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牧歌
发表于 2015-4-17 14:00:51
保存心态的宽松,简化生活的负累,心如莲花,我们的人生才会一路芬芳……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4-17 16:02:18
你是我的暖时间:2013-01-30 作者:小小Z 点击:231次 在古城凤凰一家名“亦素”的咖啡馆,我坐在花窗前品茶,读书。一抬头,就看见沈从文笔下的沱江,清灵灵的,如绸缎一般。
吊脚楼升起袅袅的炊烟,几只白鹭蹲在木桥上,仰头四处张望。一叶孤舟泊在江面,仿佛一个漫长的等待。
翻开沈先生写给张兆和的信:“梦里来赶我吧,我的船是黄的。尽管从梦里赶来,沿了我所画的小镇一直向西走。我想和你一同坐在船里,从船口望那一点紫色的小山。”
字字如明玉,心心念念。
“梦里来赶我吧”,只有深深爱着的人,才看到什么都想到她,想和她共有一双眼睛,一双耳朵,一颗纯净的心。世间一切美好,要和她一起分享。醒着梦里都是她,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在水边读沈先生的书信,常常无端的惆怅和感伤,坚硬的心一瞬间柔软了,化为沱江里一泓清流。想起凤凰水边他孤单的身影,那一刻,他有了兆和女士,就有了爱,有了一位温柔的知己,就如同沐浴在人间的四月天里。
沿着清幽幽的石板路,走进小巷深处,去看望沈先生。在沈先生故居看见他们年轻时的照片,沈先生潇洒俊朗,英气逼人,兆和女士穿一件旗袍,温婉优雅,气质如兰。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她是《诗经》里走出的女子吗?有美一人,宛如清扬。
乘上一艘木船,沿沱江顺流而下,去听涛山看望沈先生。两岸横着苍苍的翠微,吊脚楼将伶仃的脚伸进江里,水清澈的令人忧伤,湘女的歌声如燕子掠过水面。就听见沈先生轻声地低语:“三三,你若坐了一次这样的木船,文章一定可以写得好多了……”“三三,我一个人在船上,内心无比的柔软伤感,三三,但有一个相爱的人,心里就是温暖的。”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此刻,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原来,好文字不在气势磅礴的的作品里,却在云中锦书里,在人世小小的悲欢里。那里有刻骨的相思,深深的懂得,幽幽的情思,才是尘世间真切的温暖,碧玉一般泊在心里,又如一件纯棉衣衫,贴心,暖心。真正温暖你我的,不就是这样的书信吗?
在七里香开满江畔的春天,我读到尘世间最美的情书。
张学良和赵一荻女士举办婚礼时,两人都已年过半百,他们的年龄加起来已经超过一百岁,教堂里鲜花、掌声,众人云集,祝贺一对生生世世的恋人。有人让张学良讲几句话,良久,他对赵一荻说:你是我永远的姑娘。
我读着,一刹那,泪湿了眼角。
她等着,从朱颜玉貌到老去鬓白,终于盼来这场等待了几十年的婚礼,才做了他的白发新娘。他记得,初相遇时她的模样,清丽脱俗,倾国倾城。初见时,是春水映梨花。如今,她老了,执手相看两不厌,他依然爱她,爱她,苍老的脸上光阴的留痕,他们携手走过漫漫人生,风雨坎坷,与他共度几十年寂寞的幽禁生涯,不离不弃……
爱,是在老去鬓斑时候,他依然唤她,我永远的姑娘……
他深爱着的女子,在世人眼中老了,而在他心里,永远不会老去。
有一种爱情,与光阴无关。
画家黄永玉的文章写到一代名士张伯驹先生。一次在西餐厅,黄永玉遇见张老,只见他孤寂索寞,独自坐在一张小桌旁用餐。桌上几片面包,果酱一碟,红汤一盆。张老用餐后,从口袋里取出一条小手巾,将涂上果酱的几片面包细细包好,而后缓缓离去。当然,老人手中的小包是为妻子潘素带回的,情深至此,让人伤感。
张老一生钟情艺术,珍爱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琴棋书画无所不精,他又是慧眼独具的文物鉴赏大家。至今收藏在北京故宫博物院的西晋陆机《平复帖》、李白《上阳台帖卷》、杜牧《张好好诗卷》……皆是他一生的心血。他以倾家荡产的代价收藏历代书法珍品,而后,全部捐赠国家。可是,暮年的他仅靠着每月八十元的退休金清苦度日,与妻子相依为命。他曾提笔写给她:素心花对素心人。精神世界的相知和懂得多么难得,俩人一生徜徉在艺术和精神的世界里,比翼双飞,琴瑟相和,肝胆相照。
爱情是什么?是他为老妻带回家的那几片面包,浮世里最后的爱,就在一粥一饭里。那么动人,暖心。
他们的情感干净透明,温暖彼此。原来人世的喜悦天真到了如此境界,和一个简单的人倾心相爱,一心一意,痴情不悔,直到天荒地老,多好!
傅雷先生说:“爱情于天地茫茫而言,实在是小。”可是,我说:“在荒寒的尘世间,温暖你我的除了爱,还能有什么?”
初夏的夜,窗外虫鸣如流水,我读完他们的故事,在纸上写下一句话:你是我的暖。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4-17 16:02:35
开在记忆深处的花时间:2013-01-30 作者:小小Z 点击:156次 记忆,好比一个深邃的井,我们所经历的绝大多数,都被淹没了,遗忘了,而能让你记住的,只有那些开在记忆深处的花了。虽然过去很久,但却如印在了你的脑海中,无法忘记。而正是这些记忆深处的花,影响着我们,引导着我们,如我们人生的灯塔。
小学二、三年级,我曾在加拿大生活学习过两年,经历过很多新鲜事,见过很有趣的人,但一次买鱼的经历,至今难忘。
那是一个星期日,妈妈带我去一个新发现的宠物店买鱼。
一个个水族箱里养着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鱼,让人眼花缭乱。左挑右选,我看中了一种非常漂亮但价格不菲的鱼,一条就需要20块钱。
工作人员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大哥哥,很典型西方白人的模样,留着一头很短的黄发,一双浅蓝色的眼睛,一个尖尖的鼻子,一个总是往上翘的嘴,这张脸充满了友善。
我指着那条漂亮的鱼说:“麻烦你给我捞一条。”
让我意外的是,他问了一个似乎无关的事情。
“你养鱼的缸大吗?”
