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4-15 12:58:05

不要找,你要等时间:2013-02-02 作者:小小Z 点击:320次   素素的性格颇为且戏剧化,经常盘腿坐在床头,对着这个转眼将过三十大关的女儿,儿一声肉一声地劝:“这个小伙子还行,你就抓住了吧。”最后总得泪飞顿作倾盆雨,痛说革命家史,直到把二十岁那年如何受公婆叔嫂的气都翻出来。
  
  很难想象,当时的这等局面素素如何hold得住。
  
  素素,读书时睡我的上铺,姿色中等,除了略微白净一些,并无任何可圈可点之处。女作家亦舒说过:男生喜欢的,当然是皮囊,难不成是喜欢你的五脏六腑?话是了,但也有真实的成分。所以,素素在大学就露出那“门前冷落车马稀”的光景来。
  
  好在素素并不在意,读读书,写写小文章。像她这样一个相貌普通的女子,又多了些叫做“才华”的东西,品位即刻上调,低俗的男人,还如何入她的法眼!而那些真正条件上佳的,也会挑剔素素的相貌这个美中不足。
  
  时光飞逝如电。毕业后,同宿舍的女生都陆续结了婚,生了小孩,拥有了温暖的俗世人生,而素素还是一个人。
  
  素素的父母着急了,自己的姑娘也是珍珠宝贝样养大的,工作也不错,可转眼都要过三十的门槛,叫人怎么甘心!遂发动素素的同学、同事,着力解决这个燃眉之急。这就出现了文章开头那一幕。其实素素并不逆反,安排好的约会,她都去。约会次数之多,有一次连着两天见的对象名字竟然相同。
  
  在素素多次婉拒了月老介绍的“青年才俊”之后,怪话、尖酸的话都来了。人们永远见不得别人用不同的方式生活,大家本应该敲锣打鼓地过一样的日子!
  
  这些话陆陆续续传到素素的耳朵,她淡淡一笑,索性不着急了。她参加了新东方的英语口语培训,还业余读了心理学硕士。一天,在一个聚会里,碰到一位朋友,素素流畅的英语让朋友频呼“OK”。因为她的英语水平,都可以跟人谈民俗和文化了。当时我在场,不知怎的,在我的眼里,头一次,素素身上竟然闪烁出优雅的光辉。
  
  素素终于在这个春节前做了新娘。对方刚从留学回来,事业小有所成。他,就是那个人的同学!
  
  无论如何我也没有想到,素素的先生竟如此英俊潇洒,很有风度,跟你说话时,非常专注,眼神温暖。他看素素时,眼中满是宠爱和欣赏。两个人站在一起,竟是般配的。素素心愿已成,拎个小包袱,跨上大铁鸟,飞回老家抱孙子去了。
  
  原来,真有白马王子这回事儿!之所以他迟迟不肯出现,就是在等你变得更加美好,美好到刚刚可以和他般配。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4-15 12:58:20

我爱你,与你无关时间:2013-02-02 作者:小小Z 点击:231次   很多年后,她依然记得那个秋天,天空澄澈瓦蓝,没有一丝云彩,空气如洗过一般清冽。她坐在院子里矮墙边的秋千上,歪着脑袋,好奇又羞涩地打量着矮墙那边那个手把喷壶浇花的男子——男子略弯着腰,她只能看到他的侧影。她看到他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嘴巴轻轻抿着,嘴角扬着一丝不羁的微笑,嘴唇上方两撇小胡子,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风趣又成熟。
  
  “嗨,你好,小姑娘。”看到墙那边有人在偷偷打量自己,他抬起头冲她打了个招呼。一个很随意的招呼,他甚至连坐在秋千上那个小姑娘长什么样子都没有记住。她的心,却在那一刻没来由地跳得凶猛。
  
  那一年,她15岁,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青涩小姑娘,跟母亲住在他隔壁的小院里。
  
  那一年,他23岁,已经是当地一家知名报纸的编辑。
  
  她和他,原本没有什么交集,也不应该有什么交集。可那个秋天的阳光,那个站在阳光里冲她和暖一笑的年轻男人,竟在瞬间填满一个15岁少女的心房。
  
  她开始关注他,私下里打听他的来处。知他来自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上流社会,知他是能诗能文的作家,知他所交往的人全是作家、艺术家。他的圈子,离她很远,对她而言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她却忍不住去关注。暮色朦胧中,她站在矮墙的这边,听他那边阵阵欢歌笑语。他的声音,总是从众人的声浪中那么清晰地浮上来,笼罩在她的耳边心上,挥之不去。那时,她会低了头,羞涩又甜蜜地轻轻一笑。也有很多时候,她的心是苦的。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挽着一个又一个的手,嬉笑着进了自己的院子,又闪身进了房间。她以自己有限的想象力来想象房间里接下来上演的故事,心头就像着了火。
  
  她渴望自己能摇身一变,变成他身边华丽又高贵的。是的,他只喜欢那样的。她决意让自己也变成那样的人。她从箱底翻找出妈妈年轻时穿过的礼服,对着镜子把金色长发高高绾起,脸色太苍白,涂了口红的嘴巴在苍白的脸上显得很突兀。可打量着镜子里那个瞬间成熟许多的女子,她还是抿嘴笑了。她计算着他黄昏回家的时间,在他家门口与他“巧遇”。
  
  “嗨,你好。”那一次,主动打招呼的是她。她迫不及待地要引起他的注意。
  
  “你好。”他被她突兀的出现吓了一跳。他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只停留了短短的半秒,就飞快地移开。他没有认出她,那个坐在秋千上看他浇花的小姑娘。
  
  他没再多看她一眼。直到她搬离与他比邻而居的小院。妈妈改嫁,她随妈妈搬到了另一个城市。
  
  7年时间,可以改变很多。此后的7年里,他结交了更多文艺界的大腕儿,也与形形色色的女子在风月场上周旋。一场又一场疑似爱情在他的生命中发生了,又消失了。他不以此为乐,也不以此为苦。职业的需要而已。他需要从不同的那里获得灵感,获得写作的激情。他在那7年的时间里开始在文坛崭露头角,他成了越来越多上流社会的男人想要结交的著名作家、艺术家。
  
  这一切,她全知道。她在他看不见的城市里,收集了他几乎所有的著作。连报纸间一条关于他的评论,她也不曾放过。
  
  她选择在秋天回来,如同7年前见着他的那个秋天一样。不过,这一次,站在他面前的不再是那个慌乱笨拙的小姑娘,她已经是一位美丽、性感的了。精致的妆容,勾人心魄的身材,她从他面前款款走过,又不经意似的回眸冲他一笑。真巧,那一刻,他也把自己迷人的微笑送给了她。他的眼神,神秘、温暖,又带着一种说不清的蛊惑。时隔7年,他仍然可以轻而易举地用自己的眼神捕获她。她愿意被捕获,7年里她所做的所有努力,不就为了那一刻吗?她可以惊艳地在他的生命中绽放如花。
  
