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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题 : 女招商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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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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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于 职场类 分类

    女招商局长

    管理提醒: 本帖被 登高的温石 设置为精华(2014-11-25)
    作者:史生荣 aNn4j_V(  
    内容简介: 76o3Sge:  
      小说表现的多是高等学府的知识分子和政府机关工作人员的情感与欲望、生存压力与人际纷争等社会问题。《女招商局长》为时政中篇小说集,收著名作家史生荣在《作品与争鸣》、《清明》、《飞天》和《小说月报》等文学刊物公开发表的时政小说《副县长》、《女招商局长》和《教授正年轻》等7部作品。 I94-#*~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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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发 发表于: 2014-11-22  
    副县长(1) aZ|?i }  
      副县长 8f<y~L_(`  
    t 9t '9  
      县政府仍然在旧筒子楼里办公,六个副县长的办公室一字排开,一间挨着一间。常务副县长于光汉刚进办公室,挂职副县长刘玉成就踱了进来,在于光汉对面坐了,一脸不好意思,好像有话要说。 #1C]ZV] B  
    eIEL';N6  
      刘玉成到任还不到一个月。于光汉主动问,怎么样,县里穷,比不上你们省城,这一阵也胡忙,没和你好好聊聊,还习惯吧,有没有什么困难? J0 dY%pH#  
    Vo6+|ztk|  
      刘玉成苦笑一下说还好,然后说,有个事我想向你反映一下。县里让我分管医疗卫生工作,我主动到卫生局找唐局长,了解一下情况,商量一下今后的工作。我去了唐局长就很冷淡,谈工作时我提了一点建议征求他的意见,问第一遍时他闭上了眼,问第二遍时他假装打瞌睡,问第三遍时他自言自语地说,组织部门也瞎了眼,怎么派了个外行来领导内行。我当时愣了,简直就没法下台。他如此傲慢不讲理,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 vsyg u  
    n=PfV3B  
      唐利生是卫生局多年的老局长,也许有升副县长的想法,觉得刘玉成来挂职堵了他的路,但如此狂妄无礼于光汉还是感到吃惊。挂职副县长虽然两年后要回去,但后娘也是娘,当一天就是一天的副县长。于光汉正要发作,想想又将火压了下去。马上要换届选举了,唐利生是县人大代表不说,卫生系统还有七八张选票在人家手里操纵着,如果惹翻了,不仅这七八张选票得不到,唐利生在选举时捣个鬼鼓动一下,让任何人落选都有可能。现在的官场也复杂,上下级的关系已和以前不大相同,真是麻秆打狼两头害怕。于光汉给刘玉成倒一杯水,问,你跟大老板说了没有? u(fZ^  
    u|Oc+qA(  
      副县长们把县长毛富成称为大老板。刘玉成说,毛县长忙,这些天一直没见到,这件事我和王县长说了,他可能也有难处,这么多天过去了没有下文。我想你是常务副县长,就和你说说。 Yg?BcY\  
    tUuARo7#  
      刘玉成挂职前是省科技厅农牧处的副处长,没做过基层工作,对县里的情况也不大了解,县里让王峰副县长帮助刘玉成工作一段时间。出了这样的事本应由王峰来管。于光汉出门对着县办主任室喊,李主任,大老板到哪去了? ${E^OE  
    j /_&]6!  
      县办马主任急忙过来说毛县长到地委去了。于光汉回来坐好,对刘玉成说,这件事我和大老板商量一下看怎么处理,我的意见是他至少得向你道歉做检查,你看怎么样。 +~BP~  
    fdWqc_  
      刘玉成说,也用不着道歉,关键是他不再顶牛,能配合工作就行。 0l4f%'f  
    >gs_Bzy]  
      于光汉又问刘玉成一些生活情况,刘玉成表示对生活很满意。临告辞时,刘玉成几次感谢于光汉。看着刘玉成出门的背影,于光汉不禁一阵感慨:放着轻轻松松的大机关不蹲,偏要跑到烂泥坑里来受罪。都以为县官好当,车马随从酒肉宴席,一呼百应威风八面,真是只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打,等着吧,说不定还有你哭鼻子的时候。 ^Zp  
    5]GgjQ  
      桌上需要批阅的文件摞了一厚摞,于光汉随手翻一翻,又掂掂重量。这才出去几天,文件就堆了一堆。拿起笔,脑子里仍是乱七八糟。唐利生是老局长了,虽然自以为有点专长本事,但也不是没脑子的人,如此公开顶牛,如果没有另外的原因,那就是长期被王峰娇惯纵容的结果。早就听人说过,说王峰才华出众又平易近人,特别是对手下的人,任何时候都能宽宏大量。卫生局原来归王峰分管,如果平时管严一点,谅他唐利生也不敢如此张狂。 -Bl^TT  
    x N7sFSV@  
      换届选举在即,谁都要树立正面形象,糊里糊涂答应要管这事也有点不妥。于光汉细听听,感觉出其他副县长都不在。大家都很忙,也不知都在忙什么。蹲基层下乡镇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联络感情拉拢中层干部获得更多的选票也是某些人的目的。于光汉已在副县长的位子上干了八年,这八年团结了一些人也得罪了一些人,看来也得跑一跑,把各方面疏通疏通。 i6A9|G$H  
    AN6Q~%,  
      楼下突然人声嘈杂,于光汉往下看,心里不由得一紧。又是集体上访闹事,这次来的人还不少,将整个县府大院都挤满了。 :\I*_00!  
    ]DU?N7J  
      办公室马主任进来说,于县长,是地毯厂的闹事来了。 _Rb2jq(&0  
    <[D>[  
      于光汉分管了工业和交通。县是国家级贫困县,县里也没什么工业,以前就数地毯厂最大最强,但说垮台就一年不如一年了,这两年就完全停了产。地毯厂是劳动密集型企业,有三百多工人,厂子一垮,这三百多人怎么办就成了县里头疼的大事。厂里的工人已经来闹过两次了,闹一次只能给解决一点工资,根本问题始终没法解决。在县委、县政府的工作会上,于光汉多次提出地毯厂的问题,每次都是议而不决,毫无办法,最后不了了之。 V%)Tu{L  
    S*>T%#F6Uo  
      于光汉拨通了毛县长的手机,说了闹事的情况。毛县长说他有事回不来,要于光汉给县委牛书记汇报一下,看牛书记怎么说。 NM^uP+uS  
    wx[m-\  
      下面的工人喊着要见县长。马主任说,于县长,不见怕是不行,拖下去会把矛盾激化,如果他们动手砸东西,事情就闹大了。 gq;>DY]   
    2NJ\`1HZ\  
      工人们整齐地坐了一院子,把大门都堵死了,门外还围了不少人看热闹。于光汉站到楼门口扫视一遍,看不到一个厂领导。都他妈的滑头,如果没有厂领导支持,绝对不会这么有组织、有秩序。于光汉高声说,我是副县长于光汉,地上潮湿,有什么事请到会议室说,我们一起商量个解决的办法。 Mo<q(_ZeRP  
    c_CVZR?  
      工人们坐着纹丝不动,于光汉再次请大家到会议室时,一个老者站起来说,于县长,人要有良心,如果是你,一年拿不到工资,一家老小没有饭吃,病了没钱看病,孩子没钱上学,你该怎么办?现在我们已经没法活了,你们还能哄就哄,能推就推,应付过去就算了事,你们还有人的良心吗?你们还是共产党的干部吗? g~b$WV%  
    @ZjO#%Ep/  
      老者有七十几岁,以前没有见过,可能是退休老工人,也说不定是什么时候退休的老厂长。老者显然过于激动,浑身都在哆嗦,如果弄出个脑出血、心猝停可不是闹着玩的。于光汉急忙说,老前辈您消消气,地毯厂的事上上下下都在想办法,可这么大的事,你现在把我打死我也拿不出钱来,您还得容我们找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Z:<an+v|5  
    -)B_o#2=2  
      旁边一个汉子说,那你就说个时间,什么时候能找到办法,我们就坐在这里等。你们整天酒足饭饱可以慢慢研究,我们饿着肚子可等不了多久,最多也只能撑个十天半月。 gwsIzYV  
    PqL. ^  
      众人跟着一片叫喊,整个院子乱成一片。于光汉明白再说什么也没有用,弄不好只能更加群情激愤。于光汉大声说,我现在就去找领导开会想办法。然后对马主任说,烧几桶开水提来,天还热,别把同志们渴着。 jVLJ qWP'!  
    Xz)qtDN|(  
      回到办公室拨通牛书记的电话,简单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于光汉说,牛书记,我现在就过去给你汇报一下吧。 <5mv8'{L  
    w3"L5;oH  
      牛书记很不高兴,报怨批评半天才答应于光汉过去商量。 `Oi#`lC\  
    AC'_#nPL#  
      牛书记从副县长到副书记再到县长再到书记,十几年在县里转圈,年龄只有五十一二,比于光汉大不了几岁,但自认为资格老,说话办事比较专断。牛书记现在正生气,如果不想好几条解决的办法去汇报,肯定要挨点批评。于光汉踱着步想办法,他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地毯厂拍卖掉,用拍卖得来的钱给工人投保和买断工龄,彻底甩掉这个包袱。 ^a`3)WBv8  
    dHTx^1  
      果然牛书记要于光汉拿出个处理意见。于光汉说了自己的想法,牛书记说,问题是这个烂摊子有没有人要,怎么才能拍卖得出去。于光汉说,地毯厂的房产机器设备也没几个钱,唯一值钱的就是地皮。地毯厂占地有二百多亩,位置也好,如果一亩地按五万算,也能卖个一千多万,买养老保险买工龄也差不多够了。 -Ci&h  
    ^iBIp#  
      牛书记吸了烟深思一阵说,我同意这个意见,你先和毛县长通个气,如果他没意见,你就这么和工人们谈,然后让他们早点回家,到明天或者后天咱们开个专题会,具体时间、谁来参加由你来定。 t$~'$kM)<  
    /:Gy .  
      出了县委大楼于光汉就给毛县长打电话,毛县长回答得很痛快,说这个主意行,就按牛书记说的办,他明天就赶回来。 'e' p`*  
    7i{(,:  
      关了手机,于光汉长出一口气。看来还是做一把手轻松,什么事都只做个决定,但这叫什么一把手?都是官场上的滑头,遇到难事缩头不出,遇到好事你争我夺,这个样子能把工作搞好才怪。上了车,想到又得和一院子工人交涉,于光汉更加沮丧。早知工厂一天不如一天,当初就不该分管这个烂摊子,现在搞得整天救火,没一点政绩不说,还处处让人拿捏。 8!cHRtqK  
    W;cY g.W2  
      工人们还算讲理,说清县里的决定,大家吵吵一阵也就散了。回到办公室,于光汉给地毯厂打电话,没人接。找到厂长的手机号再打,不开机。显然厂长是幕后指挥者,把工人们组织起来自己就躲了起来。于光汉撂下电话想,中午加班把文件看看,下午早点回家,已经半个多月没回家了,回去看看老婆,看看儿子,心里轻松轻松,再换一换脏衣服。 tk*-Cx?_  
    +t%2V?  