我疑惑地回答:“不大,比较小。”我一边比画缸的大小一边说。
“抱歉,我不能把这些鱼卖给你,你的鱼缸太小,会把鱼养死的,我帮你另外选一种吧。”他笑着说。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按我们中国人的思维,卖东西的主要是把东西推销出去,才不会管其他的。在国内,经常会遇到一些卖鱼人,为了牟利,专门推销那些昂贵却难养的鱼。
我满脸疑惑,妈妈认为,可能是这种鱼不好养,鱼缸小容易死,怕我们找上门来,于是才不愿意卖给我们。
我说:“您放心,如果养死了,我们不怨你们。”
“这种鱼本来能活40多年,现在还是一个小婴儿,但它对生活空间要求比较高,如果鱼缸太小,很容易死的!难道你忍心看一条本来能活40多岁的鱼,在小婴儿的时候就死掉吗?”
没有唯利是图,也没有高深的理论,有的是再普通不过的道理:对生命自然而原始的尊重。
我被他的话深深震撼了,我觉得自己无比渺小。最后,在他的建议下,我选了很好养、却最便宜的一种鱼:斗鱼。一种几乎可以在一个茶杯里生活的漂亮的鱼,而价钱仅有3块钱。
从此以后,我对我所养的一切动物,有了另外一分关怀:尊重每一个生命,而不仅仅是让它们吃饱喝足。开在这记忆深处的花,历久弥新,永远艳丽,清晰,吸引着我,指引着我!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4-17 16:03:00
光明顶上时间:2013-01-30 作者:小小Z 点击:145次 凌晨四点,我们打着手电登上光明顶,网上攻略称,黄山的日出是从黎明时分悄然铺开的一幕大戏,每一个细节都不容错过;越早登顶的人,越有可能占领拍摄的有利位置。但显然还有不少旅友比我们起得更早,拍摄用的三角架都已经架好,山顶上劲风呼啸,寒气袭人,虽是六月天气,很多人穿着抓绒外套仍瑟瑟发抖。
这时,喝杯热水都成了奢望。
忽而,我们听到了山道上粗重的喘气声。一位身材矮小的中年农妇,穿着洗变了形的短袖T恤,光脚穿着一双上世纪的解放球鞋爬了上来,她驮着一个巨大的背包,汗水浸透了头发,顺着眉毛流下来辣红了眼睛,上到山顶,她一言不发,找一块山石一坐,将背包拉开,所有的人都循香而去。
原来这农妇煮了一巨包的新鲜玉米棒来卖,负重走了几千级台阶来卖玉米,累得她整个人都似矮了一截。
背包做了保温的棉夹层,玉米棒都是温热的,插着竹签散发着软糯的清香,十块钱一根,收钱时农妇不厌其烦地叮嘱每个人:“玉米芯子别乱丢,等会儿丢到我这个袋子里,我退你一块钱。”
天边的一线鱼肚白还没有变成橙黄色,趁此机会,我和旅伴安安心心把早饭吃了。玉米棒品种极好,可以把人的嘴唇粘起来,见大家吃得香,农妇得意地笑,说,她买了最好的玉米种子,为预防与邻居家的玉米授粉串种,十年前她在两家的玉米田间种了两排桑树做间隔,“我的玉米从此再也没有退化过。”
那她在黄山上卖了多少年煮玉米?25年!头天晚上看天气预报,只要第二天不阴不雨,晚上12点半她就起床煮玉米,凌晨一点半将滚烫的玉米背到山顶上来卖。靠着春天卖茶卖笋干,夏秋卖煮玉米的收入,农妇把两个儿子供到大学毕业,现在大儿子去了上海工作,小儿子在合肥念研究生,农妇仍和丈夫在山里,伺弄他们的茶园、竹园,十几只跑山鸡,和那一坡沙沙作响的玉米。
问她为何不跟去上海享清福,农妇说:“上海房子那样贵,我儿还不知啥时有窝,我和他爸哪能再去给他添乱。再讲了,黄山有啥不好,山好水好空气好,你们上海人南京人,花好几百的门票只能看两天景,我们一年到头在看山看景,赛神仙呢。”
说话间已经有人来送还玉米芯子,农妇果不食言,打开被汗水浸透的腰包,掏出硬币逐一退给人。这场景,久违了,就好比我们小时候倚着杂货铺的柜台,喝三毛钱的汽水,把完好的玻璃汽水瓶退回去,还能得一毛钱一样。有人好奇这玉米芯子能有什么用,农妇说早先晒干了还能引火做饭,现在家家都用沼气了,背回去也没有用。旅伴就嗔她自找麻烦,农妇正色说:“我是少挣点钱多费点事,但这样一来,光明顶就干净了。”
不是祖祖辈辈生活在黄山的人,难以理解土生土长的人对黄山的热爱。收完所有的玉米芯子,日出的大幕刚巧拉开,山顶上一片快门的咔嚓声,东方的天际瞬息万变,光影与云海,与每一分钟都在变化的色彩在游戏,在躲猫猫,而将出未出的太阳似一个赖床的小孩,陷在云絮里,不想离开它的窝,约20分钟后,太阳终于臣服于推动它的力量,向上跳了一跳,离开了云霞的包围。山顶上响起一片欢呼声,我这时才发现,背玉米来卖的农妇竟没有忙着下山,她立于人群中,面朝东方,脸上的欣喜与在此第一次看到日出的人一模一样。
下山途中我又遇见了她。农妇说:“你们运气真好,下了十天雨,今早才放睛,不然也看不到日出;我的运气也不差,现煮的70根玉米棒,收回了68根玉米芯子。”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4-17 16:03:13
青春打滚的季节时间:2013-01-30 作者:小小Z 点击:188次 高家学校共有五个人考上绛帐高中。拿到录取通知书,我心里一沉:家里还得负担我两年,更可怕的是前景未卜,谁也不知道能否考上大学。大学这个词,充满了致命诱惑,值得赌一把。想到有一日,自己会和这个神圣的词语连接在一起,不免心跳加速。我知道,那或许是一个梦,做完梦,再回到村里扛起锄头,跟父母一样伺候庄稼。有钱的话娶个本地媳妇,否则就请人从甘肃四川捎个女子过来,糊里糊涂过下去。若不甘心一辈子当农民,就学写《创业史》的柳青,猫起腰摆弄文字,兴许也能熬出模样来。
村里有一个叫建奇的青年,高中毕业后没有出路,便做起文学梦。人们围坐在一起打牌下棋说闲话,他捧一本没皮的书,在老槐树下踱步,嘴里念念有词,眼睛眯得紧紧的,白生生的槐花挂在枝叶间,沁人心扉的香味往远处飘去。有时,他也蹲在路口的照壁前,呆呆地看着日头。村里人说起他,都会撇嘴:那娃有病哩!