  一次绽放,7年等待。在她看来,也是值得的。等他与她一番柔情蜜意后,将厚厚的一沓钞票放在了她的面前,她的面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你,真的没有认出我吗?她想站起来把那些钞票扔到他的脸上。最终还是忍了。她什么也没说,收起那些钱转身走了。
  
  那一次的缠绵,热烈又短暂。几天之后,她再度兴致勃勃地前去找他的时候,却被房主人告知,他父亲病重,他回老家去了。
  
  此后,他写作,参与反战活动,又由著名作家变成著名的和平主义者。在那几年里,他遇上另一位与他志同道合的女作家,开始谈婚论嫁。他的年龄在增长,声望与社会地位也在与日俱增,他不想再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而影响他平静又富足的生活。她从他的生命画布上被彻底抹去。
  
  或许,那里本来就没有给她预留过相应的位置。
  
  然而,人生又常常被许多的不期充满。时隔9年,他流亡归来,再度回到自己的故土,他在那里买了房子,准备定居。
  
  与那个小工厂主的夫人,是在一次酒会上认识的。气氛氤氲的包厢里,他感觉到那位夫人不时向他投来的目光,火热、深情,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约了她。也许,他只想在自己步入婚姻前让自己最后放纵一次。有钱、寂寞、中年贵妇,她身上的那一切,都合乎游戏的规则。面对他赤裸的邀请,她近乎狂喜地答应了。
  
  那是他与她的最后一次疯狂。天亮,各自回到各自的轨道。他说:“夫人,我们之间,什么也不曾发生。”
  
  她点头答应,眼泪不停地滚落。
  
  她从15岁的青涩女孩,到20多岁的风尘女子,再到一个为寻求刺激而背叛家庭与丈夫的下贱贵妇。她在他的眼里,只是3个零散的片断,3个影影绰绰的背影。他不知道,她们其实就是她自己,一个叫琼斯的普通女子。她为了能出现在他的生命里,耗去了近20年的岁月。
  
  他依然没有认出她来。
  
  那些信,她生前托人去给他送过的,她在信上向他诉说了自己的爱,还有对未来的美丽期许。她怀了他的孩子,她希望他能给自己和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他却一封也不看,一封也不回。那时,她于他,只有厌烦。他觉得自己惹上了一个不该惹的麻烦。
  
  那本日记,是她自杀后她恼羞成怒的小工厂主丈夫送给他的。小工厂主发现了妻子的所有秘密,也发现了秘密的男主角。她从15岁开始狂热地爱上他,到33岁带着腹中他的胎儿含恨自杀。这个发现让小工厂主发疯,他要找那个花心大白痴决斗。
  
  那样的结局超出他所有的文学想象。他原本想逃的,可读完她的日记,他又决定不再逃了,有什么比去坦然受死更适合来弥补他对一个欠下的情债呢?
  
  他果真去了。他没有死,却写出了一部流传于世的佳作——《一个陌生的来信》。
  
  “我要让你知道我整个的一生一直是属于你的,而你对我的一生却始终一无所知。
  
  “是我自己挤到你的跟前,扑到你的怀里,一头栽进我的命运之中。我永远永远也不会责怪你的,我只会永远感谢你。”
  
  当世人为斯蒂芬?茨威格小说中这些动人心弦、细腻而又复杂的心理描写而折服的时候,没有人知道,那些句子,其实是从一个幸福至死又绝望至死的心里流淌出来的。那些句子,是泪,是血,是一个的青春之花从绽放到枯萎的全程记录。
  
  一部传世佳作,是茨威格送给那个在天国的最诚挚最深痛的忏悔。尽管,那一份忏悔来得有些迟了。但又有什么关系?她不会怪他。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4-15 12:58:31

秋天回到你身旁时间:2013-02-02 作者:小小Z 点击:146次   我最亲爱的:
  
  我现在坐在这里给你写信,告诉你一件让我忧心忡忡的事。当我想到这件事会让你担忧时,我的心头就越发沉重。大陆会议已经决定,要我立即赶往波士顿,指挥那支捍卫独立事业的军队。请相信我,亲爱的帕特丝,我非常诚恳地向你保证,迄今为止,我为了避免被为总司令已竭尽心力。一是因为我舍不得离开你,舍不得离开我的家人;二是因为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非常艰巨的托付,以我目前的能力尚不能胜任;三是我在家与你相守一个月的快乐幸福,远远超过我远离家乡许多年所期冀的。然而,我投身于这项事业,这是命运的安排。我认为我接受总司令的是出于良好的意愿。我想,你或许能够从我的字里行间察觉到,我已经不能拒绝这次。何日是归期,我也不知道,这一点我不想欺骗你。
  
  情况就是这样,如果在拒绝这次的同时,不会让我的人格受到责难,不会让我的名誉受到玷污,不会给我的朋友带来痛苦,这完全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这,我确实做不到。我不应该为了取悦你而让我的自尊心受到伤害。既然上帝一直眷顾我,我就应该顺从天意。相信我,我就能平安地你身旁。我不会因为身负重任而焦虑,战争的危险也吓不倒我。我知道,你会因为自己被丢下而不安,看到你这样,我也会难过的。我请求你鼓起勇气,尽最大可能愉快地度过每一天。如果今后能从你的来信中看到你这样做,那再也没有比这更能让我欣慰的了。
  
  我们都想搬到亚历山大,我曾帮助设计该市的街道布局(你过去曾不时提到此事),如果你搬过去了,我会非常高兴。你可以让兰德?华盛顿在那里盖一间厨房和其他房子,以便你在那里居住。从另一方面来说,如果你更愿意花些时间和朋友在一起,我希望你尽情去这样做。总之,我很期望你做点什么,这样你就能够充实一点,也不会那么寂寞了。如果我知道你不乐意,抱怨我义不容辞的选择,这无疑会让我惴惴不安的心雪上加霜。
  
  我们无法预测未来的人生,在一个人还能处置自己的财产时,就有必要记下财产的分配方式。在这里(我在离家前没有时间做这件事),我理清自己的思绪,稳稳妥妥地安顿下来后,找来了彭德尔顿上校,让他根据我的意思起草了一份遗嘱,该遗嘱我会附在信中。我希望,万一我不幸阵亡,你能接受这份遗嘱。把卖掉我自己的土地(卖给莫瑟医生)的钱一部分给你,其他的拿去偿还债务。我自己需要处置的没有多少钱——卡瑞的债务不包括在内,如果在用银行股本转账时他没有制造这么多麻烦的话,这笔债务本来不应该有这么多。
  