      厨师老张推门进来喊吃饭,于光汉看眼表,才知道已经十二点半了,肚子也确实饿了。于光汉合上文件夹,心里想,像咱这样整天没白没夜工作的干部到哪里找,可就这都落不下个好名,干不出个成绩。 ."=p\:^j*  
    b>8TH-1t~  
      老张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于光汉走出门,老张把门关好,再上前几步接过于光汉手里的包说,饭刚熟,今天正好有卖新鲜羊杂碎的,我给你熬了一碗你爱吃的羊杂汤。 A6 .wXv,  
    JB].ht  
      老张原来在一家饭馆掌勺,去年调到县府小灶,专门给几个县领导做饭。老张很敬业,饭前要跑到办公室了解哪位县长在家,然后按各位的喜好去买菜做饭,饭熟了常常还得叫领导来吃,如遇阴天下雨,就将饭送到领导办公室。于光汉看眼老张,老张瘦高的身子显得更加单薄,布鞋底也磨穿了,走起路来有光脚着地的声音。都说瘦死的厨子三百斤,老张如此清瘦,可见确实是辛苦。于光汉关切地问,你今年多大了?老张说,明年就整五十。于光汉再看一眼老张,确实显老,他还以为老张有五十七八。于光汉说,再干几年就能退休,退了休好好在家享几天清福。 L-:@Om!  
    m2"e ]I  
      没想到老张一下紧张起来,他快走几步站在于光汉的面前,一脸惶恐地说,于县长,我一直想和你说又不敢说,我的三个娃还都没娶上媳妇,我不想早退休,我的身体很结实,我想和你们干部一样,干到六十岁再退休。 *!JB^5(H  
    L@/IyQ[H1  
      其实退休了也少拿不了几个钱,但老张的家在乡下,对一个国家级贫困县的乡民来说,那几个钱就是一年的吃喝。于光汉能够理解老张的心情。于光汉低沉了声音说,只要我在县里,你想干到六十岁就干到六十岁。 5-$D<}Z  
    b=1E87i@W  
      于光汉的心情沉重起来。和老张比,待遇确实是天上地下。刚才还觉得自己是功臣,好像谁亏待了他,现在于光汉感到惭愧,也感到刚才的思想危险。他想,拿着人民的厚禄,如果再不好好干,真是对不起良心,也对不起全县三十六万父老乡亲。 \lm]G7h  
    @tY]=pqn_  
      王峰也在饭厅,不知他上午跑到了哪里。于光汉在另一张桌子上坐下。王峰端了碗坐过来说,于县长,有个事和你商量一下。我联系来一个科研扶贫项目,下午人家要来考察,我想请你出席作陪,不知你有没有时间? 'fGKRd|)  
    UOf\pG  
      于光汉细问,王峰说这是省科技厅的项目,搞甘草人工科学种植,计划五年投资五百万,如果考察通过,今年就投入一百万。 7n.Oem  
     .gmS1ju  
      这么大的项目当然要陪,不仅要陪,还要全力接待。于光汉问具体安排了没有,要规格高一点。王峰说已经安排好了,到时你只出面陪陪就行了。 !`RMXUV  
    V" 8 G-dK  
      王峰分管农业,力主调整产业结构,并在两个乡专业种植土豆,然后贩运到南方,两年时间两个乡的产值就翻了一番,农民基本摆脱了贫困,乡里也盖了楼买了轿车,全乡人逢人就夸王县长。在一次县级干部大会上,地委书记讲话时点名表扬了王峰,要大家向王峰学习。如果这次甘草项目弄成,别说卖甘草,单说花掉这一百万,就能拉动全县经济几个百分点。看着王峰春风得意,于光汉禁不住有点嫉妒。很明显,这个甘草项目是刘玉成帮助联系来的。刘玉成在科技厅当副处长,人熟关系熟,弄个项目自然轻车熟路。刘玉成初来时,于光汉就说过让联系个项目,高科技的更好,传统的轻工业农副产品加工业都行。可还是给别人办了。刘玉成在另一张桌上吃饭。于光汉看眼刘玉成,刘玉成也在看他。于光汉觉得真是不可理解:既然你刘玉成和王峰合作,卫生局长唐利生又曾归王峰管,受了唐利生的气王峰却不管还要来找我。于光汉觉得自己还是太老实,只知埋头处理事务,不知上上下下跑跑关系,以至于到现在没引来一个项目一份资金,怎么说都没有一个看得见的政绩。于光汉食欲大减,匆匆将饭吃完,好像和谁赌气,气呼呼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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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县长(2) c`p '5qz  
      每个县领导都在办公室支了床,忙到睡觉时就地躺了睡。于光汉刚躺了,付兰找上门来。 DBB&6~;?  
    fglfnx0{  
      付兰提了一个大包,于光汉知道里面是换洗的衣服。这让他更强烈地感到了两个家两个女人,这种感觉让他从心底里害怕。没想到事情一步步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认识付兰时付兰在县办当秘书,闲谈起来时才知道两人是师专的校友,同系同专业,只是于光汉比付兰早五届。有了同学这层关系,接触就多了起来。那时于光汉还不到四十,虽比付兰大六岁,但男人四十一枝花,付兰还是爱上了于光汉,不知不觉就发展成了情人关系。就是在这间办公室,两人第一次上了床。后来于光汉才知道付兰已经离了婚,一个人带着儿子过。这一情况让于光汉有点害怕,但付兰并没有提出婚姻的要求,有次付兰还明确表示一辈子独身。有了付兰独身的承诺,于光汉的心就放回到了肚里。于光汉的家在专区所在地,相距几十公里,时间一长,于光汉就有了两个家的感觉。这让他再一次心里不安。他不知这算不算包二奶。新婚姻法出台时,于光汉对重婚包二奶的条款特别关注,心里也更加不安,甚至有一分罪恶感,但对付兰的爱和多年的感情并不是说断就能断得了的。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尽力克制,尽量减少来往。 A]5];c  
    YS){ N=g&'  
      付兰又是一脸幽怨,绷着脸不说话,默默地往出掏换洗的衣服。于光汉细想,至少有半个多月没去她那里了。于光汉不禁觉得可笑,半个月没回家,半个月没见她,这半个月我他妈的究竟忙了些什么?于光汉起身揽住她,将她揽坐到他腿上,然后轻轻抚摸她的全身,以此来弥补自己的过失。付兰终于说话了,她说,我就知道你想离开我,你放心,我决不会缠着你,今天是有事,如果没事,我决不会来找你。 d6'G 7'9  
    pvUV5^B(M  
      于光汉说,你说的是哪里的话,你把我看得太没情没义了。再说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找个帅小伙都没问题,使个眼色就行,哪里还用死缠着我。我能得到你高兴都高兴不过来,怎么会想离开你。 %b<W]HwA  
    ;s{' cN[.  
      付兰脸上有了喜色,她柔和了口气说,我知道你忙,把我说的事情给忘了。 ZK'46lh  
    CX{6  
      于光汉猛然想了起来。果然是忘了,真是该死。 9$z$yGjl  
    Vc;[0iB  
      付兰热情大方,能说会道,本来要提升为县办副主任,这时刚好县旅游局长退休,于光汉觉得付兰当旅游局长倒很合适。县里其他领导也觉得付兰合适当旅游局长,事情就定了下来。当旅游局长更忙,儿子的事常常顾不过来。今年儿子初中毕业,付兰的意思是送儿子到地区一中上高中,一中的教学水平高不说,寄宿制封闭式管理也让家长少操些心。于光汉的妻子就在地区教育处普教科当科长,办这样一件事问题不大,可就给忘了。于光汉不敢说真话,只好撒谎说已经给妻子说了,就等着回话,不行今晚他就回去一趟,把事情落实死。 Tn1V+)  
    }.E^_`  
      付兰再不说什么。见于光汉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付兰说,那么我就走吧?于光汉明白她的意思,当然不能让她就这么走。将付兰平放到床上,于光汉心里有点敲鼓。王峰就在隔壁,楼外院子里也人来人往。正是换届选举的关头,光天化日之下在办公室干这事,万一让人发现了那还了得。作风问题历来就是衡量干部品质的重要标准。但付兰已做好了准备,将自己需要露的地方都露了出来。于光汉却没一点起色,下面一团糟。为了掩饰,于光汉只好爬上去亲吻。床是单人床,于光汉肥胖的身躯几乎将整个床都罩住。付兰托着于光汉硕大的肚子说,你还在发胖,再不减肥就很危险了,每次我都担心你撑不住把我压死。如果死在你的肚子下,我可就轻如鸿毛了。于光汉说,你放心,老天造人时就考虑好了,只有累死的,还没听说有压死的,如果我再胖一点,就能完全把你盖住,就是在人们眼皮底下做,人家还以为我在做俯卧撑,哪里用得着偷偷摸摸。 ,0,FzxX0!  
    dH;2OWM  
      两人都笑了。笑过,于光汉忘了害怕,一下有了激情,便很投入地忙活起来。 AQ@)'  
    rvy%8%e?  
      付兰走后于光汉很快就睡着了。一阵敲门声惊醒了他,看眼表已经下午三点,急忙起来开了门。办公室的人说考察的人来了,在招待所会议室等着,要他快去。 ^7gKs2M  
    cPuXy e  
      进了会议室于光汉就愣了,这哪里是一般的考察,地委和行署的领导都来了,书记和专员就坐在正中。于光汉想退出去整整衣服面容,但书记和专员正好脸对着门,都发现他走了进来。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没想到专员毫不客气地说,是不是还没睡醒。于光汉满脸通红,一下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只好挤出一脸笑说中午加了个班,刚睡着。 Jj+Q2D:  
    -u'"l(n)~  
      于光汉找个角落坐了,才发现书记县长所有能来的县领导都来了,肯定是事先通知过的。我是常务副县长,为什么不早通知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地区领导要来?于光汉一腔愤怒憋在肚里。于光汉抹把脸,眼角好像还有眼屎,上身也只穿了短袖。本来是勤政的人,却给领导留了个懒散的印象,真是窝囊透了。 2;WbXc!#!  