我慕名拜访过他。在昏黄的煤油灯下,藏在炕角的一摞文学名着熠熠生辉。他不愿借书给我,“你看不懂!”还随口背诵了几段名言警句,更让我挠头。我想,他已经走得很远很远了,我还是一个站在门外张望的文学儿童。从他家出来,天已经黑了。月亮和星星们躺在天穹中,懒懒地摇晃着身子。风从我的脸上吹过,我回过头,看见他瘦削的面庞朝向夜的深处。
听人说,他每星期往绛帐车站跑一趟,去的时候,咯吱窝里夹着一摞稿子,一脸高傲。隔几日,邮递员就顺手把几个信封扔到大队代销店外头,广播室不久就传出“谁谁谁,取信!”的呼唤声。代销店的农叔,绘声绘色地描述建奇取信的情景:铁青着脸,谁也不看,搂紧了往回窜。他用的笔名“高慕基”(模仿俄国作家高尔基),以后便成为人们叽叽喳喳的话把儿。听说公社还派人下来调查他的情况,好像查抄了他写在本子上的东西。后来,他母亲趁他外出,把一屋子书都塞进锅底烧了。再后来,家里给他娶了媳妇,他也安心过了几天日子。他一贫如洗,又不会挣钱,媳妇不久便逃回娘家。最后他疯了,不知所终。
秋风吹得人发毛的季节,我要去上高中了。母亲早早烙好了一口袋锅盔,等我出门的时候,放到肩头。这十几个硬家伙和一小瓶咸菜,是我两星期的食粮。母亲为我正了一下衣领,叮嘱我要小心。隐隐约约,我感到这就是离别。
大我一级的拴衡德军几个人在村口等我。吹起口哨,几个人并排往西边呼啸而去。走到绛帐—杏林公路上,我回头望了一眼家乡。绿树围拢的高家村,在夕阳下静默着。路上不见人畜的影子,离家不过二里地,我已被乡愁罩住了。忐忑迈进学校。解开行李,将被褥铺在长长的通铺上,角落早有人占了,一想到今夜就睡在这么一小块木头上面,两边是不认识的身体,上头还有一层陌生的身体,我几乎生出绝望的感觉。
学校大门两侧设有报架,陈列着京沪两地十几种报刊。我最喜欢看的是《文汇报》、《光明日报》、《中国青年报》。读它们的文学副刊,能感受到沸腾诗意的生活,但那些玩意儿都在远方,眼前是死水一潭的求学:一日三餐,读写写读,偶尔从窗户缝隙间看一眼外面的鸟雀,它们自由自在的样子令我羡慕。班里有一个秀丽的高个女生,那是我暗恋的对象——明知不可能,也不想可能性,但因为思慕而有了意义。
一出校门,便是汹涌的高干渠,青春像一道激流,他将打着响旋消失在远处。高大的堤岸上,每月有一位老者叫卖一份小报——《宝鸡文学》,铅印对开小报,一碗面三分钱,少吃碗面,就有了散发油墨香的文学世界。等肚子饿得咕咕叫的时候,不免有点后悔:文学不能当饭吃啊。
黄昏时分,独自躺在河边茂密的青草上,品味铅字里面的人生。不远处炊烟袅袅,大人喊孩子吃饭的声音映入耳膜,几里外的家乡也当如此,我却因为渴慕外面的世界,不得不把自己流放到这个孤岛上。远方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得往那边扑去。家乡,亲人,正在远去,回家的路已经被什么“咯噔”一下挖断了。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4-17 16:03:26
从神户飞来的三千只纸鹤时间:2013-01-30 作者:小小Z 点击:159次 旅途中,我常在深夜时想起你,仍会不由自主地让泪水沿着心痛的伤痕,悄然滑落。
这是我带三个孩子到日本旅行的最终站,夜晚的神户港亮起一片璀璨的灯火,我来,我去,在一片辉耀着残余晚霞的港边,看犹如缀上闪烁珠宝的海空景致,心中隐隐泛起了无挂虑的欣喜情绪,就像满天星斗的夜空,偶尔探首出来的弦月一样,令人觉得格外清新。
这不是我初次旅游日本最先到访的地方,却是30年前第一次出国,和父亲一起在日本旅行的最后一站。旅行时那分闲情逸致的心得,很容易使人在日后产生不少鲜明而温馨的回忆。神户,潜藏一段我心底深处最沉重的思念。
仰首神户港充满星光的夜空,成群归鸟振翅飞过停泊在港湾上的轮船,发出啪啪啪的声响,那啁啁不停的啼叫声,使我记忆起父亲临终住院前,曾传真给我一张纸条,他用漂亮好看的草书,在上面写道:“儿:秋天结束前,拜托你回家来,带我去最后一次的日本,好吗?”