  就此搁笔,因为我还要写一封信。请你转达我对米利和所有朋友的问候,向你致以最诚挚的爱,我亲爱的帕特丝。
  
  爱你的乔治·华盛顿
  
  1775年6月18日于费城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4-15 12:59:09

别了,大熊时间:2013-02-02 作者:小小Z 点击:213次   大熊,IT工程师,1982年出生,2012年8月4日逝世。
  
  我从没有见过本人。很多照片里,他都戴着眼镜,浅浅地笑着,露出几颗牙齿。即便在脑瘤病情恶化之后,他坐在轮椅上,被剃掉了头发,脸上依然挂着笑容。
  
  在到来之前,他和女朋友一起漂泊在北京这座庞大的城市里。是个普通的程序员,他的梦想是把一辈子过苦日子的父母都接到身边,再给全家人买辆车。这愿望,原本不难实现。
  
  可当到来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
  
  是毫无预兆地出现的。突然昏倒,然后在一个月内,他的视力一度退化到什么也看不见。而在这同时,他和女友小熊要面对的,却是挂号、排队检查、住院、做手术,这一切流程,是与同样艰难的现实。
  
  他们只能用自己微弱的力量相互扶持,曾经不屑于“维系人脉”的小熊,第一次去托了关系,也第一次偷偷地塞了红包。
  
  因为一条求助微博,我找到了他的女朋友小熊。当时,这个女孩刚刚遇上了社保的难题。因为没有北京户口,按照当时的规定,的治疗费用无法被纳入大病医保,这对两个早已花光积蓄的年轻人无异于致命一击。
  
  尽管在网友的呼吁中,社保中心很快同意报销的医疗费用,但在不断恶化的面前,这些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采访的时间,是北京初春的一个晚上。当时天气很冷,我和小熊一起瑟缩地走在路上,听她讲述两人曾经共同规划的梦想:在老家给的家人买套房,再给小熊的家人买套房。
  
  至于两个年轻人自己,他们只希望能在未来租到一间有落地窗的房子,因为小熊特别喜欢朋友家一扇大大的落地玻璃窗。在那次做客回家的路上,曾经轻轻抱住她:“以后,我也让你住上这样的房子。”
  
  而这样简单的愿望,被轻易碾碎。
  
  我几次被小熊感动,她是个坚强的女孩。她只有26岁,并且带着“文艺青年”的范儿,总想环游世界。可在现实的压力下,她那么自然地承担起一切压力和责任。
  
  而呢?我也愿意通过朋友的描述拼凑他的样子,他善良、勤奋、心思细腻。在父母面前,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大学4年拼命做家教,几乎没要过家里的钱。而在小熊面前,他也是个最细腻的男友,他记得两人每一个纪念日,也在手机里保存着两人的每一条短信。
  
  我常常想,如果这一切没有发生,他们会是多么幸福的一对。事实上,就在因为脑瘤而昏倒的前一周,刚刚计划好下半年结婚。在此之前,他们刚刚还清所有的助学贷款,第一次有了自己的一点积蓄。
  
  生活本来已经要走上正轨,直到他们遇上了,还有死亡。
  
  病重之后,这个一直在拼命赚钱,想让父母过上好日子的年轻人突然发现,有些事情是自己无力对抗、无法改变的。他只能认真地告诉小熊:“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生活下去。”
  
  在生命最后的岁月,因为肿瘤压迫脑神经,慢慢失去了记忆。他说话细声细气,“眼神纯净、温暖”,就像初生的婴儿一样。送他回家的路上,他会分不清哪里是家,哪里是医院,哪里是火车上。
  
  甚至,有时候他会突然问身边的母亲:“小熊跟谁结婚了?有孩子吗?”尽管当时,小熊就坐在他的身边。
  
  曾经共同走过风雨的女朋友,现在,他已经认不出来了。
  
  在现实面前,每个梦想都显得那么渺小,而身处其中的每个个人,也总显得那么无助。就像小熊对我说的:“在这座巨大的城市,我们的喜怒哀乐都淹没其中,不值一提。”
  
  终归走了。除了朋友发布的一条简短消息,我不知道更多的内容。这个30岁的年轻人离开得这么仓促,甚至没来得及留下一张结婚照。
  
  我甚至不确定他是否知道死亡的临近,因为小熊说,为了让过得不那么艰难,她和的母亲一起,隐瞒了的严重程度。我宁愿相信,离开时很安逸,没有经历那些轰然崩塌的绝望与不舍。
  
  有时候,我甚至宁愿相信还没有走,就像小熊在她微博上写的那样。这个坚强的女孩从未发布男友辞世的消息,她只是贴出了一首北岛的诗:
  
  我们隔着桌子相望
  
  而最终要失去
  
  我们之间这唯一的黎明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4-15 12:59:22

小小的知情者时间:2013-02-02 作者:小小Z 点击:85次   星期天午后的电车载着倦意在市区慢慢穿行,走走停停,停停走走。阳光照进车厢,乘客昏昏欲睡。
  
  “你注意到了吗?爸今天吃了不少呢。”
  
  “才不是呢,爸是为了让你高兴。他爱吃红烧的,清蒸他嫌没味儿。”
  
  我扭头一看,说话的是两个40多岁的女人,一望便知是一对姐妹,都偏胖,一个穿棕色皮外衣,一个穿旧式羽绒服;一个化浓妆,一个不化妆。谁是姐姐,谁是妹妹?谁是那个了解父亲心思和口味的人?
  
  车停了,化浓妆穿皮外套的那一个起身走到车门口,下车的一刹那,她打了个嗝儿,抬头冲另一个笑了笑,招招手,下去了。
  
  我也认识一对姐妹,从小两人性格、脾气就迥然不同。不知为什么,父母都偏爱姐姐。姐姐好强、急躁,妹妹文弱、安静,常被父母忽视;姐姐穿新衣、玩新玩具,妹妹穿旧衣、玩姐姐丢弃的玩具;姐姐爱说话,妹妹总是不声不响。
  
  父母的同事,有的夸奖姐姐聪明,有的喜欢妹妹文静。“长大了一定……”“长大了做个……”这样的话她们听了许多许多。
  
  谁能预测一对姐妹的命运,在她们尚年幼的时候?
  