    8$A0q%n  
      吃了点瓜果就要到实地去考察。上车出发时,于光汉故意退到后面。他拦住正在忙乱的马主任,愤怒地问,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地区领导来为什么不早通知我? 86 e13MF  
    ^M6lF5  
      马主任支支吾吾半天才解释说中午才知道地区领导要来。于光汉说,接到消息你就应该通知我,为什么能早通知别人,唯独不能早通知我。 e 9RYk:O  
    ERIMz ,  
      马主任不知该怎么说。其实接到通知他就来通知于光汉,刚好看到付兰进门。通知完别人再去,付兰仍然在屋中,主任还听到了不该听到的声音,便不敢再去打扰。看着愤怒到极点的于光汉,不说实话肯定不行。马主任斟酌再三,吞吞吐吐地说,我两次去通知你,你屋里都有客人。 th[v"qD9G  
    ty.$ H24  
      于光汉一下脸红到了脖根。看来中午的事肯定让马主任看到了。好在马主任敢于承认,就不敢外传,因为中午的事只有他知道,别人知道了就是他传出去的。真他妈的倒霉。于光汉再什么也没说,掉头钻进了自己的车里。 k:run2K  
    ;z.niX.fx  
      甘草基地计划放到北塬乡。北塬乡属沟墚半荒漠地区,干旱少雨,土地广阔,满墚满坡就生长甘草,这些年乱挖乱采使土墚严重沙化,县里虽采取了管理措施,但收效不大,如果能投巨资人工种植保护,肯定能实现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双丰收。王峰这个项目确实是选对了,地区领导来也是要力促这个项目能够成功签约。果不出所料,专家们对这里的地理条件赞不绝口,都说这是甘草生长的绝好地方。其实这个结果也是预料到的:来论证的专家都是农科院的,论证可行,这个项目就由他们来承包实施,专家当然希望能有这样一个研究项目。至于科技厅那里,王峰早已搞妥,来的处长就是王峰的哥们儿。这本来就是一个不成也得成的事情,大家积极努力只是表明一个态度,走个过场。果然,大家只走马观花地看看,一行便返回了县城。 mu@J$\   
    O_a^|ln&  
      参加完招待晚宴送走了地区领导,于光汉决定连夜回家。他对司机说,路上开快点,争取十二点前赶到。 {FI*oO1A~  
    @QVg5  
      书记县长都忙,一个要到省里开会,一个要到外地学习取经,原定抽时间研究地毯厂的事也抽不出时间。牛书记对于光汉说,其实也用不着研究,事情明摆着,就按商量过的办,只要有利于工厂职工,只要能解决问题,采取什么办法都可以。 S\N1qux{  
    4xmJQ>/  
      于光汉看看表,还不到八点。于光汉给地毯厂的张厂长打电话,要他马上来一趟。 J|f29B-c  
    o>,r<  
      张厂长五十出头,身子差不多和于光汉一样胖,属于县里的三大胖,私下里人们称于光汉为县胖,张厂长为厂胖,还有一个乡长为乡胖。张厂长比于光汉矮,就显得没腿。张厂长挪进门就找地方坐。于光汉问,工厂怎么处理考虑好了没有?有没有一个大概的想法? > d p/  
    >bze0`}Z  
      张厂长说我们正在等县里的批示。于光汉一下火了,说,等什么等,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不积极努力,就知道等,就知道闹事。我告诉你,县里不再讨论,县里只给你们一个原则,只要有利于工厂,你们怎么搞都行。你们立即登一个广告,拍卖租赁合作都可以,总之是一个活字。广告不仅要登在报纸上,还要找那些房地产专业杂志,还要上互联网,你听清楚了没有? Dk^AnMx%_  
    0Q&(j7`^@  
      张厂长不住地点头。然后张厂长一下不好意思起来。张厂长起身给于光汉倒一杯水,然后站在面前恭恭敬敬地说,于县长,我辛辛苦苦为党工作了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点苦劳,我现在年龄还不算大,身体很好,还可以为党做些工作,工厂拍卖后,我想让领导再给我安排安排。 r5S/lp+Y+N  
    ;Go^)bN ;  
      这时候了还想着个人,难怪工厂搞不好。地毯厂算科级单位,张厂长和乡局长平级。张厂长没什么文化,但人还算老实,是从基层一步步干上来的。于光汉压住心里的不快说,这就要看你了,你的出路完全在你自己。把工厂的后事处理好了,不用你说我也会给你安排个去处,如果处理不好,别说工作,你想保个平安都办不到,弄不好给你个处分还算轻的。张厂长一再表示要干好,然后才告辞出门。 S\8v)|Pr  
    ^gvTc+|  
      上面要求认真学习讨论干部选拔任用条例,牛书记曾要于光汉主持召开一个全县科级干部会,在会上宣读讨论一下。考虑到有的乡镇比较远,才通知会议九点开始,但九点过了,还有人懒懒散散往会议室走,于光汉不想再等,便宣布会议开始。 zU ~ Ff"<  
    2vjkThh`I  
      会议由王峰宣读条例。刚开始不久,下面的人就交头接耳互相议论。议论声越来越大,嗡嗡嗡响成一片,王峰只好提高声音念。于光汉大声让大家安静,但只安静了一两分钟又吵成一片。于光汉不禁怒从心头起。真他妈的狗眼看人低,现在的事,谁都只认一把手,也只怕一把手,什么事都找一把手,什么事都要一把手说了才算,一把手不在家就什么事都办不成,开个会都镇不住场面。都是平日惯的,长期这样下去怎么得了。我今天倒要让你们看看二娘是不是娘。于光汉猛劲一拳砸在桌子上。由于面前放着话筒,咚的一声特别响亮,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于光汉一下站了起来喊,什么东西,都他妈一帮势利眼,怎么回事,难道今天是土匪招集开黑会吗?难道台上坐的是无能的刘阿斗吗?谁教给你们的坏毛病,难道只有一把手才是领导?最近还出了一件怪事,刘县长来县里挂职副县长,有天找由他分管的局长商量工作,刘县长提出第一条意见,这位局长大人不理不睬;刘县长提出第二条意见,这位局长大人闭上了眼睛;刘县长提出第三条意见,这位局长大人干脆自言自语说组织部门瞎了眼,让外行来领导内行。哪个组织部门瞎了眼?你又是什么内行,我看你是资产阶级自由化的内行!现在我也提三条意见,第一,这位局长必须向刘县长赔礼道歉;第二,必须在一定范围内做深刻的检查;第三,组织全体中层干部进行一次大讨论,讨论如何加强组织纪律性。 w=WF$)ZU  
    IUv#nB3  
      刘县长只分管卫生防疫和社会保障,大家的目光一下就集中到了这两个局长的头上。唐利生脸涨成了紫色,低了头恨不能钻入地下。 SK'h!Ye5Z  
    sV a0eGc  
      会场静得只有出气声。王峰见于光汉坐了下来,便继续念文件。于光汉坐下来就有点后悔,觉得自己的话过分了一点。在这样的会上骂人,大家心里当然不高兴,肯定要让不少人反感。于光汉很为自己的火暴脾气恼火,觉得还是修养不够,磨炼不到家。马上面临换届选举了,别人都在设法讨好中层干部,自己反而无缘无故树敌,还骂人家是势利眼。这些人都是一方人物,也许从来都没挨过这种骂。还有宣布的那三条。前两条还好办,唐利生未必敢顶牛怠慢,后一条大讨论就有点欠考虑,两位正头会不会同意,有没有讨论的必要,都是个问题。 .6C/,rQ?c  
    zvdut ,6<  
      回到办公室于光汉就一头躺了,他想好好考虑一下怎么弥补今天的冒失,怎么向大老板汇报今天的事情。有人敲门,进来的是社会保障局局长。局长一脸恭谦,像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低了头站在面前不肯坐。局长说,刘县长那天找我谈话,我的态度也不够好,我也否定了他的两点意见,今天我也向你检讨。 "4\  
    4-x<^ ev=  
      真是敲山震虎,想不到保障局长也心虚。于光汉让局长坐下细说。局长说,那天刘县长提出在农村也试行养老保险,我说咱们是贫困县,没有财力行不通。他又提出让个体企业从业人员缴纳养老保险,我告诉他曾经试过,也办不到,从业人员都是临时性的,业主不交,从业人员也不想交。 b/:wpy+9Z  
    b~,e(D9DG  
      看来刘县长也有责任,年轻不了解基层情况,只从书本从主观出发乱做决定,是让局长看不起的重要原因。于光汉说,你没有错,实事求是提出意见是对的,提出反对意见是一回事,态度恶劣是另一回事,我今天并不是批评提意见,我是批评态度,批评不讲组织纪律。 196a~xNV  
    d'ZNp2L  
      局长不住地点头称是。局长是新提拔的年轻局长,和于光汉是第一次这样面对面地打交道,于光汉觉得这人也太自卑太谦虚了,年轻轻的就没一点锐气像个小绵羊,也太圆滑太世故了。但他能主动来谈于光汉还是很高兴。于光汉说了一些鼓励的话,局长才千恩万谢地走了。 }`<&l  
    F/5G~17  
      吃晚饭时看到毛县长回来了,吃过饭于光汉跟着来到毛县长的办公室。于光汉说这些天发生了一些事,我想给你汇报汇报。 `/>kN%  
    ylZQwICk  
      毛县长拿出一条项链说,人家那里产水晶石,买了一条给你女儿玩。看看人家,再看看我们,穷啊。同样是县长,和人家比,天上地下。 >pfeP"[(3  
    J@I>m N1\  
      每次外出参观于光汉也有同感,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人家是人家,我们是我们,和老百姓比,也不错了。于光汉收起项链,还是陪毛县长感叹几句,然后将话题转到工作上。于光汉先说最近天旱,可能要遭旱灾,然后汇报地毯厂的事,最后才说了今天的学习会。于光汉说,三点意见前两点没问题,后一点有点欠考虑,但我认为在合适的时间有必要开展一次大讨论,严肃一下组织纪律,要不然上级说了不算,咱们这领导也没法当。 F&czD;F  
    :IS?si5|  
      毛县长也很生气,骂几句唐利生,转了口气说,马上要换届选举了,咱们的命运还掌握在人家手里,不是我心里发虚,如果选举时人家放个风捣个乱,确实有砸锅落选的可能,这种事在别的县已经多次发生过了。咱们同事多年,我就说句掏心窝的话,小不忍则乱大谋,我想,为了你好,还是先忍一忍,开展讨论的事就算了,道歉和检讨必须要做,这事由我来处理,如果检讨不深刻,你告诉我,我来收拾他。 p  lnH  
    +mVAmG@  
      毛县长说的确实是心里话,但在几十人的大会上说了做不到,以后还怎么工作?于光汉叹口气说,我是在大会上拍了桌子发了誓的,没个台阶下以后也让人笑话。 ~?ezd0  
    )xV37]  
      毛县长说,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不用你说我也会考虑的,你放心,这件事我来安排,安排一个合适的范围让他向你检讨。 ]E<Z5G1HD  
    T\}U{9ELL  
      也只能是这样了,于光汉只能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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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板 发表于: 2014-11-22  
    副县长(3) JFm@jc  
      今年老天又要捣乱,开春一个劲刮干风不下雨,小麦一点都没法种,好在种秋作物时好雨连绵,都以为今年是个好年景,可说不下雨就不下雨,快一个月了滴雨不见,长势很好的庄稼眼看着就干死了,先是各乡的领导天天往县里打电话,问近期下不下雨,接着就一拨儿一拨儿往县里跑,诉说旱情,要抗旱资金。这晒出人油的三伏天,如果再三五天没雨,北边半个县今年就彻底绝收了。县委决定召开县委扩大会议,专门研究抗旱问题。 ?/3wO/7[  
    W|>jj$/o  
      本来就是十年九旱,抗旱的办法基本现成,有一套不成文的程序:县委决定,然后全县动员,县长带人向上汇报,主要目的是讨要救灾钱物,其余干部一律下乡,消防车油罐车都派去拉水,解决人畜饮水问题。可今年有了一点小小的不同,研究分工时,牛书记要于光汉带人到上面汇报灾情,讨要救灾钱物。 |?^<=%  
    /Pg)7Zn  
      讨要钱财低三下四到处求告不说,一把手不出面也显得灾情不太严重,人家也不会重视。于光汉说了自己的看法,牛书记看眼毛县长,含意深长地笑一下说,老于你就别推辞了,有个情况现在还不便说,会后我再给你解释说明。 ``WTg4C(Y  
    '2r  
      牛书记的话让人颇费琢磨,不仅是于光汉,所有的人都在猜测究竟是什么情况。从牛书记的神情看,好像不是坏事。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这一阵子毛县长一直往上跑,很可能是另有任用。于光汉一下激动起来:如果是这样,县长的担子有可能要落在我的肩上。于光汉努力保持镇静,觉得现在就这样胡思乱想也不好,便努力把思想集中到开会上来。 f $Agcy  
    "i;.>  
      于光汉又觉得到上面跑跑也好,到上面要钱就是请客吃饭拉关系拜熟人,付兰能说会道也有点酒量,还有招待所的副经理许丽,比付兰还活泼大方,也比付兰年轻漂亮,带上她们俩,活跃气氛基本就够了。刘玉成从省城来,省城肯定熟人不少,带上刘玉成,再带上几个局长,有七八个人就可以了。去了好好活动一番,如能弄个几百万来,也让人们看看咱老于的政绩。 fAULuF  
    -`k>(\Q< d  
      快要散会时,突然地委来了电话,说有一个重要情况,地委书记马上要来亲自布置,现在已经出发,要县里主要领导都集中等候。  9Bt GzI\  
    E #,"C`&*  
      地委书记亲自来布置肯定是大事。事情来得突然,好在主要领导都在,于是便宣布散会,县委常委出城迎接,其余领导就地等候。 s0?'mC+p  
    cRnDAn#42  
      地委书记进了会议室就布置工作,说省委书记要来视察调研农村税费改革,点名要到贫困县看看,后天就到。地委书记要求安排三个点,三个点要有广泛的代表性,代表好中差三种经济情况,代表好中差三种自然条件。视察时间安排一天,上午看两个点,下午看一个点,所以点与点之间的距离要选好,时间安排要恰到好处。书记特别强调说,重要的是要准备充分,考虑周全,看什么不看什么,说什么不说什么,都要做出计划,布置安排下去。 KNAvLcg  
    dRron_'  
      吃过饭地委书记走后,县领导接着开会。情况有了变化,决定抗旱的事往后推推,到省里要钱要救济也缓几天再走,全力安排接待工作。三塬县是个土地大县,占地面积两万多平方公里,比北京市区还大,地形刚好分成南中北三带。南部是半高寒半阴湿山区,有原始天然林分布,其中石佛山地形地貌复杂,风景秀丽景色独特,北魏以来就是佛教道教圣地,只到近代因为多种原因才日渐衰败。中部属土丘沟坎地区,丘不高沟不深,属半干旱地区,是县里的产粮区,全县的经济主要就靠这里。北部属黄土塬区,墚高沟深,地表破碎,干旱少雨,是县里的贫困地区。会议决定在这三个地带各选一个村,主要领导各把一个点,立即下去,连夜布置。 Jj \ nye+  
    hUlRtt  
      于光汉负责到北部的七墚乡找点。散会后于光汉一直跟在牛书记身后,好像有话要说,但又不主动说。牛书记问,有什么问题吗?于光汉一脸不好意思地说,你上午说有个情况要向我解释说明一下。 Zt3sU_  
    a|u#w~  
      牛书记一时想不起有什么情况要解释。于光汉说,会上你让我替毛县长到上面汇报灾情,说有个情况会后要告诉我。 ZTzec zXpQ  
    9<_hb1'  
      牛书记一下想起来了。牛书记嗬嗬一笑说,你看我这记性,是这样的,毛县长到地区另有任用,事情基本定了,但还没正式下文。没正式下文就不能算数,所以还不能公开。毛县长最近要忙他的事,所以县里的事你要多负责一些。 IEy$2f>Ns  
    gLv+L]BnhH  
      果然不出所料!于光汉的心禁不住一阵猛跳,他想说几声谢谢,刚要说又觉得不对:人家要调走你谢什么。于光汉竭力压住心中的欢喜说,我知道了,我会尽力把工作做好,请牛书记放心。牛书记意味深长地说,好,好好干吧。 aA|{r/.10K  
    DA "V)  
      于光汉连夜赶到七墚乡,开会布置好任务,已经是后半夜了。和衣在土炕上躺到天亮,乡里的干部也准备好了一切,便一同来到选定的西张村。 <=7nTcO~  
    TRi#  
      在村里选定了好中差三户人家,然后将三户人家集中到村办公室,讲了注意事项,然后乡长拿出一份写好的详细提纲,向他们讲什么是费改税,费改税前的情况,费改税后的情况,乡里是怎么做的,村里是怎么做的,好处在哪里,现在人均负担多少,减轻了多少负担等等。讲解完,乡长拿出一份写好的稿子,要村主任按稿子教,一定要大家记住,背熟,做到问什么能回答什么,保证万无一失。 FTZ=u0  
    );.$  `0  
      乡长向于光汉解释说,咱们这儿的农民大字不识几个,活命由天,耕地由牛,生娃由求,就是不动脑子。费改税乡里折腾了大半年,大会小会开了无数次,你在上面讲,他在下面睡,你口干舌燥,他一句没进耳朵。不管你张三改李四,他有他的老主意,反正收多了他就不给,收少了他就不问,不让他们背下来,到时肯定出洋相。 =Q_1Mr4O  
    CqnHh@]nu  
      折腾了一上午,中午刚想睡一觉,地区副专员带了一帮人来检查。副专员提出要预演一遍。副专员说,告诉村里人,就说省委书记来了,把一切演得和真的一样,看一下效果咱们再说。 {zcG%b WJ  
    Ep;uz5 ^8  
      副专员扮演省委书记。来到村民家,握手问好落座后,问男主人村里费改税了没有,男主人说改了,接着便说怎么改,把背下的从头到尾一直往下说。乡长又挤眼又扯衣服叫停都停不下来。副专员一脸恼火,看于光汉一眼起身就走。出了门副专员就发火,说都是一帮废物,演戏都不会演,明显的是在背台词。什么基数底数纳税数,三定四核五统一,一个农民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知道这么多干什么,一看就是假的,你们以为省委书记是傻瓜,弄虚作假是严重的品质问题,你们的乌纱帽不想要了还是怎么着?好的演员是演戏不像戏,不露痕迹中见功夫。不行,这儿不能用了,必须另换一个地方。 l[T-Ak  
    )4ek!G]Rb  
      本来一开始于光汉就觉得有点假,但那年中央领导来就是这么搞的,谁也没说假,过后还得到了好评,所以于光汉就没有制止。现在平白无故挨一顿骂,于光汉觉得有点冤。如果是平日,于光汉会解释几句,但考虑到县长的位子要空缺,正是特殊时期,便尽力忍了,还生硬地点了几次头。 J -z.  