天杀的秋煞,他时好时坏的气管肿大症,如何让他成行?后来,因为居住在神户的他的一位邮友白根三郎计划秋天要到台湾来探望他,父亲最后一次日本行的念头,这才暂时作罢。
和三个孩子漫步走在吹袭强劲海风的港湾,我下意识回想起,当三郎君知道父亲因病卧床,不但祈愿他早日康复,还带领全家老小窝身在被阪神大地震瓦解的破屋里,一边重建家园,一边日夜辛勤折叠出3000只象征祈福的纸鹤,快速寄到新竹。
那一只只手工精巧、折叠完美的纸鹤,被一条细长的棉线,穿针牵成一串井然有序的美丽图腾。看那象征友谊珍贵的祈福物,不如说,是父亲真情交友的喜果。我在那串交叠真性情的图腾里,见到父亲是如何用他的真诚之心对待朋友。他是诸善男子,坚凝正心,是我心中敬仰的人物。
父亲去世的前一个月,他的日志、案头、笔记本以及跟我笔谈的字里行间,几乎全是11月17日日本友人白根三郎将至,家族如何接机,住新竹或住台北的亲人该如何安排招待等交办事宜。
人活着,不只须懂得感恩,更须知晓如何报恩。他在纸头上如此写道。
直到父亲过世后三天,尚且不知台湾友人已然离去世间的三郎君,为了履行和父亲生前共同企划的,在新竹举办的邮展活动,依约搭机来台,赶赴新竹探望父亲。未明情况的白根三郎抵达父亲寓所时,只见一片哀戚的场面,整个人宛如受到惊吓的宿鸟,连连发出几声长长的吁叹,不知如何应对。
他先是在我父灵堂前心伤悲恸,继而用他无力的双手扶住父亲的灵柩,一边拭泪,一边步履缓缓地依照台湾人的习俗,环顾灵柩一周,口里还喃喃念出一长串日语祷词。
老友猝然离开人世,他抬头凝视被悬挂在灵堂一侧,那串集合他全家人力量为祈祷我父早日康复所折叠完成的3000只纸鹤,久久说不出话来。一切恍如隔世,白根三郎难过得瘫坐在椅子上。
富士山的冬雪就快开始溶化了,这一年冬末,依循当年父亲引领我走进他年轻时代留学大阪的足迹印象,我带着三个孩子,做了一次深情的循路访友之旅,同时在神户港埠,用内心最深沉的呼唤,探询当年从神户翩然飞越太平洋,安抵新竹,那3000只纸鹤的主人,近来可好?
悠悠三十载的日本旅路,亲亲我父,旅途中,我常在深夜时分想起你,心情愈发踌躇难安;夜里掉的眼泪,是心疼的刀痕,寒光闪闪。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4-17 16:03:42
让他安静地离开时间:2013-01-30 作者:小小Z 点击:201次 父亲放弃治疗
78岁的陈有强患的是腹膜恶性间皮瘤,属于恶性肿瘤晚期,全身转移。2011年4月发现的时候,已经到了后期。
陈作兵在自己的《医生手记》中记录了当时的心情:父亲半年前腹胀明显,少尿、消瘦,当地医院诊断为恶性肿瘤晚期。作为医生的我十分内疚,赶紧把父亲接到省城大医院治疗。由于肿瘤晚期全身转移,无法手术,同事亲友们纷纷提出一系列治疗方案,包括化疗、放疗、热疗等。以往都是我给别人挑选方案,现在轮到给父亲决定治疗方案时,我却束手无策。
陈作兵1989年考入浙江大学医学院,是浙江省绍兴市诸暨市马剑镇上和村第一位博士。他知道,在医疗技术日趋发展的今天,死亡成为一件不那么容易的事——除了脑部,人体的大部分器官都可以移植替换。还有各种人工制造的先进的替代品,比如心脏起搏器、人工关节等。如果肾脏出了问题,可以做血透;如果无法进食,可以静脉输营养液;癌症肿瘤有放疗化疗,抑制肿瘤生长的药物越来越多,即使恶性肿瘤晚期病人,往往也能在各种治疗手段下生存一年多……
父亲陈有强在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住院时,孩子们轮流送饭、守夜,照顾得无微不至。他眼见许多恶性肿瘤晚期的病人瘦骨嶙峋,痛苦不堪,思量再三,找到了医生:“我实在不愿意看着儿女这样奔波劳累,也不愿意自己变成别人那个样子,你们让我安乐死吧。如果你们做不到,我宁可跳楼。”
父亲的主治医生高大夫是陈作兵多年的好友,老人的病情和想法,高大夫如实相告。陈作兵听完,陷入了沉思,他没想到父亲会做如此打算。他来到父亲的病房,把手放在父亲的手背上:“爸爸你放心,活着的时候,你那么坚强;走的时候,我绝对不会让你太痛苦,一定让你安安静静地离开。”
听了这些话,父亲踏实了。几天后,开始安排自己的后事。没事的时候,找出喜欢的《老子》《庄子》,翻看起来。
陈家为老父亲的病情在病房召开了家庭会议。按照大多数病人家属的想法,父亲有公费医疗,儿女的经济条件都还不错,放疗化疗是可以多活些日子的。全家人商量后,决定还是由父亲自己决定。
父亲问:“化疗、放疗后可以延长多少时间?”陈作兵说:“不一定,效果好也许几个月。”
“多少钱,对人体有什么不好?”陈作兵答:“全部公费,副作用是脱发、无力、胃口不好等等。”
“让我想想,明天上午告诉你。”
孩子们都回家了,病房里就剩下父亲和母亲。陈有强看看老伴儿,嘴动了动,话没说出来。老两口几乎一夜未眠,各自躺在病床上,谁也不说话。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母亲打电话给陈作兵,说父亲已经决定了,要他来病房。
