地,时节一过就闲下来,每天坐在柜台里发呆。 5`E`K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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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一间五金店的地方是一家水果店,苏愚得空就去买水果,那日,她馋刚上市的橘子,跑过去看,发现看店的大叔变成了一个俊俏的少年。那便是她头一次见孟回,是少年式的清瘦和腼腆,趴在柜台里打游戏,见她进来蹭地站起来,不小心打翻了手边一篮新鲜的黄皮果,苏愚扑哧笑出声来。 EY)Gi`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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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是相识,后来苏愚渐渐知道他同她一样刚念大一,国庆节回家玩儿。 gM3]%L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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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七天,苏愚每天都去水果店,孟回总拿出刚到货的新鲜货以最便宜的价格给她,有时候甚至不要錢。有空,他也会去茶叶店光顾,苏愚的心一点点被俘虏,隔着一家店铺,隔着热情的胖老板娘,但苏愚的心还是偷偷飞去了水果店,飞到了孟回身上。 1 O7]3&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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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九岁的爱情,大抵总是如此,简单明了,几个眼神就能明白捕捉到彼此的心意,进一步便是水到渠成。 :/v,r=Y9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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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节结束后,孟回回了学校,走之前跟苏愚交换了联系方式,从那天开始没日没夜地闲聊,包括他家店里来了一个偷苹果的贼,茶叶店有什么有趣的人,明媚路上的叶子落了等等。 1X::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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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冬天以后,苏愚开始期待元旦。 l 70,Jo?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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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回一回来就跑来茶叶店找她,两人站在店门口,孟回说了些什么,逗得苏愚笑红了脸。 P1i*u0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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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阳光从枝头照下来,落在他们的脸上,光辉灿烂。 *!g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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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三天过去,苏愚又开始期盼寒假。 ms}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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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天,水果店的大叔跟五金店的胖老板娘感慨,说孟回上了大学就是不一样了,以前最讨厌看店,现在却一整天都待在水果店里,苏愚听了暗自偷笑。 /}w#Jk4p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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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愚喜欢吃樱桃,孟回就悄悄把新鲜的进口大樱桃藏在大衣里拿去给她,苏愚给他泡店里最好的白茶,冒着热气的茶,甜得发腻的大樱桃,那一刻苏愚望着他的脸,忽然觉得春天提前来了,而孟回看她的眼神,仿佛要拧出蜜来。 ?Ml%$z@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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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结束,孟回要回学校的晚上同苏愚告了白,她羞答答地咬着嘴唇点头。 H\fcY p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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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买了一张双人床 U~*c#U"b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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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因为全国大范围降雪的缘故,春天来的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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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苏愚的春天来的很早,她终日抱着新买的诺基亚5300滑盖手机跟孟回发消息,恋爱之后孟回总是趁没课的时候悄悄回来看她,而苏愚也因为小姨身体恢复不用一直看店了,两个人约在明媚路的尾巴上,一起穿过叶挺桥,人再多也牵着手,偶尔走到没人转角处,孟回偷偷附身亲她一下,然后两个人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走,但心里却比初夏的西瓜还甜。 _\d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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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5月,初夏的小樱桃刚刚上市,孟回偷偷搬了一箱送给她,两人还不动声色地在明媚路最隐蔽的巷子里租了小单间,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连窗帘都没有,孟回回来,他们就找时间在小单间里呆着。 o3n3UR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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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恋的小情侣住在一起,多多少少会有矛盾,5月12号那天,苏愚跟孟回约在小单间里见面,两人拥在一张单人床上正睡着,忽然间开始摇晃,外面响起嘈杂的声音,苏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往孟回的怀里拱了拱。 S~0JoC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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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消息闭塞,到第二天看了新闻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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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愚因为捐不捐钱跟孟回发生了争执,苏愚捐了自己身上几乎所有的钱,而孟回支支吾吾不愿意拿出他的生活费。 OE'K5o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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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愚一句小气鬼没爱心,像针尖似的刺到了孟回的心,两人吵起来,平日里琐碎的事,孟回从南京回扬州的奔波,而苏愚每个礼拜的苦等,都成为激化矛盾的导火索。 z wL3,!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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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苏愚从小单间里哭着跑出去。 7L=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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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回当天回了学校,两人一周没有任何联系,第二周,孟回出现在茶叶店门口,发了条短信给她,约她去小单间,她没有拒绝。 >1x7U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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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愚去了才知道为什么孟回不肯捐钱,因为他的钱都用来买东西了,连吃饭钱都是跟同学借的,而他买的东西是一挂蓝色的窗帘,和一张双人床。 q*6q}s3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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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愚自责地哭了,红着眼眶扑进他怀里。 