    ,H7_eVLWR  
      好在时间还来得及。一行急忙来到条件差点的东张村。这回的导演是副专员,别人也不敢轻易插嘴。副专员只让村民讲种了多少地,旱地多少,水地多少,地的等级是怎么评定的,现在一口人纳多少税,比过去少了多少。因为基本是实情,三户村民基本都能讲清。在村民讲的基础上略做修改纠正,事情很快就落实好了。副专员一脸得意说,一看就知道这是真实情况,如果有个别问题回答不清楚,那样效果更好,更自然。好像他是个戏剧专家,又讲他的戏剧理论说,高明的演员演戏不露戏,高明的导演就请本色演员,这样演出的戏才是真实人生,真实社会。这么简单的事,你们就是做不好。 ^@V*:n^  
    1$T`j2s  
      副专员才四十出头,仗着有硕士学位,就处处以大知识分子自居。众人听了心里都觉得别扭,就都不发表意见,只点头称是附和。 !.j{vvQ/  
    Qf=^C Q=lV  
      在东张村的考察很顺利,一切比预想的还好,省委书记也称赞工作做得比较扎实,费改税确实减轻了农民负担。在返回时,突然西张村的几百人拦住了去路,要向省委书记喊冤请愿,诉说灾情。 $vXY"-k  
    |D)CAQn,  
      事前地委书记就有言在先,谁出了问题谁负责,哪里出了问题哪里负责,要把这次考察提高到讲政治的高度去认识。想不到一下就出这么大的事,于光汉吓出一身冷汗。事先在沿途是作了布置的,不知村民们从哪里冒了出来。这可恶的黄土塬,到处是沟沟壑壑弯弯洞洞,怪不得当年毛主席不离开延安。于光汉急忙跑上前去组织阻挡。好在省委书记并没有生气,立即下车说我是省委书记,有什么事请和我说。 $\P/ %eP  
    uQW)pD{_  
      有几个村民左顾右盼四下寻找,说你们别哄我们农民,你不是省委书记,然后指了副专员说,昨天来的是他,他才是省委书记,你们想拿一个警卫秘书来顶替哄骗我们,我们才不是傻瓜。 .:j{d}p}  
    FAnz0p+t  
      别人都一下摸不着头脑,副专员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于光汉急忙上前虎着脸盯住那位指手画脚的村民说,你胡说,这是副专员,这才是省委书记。然后对村民喊,大家要讲礼貌讲文明,省委书记是来给大家解决困难来的,有什么话你们就说,能解决的保证解决。 -NwG' U~  
    ` 7iA?;  
      村民便开始诉说。他们说今年旱情严重,眼看就颗粒不收,但村干部说今年费改税了,税不同费,皇粮国税,是铁定的东西,不管收成好坏都不能变,都得缴。村民要求书记到村里看看,要求免税,再给点救济。 `Vw G]2 I  
    fxcE1=a  
      省委书记说,走,到村里看看。 FvT4?7-  
    NRx 7S 9W  
      旱情确实严重。玉米基本都干死了,耐旱的土豆也倒伏在地上。一位老者挑了一担水艰难而小心翼翼地从土墚下爬了上来,然后用碗舀了浇在土豆苗下。省委书记问水从哪里来。老者指一下说前面沟底。当听到说这点救命水也快干了时,书记提出要下去看看。 v)du]  
    9Ad%~qciY  
      下到一道墚底,仍不见水,老者说还要下一道墚。人们劝书记返回,书记说,我没人家老,人家一天要挑多少担水,我空走一趟怎么就不行。 1!1JT;gG^9  
    |Gz<I  
      好在一直是下坡,虽然有六七里,但还是坚持走到了沟底。沟底的水确实不多了,只剩了炕大的一片浅水。但围在沟底的人不少。引人注目的是摆了一张桌子,桌旁排了长队,有人用瓢给排队者的塑料壶或羊皮袋里舀水。问怎么回事,原来这水沟是西张村的,西张村以外的人挑水都要收钱,并且一瓢一毛。 0BC @wV  
    ~%*l>GkP*  
      省委书记的眼睛湿润了。他再也看不下去,突然骂了一句他妈的,然后调头就走。 U%@PY9#  
    ">Qxb.Y}  
      省委书记是写文章秀才出身,儒雅和蔼,今天骂脏话,可见是不同一般。大家谁都不敢说话,只好按顺序跟了往回走。 PL= v,NB  
    vb~%u;zrC@  
      上坡不比下坡,时间不长就都走不动了。因公安人员只让几位村民跟了下来,所以只有主要领导才有人搀扶。最苦的是于光汉,体重太大,和别人比就多背了几十斤肉,上到半坡就上气不接下气,停了休息时差点晕倒。当然没人也不敢让人来扶他。于光汉只好掉队。 \;0pjxq=  
    SdlO]y9E  
      大家已到村里休息。看着肥胖滑稽湿透了衣服的于光汉,大家谁都不敢笑。省委书记感觉出气氛过于严肃,便对于光汉说,胖子怕动,瘦子怕棍,你不要怨我,这一趟爬坡最少让你掉三斤肉,以后还得多动,多下下乡爬爬坡,保你精壮结实。 QgU]3`z"  
    nr]=O`Mvh  
      于光汉笑笑说,听您的,我以后尽量多下乡,没空下乡就跑跑步。 2@a'n@-  
    mHMsK}=~  
      因为省委书记已经向村民表态不但免税,还要发救济粮,村民们早已听从安排散去。休息一阵后,省委书记说,立即回县城,讨论怎么抗灾救灾。 .vKgiIC:  
    HMUx/M.j  
      救灾的办法也就那几样,全体动员,干部下乡,水泵水车都到一线,再拨点抗旱资金。省委书记问能调多少资金下去,牛书记吭哧半天说最多能调五十万。省委书记说,不行,这么多的灾民,五十万够干什么,人均几块钱。然后对同来的省委秘书长说,我建议省里拿出三五百万来救济,主要是发放粮食,但粮食不要无偿分配,最好是半价,另一半价由省里补足,这件事回去后由你来落实。 Vl1.]'p_  
    VzSkqWF/"  
      大家热烈鼓掌。省委书记说,先不要高兴,这样救济也不是个长远办法,关键是拿出个长远发展的计划,我想现在大家就讨论一下,看有没有一个解决根本问题的好办法。 lD$s, hp  
    \>:t={>;  
      应该由牛书记毛县长先说,但两人显然没有充足的准备,都有点谨慎,谁也不先开口。一时有点冷场。王峰看看两位正头,然后说,我分管农业,对未来的发展县里已经有个设想,就是按自然地理条件分为三个区发展。具体规划是在北部干旱塬区发展不需要浇灌的甘草种植,形成专业种植区,这一项已由科委投资立项落实。在中部川墚地区全部种植耐旱的土豆,建立一支专业运销队伍,发挥我们地广劳动力便宜的优势,产品肯定能有竞争力。在南部山区发展旅游业。这个地区属半湿润地区,夏天凉爽冬天不冷,是避暑度假的理想胜地,如投入资金搞好基础设施,发展休闲旅游前景广阔。 P[ o"%NZ'  
    $R #_c}  
      书记对王峰的计划大加赞赏。其实这个计划确实在县里酝酿多年,但投资巨大,没有资金就是一句空话。王峰曾在省委当秘书,认识省委书记,自然就胆子大些话多一些。于光汉认为在发展旅游方面他更有发言权。付兰很有心计,在这方面也颇有研究和见解。付兰多次和他说过,有时睡在一个被子里她就说她的计划。付兰最主要的想法就是充分利用南部山区地大人稀气候好空气好的优势,建一些设施完备的民居四合院,搞家庭度假避暑旅游,由一家一户来分散经营,客人入住后可以自己做饭,可以自己种菜,可以自己饲喂一些动物,当然也可以让客人去放牛,把整个山区办成家庭度假旅游区,到经济许可时,还可以办几个疗养院。可惜这些设想都无法实现。现在说不定正是个机会。于光汉把这些具体的设想细说了一遍,还没等于光汉说完,省委书记就插话说,好,很好嘛,你们算过没有,粗具规模需要投资多少。 MlWKfe<  
    ?/&X _O  
      付兰早算过无数遍,修路供水建屋培训人员,精打细算最少也得两亿多。由于数字太大,始终只是设想。于光汉说,搞旅游基础设施一定得过关,这方面投入的资金很大,我们反复算过,最少也得将近两个亿。 8 siP  
    [ 6VM4l"  
      省委书记说,也不算太多嘛,我们这些年扶贫搞撒胡椒面,到处撒到处不见效,年年撒年年还得撒,这就是治标不治本的原因。我们这次能不能集中财力一点一点地扶,扶一处彻底解决一处,让它永远摆脱贫困。这个问题我可以拍板就这么定下来,投资两个亿,彻底脱贫,同时建立责任制,到时办不好,我要追究你们领导的责任。 )2).kL>  
    <o()14  
      这个喜讯来得太突然,大家都有点不敢相信,但省委书记说两个亿就绝不会是空话,两个亿对一个省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于光汉本能地带头鼓掌,大家便跟了使劲拍手。书记说,你们先别高兴,明天我要实地去看看,别让你们把我哄了,如果条件不具备,我还要改变我的决定。 X{#^O/  
    q,fp DNo  
      送书记到招待所休息后,地区和县里的领导马上开会,决定让旅游公安等相关部门的人连夜上山,布置明天的视察工作。本来要让于光汉上山负责,但于光汉连续忙了几天,双眼布满了血丝,嘴角也起了口疮。牛书记说,于县长这几天累坏了,王县长是咱们的壮劳力,还是让王县长去,于县长把这里的事多操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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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下室 发表于: 2014-11-22  
    副县长(4) ? /!Fv/  
      事情就这么定了。 &k)+]r  
    '~ b  
      南部的景色以石佛山最好。石佛山山不高大,但山峰多突兀而起,形成陡峭的绝壁。绝壁石质不同颜色多种多样,不同的石质经风吹雨淋形成无数的洞穴。北魏开始就有佛教徒来此开凿石窟建立寺庙,唐宋时成为一个圣地,百业兴旺,香火鼎盛。后来战乱不断,许多寺庙被毁,石佛山也日渐荒凉。明代时一位镇守将军信奉道教,便将残存的几个寺院改为道观,至今保存完整的建筑只有青云观一处。完整的石窟据说不少,但都在难以攀登的悬崖绝壁,具体情况不很清楚。 )q'dX+4=eL  
    ]rGd!"q  
      青云观做过整修,近年来先归县文化局管,现又划归旅游局管,有两位道人在此住守,也算具体管理人员。山上不通公路,一行人爬到青云观,早已汗流浃背。好在桌椅早已摆好,大家便坐了喝茶观景。 G:b6Wf  
    x%X3FbF]  
      道长身材高大,白须飘胸,穿一件黑色道袍,看去很有点仙风道骨。道长来到大家面前施一礼,不问来者是谁,手捧一筒签很职业地说,青云观山灵水秀,仙家云集,有求必应,雅士们何不求一签,问问仙家,指指迷津。 &H# l*  
    ~W>{Dd(J_  
      大家笑了看书记。书记说,我不抽,你们谁抽自由。 ~*EipxhstJ  
    a)2l9  
      大家当然谁也不抽。道长说,观面相知道你们都是领导,领导就是一方的主宰,要兴一方,必须得天时地利人和。天时地利常在,人和却很难求。对一方百姓来说,人和就是这一方的领导上合天理,下合人意。举个例子,陕北仍十年九旱,荒年饿殍遍地,毛主席入主陕北十余年,却风调雨顺政通人和,不但当地百姓能够吃饱,还养活了数万军民,这就是天得地利,地得人和。前天梦到我祖前来点化,说近日有贤士降临,我土我山我观将有大幸,我天天琢磨,见人便观相,今天一眼便看出贤人就在这里。 %rs2{Q2k  
    Y_*KAr'{P  
      大家笑着看书记。书记认真地打量着道士,脸上也有笑意。秘书长笑了对道士说,那么你再看一下,究竟哪一位是贤士。 fAStM:  
    S3x^#83  
      道士说,合地利得人和的贤士有两位。然后看着书记说,这位道行深厚,恩泽超过本山,属大贤,大贤只有通过本地贤士,才能给本山带来幸福。 *}:P  
    PYQ  
      大家都看着书记笑,书记也不说什么,脸上尽管看不出什么,但心里显然是得意高兴。人们要道士指出本地贤士,道士扫一遍众人,把目光落在了于光汉身上,说,本地贤士无疑就是这位。 VT>-*  
    d >L8S L  
      大家的目光一下集中到于光汉身上,于光汉没有丝毫准备,紧张慌乱一时无地自容。大家都没了声。有人本能地去看牛书记和毛县长,牛毛二人一脸尴尬。地委书记凑到省委书记的耳边说,毛县长要调到地区任职,我们正准备让于光汉当县长。 FsUH/Y y  
     P:6K  
      地委书记说的虽然声音很小,但现场很静,周围不少人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于光汉就在书记身后,他感觉到自己就要失控。见大家都在看他,便急忙转身走开。 jR1^e$  
    Nkb%4ofKqu  