父亲跟陈作兵说,想和老伴儿回老家。走之前他有两个愿望,一是到儿子的办公室看一看,二是陈作兵去病房给病人看病的时候把他带上,他想听一听。一直以来,父亲都为儿子是一名医生而感到骄傲。
这天上午,父亲和母亲先去西湖边坐了坐,然后来到陈作兵办公室。办公室在医院一排老式的平房里,屋子里没有装修,简单的水泥墙,一张办公桌、两台电脑、一排旧书柜、一个长沙发。后面是一道狭长的空地,由一堵高大的水泥墙围着,两棵泡桐树安静地站着。父亲边走边看,又在陈作兵的办公桌前坐了一会儿。
不过,父亲跟着陈作兵查房的愿望没有实现。陈作兵觉得那样影响他工作,对病人不好,父亲便也不再提此事。第二天,陈作兵送父母亲回老家。
恬淡随意的生命时光
从杭州出发,沿着富春江,开车到老家平时要走两个多小时。这一次,陈作兵开了近五个小时。他知道,这也许是父亲最后一次走这条路了。
富春江两岸景色秀美,绿意葱茏,是典型的江南美景。车开开停停,父亲平素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车停下来,他就在风景处站一会儿,说些闲话。
上和村在诸暨市西部山区,四周群山环绕,山上常年郁郁葱葱,一条小溪从村子穿过,自然环境十分优美。
父亲回到村子,由母亲陪伴着,不再吃药、打针,只吃些自己喜欢的东西。陈作兵给母亲交代,只要是父亲想吃的,就让他吃,严格说都是中医禁忌的东西,猪肉、鱼肉、牛肉、鸡肉……母亲便每天换着花样给父亲做。“爸爸吃得很开心,一直到去世,他也没有像晚期肿瘤病人那样变得很瘦。”
陈有强整个冬天坐在门口的石凳上,目光所及是远处山脉。村里有人知道他病了,路过时总是要和他说几句话。这些孩童时就在一起的人,在最后的半年里,父亲几乎都见到了。
在石凳上坐累了,父亲就回家给老朋友打电话,还有那些曾经一起在汽车站工作的老同事。一生随和的父亲只和一位同事红过脸,但在最后的日子,父亲给这个同事打电话聊天,两个人友好地和解了。
除了在国外进修的那四个月,几乎每个周末,陈作兵都开车带妻子和女儿回村里陪伴父亲。
那时候,父亲还可以种地,他像对儿子,又像是对自己说:“你看这水,一点一滴流到小溪里面,流到金沙河里面,再到富春江、钱塘江,最后汇进东海,无声无息,人的一生也是这样啊!”这些话,陈作兵永远忘不了。
替父亲做了最后一个决定
2012年的春节,是陈家最热闹的一个春节,全家人汇聚到诸暨市陈作兵的哥哥家里。父亲给每个孙子孙女都发了红包,原本每年50元,这一年,变成了200元。老人知道,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发红包了。吃完年夜饭,拍了许多张全家福。拍照的时候,父亲始终笑着。
大年初一,父亲就因病重住进了诸暨市人民医院。按照父亲的意愿和陈作兵的建议,拒绝一切化疗放疗,只是普通的补液,对症治疗,缓解疼痛。此时的父亲已经是昏迷的前夕,疼痛加剧,腹水增多,肚子已经隆起。
父亲去世前的一个周末,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但还能说话。父亲靠在床边,把氧气管往旁边推。父亲说,他也许就出不了院了,这是他生命最后停留的地方。他的骨灰必须拿回农村,埋在自己母亲的旁边,下辈子有可能还要做母亲的儿子。儿女长大了,没有牵挂,务必要对他们的妈妈好些。
趁母亲去打水,父亲跟陈作兵说,他其实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们的妈妈,让儿女们要好好照顾她,如果她以后也得了重病,不要让她太痛苦。陈作兵笑着答应了父亲,并向父亲保证,保证顺着母亲,她说什么他们就答应什么。父亲跟着笑了笑,说他放心了。
2012年3月22日凌晨3点左右,母亲打电话告诉在杭州的陈作兵,父亲陷入了昏迷,医生问要不要抢救。
这样的程序,陈作兵进行过许多次,心脏按压起搏,切开气管,插进直径超过三厘米的管子,上呼吸机,24小时补液,包括盐水、营养液、消炎药、镇痛药、镇静剂。即使用最新的抗肿瘤药物,一针几千元,也不过是延长一个月或者几个月的生命。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病人意识似有似无,逐渐多脏器衰竭。有的脑死亡之后,家属依然会让医生继续抢救……
是否需要紧急抢救?陈作兵想起在英国进修时的导师查理,一位德高望重的急诊医疗顾问。他体检时被发现患上胰腺癌,手术后需要化疗和放疗,该流程可以将患者生存率提高整整3倍——从5%提高至15%。但查理拒绝了,第二天出院回家,自此再也没迈进医院一步。他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家庭生活上。几个月后,查理在家中去世,他没有接受过任何化疗、放疗。
可是现在要面对的不是别人,是自己的父亲,采取抢救措施就意味着能多留父亲些日子。该怎么办?陈作兵一边开车上路,一边在脑子里不停地问同样的问题。一时间,感觉大脑里像在打仗一样。
他想起1994年第一次正式从医,亲眼看到诸暨市人民医院12楼跳下的那个肝癌晚期护士长的鲜血;想起父亲跟高大夫说的话;想起父亲当初为自己做决定前的询问……要是父亲现在清醒,他会做怎样的选择?