  和别的姐妹一样,我说的这对姐妹终于各自长大了,有了各自的家。有一度她们互相疏远了,但很快又聚在一起。她们常在一起聊天,谈论最多的是童年的回忆。
  
  仍旧是姐姐说得多。但每一次姐姐说到一件事,妹妹总是说:“不,这件事是这样的……”
  
  姐姐非常惊讶,关于童年,关于父母,关于家族……她的确没有妹妹知道得多。这是怎么一回事?在父母、姐姐的冷落下,妹妹孤独地待在一边,默默地倾听、观察,独自长大,独自探究表象背后的真实。而姐姐却生活在热闹之中,生活在事物的浅表。
  
  妹妹说,祖母去世的时候,姐姐哭不出来,就用两只小手使劲揉搓眼皮,嘴里发出呜呜的哭声,“结果上眼皮上出现了两块红红的擦伤,好几天下不去”。
  
  “那你当时呢?”姐姐问。
  
  “我一开始也哭不出来,后来看到大家都在哭,一下子就流出眼泪来了。”妹妹说。
  
  在姐妹俩小的时候,曾有亲戚带她们去省城玩,在姐姐的记忆里,那是一次非常愉快的旅行。但是妹妹却说,有一天早晨,在火车站附近的长椅上,她看到人们丢弃的橘子皮、包装纸等垃圾。“早晨的垃圾”,她忽然非常难过。
  
  那一年,她们不过七八岁,谁会去注意长椅上的橘子皮?
  
  这件事使姐姐非常惆怅,她甚至嫉妒妹妹,假如时间可以倒流,她愿意再回到有橘皮的长椅边,让自己的眼睛也看到人们前一天夜里抛下的垃圾。
  
  这位妹妹,我称之为小小的知情者。
  
  假如让我选择,我愿做这位妹妹,待在生活的角隅,被人们的喧闹与落寞所忽视,捡拾被丢弃的生活碎片,看见人们脸上自己都未觉察的伤痛,然后讲给他们听。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4-15 12:59:35

梦想与面包的抉择时间:2013-02-02 作者:小小Z 点击:236次   “吴小姐,不是我无理取闹,但我的不幸,唉,都算是你造成的。”
  
  演讲会后,有一位少妇模样的女子走过来,对我这么说。一时之间,我有些恍惚……
  
  “是这样的,我先生是你的读者,他……本来是上班族,忽然有一天,他辞了职,说他要追求自己的梦想,要跟你一样,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追求自己的人生。”
  
  “结果呢?”
  
  她说:“到现在为止,他已经失业两年了,本来还积极开发自己的兴趣,会去上摄影、素描等课程,后来也没看他上出什么心得、培养出什么专长来,也看不出他的梦想到底在哪里。现在,我只看见他每天上网和网友聊天,约喝下午茶,唱KTV,动不动混到三更半夜……家里只靠我支撑。我也是个明理的人,怕一说他,伤了他大男人的自尊心,或者成为阻碍他梦想的杀手。我想他这样下去,只能跟社会与家人之间脱节得愈来愈严重,我该怎么办?”说完,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她的问题还真棘手,在她叹气的那一刹那,沉重的罪恶感压在我身上。我想,我不是完全没错。
  
  我常在签名时写上“有梦就追”4个字。对我来说,有梦就追,及时地追,是我的生活态度。我总希望,在人生有限的时光中,我们的缺憾可以少一点,成就感和幸福感可以多一点。错就错在我对“有梦就追”这几个字,解释得不够多。“有梦就追”,在实行上有它的复杂性,特别是在梦想与面包冲突的时候。
  
  追求梦想,总是能让一颗心发亮。然而梦想与面包之间,自古以来常有些矛盾存在。
  
  我认识几个很会画画的朋友,本来在待遇不错的报社、广告公司工作,后来都决定离开上班族的轨道,回去当画家。这时,我绝不会用“画画是不能当饭吃的”来泼他们冷水,也都会祝福他们:“有梦就追。”事实证明,他们都能用自己的天分画出一番天地来。
  
  我不认为梦想与面包一定相违背,本来只想追求梦想,但后来以梦想赢得面包的人,大有人在。
  
  当然,有时候我们是在和现实赌博,总还得靠点运气。运气不好的,可能像梵?高,生前连一张画都卖不掉,忧郁而终。
  
  不,梵?高不算是运气不好的,他好歹还有身后名,而且是响响亮亮的身后名,这可不是每个艺术创作者都能享有的好牌位。还有数不清的画家,一样用了一辈子力气来画画,生前潦倒,死后也没在艺术史上占个小位子,根本被彻底地遗忘。
  
  追梦本身是个赌博,但也不是单纯的赌博。你的才华愈高、想法愈周全、技术愈无懈可击、经验愈丰富、付出的努力愈多、或者人缘愈好,赢的几率就愈大。
  
  每个人胜出的几率并不一样。
  
  值不值得,就只有自己能判断了。赢了,通常还得感激许多懂得赏识自己的人,而输了,则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怨天尤人。无论如何,我肯定人们追求梦想的决心,因为我们这一辈子,总该做些自己觉得值得的事,尽管旁人也许会发出一些“关心”的杂音来阻碍追梦者的意志,但自己的人生总得自己负责。问题在于,到底你追寻的是梦,是理想,还是只是白日梦?
  
  我不是没有泼过别人冷水,因为每个人情况不同。
  
  “你认为我应该辞职做个专业作家吗?”曾有位银行职员这么问我,“我想在家里写写稿子就好,印书就好像在印钞票,比我现在在银行当过路财神好。”
  
  “你立志从事写作多少年?开始写了吗?”我问。
  
  “我现在太忙了,我打算辞职再开始写。”他说,“我以前作文写得还不错,被老师称赞过。”
  
  “我想,你最好考虑考虑。”我忍不住说,“因为,写作不像你想象的这么简单。”我钦佩那些肯定自己的梦想后决定辞职的追梦人,却很怕那些辞了职才想试探自己的梦想的妄想者。后者因为想得太简单、做事太草率,实现梦想的可能性实在太小了。
  
  如果真的热爱写作,不必等辞职才写。等辞职才写或等辞职才想学某项专长的人,99%是在找借口逃离某个人生关卡,并不是真心追梦。这样的人,梦想失落后只会变得愤世嫉俗;花太多时间愤世嫉俗的下场,就是一事无成。
  
  字人人会写,所以大家会觉得写作比较容易。这么打比方更好懂,我们总不可能因为梦想当小提琴家,辞职后才开始学小提琴吧。
  
  那位转任摄影师还算成功的电子新贵,在他每年领巨额红利时,摄影作品早有独特风格。变成画家的朋友,在做上班族时,本来就画得一手好画。
  
  成功开咖啡厅或餐厅的转行者,也都不是在开店前才学经营须知、才上烹饪班恶补的。他们早已花了经年累月的时间考察和尝试,像神农氏尝百草一样兢兢业业。没有任何成功追求梦想的人,是在“一念之间”成功的。
  
