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从生活出发，同时葆有温度

原标题：坚持从生活出发，同时葆有温度 (HTVS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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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老一辈文艺理论家王元化先生曾经说过，他们接受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一个重要的途径是受俄罗斯文艺理论，主要是受别林斯基、车尔尼雪夫斯基和杜勃罗留波夫三位文艺理论家的影响。19世纪的俄罗斯文艺，是人类文艺的高峰之一。别林斯基强调，艺术作品要反映时代、为时代立传，艺术家对生活就要具备两种本事：一种本事是审视大势，洞察时代和社会的本质，不了解这一点就不能画出一个时代的像。要研究两种哲理：一种是学究式的、书本的、郑重其事的、节庆才有的政治事件蕴含的哲理；另一种是日常的、家庭的生活哲理。要认识一个民族，研究一个民族的思维，必须把握这两门哲理。 yY1&h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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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罢电视剧《我们的日子》，这种认识再次得到了印证。这部电视剧的独特之处，在于聚焦它所反映的年代里的三个普通家庭里日常的、平凡的生活细节，从这个侧面折射一个时代、书写一个时代、为一个时代画像。对电视剧创作来说，这类剧目正是百姓所需要、所喜见的。一段时间以来，电视剧创作涌现出了一大批围绕着重大政治事件、社会事件的电视剧，这是非常需要的，应予充分肯定。但电视剧从本质上来讲，它以“家庭化”为主要艺术特征，还需要《我们的日子》这一类作品。事实上，这类作品在中国电视剧的创作历史上有着优秀传统，从《渴望》开始，一路演过来，广受观众好评。那些作品反映了那个时代，为那个时代画了像、立了传，但主要是描写了日常的家庭的平凡生活。 ''Hq-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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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曾引起很大反响的《篱笆女人和狗》《辘轳女人和井》《古船女人和网》“农村三部曲”，说是反映农村的变革，但主要是围绕主人公枣花的婚恋线索展开的家庭伦理题材电视剧，通过个人与家庭的生活来折射农村的变化。这一次，观看《我们的日子》，让我想起两部作品：一是倪萍用“日子”为题写了一部回忆录，写的是她个人生活和思想发展的日子。《我们的日子》这个作品，写的是三个家庭三代人的日子。通过三个普通东北家庭的家长里短，描绘了近30年岁月里两代人的生活变迁，里面有中国式的父母爱情、青梅竹马的两小无猜和互帮互助的邻里温情。宋春丽出色塑造的那位格格出身的姥姥形象，在这部戏里不可或缺，她代表了一代人。 Eb.{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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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了另外一部作品，就是播出频率很高、观众爱看的一部电视剧《父母爱情》。《父母爱情》也写了几十年间的生活，也概括了那个时代。但《父母爱情》主要是梅婷饰演的安杰这一家子的日子。这部剧为什么经得住看，而且反复播出，最近还在播？我可以断定，这两部剧有共同性，就是注重审美地艺术地靠描写生活细节和演员出色的生活化的表演为时代画像。 3y@'p(}A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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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日子》三代人中，姥姥是很特殊的人物，倪萍的《日子》里很重要的人物也是她的姥姥。姥姥们都讲出了很多金玉良言和生活感悟，对两代孩子都产生了影响。《我们的日子》这部电视剧独特的贡献，正是又一次告诉我们：为时代画像，为时代立传，为时代明德，不只是聚焦重大历史事件和社会变革的轨迹，也可以换一个视角，用别林斯基所肯定的主要是描写日常的、家庭的、生活的艺术来折射一个时代，观众同样是喜欢的。那么，怎样来表现剧中人物所处的时代大背景？可以像《父母爱情》那样明显一点，也可以像《我们的日子》这样藏得更深一点。但只要你坚持从生活出发，就会获得成功，这是现实主义最基本的道理。 W?$ Im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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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条启示，《我们的日子》的成功还证明：作家、艺术家对所表现的时代生活的反映，一定要从现实生活的真实出发，全面辩证地认识和把握生活的整体。王雷导演反复强调要真实，既不要掩盖生活里矛盾的一面，粉饰现实，一味地片面强调温暖，也不要把问题扩大化，凸显阴暗面，让人看不到光明。《我们的日子》证明了电视艺术应当直面现实，开拓未来。首先是要直面现实人生，不能粉饰生活，不能回避生活里的矛盾。几十年来经历的一些社会矛盾，反映在剧中人物王宪平和王宪安兄弟的身上、反映在三家人的身上，要直面这些现实，揭示生活的真相和矛盾。另一方面，揭示的目的是开拓未来，给人看到光明，增强信心。这就是我们所谓的现实主义作品要有深度、力度、广度，同时要有温度。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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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里总有不如意之所在，电视剧将这些不如意都回避掉了，怎么行呢？拿《人世间》来分析，该剧不仅让观众从中获得了信心和勇气，看到了光明的未来，更揭示了现实的沉重与冷峻，该剧所涉及的知青问题、国企改革的问题、光字片的民生问题，哪一个不含有生活的严酷性？所以我赞成王雷导演所主张的，我们要真正把现实主义当成一条广阔的道路，向着现实主义的深度、广度开掘，而不要只强调一面。 P"-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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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条启示，这部剧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体现了崭新的创作审美思维。这种创作审美思维是什么呢？就是自觉不自觉地摒弃了长期制约我们塑造人物的那种二元对立、不好就坏、好走极端的单向思维。比如剧中人物杨大山，一方面，他是一个被周围邻居四处评头论足的混混甚至流氓，另一方面，他也是对妻子、养子充满真情的男人，特别是那场精彩的父子对话足以让观众感受到这一点。姥姥也是如此，她是格格出身，但新社会的环境改造了她、改变了她，让她成了理解人和追求真善美的人。 9gFC]UVW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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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所展现的三个家庭中，没有一个是完美无瑕的好人，他们都是处于自己人生中奔向真善美、追求真善美的行进过程中。编剧、导演和演员表现了剧中人物的思想演进、灵魂深化的轨迹历程，这种创作塑造人物的审美思维，我个人觉得应该大力提倡。当然，这并不等于说我们就完全拒绝和反对塑造英雄人物或者塑造《狂飙》里高启强式的坏人典型。高启强这个人物的刻画为什么生动、吸引观众？因为电视剧刻画出了高启强逐渐走向恶的过程，这个过程才是艺术家直面和表现的对象。《我们的日子》里就有这样对人物变化过程的具体表现，比如王雪花与杨思宇、东方红的情感线索，比如王明中从美国学成回来又是这样的…… )wKuum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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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我们的日子》这样的优秀作品不是所谓类型片杂糅的结果，而是坚持现实主义创作精神从生活中结出的丰硕成果。 c!I> _P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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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呈祥，作者系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首届主席、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