终于,理智战胜了情感。陈作兵打电话告诉母亲,如果父亲昏迷或者呼吸心跳停止,就不要采取抢救措施了。别打扰他,让他安静的离开。说完这句,陈作兵把电话扔向一边,双手把方向盘握得更紧了,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他在心里跟父亲告别,又不住地祈祷,希望父亲能跟他见最后一面。
3个多小时后,陈作兵从杭州赶到诸暨市人民医院,父亲已经平静地离去了。
“假如父亲一直在医院治疗,现在肯定还活着,身上插着七八根管子,每天消瘦下去,脱发、腹胀。但他一定做不了那么多事:和亲人、朋友一一告别,回到自己出生长大的地方,聊天、种菜。父亲如果还能表达意见,一定会同意我的决定。”
坐在父亲走前坐过的办公桌前,陈作兵强忍着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4-17 16:04:00
桥在水上时间:2013-01-30 作者:小小Z 点击:107次 这辈子见过许多奇怪的事,终于到了见怪不怪的年龄,可唯独这件事,萦绕心头多年不散。
那是2005年9月,我应邀参加爱尔兰科克市国际短篇小说节。这是一次意外的收获。科克市和上海市结成姐妹城市,文学节上他们想找一个懂点英语的上海作家参加,但是他们对上海作家一无所知。文学中心负责人考特先生发愁了,他在网上搜到我,也不管我是好人坏人,一份邀请发了过来。我在惊讶不安与兴奋激动中办好一切手续,匆匆成行。经过一个星期的朗读讨论、参观访谈、市长接见,颁奖宴会,美好的文学节落下帷幕。我收拾行李准备回国。时间还早,我走出旅馆想再看看这座美丽的城市,事情发生了。
那是星期天的清晨,一片宁静。天空飘过几朵雨云,稀稀拉拉洒下几点雨滴。而后,初升的太阳从东边云层斜射出来,一道道金红色的光,把整个城市装饰得精致典雅。
这座城市有许多座桥,这座叫圣帕特里克桥。圣帕特里克是爱尔兰的守护神,爱尔兰的国庆就叫圣帕特里克节。桥总是架在水上。桥下是离河,英文是RiverLee,我就译作离河。离河流淌过科克市区,绕个弯,穿越城市的另一半,幽幽离去。今天我也将离去。这座文学的城市,让一个将要离去的文学爱好者心中有些离愁。我站在桥栏旁,看清澈的河水在桥下缓缓流淌。
全世界都一样,星期天的早晨城市醒得很晚,桥上没有行人,桥中央的栏杆下躺着个流浪汉。这几天,我每天从桥上走过,总能看见他蜷缩在这里,行人不时给他一点钱。考特先生告诉我,一些东欧和中东的非法移民流落到这里,他们没有身份,不能找工作,城市提供了庇护所。可是,眼前这个人,为什么宁愿睡在桥上而不去庇护所呢?
一辆红色小轿车出现在河对岸空荡荡的街上,停在桥头边。车门开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从车里跑了出来,后面是一位中年妇女。在宁静的清晨,冒出三个鲜活的人儿,格外亲切。小男孩6岁模样,米黄T恤背带裤;女孩小一些,牛仔短裙白色连裤袜;女人白衬衫,深蓝色长裙,粉红围巾。孩子们朝桥上跑来,女人站在桥头观望。
两个孩子手里各抱一个纸袋,奔到流浪的男子身旁站住。早上好!先生。男孩女孩异口同声说。
早上好!男子翻了个身,坐了起来,靠在桥栏上。他头发蓬松,胡子拉碴,深色的夹克衫满是污迹,裤脚湿漉漉的。
这是你的早餐!男孩把手里的纸包递过去。这是你的苹果!女孩把手里的纸包也递了过去。谢谢你们!流浪男子感激地接了过去,放在身旁的地上。
女孩双手撑在膝盖上:先生,你吃吧,我妈妈做的三明治,热的!
流浪男子疲惫地说:很遗憾,昨天晚上我发烧了,还不想吃,谢谢你妈妈,我一定会吃的。男子的英语有些生硬。女孩说,哦,我发烧的时候,也不想吃饭,只吃果汁,你要果汁吗?男子赶紧摆摆手,不,不!
我不能老盯着他们看,这是不礼貌的。可是我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站在桥栏边,装作欣赏河上的风景,耳朵一字不漏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先生,男孩问,你为什么睡在这里呢?
我没有房子。
女孩马上说:你可以住到我们家去,我们家有房子。
谢谢你,可是,我不能住到你家去。
为什么呢?女孩很惊奇。
那不是我的家,每个人应该住自己的家。
那么,你的家在哪里呢?男孩问。
我的家在罗马尼亚,我家的房子被大水冲掉了,我没有家!
男孩和女孩沉默了。过了会儿,女孩问,先生,我能不能抱抱你呢?不,不不,男子惊恐地缩了缩身子,低头看看肮脏的衣服,我很久没有洗澡了……话还没说完,女孩伸出细小的胳膊,绕住流浪男子的脖子,男子犹豫了一下,紧紧地抱住了女孩。随即,男孩也扑过去,三个人紧紧拥抱。
我的眼睛湿润了,我一动也不敢动,怕扰了桥上这无比温馨的一幕。可是我的内心正掀起惊涛骇浪。我问自己,我会让自己的孩子去拥抱一个肮脏的发过烧的流浪汉吗?我知道,我是宁愿给钱给物也不愿让孩子这样做的。我用眼角遥望对面桥头的母亲,她依然站立在那里,粉红的围巾飘动。
我能和你玩一会儿吗?一转眼,女孩已经坐到流浪男子的膝盖上,像自家亲人一样。流浪男子激动得声音发颤:我怕是感冒了,会传给你的。女孩说,不要紧的,我打过感冒预防针。流浪男子说,可是,我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玩呀。
我有玩具!男孩从自己裤子口袋里掏出一辆掌心大小的玩具汽车,递给流浪男子。男子接过去,看了看,他往地上一收一放,小汽车呼啦一下滑了出去。男人笑了,我在家里和儿子玩过这种发条的汽车,比赛谁滑得更远。
女孩说:那我和你比赛?
好!流浪男子说。小男孩追过去,把汽车拿了回来。三个人一起趴在桥上玩了起来。咯咯咯的笑声在空气里震荡,传得很远。
天空越来越晴朗,太阳升高了。桥头的母亲抬手看了看手表,喊道:孩子们,时间到了,该走啦!两个孩子依依不舍站起来,和流浪男子挥手说再见。可是不一会儿,两个孩子再次飞奔而来,每人给流浪男子手里放了一张纸币。女孩说,妈妈说了,谢谢你陪我们玩得那么开心!男孩说,谢谢你让我们有这样快乐的早晨!