  一念之间以前,不知已经累积了多少智慧与能力。多数人一下班回家,在看电视、睡觉、打电话聊天的时候,这些真正的追梦人为了日后有源头活水喝,还在花力气为自己掘井呢。我们只算计到他成功后可以得到多少面包,却粗心地忽略了他们滴下的汗水。
  
  我从不认为辞职才能追梦,全心全意才能培养专长。以我自己当例子吧,其实我从没有想变成专业作家,多年来我一直有一份可以赖以生活的工作。这是因为过去常有长辈劝我“作家不能当饭吃”,所以我决定,即使靠写作换不了任何面包,我也一样会写下去,为了要养活自己,得有一份固定薪水才行。
  
  到现在我还是认为,不靠写作谋生,就不需要摇尾巴讨好任何人,我才能真正地畅所欲言,写出我心中真实的声音。
  
  追梦是一种过程,也是一种必须逐渐建立的生活习惯,也是一种“活在当下”的感觉。谁说你要放弃一切才能追梦?也别再怨梦想与面包两相碍,其实,阻碍你追求梦想的,不是你手头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面包,而是自己的惰性。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4-15 12:59:47

你是什么车时间:2013-02-02 作者:小小Z 点击:107次   在去上海的飞机上,旁边坐的是一位先生,我们要共度一个多小时。由于飞行实在无聊,而时间又不长不短无法睡觉,我们都选择了聊天。在互相寒暄和交换完各自的名片,以及“久仰久仰,厉害厉害”后,他又翻出我的名片,问我职业生涯规划师是干什么的?
  
  我该如何在这么短时间内,告诉一个陌生人什么是生涯,抑或是生涯三叶草、职业代码、舒伯彩虹图……
  
  我对他说,生涯规划,就是帮助你搞明白这么三个问题:你是辆什么车,你要开往哪里,以及如何去。见他有点不明白,我又继续打比方:“比如说你,如果你自己是一辆车,你觉得会是辆什么车?”
  
  他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他想了想,说了个让人意外的答案。
  
  “我是一辆房车。”他说,“就是那种后面还带着卧室、卫生间、厨房什么的车,拉着一大家子跑。因为我喜欢一大家子一起出去郊游,我喜欢准备好所有东西,当遇到问题后能用到我的装备,我就会特别开心。在以前的公司,我也喜欢整个公司二三十人一起出去玩,大家跟一家人一样,组织得特别好,一个都不缺。”
  
  “那你这辆房车,希望往哪里开?”我问。他皱了皱眉,“这真是个问题,我以前在苏州上班,是分公司经理。公司不大,团队二三十人,像是小家庭一样。”他有江苏人的儒雅,又有北方人的真诚,我想做他的下属一定感觉不错。“而且离家也近,下班回家就20分钟,可以走到女儿学校,她放学晚,还能一起走回家。去年因为业绩做得很好,被公司调到总部发展。这都半年了,还是不太适应。”
  
  “为什么呢?”
  
  “公司期望未来把我往国际经理人的方向培养,但是北京的节奏太快了,加上一旦接触海外业务,因时差关系经常加班。下班提前回去也没劲,因为一个人住,回去也就是上上网。老婆孩子也都不想来,觉得适应不了。我那个部门虽然有七八个下属,但是都是公事公办,没有以前的那个感觉了。不过这里发展平台的确很好。”说到这里,他突然恍然大悟,“这么说吧,在这里,大家都把我当法拉利跑车使,银色那种,单座、反应快,希望我能参加比赛!”
  
  “那你呢?”我问。
  
  “我还是用房车的速度开。”他苦笑着指着行李架,“你看,来上海出差,趁机回家一趟,给家人和老同事带点东西。”
  
  我对他说:“开房车和开跑车差别挺大的。一个可以慢慢开,四平八稳,到处都能照顾到;一个反应快速、转弯半径小,说走就走。如果用开房车的方式开跑车,可真有点别扭。你是想把自己改装成跑车拿第一,还是想做个平稳的房车,带大家去旅游?”
  
  他若有所思。后来,我们就开始聊别的了。再后来,上海到了,和所有信誓旦旦地“多联系多联系”一样,我们如陌生人一样再未见面。
  
  大概半年之后,我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谢谢你,和总部沟通以后,我还是决定放弃北京,回到苏州原来的公司。一个多月了,我觉得还是这样的生活适合我,我现在很快乐、安心,谢谢你的指点。”
  
  和读这个故事的你不一样,我已经完全忘记他是谁了。我只好回复:“真替您高兴,不过我手机里没有您的号码,您是?”
  
  对方回答:“我是房车。”
  
  你是辆什么车,你想最终去往哪里,你会以什么速度,走在什么路上,千万别用那些标准答案回答——我是辆法拉利、走在高速公路、开往迪拜、一路超车。要知道,除了这个,世上还有很多可能。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4-15 13:00:01

小城,大爱时间:2013-02-02 作者:小小Z 点击:175次   1
  
  2005年12月2日,父亲第二次从鞍山来上海,还是穿着绿色的旧军装,提着只黑皮箱。
  
  父亲当过10年兵,转业后也常以军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他时不时地就会来一句“我是个军人”。母亲在他退伍那年和他离婚了。那时我13岁,我一直以为母亲会带着我走,可是没有,她把我留给了父亲。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对父母都心存恨意,尤其对父亲,我至今都认为,如果他肯早点转业回来,这个家就不会散。
  
  父亲那次来,是看孙子的。我在电话里告诉他小婷生了的时候,他停了一会儿,丢来一句:“我过去看看。”
  
  我到火车站接他,开了辆新车。他有点惊讶,摸了摸说:“你买的?”
  
  我点了点头。
  
  他给了我一拳,说:“混得不错啊。”
  
  我揉着被打得生疼的胳膊说:“你不打我就难受是吧?”可我的心里却很高兴。
  
  父亲给孙子买了块玉坠子做礼物,水头不错,就是小,拴在一根红线上。岳母接过来,系在孩子的手腕上,说:“亲家真是好眼光,给婴儿戴大小正好。”
  
  话里有话。父亲笑了笑,没接口。
  
  那天看过孩子之后,他没睡在家里,而是去小旅馆。我知道拗不过他,也就随他喜欢吧。反倒是小婷过意不去,她说:“爸,家里有地方,干吗睡外面啊?”
  