      青云观地处高峰,登上塔顶观景台,四周山野一览无余。书记用望远镜看一阵,然后提出再看看那些佛教洞窟。 AIl`>ac  
    TCzz]?G]la  
      只有一处洞窟人能到达下面仰望,但一般人无法攀登上去。另外几处只能用望远镜看看。对这些高不可及的洞窟,书记赞不绝口,说如果开发出来,规模可能不比敦煌小,不知里面的艺术价值怎么样。大家都回答不上来,只好喊付兰过来回答。付兰说初步探测过,里面有石佛也有泥佛还有彩绘,艺术价值还没有论证。书记说,我们真是捧着金碗讨饭吃,这么好的旅游资源,为什么不早开发,开发出来就能给全省增加一个旅游景点。这事就这么定了,投资两个亿,你们立即着手准备规划论证,本着边开发边开放边发展的路子,有什么困难随时给我汇报。 IJ.H/l}h  
    `ci  P  
      这一阵真是累坏了,不仅身体累,精神也累。吃过晚饭于光汉就在办公室睡了,准备大睡一场。可这几天的事像放电影一样在脑子里折腾,让他无法平静入睡。睡不着也罢,把这些事好好考虑考虑也好。最让他费心思的是道长的话。难道真有天意?如果没有,事情怎么会如此巧合。他更想不清这事对他是好是坏。在官场,最怕提拔的事还没定就走漏风声得罪要人。道士的话显然得罪了牛书记。书记是一把手却说一个副手是贤士,还是在上司面前说这话,再有肚量的人也受不了,事实上牛书记也确实是生气了,路上就几次有意无意讽刺他,好像是他故意的。好在地委书记说要提拔,如果是这样,牛书记再笨也不会提出反对。好像有了点瞌睡,唐利生却敲门有事。 Onqapm0  
    n\I s}Czl  
      已是七月,虽说这里是避暑胜地,但只穿件衬衣也就够了,唐利生却穿了西服打了领带,一副庄重严肃的样子。唐利生进门就道歉就做自我批评,然后解释说一是这一阵忙,二是想彻底反省一下,挖一挖思想根源,把检查做得恰当真诚,所以直到今天才来。于光汉觉得这才是最大的假话,真正的原因还是地委书记的那句话,虽然唐利生没去石佛山,但地委书记说要提拔谁当县长这样要紧的话不会不迅速传播。官大一级压死人,你小子终于挺不住了。狗日的老滑头。但不管怎么说人家还是道歉来了。于光汉说,其实你也不用向我道歉,我那天批评你也是迫不得已。你想想,人家是上面派来挂职的,有水平没水平也就那么回事,反正具体工作要由你们来做,对了就听,不对就应付一下,没必要让人家下不来台。人家受这么大的委屈当然要反映,我不管也不行。另一方面你也听出来了,我发脾气也不是针对你的。咱们县有个坏毛病,就认一把手,什么事都要讨个一把手的话,别人说了就不灵,开个会都乱七八糟,我发火是冲着这个来的。至于展开讨论的事,现在事情忙,就算了,但你要向刘县长认真道歉。 mu0L_u(P  
    k7:ISj J  
      唐利生不住点头表示理解明白,然后又自我批评。唐利生看着精干,说起话来却认真而又黏糊,早说明白了还反复解释。于光汉将话题转开,唐利生还是将话题转回来。于光汉禁不住有点烦。如此水平的干部,也难怪出这样的事,还算医学院毕业,真不知以前是怎么给人看病的。于光汉闭了眼全身靠到椅背上,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于光汉心里好笑:刘玉成县长和你谈工作时你一副满不在乎,我也给你个不专心让你感受一下。微微睁眼看,唐利生毫不在乎,仍然按他的意思说他要说的话。于光汉正考虑怎么打发他走时,地毯厂张厂长走了进来。于光汉说,唐局长,我的意思是你把你的想法再和刘县长谈谈,我和张厂长谈点事。 q#Otp\f  
    q:up8-LAr  
      张厂长的意思是两亿元投到南山搞旅游建设,肯定需要大量的人,地毯厂的人没处安排,正好集体转到旅游局工作。 !pe[H*Cy  
    XKp(31])  
      好聪明的厂长,如果早把这聪明用到生产经营上,地毯厂也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付兰说过,来旅游的人素质都不低,如果旅游管理人员素质不高,再好的风景也是枉然。付兰的想法是对的。于光汉一口否定说,这个主意你就别打,钱还没到一分,能不能搞成我的心都吊在半空,再说究竟怎么搞还没决定。我的想法是无论对人还是对项目,一定要高质量严要求,用人和上项目一定要公开招聘招标,决不能办成福利院,所以你趁早打消念头,绝对办不到。 2 br>{^T  
    KX x+J}n  
      厂长红着脸说,这个想法不是我提出来的,是工人们自己要求的,如果不答应,可能会闹出更大的事,给厂里惹麻烦,也会给县里惹麻烦。 8u[.s`^  
    b7xOm"X,N  
      最可怕的就是这一招。上面早有明文规定,哪里上访闹事的多,哪里的一把手就要提出辞职。于光汉知道张厂长会用这张牌。决不能给好脸色让他心存幻想。于光汉说,我再说一遍,你告诉工人们,这事绝对办不到,如果闹出了事,谁闹出事谁负责。对县里来说,当然首先你要负责,如果不出事,把厂子处理出去,我首先给你安排个好去处。 >*/ |t L  
    t`&mszd~T  
      厂长叹口气说,广告也登了,来咨询的都想白捡个便宜,根本没法谈。于光汉说,捡便宜是肯定的,不捡便宜谁要这破厂子,以后再有人问,你给我汇报,我和他洽谈。 \W_ Dz*N  
    ++w{)Io Z  
      送走张厂长,于光汉睡意全无。钱还没到手,就有人打起了主意。看来这两亿元会成为唐僧肉,会你争我夺,也许会遇到更麻烦的事情。于光汉看看表,才晚上九点,正是来人私访的黄金时间。于光汉决定到付兰家里去躲躲,好好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也顺便说说这开发旅游的事。 ~+ae68{p  
     U'b}%[  
      付兰比于光汉还累,已经上床睡了。付兰忙,已把儿子送到地区一中住读。付兰也是一个人,住的是新房,宽敞而设施齐全。于光汉提出洗个澡,付兰说,我一个人也懒得洗,你来了我们一块儿洗个鸳鸯浴。 \zVp8MMf  
    eiOAbO#U  
      洗澡时两人就把那事办了,上了床只能说说话了。付兰搂着于光汉的脖子说,有件事我要问问你,你觉得青云观的老道怎么样? 6/QWzw.0c  
    hDJ+Rk@  
      付兰两眼盯着他,一脸坏笑。于光汉感觉到可能有什么事,但又猜不出,便把手指伸进她下面开玩笑说,你爱上那个老道了?说不定那个老道还是个童男子,下面的家伙像他手里的剑,一下能刺到你心窝子里。 m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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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兰在于光汉身上拧一把说,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人家刚说了你的好话,你就这样糟蹋人家,以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lKQjG+YF  
    LVP6vs  
      于光汉说,我一直在琢磨这个事,你说这世上究竟有没有神,如果说没有,他怎么能说得那样准,难道真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tvJl-&'N  
    G|?V}pZ  
      付兰放开他笑得滚到了一边,缩成了一团。于光汉一下猜到其中有鬼。他一把将她翻过来放到肚子上,严肃地说,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你搞了鬼? 'lC=k7@x  
    (K-7z  
      付兰半天才止了笑说,你以为你真是真龙天子呀,不搞鬼那晚我提前上去干啥去了,我告诉他最胖的那个就是你,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P[`>*C\9c  
    p^{yA"MQ  
      于光汉一下僵在了那里。付兰就趴在身上,但他一下感到有点陌生。原以为她很率真纯洁,对她从来都不设防,没想到她竟有如此手段如此心计,说不定还会干出什么大事来,想来让人害怕。付兰撸撸他的鼻子说,怎么回事,是深感意外还是从神坛上摔了下来,一下接受不了? f3,Xb ]h  
    k"dE?v\cG  
      付兰也太出格了。于光汉严肃地说,你好大的胆,竟敢装神弄鬼来骗官,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这事万一败露,就是世界性的丑闻,别说做官,就是做人都难,你想过没有,万一败露了我怎么活? iw(`7(*  
    \8Ewl|"N:u  
      付兰张大了嘴,一脸得意也僵在了脸上。半天付兰说,真是好心没好报,我以为你会感谢我,没想到马屁拍在了马腿上。世界性丑闻,你读读历史,从陈胜吴广开始,哪一个帝王将相达官贵人不是假托天命。现在又怎么样,你以为你会稳升县长吗?做你的美梦去吧!在县常委里,你是最后一个,按惯例,常务副书记升县长你升常务副书记,如果不按惯例,王峰的可能性也比你大。王峰年轻文凭高不说,人家从省里下来,随便省里哪个头头传句话下来,人家就升了。我觉得你白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我为什么要这样?我也是为了工作。一是你人厚道办事认真公道;二是你能听我的意见,将来我们能够合作把旅游这件大事搞好。 S]ndnxy"b  
    $m.'d*e5  
      付兰生气了。付兰说得也有道理。于光汉将付兰搂入怀里说,你还不了解我,我的意思是不但要做官,还要做人,官可以不做,但人不可以不做。这样一来,我当了县长心里也不舒服。再说那个老道可靠不可靠,万一传出去,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 JKYtBXOl  
    M9Z9s11{H  
      付兰说,做人没错,做人有大人和小人之分,我不但让你做人,也想让全县人民做人,把经济搞好了,全县人都富了,都做人了,这才是大人。我就是要让你做这样的人。你别以为有了两个亿后一切都好办了,其实正好相反。穷安生,富生乱,人人都盯上这两个亿,如果没有一个坚强正直的领导给我撑腰,我干不好,别人也干不好,最后只能是稀里糊涂,浪费国家的钱财。至于那个老道,他归我管不说,他自称半仙,他决不会自己揭穿自己,说自己那套是骗人的把戏。 pOy(XUV9O  
    |<]wM(GxE  
      于光汉再次瞪大了眼,今天才算真正认识了付兰,真是聪明绝顶料事如神的女人。于光汉想活泼一下缓和缓和紧张,也向付兰表示他已经认错。于光汉故意盯着付兰看半天说,士别三日要刮目相看,我爬在你身上都没搞透你,你是跟哪个高人学的,是不是那个老道把你指点了一家伙? %RIu'JXi  
    4wS!g10}  
      付兰一把捏住他的下身,于光汉疼得龇牙咧嘴。付兰指着书架说,你看那些是什么,你就关心床上的事,根本不关心我的生活。你每天晚上吃喝搂老婆,你知道我在干什么? '6WZi|(a  
    <1sUK4nQ,  
      付兰爱看文学方面的书,不知什么时候书架上多了那么多旅游管理方面的书。于光汉笑了说,你的学问再大一点我就驾驭不了你了。付兰说,我已经研究旅游管理一年多了,如果读博士,也差不多快毕业了。 Pmuk !V}f  
    R$/q=*k  
      于光汉叹口气说,咱们这小地方水平低,也委屈你了。然后把地毯厂要求集体转到旅游局的事说了一遍。付兰一下坐了起来说,这绝对不行,如果这样搞,别说两个亿要打水漂,整个旅游资源也会被糟蹋掉。 Nde1`W]:  
    50S*_4R  
      于光汉拉付兰躺倒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你放心,有我给你撑腰,事情就会办好,他们就别想胡来,时间不早了,我们睡吧。
    http://bbs.bztdxxl.com/thread-htm-fid-36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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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峰回路转(1) u7wZPIC{_  
      峰回路转 g[{rX4~|  
    usugjx^p  
      一 H'2o84$  
    F>u/Lh!  