谢谢你们,我也非常快乐。坐在地上的男子扒着栏杆摇晃着站起来,他伛偻着身子,不停地挥手,谢谢,谢谢,告诉你妈妈,这是我来到爱尔兰最快乐的一天!
我依然凝立,心潮起伏。桥下流淌的水,像我们的日子,每天一样;可是桥上这感人的一幕,让我置身天堂,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这朗朗的天空,这清澈的河水,这圣帕特瑞克桥,这天使般的男孩女孩,是天堂里的景象啊。
桥总是在水上。人造了桥,才得以穿越。可是,我的桥呢,在哪里?
我缓过神来,走过去,给了流浪男子10欧元。我说我都看到了,我很感动。男子正在流泪,他说他有5个孩子,他们都在罗马尼亚亲戚家住着,等他打工赚钱寄回去。可是他没有身份不能打工,只能天天在桥上乞讨,昨晚发烧了,头痛欲裂,他曾想从桥下一跃而下,可是今天,上帝派这两个孩子带信来,让他一定要活下去……
离开圣帕特里克桥,人多了起来,美丽的科克醒了。人们穿戴整齐,纷纷向圣彼得保罗大教堂走去。爱尔兰是天主教国家。考特先生说:一个真正上帝的孩子,在星期日安息日不做自己的私事,不说自己的私话,专心侍奉上帝,读圣经,与主亲近。
教堂前面的马路上,停了许多汽车。一抹红色在眼前一闪,刚才桥边那辆红色轿车,赫然停在那里。
教堂的钟声响起,悠扬而庄严。弥撒开始了。我听见唱诗班的歌声,好听极了。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4-17 16:04:13
Hi,你是哪个族时间:2013-01-30 作者:小小Z 点击:86次 “猫叔”减压族:向往云淡风轻
微博上,他有25万多的粉丝;他的博客每天有上万的点击率;他经常眯着眼,怡然自得地出现在杂志和网页上。他的照片被粉丝下载到手机、电脑上做桌面、头像。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猫叔”。
“猫叔”是来自日本岩手县的一只可爱的猫咪。之所以称这只猫为“叔”,是因为这只猫已经10岁了,相当于人类中年的年龄。
“猫叔”被称为“治愈系神兽”,他的生活悠然自得,总是保持着一种淡定的神态。“猫叔”的走红,是因它的主人偶然给“猫叔”拍的一组在乡下的生活照片在网上引来网友追捧。有人称,“猫叔”轻松的神情、从容不迫的生活状态,可以使工作忙碌的人们感到放松,是一种新的减压法。“‘猫叔’减压族”从而横空出世。
河狸族:不盲目,不跟风
河狸谐音“合理”,“河狸族”意为合理消费的网购人群。
河狸是一种生活在湖泊附近的动物,它喜欢用树枝、石块和软泥垒成堤坝,以阻挡溪流的去路,聚下来的水慢慢就会汇合为池塘甚至湖泊。
河狸此种特征与“网购时代潮人”类似,但“河狸族”在网购时,不会一打开网页就找宝贝,而是首先登录相关网站,在上面搜集最实惠、最便宜、打折幅度最大的电子券和返利信息,然后再去购物网站上面购物。他们最大限度合理地集合一切资源,力图让自己的消费利益最大化。
灯笼族:照亮你后续的路
“我没车没房没钻戒没存款,但我有一颗陪你到老的心:等你老了,走不动路了,我就给你当拐杖,我背着你;等你没牙了,我就嚼碎了再喂给你吃;我一定要在你之后死,因为把你一个人留在这个世上,我做鬼也不放心。”这是电视剧《裸婚时代》里男主角的裸婚宣言。2011年,这部电视剧热播,男主角刘易阳也被推崇为“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新时代好男人,成为广大女性的“择偶标准”。
当然,有着这样“特质”的不只是男人,很多女人也是这样的。这样的男女被称为“灯笼族”。它一方面是指此类人打着灯笼也难找;另一方面,“灯笼族”会一直陪着另一半,当他(她)的灯笼,照亮人生后续的路程。如今,很多人,特别是很多工作繁忙、生活压力很大的都市白领,把找一个“灯笼族”作为生活目标之一。
赖班族:我赖班,我快乐
都说家是温暖的港湾,可在当今,有一群人在下班后选择“主动加班”,留在办公室里打发时间。他们待在办公室的时间远远多于待在家里的时间,因此被称为“赖班族”。“赖班族”们有一个最基本的特征,那就是下班后没有回家的欲望,只想赖在办公室消磨时间。
现代都市人群的压力普遍上升,“赖班”也不自觉地成为一种解压方式。“赖班”其实是紧张工作后的一种放松,无论是上网、玩游戏,还是聊天,都是一种放松。“赖班族”大多数都是单身男女,甚至是剩男剩女,长期“赖班”会导致恶性循环。所以,“赖班族”不如减少“赖班”次数,培养自己的业余爱好,多认识一些朋友,扩大自己的生活圈子。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4-17 16:04:27
告诉你一个真实的中国互联网时间:2013-01-30 作者:小小Z 点击:211次 我有两个朋友。
L的公司在上海,大半时间跑广东。他是华南某所不太知名的大学毕业的,小眼睛质朴男,多年以前还是个文学青年。哥们做手机网游的,我见他使过好几款手机,但最贵的一个也不过1千多块钱。比起什么Web2。0、移动互联网的概念,他更关心珠三角的几千万农民工和城市边缘的大学生“蚁族”,怎么关心?在东莞的夜宵摊上跟他们拼啤酒,在富士康厂区外网吧里刷夜,跟靠做他们生意开上宝马的便利店老板扯淡……
W猫在北京中关村。他从小就是个脑袋很大眼睛发亮的天才少年,数理化成绩很好,逻辑思维超强,英文和中文一般流利。在首都某着名大学毕业后,W直接去美国名校拿了硕士,接着回国创业。我一直觉得,他是硅谷Geek们的中国版。诸如iPad之类的新技术玩意,我总能第一时间从他那儿找到。他也是国内把玩Facebook、Twitter、Groupon、Foursqure的人。啥叫互联网的未来,W做的网站就代表互联网的未来。