  父亲说:“我打呼噜响,吵你们就算了,吵到孩子不好。”
  
  我冲小婷使了个眼色,让她别劝了。父亲是不会住的,因为这里是他的心病。
  
  2
  
  小婷是上海人,她爸是普普通通的公务员。我认识小婷那年,他刚刚退休。岳母以前是下岗工人,后来成了居委会的一员。很普通的家庭,但以上海作背景,就会有种自然而然的优越感。比如他们的退休金,比我父亲的工资还要高。再比如他们手里的两套计划经济时代留下的老房子,从容不迫地就涨到了近百万。
  
  2004年,我向谈了4年恋爱的小婷求婚,小婷没犹豫就答应了。但是她的母亲,开出了张让我心惊肉跳的礼单。其实现在看起来,一点不过分:买房,办酒席,礼金2。8万。女方买车,装修,置家具。然而那一年,上海的房价已经开始离谱了,对工作不满两年的我来说,即便按揭,也捉襟见肘。
  
  万般无奈下,我给父亲打了电话。父亲说的还是那句“我过去看看”。
  
  他来的那天,从火车站直接去了小婷家。路上,我问他,想好怎么办了?他说:还能咋办?和人家父母谈谈呗。
  
  说实话,我没想过两家父母会以谈判的形式完成了第一次见面。女方主力就是我未来的岳母,而父亲一上来就拿出了撒手锏。他从贴身的衣袋里,掏出一张存折摆在桌上,说:“少军那儿有多少,我不太清楚。我退伍的安置费和这几年攒的都在这儿了,一共4。6万。多了,真没有。但是,我想说,我是个军人,我这辈子教给我儿子的,就是个‘正’字。小婷肯嫁,我保证她不受委屈。我儿子要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我就先削(打)他。”
  
  小婷的母亲听完了,接不下话。但一直不说话的小婷父亲却说:“那就这么定了吧。”
  
  我和小婷远远地交换了眼神,情不自禁地笑了。
  
  小婷的父母拿出一套房子给我们,买车的事以后再说,父亲的存款用来装修、买家电,剩下的,我和小婷自己筹。
  
  尽管小婷的父母面子上还算礼貌客气,但他们自上而下的目光,还是刺伤了父亲。那种被物质支撑着的优越感,是他无论怎样挺直脊背都无法阻挡的。
  
  3
  
  父亲几乎很少来上海。我开了家小公司,生意做得最风光的时候,我曾准备订机票接父亲来上海玩,可他一口回绝了。他在电话里说:“有钱也别乱花,攒起来。你还有孩子呢,将来那就是无底洞。”
  
  其实,如果再细分下来,我和他共处的四五年里,有一半时间无话可说,一半的一半他在教育我,一半的一半的一半,他在揍我。记忆里,足够温馨的片段,少之又少。感情的浓度是需要时间的,我和他没有足够深厚的基础。
  
  父亲再来上海,是2008年年底。我的小公司没能挺过那场金融危机。债主上门的日子,我天天躲在家里不见人。小婷抱着孩子回了娘家。那段闷在家里的日子,我除了喝酒就是上网,只要清醒,就会倍感前途灰暗无光。
  
  父亲从小婷嘴里知道了我的近况,从老家赶来了。他一进门,劈头就问:“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呢?”
  
  我说:“告诉你有用吗?除了骂两句,你能解决什么问题?”
  
  他说:“我这儿有15万,你可以拿去用。”
  
  我笑了一声,说:“你知道我欠了多少钱?15万够干什么?”
  
  父亲说:“够干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这样活着。别忘了你是军人的儿子,你给我活得有志气点……”
  
  我打断他说:“你别再用这句话自欺欺人了。你在部队里混了10年后转业,在家里,你连我妈也留不住。我呢,结个婚还要住丈母娘的房子。你是军人怎么了?也不能改变你是个失败的人!”
  
  最后,父亲用拳头结束了这场对话。那一年,他六十有二。可是10年的兵不是白当的,他依然强悍地把我按在地上暴打了一顿。那天他走的时候,把存折摔在我脸上说:“真对不起啊,你有个失败的爹。可你也有儿子呢,麻烦你别活得像你爹那么失败。”
  
  那是父亲最后一次来上海,也是他最后一次揍我。我躺在地上,浑身没有不疼的地方。可我心里却舒坦了。
  
  4
  
  我申请了破产,用父亲的钱,还了一些非还不可的债。2009年,也许是我人生中最艰难的一年,但我还是挺过来了,找了份朝九晚五的工作。只是我与父亲的联系变得更少了,或许是因为我们揭了彼此的伤疤。偶尔,他打电话来,也是想听听孙子的声音,和我几乎无话。
  
  2010年年末,我接到了一位远房姑姑的电话。她的小女儿要来上海考“上戏”,向我询问情况。末了,她说:“少军啊,有空回来看看你爸。”
  
  我问她,我父亲怎么了?她说:“你就回来看看他。他想你想得厉害,又嘴硬,不会说。”
  
  于是春节长假,我一个人回了鞍山。这么久不回去,印象中的小城,变得太多了,许多小区都翻建了新的房子,不过我家的那幢老楼还在。我敲开门,才知道已经易主了,房子几年前就卖了。我顿时知道了当初那15万是哪儿来的。老邻居告诉我说,父亲在小学门口开了家小卖部。我找过去的时候,已经傍晚了。是间极简陋的门面房,陈旧的柜台里堆着文具玩具,后面拉着布帘,摆着一张行军床。房间里生了炉子,他在一旁,翻炒着一锅土豆白菜。昏黄的光线下,额头眼角的皱纹显得格外深。我从没想过,他竟老得这样仓促,躬身的样子已经像个老人了。我出声叫他,他讷讷地望着我,半晌不说话。
  
  我说:“爸,是我,回来看你来了。”
  
  他这才走过来,捶着我的肩膀,老泪纵横。他真的老了,从来不掉泪的他,却在我面前哭了。而我站在他身边,一直在悄悄打量着这家小店。我真想不出,在这个四面透风的小屋里,他是怎样熬过北方寒冷的冬天。
  
  那天晚上,父亲翻出瓶战友送他的好酒,喝得酩酊大醉。我和他挤在那张行军床上,很久都睡不着。他满是硬茧的手,始终拉着我不放,好像一松开,我就会消失不见。
  
  3个月后,父亲突然过世了。这个“突然”只是对我而言。其实他早在2007年就查出了肝癌,但他选择了一套最经济、最“超前”的治疗方案——气功疗法。医生说,他能活这几年算是个奇迹。
  
  从鞍山市区到千山旅游区的路上,有个叫双龙山的墓园。我把父亲葬在了那里,很简单的黑色墓碑,镶着他英气勃发的照片,背面我请工匠刻了两行碑文——
  
  他是永远不退伍的军人。他是成功而伟大的父亲。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4-15 13:00:15