      前任留下了几盆花,自己又搬过来十几盆,这么多的花摆放起来也有点困难。从科研处搬东西时,本来不想把这么多花都搬过来,但这些花大多是人送他的,不少都比较名贵,丢掉实在是舍不得。当然,现在已经是一个闲差,养养花静静性正合他此时的心境。原来的办公室大,现在的办公室要小得多,只好见空插针,排放在办公桌的四周。整个办公桌都睡卧在了鲜花翠柏之中。感觉不对,不吉利,这好像是遗体告别时的解说词。不行。胡增泉想重新摆放,但怎么摆放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干脆算了。已经倒霉透了,已经彻底失败,再不吉利又能怎么样? '~6l 6wi  
    o5z&sRZ  
      看眼办公桌,上面除了几份简报和传阅文件,再什么也没有。今天又没什么事可干。胡增泉来到纪委大办公室,纪委的另两位工作人员一个还没来,一个已经在计算机上玩起了扑克。胡增泉又无声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知道这个纪委副书记基本上是个闲差摆设,但他一直忙惯了,还是有点闲得无聊发慌。他知道这样下去不行,这样下去,这辈子就真的完了。但今后究竟要向哪个方向努力,至今没想好一个准确的答案。 ]_ y;Igaj  
    Q|Pm8{8  
      纪委书记老钟推门走了进来。见胡增泉在地上踱步,一下笑了,然后说,怎么,不习惯? dI,H:g  
    G~lnX^46"  
      胡增泉也笑了说,以前在科研处忙碌惯了,现在一下闲下来,还真有点不习惯。 9 Xh<vh8&  
    ,(yaWd6  
      钟书记说,其实咱们这里也不是消闲,是两种不同性质的工作。如果咱们这里像你原来的科研处那样一堆事情,那么学校的问题就太多了,这样的学校也就麻烦了。但没具体的事,并不等于没干事或者没事干。其实我也是很忙的,警钟长鸣,差不多每天都有会开,每开一个会,差不多都要让讲话让发言,让说说反腐倡廉。你别看讲话简单,其实不然,讲话要比做具体的事更费脑筋更费时间。 8/9YR(H3H  
    Yj>\WH  
      胡增泉知道钟书记说的是真心话。在学校,私下人们都叫钟书记为讲话书记。不管是大会还是小会,不管是安排他讲还是没安排他讲,他都要讲上一阵,而且是从国际形势到国内形势,从古代官吏到今天的干部,从中央的政策到学校的方针,从反腐败的现状到反腐败的成果,旁征博引,滔滔不绝。而且钟书记的讲话,也不是无的放矢,也不是信口开河,而是目的明确,用心也良苦。胡增泉诚恳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也理解你说的工作性质不同是什么意思。你把讲话当成工作,工作也就是警钟长鸣,防微杜渐。 toox`|  
    Im`R2_(]  
      钟书记说,我们的工作针对的是人,在处理人的问题上,一定要慎之又慎,如果稍有不慎,不仅会造成冤假错案,而且会影响人的一生。举个例子。物理系原来那个系主任你也认识,原本是活泼开朗能说会唱又很有学问的一个全才,只因和管小金库的合伙私分了小金库的几千块钱,案发后受了个警告处分,便一下消沉了下去,甚至觉得没脸见人,见了人也不敢抬头。几个月,头发就全白了,人也瘦得缩了一圈。大概是一年多,就得了肝癌死了。所以说,我们的工作不仅要慎重,而且要提前预防,把案件扼杀在萌芽状态,用我们的话说,就是常举刀、少砍人。 ~r]$(V n  
    >&qaT*_g  
      钟书记的话让胡增泉感触很深。他原以为钟书记有点呆板,有点可笑。现在看来,这才叫真正的大智若愚。钟书记的沉稳老练,够他学一辈子了。 # b= *hi`E  
    No/D"S#  
      原以为下午又没什么事,刚想看看书,一个年轻女子哭哭啼啼闯了进来。 Zvz}Z8jW  
    JZNvuPD   
      年轻女子径直来到胡增泉面前,也不坐,也没什么过渡,开门见山说刚才她到医院看病,医院的大夫耍流氓欺负了她。 =?B[oq  
    vinn|_s%  
      女子似曾相识。询问后,才知道是外语系的女教师。但耍流氓这样的事,胡增泉还没处理过,他一下显得有点慌乱。他急忙让女教师坐下,但女教师并不坐。女教师说,她到校医院去找邵院长看病,邵院长便用听诊器给她听心脏。女教师说,他先是用听诊器压她的乳房,后来干脆就用手摸,而且眼睛色迷迷问她舒服不舒服。 L!W5H2Mc  
    'Ya-;5Y]  
      这么大的事,应该给钟书记汇报一下。胡增泉急忙来到钟书记的办公室。钟书记听后说,你先让小王和小刘做一个笔录,然后再考虑是否让她去保卫处报案,因为这好像已经涉及了刑事。 KU0;}GSNX}  
    wlX K2D  
      如果是耍流氓,应该是刑事案件,应该送保卫处或者派出所去处理。胡增泉还没说完,钟书记却说,人家既然来到了咱们这里,咱们就不能不做记录不做工作就把人家推走。如果这样做,出了什么问题,我们也要承担不作为的责任。 ` \-m qe  
    28,HZaXhc  
      小王和小刘都是纪委的工作人员,一个是副处级纪检员,一个是正科级纪检员。他们两人应该有这方面的经验。把女教师领到大办公室让小王小刘问询笔录,胡增泉便坐到一边静静地观察。女教师不算很漂亮,但确实很性感,特别是胸部,饱满得要胀破那件紧身的露脐装,而且衣服胸口开得很低,不但露出深深的乳沟,连乳房也露出了一小片。他觉得这女教师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作为一个教师,你穿着这么暴露干什么,而且裤腰低得露出了屁股。再说,如果是一般的女性,摸你时避开就是了。你躲避,他就会认为你不愿意,他难道敢强奸你不成?哪里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闹得满城风雨。胡增泉坐等问询完毕,又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只好再次请示钟书记。钟书记说,我已经和保卫处联系好了,两家联合处理,具体由你负责。现在你就领上小王小刘去医院,和保卫处派来的人会合后,就开展必要的调查工作。 5sMyH[5zY  
    u7u1lx>S  
      胡增泉和邵院长也算老熟人。调查当然得先问问邵院长。谁知邵院长却火冒三丈。他脸红脖子粗地大骂,说这医生是没法当了,一个大学教师竟然没有一点医学常识。邵院长说,她说她心悸恶心,心脏可能有毛病,我不给她听一听怎么办?但心脏就长在乳房下面,她的乳房又那么大,听诊器碰一下磕一下也是常有的事情,即使放在乳房上听,那也是正常的,也是诊断的需要,况且我还没放在乳房上听。但即使是这样,她还是打了我一个耳光。我怀疑她今天来,就是来打我耳光的。她打了我我没找她的麻烦,她倒恶人先告状,却告我摸了她,你说这是什么道理?不行,我还得告她打伤了我,让她赔我的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 kL}*,8s{  
     YP}r15P  
      胡增泉感觉到,这事确实有点麻烦。听诊时再没有第三者在场,当时门虽然敞开着,但谁也没有看到。再说有衣服挡着,即使有人在场,你也没法证明是用听诊器听了还是用手摸了。而且邵院长进一步解释说,如果医生怀疑她的乳房有问题,那就得用手去摸,这是医生的权利,但我没有这样做。 )% ?SWuS?N  
    u z>V  
      真是老革命遇上了新问题。胡增泉一时再无话可说,也觉得没必要再说什么。他让保卫处的人做了记录并让邵院长签字后,便只好暂时结束调查。 1w?DSHe  
    i ;YRE&X  
      回到办公室向钟书记做了汇报,钟书记也拿不准下一步该怎么办。胡增泉建议算了,到此为止。如果女教师再告,让她到公安机关告去。钟书记摇了头说不行。钟书记说,咱们还是一起向乔书记汇报一下吧。 t9kqX(!  
    <C7/b#4>\  
      乔书记是校党委书记,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但乔书记的意思是再和女教师谈谈,如果女教师仍然不肯罢休,就让她到公安部门去告,但要纪委的人陪着去,小心女老师想不开出点什么事。 m3b?f B  
    1b"3]?  