W比L拥有更多的掌声和名声。但遗憾的是,他做了好几个连投资人都觉得很酷的网站,却始终没有挣到大钱。原因不外如下:要么是起个大早,却被一大堆抄近道的同行给围追堵截;要么因为资金接济不上,只能让一个更有资源实力的大公司直接吃掉,还有的不知道触了哪根高压线被主管部门直接暂停。
L的生意是实实在在每天都能数着钱的,他都已经可以打高尔夫了,但他并不想告诉无关人他挣到钱了。说了也没人信,几十万月薪不到2000的打工仔拿着300块钱买的山寨机玩L公司做的游戏,每月给他贡献过百元的ARPU值,换句话说,他们收入的十来分之一都心甘情愿地送给L了。我有时也想不通,W针对的客户明明是北京、上海这些大城市中最有消费能力的精英。为什么他们舍得花钱买最贵的手机,换最新的笔记本电脑,下最好的馆子,在网上却什么都要免费。
圈里公认,只要是W做的事情必定引来围观。同行也好,媒体人、营销人也罢,口口相传,网站流量和用户量几乎是一条直线往上蹿。但奇怪的是,过了没多久就停止上升势头,开始跟中老年同志的心脏一样来回震荡。我也问过L,他的这些草根用户没几个有自己的电脑,更谈不上3G,究竟是怎么发掘的?L笑笑说,网吧都不是最有效的渠道。厂区周边有很多便利店,工人一下班就聚到哪儿。老板提供一台电脑,里面装了各种手机用的游戏、MP3、电影,再备一本类似早年K歌房里的“点歌簿”。不用上网,拿根USB数据线,想要什么下什么。还有更方便的,用手推车直接送到宿舍门口。
有次跟L吃饭,他提问我:如果一款游戏要打入45万富士康工人的市场,该请哪位代言人合适?我先猜周杰伦,摇头,丫目标受众是城市,又猜春哥也不对,她只杀伤学生和少妇,怒了,决定猜当红的凤娇,还是被鄙视!正确答案是凤凰传奇,有百度歌手榜单为证。备选是慕容晓晓。完全超出我知识范围,还好我没猜韩寒。
过去W单纯地以为凭技术就能改变社会,现在他知道你可以不过问政治,但政治会来过问你。不过,要让一个海归精英学会怎么跑门子疏通关系确实有点臊。L曾经愤青过,但如今很务实,好的商人都是知道怎么看《新闻联播》的。他挺关心运营商的人事变动和扫黄整顿,还搞过几次工友联谊会,虽然目的是为了推广他的游戏。前一段富士康工人“12连跳”,他很严肃地跟我说,这事他们有责任。我吓一跳。L讲,那些一想不开就跳楼的年轻人正是他的衣食父母。一部手机通常就是这些工人唯一的娱乐设备,与厂外世界交流的唯一媒介。他们有责任让工人们更快乐。
我所认识的投资人都对W评价很高,但却更爽快给L投钱。因为他们的心里也明镜似的:在中国,做精英的只能赚吆喝,做草根的才能赚着钱。腾讯、百度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嘛。
上海那位梳分头打摩丝的笑星说过一句经典:我是喝咖啡的,北方那两位是吃大蒜的。咖啡是舶来品,感觉很洋气,吃大蒜却有益身心。今年炒大蒜的都挣了很多钱,没听说谁倒腾咖啡挣了钱。中国的互联网好像也是一样?
我曾经突发奇想,如果把W和L对调位置,情况会不一样吗?他们会更理解各自商业的长短吗?后来想想觉得这事不太可能。
W所追求的互联网,其实是一个“美式的互联网”。在美国,信息革命是从上个世纪60年代开始的,从1950后到1990后都是“数字化的一代”。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大的“数字鸿沟”,他们的生意与生活,工作与娱乐都与互联网分不开。这也是为什么80后的扎克伯格能够和50后的乔布斯、60后的贝索斯、70后的佩奇同台竞技的原因。
同时,美国的社会结构是一颗“橄榄”,没有那么大的贫富差距、地区差异、城乡之别,所以,美国的互联网可以说是“全民的互联网”。
但当下中国的社会结构,原本我们以为它会是一座“金字塔”,但越来越变成一颗“图钉”。W和L一个站在削尖的头上,一个站在遥远的钉帽上。中国没有一个所谓“全民的互联网”,中国的互联网是人为割裂的。它既存在于精英的Think笔记本上,也存在于草根的MTK山寨机中。我们的精英也许和美国同步,草根却与越南同步。
事实上,中国的“数字化一代”只存在于北上广等一些大城市,20-40岁之间的几千万中产阶级。剩下的几亿中国互联网用户归根结底都只是QQ用户。互联网改变不了这个现状,能改变它的也许需要更宏大的社会变革和经济变革?
我相信,L看穿了所谓“中国的互联网”的本质。哪些精英们的欲望从来不缺乏满足的渠道,太多的企业在追逐宠坏其实有限的一群客户。相反,有一大批“数字化贫民”却没有办法利用互联网改变自己的命运,没有条件通过网络让自己的生活质量飞升,只能沉醉于廉价的虚拟娱乐中。L的商业很符合本土国情,很和谐社会,但他能够走出国门吗?
我一直相信,终有一天,W能做点“代表先进互联网”的事情,让美国人也能跟着咱们屁股后面学。可现实的磨难会不会打消他的意志呢?
按照哲学家柏拉图的“洞穴”理论,每个人从出生开始就呆在自己挖的一个洞穴里,我们所见的世界只不过是被阳光抛到洞穴墙壁上的影像,而我们这些洞穴的居民却把它当作是真实的世界,因为我们没有见到过其他的东西。而真实的世界却是在洞穴之外,在有太阳的地方。
不管看这个BLOG的各位精英们是否承认,我们和某些人——一群数量比我们大得多的人(中国的农民工、刚毕业的大学生等等,大概3亿人),完全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如果能关注那一群人,还会有很多机会。但很有可能,我们永远都走不出自己呆的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