保守一生的秘密时间:2013-02-02 作者:小小Z 点击:142次   1961年,美国大兵史蒂夫当兵仅7个月,便被派往越南。7月20日,在经历了6次小战役后,史蒂夫的身心彻底崩溃了。又一次冲锋开始了,他想到长官说的话:最好的士兵是有血性没有思想,是一台服从命令的机器。史蒂夫恰恰相反,他有思想,时刻在思考战争的目的与意义。史蒂夫站起来做了一个冲锋的姿势,旋即摔倒在土堆掩体下。他并没有受伤,是故意摔倒的。他胆怯,这么密集的枪弹,冲上去一定是死,为什么还要硬冲呢?他答应过女友,一定要活着回去。史蒂夫不想就这么死去,他退却了。
  
  战友们像一排木偶一样冲了上去,一颗颗炮弹在他们身旁爆炸,子弹如同密集的雨点横扫而来。史蒂夫看到有五六个战友没跑几步就倒下了,紧接着又有几个士兵倒下了,十几分钟后,枪炮声稀少了,尘烟散尽后,战场上没有一个站立的人,一个排的士兵全部倒下去了。
  
  史蒂夫双手握枪,此轮冲锋他没打出一颗子弹。看着血性威武的士兵一个个倒下去,他的心里有一种巨大的恨。他痛恨敌人,恨不得将他们一个个咬死;他更痛恨战争,是那些黑了心的野心家让战争穿上了合法的外衣,使人类相互残杀,牺牲的无数士兵只不过是野心家谋取资本的筹码罢了。
  
  每次小的战役都在很短时间内结束,生或死、胜或败几分钟内见分晓。史蒂夫还活着,其他士兵都死了。“我为什么能毫发无损地活着,有什么理由活下来?”史蒂夫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实质性问题,他站立着去见长官是不可以的,长官不会原谅他,军事法庭更不会给他一个合法活下去的理由。想到这里,他再一次感到恐惧。为了活下去就必须拿出活下来的理由。史蒂夫狠了狠心,咬了咬牙,端起步枪,对准自己的右腿开了一枪。从思考到决策,再到执行,他仅用了不足10秒钟。
  
  战争结束后,史蒂夫没有死去,他的命是“白捡”回来的。在参加战友葬礼的时候,有这样一幕刺痛了史蒂夫的内心。
  
  在一个名叫莫多拉的士兵的棺材前,他的母亲用颤抖的双手抚摸着儿子那已被炸掉了半个头颅的脸,一边喊着莫多拉的名字,一边祷告,显得那么平静。虽然儿子已经死了,但他还在母亲的身边。将要封棺时,那位母亲推开旁边的士兵,歇斯底里地呼喊着儿子的名字,疯了一般要钻进棺材:“莫多拉,妈妈跟你一起去,上帝会同意的!”
  
  从那时起,史蒂夫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所为和苟且偷生的生命。他感到自己对不起莫多拉和他的母亲,对不起所有死去的士兵和他们的母亲。他痛恨自己是一个懦夫,是一个胆小鬼。他想,死亡是永恒的,生存只是一个背负沉重的十字架的痛苦过程而已。
  
  可战争又是什么,是让活着的人去死,让活下来的人去痛苦?转眼间,几十年过去了。史蒂夫内心的愧疚从没有消失过,他对自己的生命很鄙视。不过,为了生存,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把这个天大的秘密告诉其他人,否则他的命运可想而知。为了弥补自己的愧疚,几十年间,他一有时间就去探望那些因战争而失去儿子的母亲们,为她们做些儿子该做的事。后来他还加入了一个公益组织,为战争中失去孩子的母亲设立专门公益基金。
  
  每年7月20日那天,史蒂夫会来到士兵公墓,为死去的士兵献上鲜花,并为他们祷告。这一天,他会整天守在公墓,给一个个长眠的士兵轮番敬军礼,并对着坟墓交谈,没有人知道他究竟说了些什么。
  
  2010年7月19日,当初的老长官生病住院,史蒂夫来到病榻前探望。
  
  史蒂夫觉得自己已年近七十,想把心里话跟长官说出来,卸下压得令他喘不过气来的心理包袱。他觉得,这正是上帝给自己赎罪的机会。
  
  “长官,明天是什么日子,您还记得吗?”
  
  “永远记得,是你为美利坚合众国光荣负伤的日子。我们的30多名士兵,是在当年的这天为国捐躯的。”老长官的眼角淌出了泪水。
  
  “不,长官,我是说那天……”尽管长官多次要打断史蒂夫的话,但他还是不顾一切地把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他感到心里像打开了一扇窗,透进了从未有过的阳光,那种清爽和纯净使他获得了新生。同时,他已做好走上军事法庭的心理准备。
  
  “我知道,当时我从望远镜里看到了你的一切表现,后来是我命令卫生兵把你从战场上抢回来的。”老长官很平静地说。
  
  史蒂夫有些疑惑:“为什么后来还要嘉奖我,让我一生都罩在战斗英雄的光环下?”
  
  “就剩你一个人了,我怎能忍心把一个为生命而自饮枪弹的士兵送上军事法庭呢?战争本来就够残酷了,我又怎能丧失人性把自己的士兵送上战后的断头台呢?况且战争是政治,政治和你无关。”老长官说。
  
  “这么多年,长官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起这件事?”史蒂夫问。
  
  “一些重要秘密是需要保守一生的,这是军人天职背后的人性。”
  
  2011年6月,史蒂夫因病离开了人世,一生的愧疚画上了句号。当人们为史蒂夫整理遗物时,发现了他的临终遗言,才知晓了史蒂夫从枪林弹雨中活下来的秘密。不过,直到这时,老长官依旧对此事缄口不言。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4-15 13:00:31

什么都可以交易的社会哪里病了时间:2013-02-02 作者:小小Z 点击:193次   要升级牢房条件,可以,90美元一晚;要找一位印度代孕母亲,可以,8000美元一位;想要猎杀濒临灭绝的黑犀牛,可以,25万美元一头;想要移民美国,可以,投资50万美元……我们生活在一个几乎所有东西都可以拿来交易的时代。
  
  花钱雇人排队有错吗
  
  刚从纽约大学毕业的王璞博士,2008年曾在《纽约的免费夏天》一文中提到,纽约公共剧院在中央公园免费演出莎士比亚的戏剧,每天中午发票。人们为了领票,一大早带着毯子、躺椅、睡袋等装备去排队。如果要去吃早餐、上厕所而不知会管理员,还会被无情地发配到队尾去。
  
  哈佛大学教授迈克尔?桑德尔因网上公开课“公正”而被中国人熟知,他在2012年出版的新书《钱买不到的东西:市场机制的道德局限》中,也提到了中央公园的免费莎士比亚剧演出。关于排队领票一事,桑德尔的描述却是我们从表面看不到的另一种情形。
  