      这个意思和胡增泉的意思基本一致,胡增泉不免心里有点得意。从乔书记办公室出来,胡增泉悄悄对钟书记说,我的判断一般都比较准确,从我的判断看,邵院长那家伙可能真的摸了人家,如果没摸,那女的也不会来告,更不会那么伤心,邵院长也不会那么装腔作势,他表面愤怒,其实内心有点恐慌。 FiNB$A  
    rOq>jvy  
      钟书记说,咱们办事,可不能凭猜测,也不能凭判断。没有事实的事,我们一句也不能说。 $-]PD`wmY  
    O$& 4{h`  
      胡增泉说,这我知道,我只是和你说说。另外,我听人说,邵院长这人平日就不检点,常传出和一些女大夫的绯闻,听说有几个情妇,而且在经济上也有问题,在药物采购上收了不少的回扣。 k{C|{m  
    )0@&pEObm  
      钟书记立即站住了脚,然后严肃地问是听谁说的。胡增泉当然不能告诉是谁说的,同时也后悔不该脑子一热说这些。胡增泉说,我只是和你说说,谁说的我也记不清,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w3oe.hWP3N  
    9O#?r82  
      钟书记说,我们纪委的人,可不能乱传这样的消息,没有确切的证据,没有确切的举报材料和举报人,我们不仅不能乱说,而且更不能随意乱查。 Ru`7Xd.  
    oO,"B8a  
      胡增泉一下又觉得钟书记这人真没劲透了,根本不能成为知心朋友,更不能和他说什么心里话。只是随便说说私房话,怎么就变成了乱说乱传?胡增泉什么也不再说。但他一下明白,在这里,可不是随便能说话的地方。钟书记这样的人,更不是一眼就能看透的人。钟书记在这个行当干了多年,也不知是工作让他变成了这样,还是正因为这样才把他放在了这里工作。 o,y {fv:ki  
    /\uW[mt  
      因女教师仍然不肯罢休,钟书记便要胡增泉和小王领了去派出所报案。 |Q~5TL>b  
    6?jSe<4x  
      感觉派出所要更专业一些,人家听了情况介绍,立即说这案他们不能受理。原因一是没有报案的物证,二是医生听诊触摸病人的乳房算不算违法,怎么样的情况下才算违法,还得有相关部门的证明或者解释。 WG*S:_?  
    Q92hI"  
      回到学校,天已经黑尽。胡增泉感觉累得腿都有点抬不动了。本要把情况向钟书记汇报一下,但钟书记已下班,胡增泉也只好锁门回家。 =Cr F(wVO"  
    wo!;Bxo N  
      家里静悄悄的,自从妻子去世,这个家就没热闹过。走进厨房,锅是冷的,灶台上也落了一层灰。看着冷锅冷灶,一股凄凉使他再也不想做什么饭吃。 ehYGw2  
    []eZO_o6j  
      已经在食堂吃了多天了,今天也不想去吃。干脆回卧室躺了。 bMF`KRP2  
    9RN! <`H  
      两眼无神地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突然又无比地悲伤,感觉整个身体空得什么都没有。一直努力奋斗到今天,却想不到成了孤身一人,不仅老婆死了,家也没有了,事业也好像一下后退了十年。现在被发配到这样一个地方,不可能有什么作为不说,干得也尽是一些无聊透顶的事情,而且无聊到了去调查女人是否被非礼,然后还领着人家跑腿去报案。真是店小二到家了,真是荒唐到家了。 2Y{r2m|o  
    vJ!<7 l&  
      胡增泉伤心烦躁地翻个身,又觉得今天的事也怨自己沉不住气。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个老处级领导,也应该有个处级领导的样子,自己竟然急急忙忙地乱跑,确实有点像个新手嫩小伙。以后再有这种事,他不仅不会再去亲自调查,即使小王小刘调查回来,如果不找他汇报,他也不会主动去过问。爱怎么办怎么办去。 *Ry "`"  
    N]@e7P'9F  
      每三年换届一次,那么至少要在纪委熬上三年。三年后能不能再换个好点的地方,也很难说清。因为这次换届,自己和书记校长的关系都不错,那么多好地方好职位都没让进去,下次再换届,自己已经没权没势,能亲近领导的手段也十分有限,和书记校长的关系肯定要疏远许多。那时再谋求好职位,可能性更是十分渺茫。一种被抛弃被玩弄的感觉,又深深地抓住了胡增泉的心。 'WQ<|(:{  
    |-k~Fa  
      唯一的希望就是跳出学校到外面去。这些年在科研处当处长,也还结交了一些上面的领导,如果充分利用这些关系,多跑跑多活动一下,说不定能调到哪个厅局当个处长。如果不能,即使到偏远的县里当个县长副县长,也可以。 EPwM+#|e-  
    !F*CEcB  
      再翻个身平静一下,他又不由得想到杜小春。和杜小春的事,还那么吊着。那天他曾提出结婚,她还是那句话,说她还没平静下来,也没做好思想准备,她想一个人平静一阵再说。他原以为她的话是对的。一个女人,刚经受了离婚和事业的双重打击,不被击垮就不错了,哪能这么快就再结婚。但现在想来,感觉里面还有别的因素。是不是她不是很喜欢他?如果很喜欢,就是想不结婚,那也应该控制不住冲动,控制不住感情,即使不能立即结婚,那也应该常来找他,至少是电话不断。看来,她很可能还有什么想法,还有什么心思没有告诉他。难道她也嫌他失去了权势?不可能,她不应该是那样的人。如果真是那样的人,不嫁他更好。 J"RmV@|  
    \rf2O s  
      她不着急也罢。从理智方面说,他觉得和杜小春结婚最为合适,但感情却时时止不住要和理智作对,止不住时时要想高歌。他知道这是不理智的,也是没道理的,也是不可能的,但感情这东西,就是不管他的理智,就是不讲有没有道理,就是不论有没有可能,就是莫名其妙地想高歌。真的是没有一点办法。 Dmv@ljwO  
    0_-NE4SM/  
      已经很长时间没到岳父岳母家了,也很长时间没见高歌了。再说儿子仍然在岳父岳母家,虽然妻子已经死了,但岳父岳母仍然喜欢这个外孙,不让离开,也不喜欢他管。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应该常过去看看。但他心里明白,他特别想要见的,还是小姨子高歌,而且这个念头一下强烈得有点克制不住。他想,去了不为别的,也不说别的,就是见见她,和她说几句话,哪怕是被她挖苦讽刺。 %Nm69j-5%  
    f<~S0[H  
      和高歌的事,他又觉得还是工夫没有下到。只要工夫深,铁棒磨成绣花针。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和高歌的事,感觉他就没有明确向她求过爱,更没在她的身上费点心思,羞羞答答试探了一下,稍遭拒绝,就缩了回来。其实,爱情是要追求的,追求爱情,并不比追求官职容易。胡增泉一下又充满了信心。这些日子,自己怎么就这么傻,傻得白白错过了那么多的机会。 }>u<,  
    ~C2[5r{So  
      另一方面,从妻子高洁那天的神态看,她也是有把握的。那天高洁突然泪流满面,然后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喘息半天,说她这一辈子,最后求他一件事,要他一定要答应,并且要他用良心发誓,发誓她死后一定要办到。他原以为是要他发誓终身再不娶,没想到妻却要他娶妹妹高歌。他当时惊得以为自己脑子出了毛病。妻子却喘息半天,认真地说她最揪心揪肺放不下的,就是儿子。那天妻子哽咽着说,我死了倒没什么,最怕的就是儿子遭遇后娘。我原打算不但不让儿子受一点委屈,还要让他读一流的大学,而且身心也要让他得到健康的发展。但这一愿望就要落空。如果他遭遇了后娘,身心肯定要受到伤害,学习也会一落千丈,考不上大学,最终完全毁了儿子的一切。我知道不让你再娶肯定不行,但不让你娶外人我想你可以办到。儿子一直很喜欢他小姨,小姨也很喜欢儿子,把儿子交给小姨,我死也能闭上眼睛。所以你答应我,我死后,你谁也不能娶,就娶他小姨。他这才知道她说的不是胡话,是经过深思熟虑又清清醒醒的心里话。妻子对儿子不但有点溺爱,而且期望值也高到了盲目过分。儿子不满一岁的时候,她就异想天开地让儿子看图辨事物,到了会说话,就教儿子认字算数字。后来便是学琴学画学书法,而且只要有机会,就夸自己儿子多么聪明能干,以后肯定是考北大清华的材料。话说回来,儿子确实也算争气,确实也聪明能干,琴弹得好,画画得好,字写得也不错。教儿子的老师也是这么说的,而且说教别人很费力,教儿子指点一下就行。说儿子的悟性特别好。这些话,又增加了高洁对儿子的期望和溺爱。让高洁永远离开这样的儿子,永远也不能看到儿子的未来,胡增泉能够理解她割肉挖心的痛苦。但让他娶小姨子,问题就不是那么简单,也不是别人说了就能算数。首先是小姨子高歌。妻子虽然就她们姐妹俩,但高歌特自由独立又特高傲洒脱,她能听妻子的话吗?她能够接受这样的事情吗?这当然都是问题。这还不算,高歌已经有了男朋友,关系好像已经到了上床的地步。再说,论年龄,他和高歌也相差了十二岁。而且在他的眼里,高歌就是他的亲妹妹。虽然他很喜欢她,但也是当妹妹来喜欢的。当然,高歌的择偶标准也一向很高,即使拖到今年三十一岁,目光依然不降低一寸。要高歌离开男朋友嫁他这样一个半路男人,别说让高歌同意,不骂荒唐透顶就算很好。但他心里还是止不住乱跳,也一下慌得有点厉害。他用颤抖的声音问高洁是不是病糊涂了。高洁再喘息几口,说她现在比什么时候都清醒,她觉得他和高歌很合适。 })@LvYK  
    MDKiwT@#  
      妻子说,根据这么多年的了解,我知道你是个靠得住的男人,也是最好的男人。把高歌托付给你,我也放心,她也不会吃亏。而她那个男朋友何宏伟,怎么看也不可靠。如果高歌嫁了他,肯定要吃大亏,而且不可能白头到老。这也是我们全家都担心的。记得妻子说完后,眼睛就死死地盯着他,盯得他心里发虚,盯得让他至今难忘。他当时却心虚地急忙躲开了妻子的目光。但妻子还是问他到底怎么想。他更不敢看她的眼睛,而他的眼睛又没处躲闪。说心里话,高歌各方面都要比妻子好得多。年轻漂亮不说,性格也好。虽然是亲姐妹,但高歌的性格比高洁更开朗大方,而且整天嘻嘻哈哈,感觉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忧愁。同时高歌待人也很爽快,有时好像是没心没肺,让人感觉特别亲和。他的性格虽然不算开朗,但他喜欢这种性格的女人。至于高歌对他,他感觉她也是喜欢他的,也从心里把他当成了亲人,但他清楚,高歌是把他当做姐夫来喜爱的。至于做丈夫喜欢不喜欢,他没一点把握。他当时躲闪了说这事恐怕高歌不能接受,姐夫当丈夫,毕竟谁都觉得有点别扭。高洁却立即把握十足地说问题不大,说关键是你同意不同意,高歌的事,我去求她。当时不知为什么,他猛然感到鼻子发酸,眼泪就一串串滚了下来。他记得他重重地点了头,还说为了儿子,能够答应一切。此后,很快他就发现高歌见了他有点躲闪,表情也很不自然。他预感到不好,感觉高歌是不愿意,这事肯定不成。有次他把这种感觉和妻子说了,妻子说他是傻瓜,说高歌已经答应了,说高歌还是姑娘,小姨子变妻子,自然是要害羞。那天妻子要他把柜子打开,要他把压在柜底的那件红衣服拿出来。 n*fsdo~  
    5;-?qcb^w  