E-~mOY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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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他们19岁,而苏愚跟孟回在一起的回忆,在那个夏天的尾巴戛然而止。 [J0*+C9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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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口型是她的名字 3{<R5w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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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苏愚已经想不起当年跟孟回分手的原因了。 UvkJ?B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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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为她要回武汉上学了,大约是孟回手机里女孩发来的暧昧短信,也有可能是她觉得南京和武汉之间太远,而他们的恋情还不够坚定。endprint 07x=`7h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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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就是在她拖到不能再拖要回武汉那天晚上,两人默不作声地宣布了结束,她走出明媚路的时候,泪流满面。 h|bq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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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九岁的年纪,人生还不能完全自己做主,苏愚回武汉之后曾想过去找孟回,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去。而孟回也在写过几封信之后雁杳鱼沉。 %O#)Nq>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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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分手后不久,其实孟回跟苏愚有一个三年之约,三年后大学毕业的时候约在明媚路见面,她曾无数次幻想过见面的场景,甚至想过自己穿着一身职业装,烫着大波浪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优雅地出现在他面前,但不知为何这个约定不知不觉就被遗忘了,毕业之后只顾着投简历面试,和当时的男友因为琐事吵架。 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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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一晃竟然九年过去,28岁的苏愚仍在武汉,在一家广告设计公司做设计,穿着最舒适的亚麻面料和方便走路的平底鞋,头发是最简单的直发,和办公室里新来的小姑娘怎么也聊不到一起去。 ZCm1+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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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天下班后,苏愚走出公司的时候,接到肖秦的电话,说带她去吃新开的日料,十分钟之后就开着凯迪拉克来接她。苏愚望着驾驶位上的男友,32岁了仍意气风发,前阵子在公司楼下给她来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求婚,她犹豫了一分钟收下硕大的钻戒。 )`w=qCn1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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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宴在下个月初六,是苏愚的生日。 I[#U`9D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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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秦口中的日料,在一条小街上,简单的日式装潢,进去之后有一股好闻的香味,肖秦在她耳边说,据说老板是个日本人,店里不用熏香,而是用新鲜水果的自然香味。苏愚点点头,顿时对这家店产生了好感。 I-xwJi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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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离开前,苏愚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送水果的货车,苏愚无意间扫了一眼货车,一个年轻男人正从货车上下来,戴着鸭舌帽露出嘴唇和下巴,她蓦地怔在原地,那人见她不走便抬起头,熟悉又陌生的脸,一时间四目相对。 ~&1KrU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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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回?”这两个字从她口中迟疑地念出来,孟回动了动嘴唇,但没说出话来,可她仍看出来,他的口型是她的名字。 P7z:3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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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场无疾而终的恋情里,苏愚是破坏者,所以她显得有些拘谨,简单的寒暄问候,问他怎么在武汉,孟回说他一毕业就来武汉了,上班之余跟人合伙开了一家水果店。 6wPe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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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愚还想问什么,车上的肖秦等得不耐烦了,按了按喇叭,苏愚望了他一眼,跟孟回匆匆告辞,上了车,绝尘而去。 BBcj=]"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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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很远,苏愚还从后视镜里看着站在原地的孟回。而孟回望着那辆车远去,说出刚才没有说出口的话。 Bg-VCJ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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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么喜欢吃樱桃,总有一天会走进我的水果店吧。 ?^|Qiu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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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你没有。 tqK=\{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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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回不去的旅途 OCCEL9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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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孟回之后,苏愚再也没有去过那家日料店。 ;4,'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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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当做是一场梦,毕竟她很快就要订婚了,而孟回注定只是她漫长旅途中的过客,她也假设过,如果早几年重逢,是不是还有机会?但是很快有被她否定了,无论是难忘的纯爱小初戀,还是曾经遍体鳞伤的深爱,都只是在偶尔想起来的时候才格外动人。 J' W}7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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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愚还记得那年夏天,明媚路上有两块五管饱的刀削面和肉丝面,新鲜上市的樱桃,她买了一条鹅黄色的裙子,连续许多天报纸上大大的哀字,下午两点五十八分的鸣笛,总是站在蓝色窗帘旁的孟回,还有…… E*BSf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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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什么?九年的光景,太多已记不清,孟回和明媚路始终是苏愚心底的涟漪,是走过千山万水后却再也回不去的旅途。 [FGgk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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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张德博endprint q0Xoj__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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