  “2010年,阿尔?帕西诺饰演《威尼斯商人》中的夏洛克,中央公园的演出票越发一票难求。很多纽约客观剧心切,但没有时间排队。”据《纽约时报》报道,这种困境催生了代排队领票的行当。“对于那些愿意花钱买便利的人,有人可以提供代排队领票的服务。”代排队者在同城网站克雷格列表网及其他网站上大做广告,作为排队和忍受等待煎熬的交换,他们可以向那些“忙碌的客户”收取每张票125美元的酬劳。
  
  正如王璞所言,“免费”的演出恰恰是全球资本之都——纽约文化气质的体现。纽约公共剧院试图阻止这种代排队现象,“这与‘公园中的莎士比亚’精神相悖”。该活动由公共剧院组织、资助,是一项非营利的事业,目的是让更广泛的、来自各行各业的观众更容易走进剧院,享受艺术。纽约州总检察长安德鲁?科默还向克雷格列表网施压,要求他们停止为代排队的人提供广告服务。“销售原本免费的门票,剥夺了纽约人应当享受的福利。”
  
  雇人排队或者转让门票有错吗?至少很多经济学家不这么认为。“他们很少认同排队所蕴含的道德伦理。如果我愿意雇一个流浪汉代我排队,这有什么好抱怨的?或者我要把票转卖掉,我不能这么干吗?”
  
  桑德尔解释说,关于排队的争议中有两种主要观点。一是尊重个人自由,“这是自由论的观点,认为只要没有妨害到其他人的权利,人们买卖什么是他们的自由。”另一种观点是社会功利,“市场交换对买卖双方都有利,改善了大家共同的福祉。花125美元,不用排队看了莎士比亚剧,这对我是好事;花几个小时排队赚125美元,对代排队的人也值啊。通过交换我们各得其所。”
  
  是这样的吗?
  
  一切事物都待价而沽
  
  支持自由市场理论的人认为:“通过许可人们进行相互有利的交易,市场将商品分配到那些最珍视它们的人手中,评判的标准就是人们付钱的意愿。”
  
  “公园中的莎士比亚”活动一位发言人指责,黄牛党和代排队者“从那些期望在公园看莎士比亚剧的人手中夺走了位置和门票,我们想让人们有免费的体验”。
  
  尽管黄牛党和代排队者并未减少观剧的人数,而且花钱的人同样也很期望观剧,但桑德尔认为,争议的重点在于,这种行为“对付不起125美元的人不公平,置普通街坊于不利地位,让他们更难领到票”。道理很简单,代排队的人拿到了票,那么就自然减少了队伍后面的人拿到票的几率。
  
  市场按付费的能力和意愿分配商品,排队按等待的能力和意愿分配商品。暂且不提付费意愿是否就优于等待意愿,纠缠于此可能不会有什么结论,因为桑德尔在这点上的辩论缺少强大的说服力。
  
  但他接下来的论辩却击中了要害。公共剧院免费的消夏演出,“想要人们有免费的体验”,花钱雇人排队的行为则损害了这一活动的公共属性。
  
  “当免费的公共剧场变成了商品市场,一些东西就消失了,不只是公平。”公共剧院视免费的户外演出为一种市民节庆,是这座城市给市民的一份礼物,“收费,或者容许黄牛党从中渔利,让节日礼物变成了私人营利的工具”,这无异于让人们交费观看美国独立纪念日的焰火表演。
  
  “排队等待,别插队”是全人类共同认可的一项道德准则,然而在市场机制下,我们从小被教育的这条准则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在《钱买不到的东西》这本书中,作者桑德尔列举了大量花钱就可以搞定的例子:
  
  热门餐馆额外付费就可以优先入座;头等舱和商务舱的旅客可以走快速通道,一些机场甚至提供付费就可以插到安检队伍最前头的服务;好莱坞环球影城等主题公园也提供额外付费可插队的便利;帝国大厦的观光电梯也有价格更为昂贵的“通向极致景观”的快速电梯;为减少拥堵而出台的拼车车道,也成为美国多个城市的营利渠道——高峰期,一些单独驾驶者可以付费走拼车车道;华盛顿各种立法听证会、议会会议和最高法院审理现场等,只要有公众可以出席的,都成为排队公司营利的商机;与中国医院外挂号黄牛党的猖獗情形相比,美国只是通过私人护理医生收取高额年费,把插队现象隐藏了起来而已。
  
  “这个一切事物都待价而沽的世界是否出了什么问题?”桑德尔问。
  
  把蒙蔽了的良知找回来
  
  市场机制和经济理论让多数国家发展、发达,而2008年的金融危机让金融产业带动的增长和房产的增值成为过去式。茶党在美国再度复兴,占领华尔街运动从美国蓬勃而起并扩展至全球范围,他们要求工作,要求对富人和大公司征收更多的税。
  
  英国《金融时报》首席经济撰稿人马丁?桑德布认为,尽管茶党和占领者声称他们被骗走了应得的部分,但他们仍希望维护并保留资本主义为所有人创造繁荣这一承诺。
  
  到底是市场机制没能创造出人们所期待的更公平的结果,还是市场机制给出的承诺本身就有问题?
  
  桑德布认为,两者发出了同一个警告——“放任市场分配有形的商品,人们付出的代价是放弃一部分灵魂。”
  
  哈佛大学桑德尔教授认为,人类社会正“利用市场经济变成一个市场社会”。《多少才够:美好生活经济学》一书的作者斯基德尔斯基的观点是,“无止境地寻求更高的收入、更快的增长,夺走了我们的好生活。”两人都指出,对市场的信任悄悄损害了我们在意或者应当在意的事物,麻痹了我们对好生活的理解。
  
  不久前,桑德尔领衔在伦敦展开了一场关于金钱与道德的辩论。当天在现场的伦敦政治经济学院心理学博士、贝德福德郡大学组织行为讲师于艾敏锐地发现,其他教授在辩论结束后仍留在原地与听众交流,却唯独不见了桑德尔,原来他已经开始在一旁忙着签名售书了。
  
  专栏作家约翰?兰彻斯特说,桑德尔本人并不是社会主义者,并不反对市场机制,桑德尔在意的是人们集体道德的更深层的、更间接的损失。
  
  于艾说:“金钱多寡和道德高下没有必然联系。但是有些过分强调市场机制的人,希望用市场的手段解决一切问题,这本身是有问题的。这就好像人的嘴有很多功能,如果只片面强调嘴就是用来吃饭的,就走偏了。”
  
  为了挽救市场机制对道德的侵蚀,斯基德尔斯基建议设立普遍的基本收入制度、征收消费税、限制广告;桑德尔的建议则更柔和,他呼吁更多的人参与到对价值判断的讨论当中。
  
  从事教育工作的于艾说:“王阳明说‘致良知’,就是说每个人都要参与道德实践,时常反观内心,把蒙蔽了的良知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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