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胡铁
巍巍的大娄山，绵延在祖国的大西南。它山势雄峻逶迤，层峦叠嶂，云峰峥嵘。其间一些大峡谷如天斧开凿，空旷深幽，谷中常年氤氲飘渺，充斥着神奇的力量。
聚焦于大娄山群北段，在重庆最南端毗邻贵州省边界的石壕镇，这里不远有处深涧，人称两河口，是当年贵州通往川中的一处深山隘口。谷口两条溪水相汇，水流淙淙，有座木结构的古式小廊桥横跨河岸。
这座廊桥，陈朴古雅，和
中国南方的传统式廊桥没多大区别，然而，在上个世纪的某一天，历史的使命却眷顾于它，在它那里发生的故事曾惊涛骇浪，可歌可泣而永载史册——这座小桥不仅留下了中央红军长征坚毅的革命足迹，也见证了86年前一段激荡人心的悲壮故事。毫不夸张地说，它是一座
生命之桥......
公元1935年1月初，从湘赣等地突出重重包围的中央红军转战到贵州，占领了遵义城。此时，这只队伍已是人困马乏，前途迷茫。为了改变中国革命的不利局面，回狂澜于既倒，党中央决定在这里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即著名的遵义会议。
这时期的形势十分险迫：后有国民党中央军的追击，前有川黔等地的地方军阀堵截，保卫好会议顺利进行即是当务之急。于是，红一军团的1师2团，在团长龙振文带领下，从贵州的桐梓县往北进入四川綦江边界的羊角乡，扼守住重要关隘，监视并随时阻击欲来犯之川军，来到这附近首先遭遇并击溃了散驻在这里的黔军盐防军。
敌盐防军虽被打垮，却未被彻底消灭，仍有40余人在敌队长的带领下，逃到附近的尧龙山暂时栖身躲藏，为日后发生的事留下了这一祸患。
1月17日，遵义会议圆满结束，会议改换了党的领导层，重新部署
战略，把革命的方向盘拉回到正确的道路上，从此挽救了党，挽救了中国革命。
会后，红一军团8000余人，在周恩来、董必武、林彪等人的率领下，从贵州松坎出发，经过箭头垭，进入四川，跨过这座小桥，进驻綦江最南边的石壕镇。此地也荣幸地成为红军长征时在重庆土地上唯一的过境地。而这座小廊桥，坚实地承载起了这只革命队伍的不断行进。
苍山含笑，溪水欢歌。革命队伍纪律严明，过境之时对百姓买卖公平，秋毫无犯。当地至今还流传一首歌谣：“石壕哪年不过兵，过兵百姓不安宁。唯独当年红军过，一来一去很清净。不拿群众一针线，走时地下扫干净......”红军从这里离开时，无论如何都要把从老百姓那里借来的东西如数归还。
因此，队伍离开后，专门留下一名司务长和两名战士，返回不远处贵州境内的箭头垭，去归还曾向当地老乡借来的一些炊具物品。
司务长等人带着借来的物具，跨过这座小廊桥回到箭头垭街上，刚把物品归还完毕，正准备返回追赶队伍，却突然碰上了一群面目狰狞的人，一瞧，正是被红军击溃的盐防匪军！这群被打败后躲在尧龙山上好几天的敌兵，悄悄下山窥探消息，发现红军主力已走远，才敢返回到箭头垭。不巧，碰上了归还物具的司务长等三名红军。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匪兵立即开枪射击。红军战士措不及防，一名战士顿时中弹牺牲，另一战士受伤，只有司务长还完好。
司务长不愧是革命军人，危急之时总顾着战友的安危。为了掩护受伤的战友突围（后这名战士也因伤势过重牺牲），他主动吸引敌人火力，朝另一方向边打边退，终因寡不敌众身负重伤，失去战斗力后被敌活捉。
敌兵是何等残忍，立即对司务长进行严刑拷打，妄想让他交代出红军主力的行军路线、战略意图等重要信息。可司务长毕竟是革命队伍中受血雨腥风历练过的革命军人，有着非凡的意志和坚贞不屈的骨气，被折磨得遍体鳞伤时始终不说一个字！
敌人恼羞成怒，将他押解到邻村石壕镇长征村村民赵兴武家外坝中，将他吊捆在坝中一棵桑树上，依然幻想折磨垮司务长的斗志。
三冬严寒，朔风嘶啸。伤痕累累的司务长已奄奄一息了......
屋主人村民赵兴武看见司务长遭难，又想到红军来时对老百姓的恩情，便看在眼里，痛在心头。可是，由于匪兵就在家中，想在匪兵眼皮下释放司务长不大可能，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悄悄给他送饭，维持一下他的生命，作为权宜之计。
于是，赵兴武趁着匪兵在屋内围着火炉取暖、饮酒作乐之时，将一碗饭菜悄悄送到屋外桑树下，准备喂他进食。
这时，微弱的声音从司务长口中发出：“老乡，我们是......工农红军，是专门为......穷苦人......打天下的。他们......看到你......给我送饭，会......迁怒你的，快......快把饭端回去......”强撑着精神说出这句话后，司务长再也没力气了，就闭上双眼。赵兴武见司务长坚持不肯进食，心如刀割，又怕被匪兵发现，含着热泪把饭悄悄端回去了。
第二天，匪兵见使用了所有手段也不能撬开司务长的嘴，便将他押到尧龙山下的茅坝坪杀害了。极其残忍的是，就义前，在司务长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高喊出“中国工农红军万岁！”“打倒军阀！”等口号时，失去人性的匪兵见状竟然用匕首将他的舌头割掉，再开枪结束了他的生命。
司务长血洒大地，壮烈牺牲了！而他的战友们——英勇的工农红军，在毛泽东同志的指挥下，从石壕镇锋镝西指，越过贵州习水，在土城演绎出中国兵家史上极其灿烂的“四渡赤水”那神来之笔......他们最终走向了共和国的建立！
后来，当地老乡在匪兵走后，悄悄地收殓了烈士骨骸，掩埋于就义处。建国后，
政府和一些厂矿单位，将司务长与另外牺牲的几名红军战士遗骨，移葬到了石壕百姓自发集资修建的红军烈士墓，并立碑纪念，英雄们也能安息了......
“一湾流水一片天，藏龙卧虎在此间”，这片英雄热血洒过的土地上，总是不断书写着传奇。
时间到了上世纪的六七十年代“三线建设”时期，小廊桥所在的这片大地上，又迎来一群豪情万丈的建设者，他们在这里逢山开路、遇水架桥、披荆斩棘、战天斗地，把这片充斥着红色血脉的区域，建设成了西南最大的无烟煤基地，煤炭源源不断地从这大山深处采掘出，去支援国家的
经济建设。小桥的对面，即是矿区的一个高压变电站，线网凌空，高架矗立。不远处又有煤矿的一个井口，机器轰鸣，声震山涧。
这夹河相望的“一老一新”更是交相辉映：老桥铭记着过去红色历史的坚定传承，诉说着今天美好局面的来之艰辛；新设施展现了先辈们付出宝贵生命，所开创出的事业之硕果，展示出对过去不俗历程的肯定！
而这小廊桥啊，这座生命之桥！当年的它，曾承载起中国革命无数的激昂脉搏，架起了中国革命的
希望。多少革命先辈跨越它，走向了为新中国奠基的道路，走向了让中华民族独立，并雄傲于世界民族之林的灿烂辉煌......
（重庆中机中联工程有限公司 胡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