      拿出红衣服,胡增泉认出这是他们结婚时她穿的那件。他以为她会让他把这件衣服交给高歌,然后再一次穿在高歌的身上。但妻子却从衣服袖子里掏出几个存折。高洁将几个存折翻看一遍,然后要他凑到她的身边,说这里有六十三万块钱,是这些年存下的,要他亲手把存折交给高歌,以后这个家就由高歌来当。他当时认真看了存折,真的是六十三万。这么多钱连他都有点吃惊。自从结了婚,他就没管过钱。这些年当了领导,工资就从来没花过,也没向她要过钱,而且他花出去的钱,都报销了回来,往往是报回来的数总又大于花出去的总数。如果兜里的钱滚雪球滚多了,他就一次掏出交给妻子。用妻子的话说,你们领导兜里的钱总是越装越多。当然,他也有科研费,如果家里买个什么东西,只要能开上报销发票,他也在发票上签上报销二字交给妻子,妻子利用在财务处工作的方便,很容易就报成了现钱。看着这么多钱,他当时心里又有点不安。这些年没贪污没受贿,原以为很廉洁了,没想到也有了这么多的钱。当然还有房子。一百五十多平米的新房虽然是学校分的福利房,但也花去了二十多万,如果按市场价算,怎么也值五六十万。好家伙,算下来也有一百多万的家产了。他一下猛然省悟,感觉腰杆也一下粗壮了许多,感觉一下从一个无产者变成了一个有产者,或者说变成了一个小资产者了。他当时想,这六十多万也不是个小数目,高歌虽然不是个贪财爱钱的女人,但这么一笔钱交给她,她不可能不动心,不可能不考虑考虑。如果把他和穷书生何宏伟放在一起比,无论从哪方面,他想何宏伟都没法和他相提并论。当他把存折交给高歌时,她果然收下了。但让他丧气的是,妻子死后,高歌又把这三个存折还给了他。现在看来,还存折,并不等于坚决不能嫁他,也不等于收下存折只是为了答应姐姐临死的请求。现在能不能这样理解:还存折只是一种姿态,看他是不是态度坚决了要娶她,或者是看他是不是为了应付妻子而给了她存折。现在看来,确实需要立即做一次努力,立即热烈而真诚地追求她一回,就像当年追求她姐一样。当年能够追求到她姐,现在这么好的条件,就完全能够追求到她。女人的眼睛是一杆秤,在她姐的眼里,他不仅是一个不一般的男人,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男人。她应该相信她姐的判断,因为这个判断是从十多年的婚姻实践中总结出来的。高歌应该相信她姐的眼睛。 Lv?e[GA  
    ZYX(Cf  
      强烈的愿望使他无法再躺下去。看眼表,还不到晚八点。他急忙起身到卫生间冲了个澡,又将衣服从头到脚换了。在镜子前照照,感觉还可以。然后急忙往高歌家赶。 0E#3XhU  
    dy*CDRU4  
      胡增泉来,岳父岳母都很高兴,都起身迎了上来。胡增泉问二老身体怎么样,岳母立即开始诉苦,说最近血压又升到了一百八十多,头晕得什么也不能干,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一头栽倒。胡增泉敷衍着问吃什么药没有。岳母一连说了几种降压药。说都吃了,都不管用。胡增泉想说明天带你到医院去看看,又觉得现在的纪委没车,很不方便。但看着岳母臃肿迟缓苍老的面容,他又有点于心不忍。胡增泉还是说明天带岳母到大医院去看看。岳母一下很高兴,而且还是和以前一样并不推辞,说要去就去中医院,那里有个邓老医生专治高血压。 at `\7YfQp  
    /WKp\r(Hp  
      岳父也说身体不行,特别是胃,老出毛病,不是胃酸,就是胃疼。胡增泉说明天也一起去看看。岳父摇头说不去。然后说,人老了,哪能没有毛病,像你妈的高血压,看也是白看,还不如在家静养。那个邓医生,也是广告里看到的,说不定又是上当受骗。 u~a@:D/F{G  
    HGRH9W  
      对岳父的话,岳母很是生气,说对她的病,对她的身体,他就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甚至巴不得她早死。胡增泉不想再听老两口争吵磨时间。但高歌始终不露面,很可能不在家里。他只好问高歌哪里去了。岳父说最近搞科研很忙,还没回来。然后又说,你妈连饭也不能做,只能等高歌回来做,我早都饿了。我这胃病,一饿了就疼,就想吐酸水。 6*H F`@(  
    -( ,iwF b  
      等高歌回来做饭,那么高歌就一定会回来,说不定马上就到了。胡增泉突然觉得不如他来做饭,而且马上就做。当然,他也没吃饭,他的肚子也饿了。 VWa;;?IK  
    q+-Bl  
      岳父在这套房子里已经住了十多年,这么多年下来,可以这样说,胡增泉对这套房子里的一针一线,也都非常熟悉,厨房里的事情,更不陌生。刚结婚那些年,因只有一间房,也因岳母退休在家还年轻,他在这个家里吃了好几年饭,也做了好几年饭。进厨房查看一遍,胡增泉问想吃什么。岳母说,你爸胃不好还喜欢吃干的,整天念叨着要吃干烙饼,高歌又不喜欢做,也嫌麻烦。干烙饼你是会烙的,如果不嫌麻烦,就吃干烙饼。 Syj7K*,%bZ  
    O(QJiS  
      岳父爱吃干烙饼胡增泉也清楚,而且以前也经常做,也经常吃。其实干烙饼并不麻烦,和面时放点苏打,烙饼时少放点油,慢火烙出的饼又黄又脆,不仅岳父爱吃,他也爱吃。胡增泉决定再炒个素山药丝。如果高歌回来,再和高歌商量还炒什么菜。如果高歌有兴趣,就多做几个菜,最少是四菜一汤,也算一顿能说得过去的团圆饭。 ^iq$zHbc0u  
    +'!vm6  
      儿子始终没出来见见他这个爸爸。他知道儿子在电脑上打游戏。这个儿子,让姥爷姥姥给惯坏了,这样下去不行。胡增泉再一次想,过一阵安定下来,就把儿子接回去,自己亲自教育。但让他没有信心的是,儿子始终和他感情很淡,好像有没有他这个爸爸都无所谓。如果让儿子离开宠爱他的姥爷姥姥,恐怕儿子也不干,姥爷姥姥也不答应。当然,如果和杜小春结婚,杜小春能不能容忍这个宠坏了的一身毛病的儿子,也是个问题。 V|8`]QW@  
    {$mj9?n=v  
      岳母虽说什么也不能做,但还是到厨房陪胡增泉做饭,并且问这问那给胡增泉打下手。好在很快高歌就回来了。高歌见胡增泉在做饭,立即笑了说,今天的厨房可是蓬荜增辉,让你这个大书记亲自下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 i.`RQZ$,/  
    SLG3u;Ab  
      胡增泉搓着面手说,你也不用谢,我也要吃饭。今天我只负责烙饼,炒菜可是你的任务。 F[S Ys/M  
    HJu;4O($  
      高歌立即愉快地洗手,然后说,虽然你还是姐夫,但感觉你现在成了客人。贵客上门,那是要好好招待的,想吃什么报上菜名,今天好好招待一下你这位贵客。 j;']L}R  
    oUwu:&<Orm  
      感觉高歌很高兴,这就好。来时,他还担心高歌会不理不睬,或者讽刺挖苦。胡增泉也一下高兴了起来,他说,贵客不敢当,但四菜一汤是基本的标准,怎么做,你看着办,但我可以给你打下手,如果你自己不想动手做,动动嘴教教我这个徒弟也可以。 0Bpix|mq  
    6+[7UH~pm^  
      吃过饭洗过碗,胡增泉还想多坐坐,还想多和高歌说说话。但高歌虽然在沙发上坐着陪他,可眼睛却始终在电视上,而且不停地摁着换频道。胡增泉知道他该走了。再说,人家早就明确地拒绝了他,而且她的父母都知道,再缠着人家,连他都觉得不明智没有意思。胡增泉正准备告辞时,岳父却说天冷了,他想买一件羊毛衫,要胡增泉陪高歌去买。岳父说,男人的衣服就要男人的眼光去买,高歌给我买的衣服,多数都让我穿不出去,也不合身。 f}>S"fFI  
    %,M(-G5j;  
      很明显,岳父的意思是让他和高歌去逛商场,以此来增加他和她的感情。岳父的良苦用心,让胡增泉很是感动。他本能地去看高歌,感觉高歌正在犹豫。岳母及时看出了这一点,急忙开口说,家里也需要买些蔬菜和食品,得到超市去多买一点,至少要够吃一个星期,你一个人去了不行,让你姐夫帮你去买我也放心。 WSW,}tFp"  
    5#U*vGVT  
      高歌故意不看父母,眼睛也不离电视。自从姐姐死后,父母要她嫁胡增泉的劝说就不绝于耳。反复权衡,感觉胡增泉还是比何宏伟成熟稳重得多,也比何宏伟更有生活情趣。成家过日子,没点生活情趣也平淡无味。但嫁给姐夫,想想心里还是有点障碍。这样的事别人当然也要议论,同学们当然也会笑话。高歌偷看一眼胡增泉,见胡增泉正等待她的决定,不去也不好。高歌有意叫一声姐夫,然后问他忙不忙。说,如果你不忙,你就陪我去一趟。 UF00K1dbz  
    FWbA+{8  
      在科研处时自己开车习惯了,现在打车一下还有点不好意思丢面子。胡增泉说,过几天有空了,我打算自己买辆车,没车也确实不方便。 _=eeZ4f  
    G}b LWA  
      高歌说,车现在也便宜,你有那么多的钱,买一辆又算得了什么。你买了车,我也跟你沾点光。 J<{@D9r9<~  
    M _z-~G  
      这样的话胡增泉爱听,看来还真的需要买车了。 2x7%6'  
    B3^4,'  
      人民商场营业到晚上零点,专为过夜生活的人们购物闲逛。当然这里的东西档次不低,价格也很高。转一阵,感觉无论羊毛衫还是羊绒衫,基本都是女式的,好像只有女人才穿衣服才买衣服。胡增泉提出给高歌买一件羊绒衫。胡增泉连说两次,高歌并没表现出什么兴趣,好像没听见一样散漫地前行。但两人逛商场机会难得,胡增泉还是想给她买一件。胡增泉挡在她面前说,羊绒衫柔软轻便,穿上感觉舒服,光泽也柔和好看,有点身份的女士都穿这个,而且老远一眼就能看出高档。再说你的那件羊毛衫也有点旧了,今天顺便,就好好买一件。 3;J)&(j0  
    {~ngI<  
      高歌说,我可没带钱,让你破费,我心里又不好受。 T;%ceLD  
    _ %HyXd  
      心里不好受?胡增泉猜不透她为什么心里不好受。记得和高洁结婚不久,有次领了高歌来逛商店,高歌是见什么就要买什么,而且是缠着让他这个姐夫买。可惜那时没有钱。后来的情况也差不多,如果高歌看中了什么,也会毫不见外地叫他掏钱。今天这样客气,是姐姐去世见外了还是她觉得不能要他的东西。他无法判断,感觉两种情况都有。胡增泉只好说,你这一客气,我突然一下觉得怪怪的,不知你记不记得过去的事,过去你可不是这样。是不是你觉得咱们不是一家人了? iE$/ Rcp  
    ?g$dz?^CK&  
      高歌无法回答,但她突然有点想姐姐。想念让高歌更不想说话,也觉得嫁姐夫更不合适,也对不住姐姐。当初答应姐姐,并没觉得嫁姐夫有多么难为情,甚至觉得是完成姐姐的遗愿。真的要考虑嫁姐夫,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简单。姐姐的影子,就像一块铁疙瘩,坚硬而结结实实地堵在她的心里。高歌心里难受,便什么也不想说,只机械地跟着胡增泉转。 9H<6k*  
    LAwl9YnG:  
      胡增泉瞅准了一件羊绒衫,他要高歌试试。看着胡增泉一脸期望,高歌一下又不好意思拒绝。再说,还给他的那六十几万,里面也有姐姐的心血,如果不花,他也会花在别的女人身上。再说,他也应该给她买一件衣服。 "3i=kvdz  
    S?5z  
      高歌将衣服穿在身上试了,感觉还是不能买。因为这件衣服里面,应该包含嫁不嫁姐夫的内容。不嫁人家,接受人家的衣服又算怎么回事?即使嫁,离冬天还有段时间,到时再买也不迟。高歌只好说不合适,然后脱了下来。 YbrsXp"  
    [=Yfdh M8S  
      从高歌的表情,胡增泉能够看出因为什么不买。这等于明白地告诉他,她不可能嫁他。虽然早就是这个结果,心里也有这个准备,但胡增泉还是难受得心里发疼,脸色发灰。 kEQ${F{  
    @:s|X  
      胡增泉不再说什么,然后机械地跟着高歌转。走一阵,胡增泉又觉得也没什么,拒绝了也罢。强扭的瓜不甜,婚姻也不是强求的东西。没有真正的爱情,强求到手也是麻烦。记得有人告诉他,娶老婆就要娶爱你的那个,而不能娶你爱的那个。爱你的老婆你打她骂她,她依然爱你,依然一辈子死心塌地侍候你。你爱的老婆正好相反,你小心翼翼地侍候她,甚至一辈子给她当牛做马,她也未必满意,未必爱你。更何况他这个年龄。他这个年龄当然要娶一个爱他的。再过十几年,他就到了要人侍候的年龄,找一个不爱他的女人,怎么了得? >aZ$x/U+Iw  
    vO)nqtw  
      高歌终于给父亲选中了一件羊绒衫,问胡增泉怎么样。胡增泉捏在手里看看,说也可以。高歌说,你说可以,我就买了。
    http://bbs.bztdxxl.com/thread-htm-fid-36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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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峰回路转(2) b:S#Sz$  
      二  R9->.eE  
    N(]>(S o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宋校长要调到西阳市去当市长。因为事前没有一点迹象,大家都觉得很是突然。这件事一下就成了全校谈论的焦点。 46dh@&U  
    EnrRnVB  
      反复回忆,胡增泉觉得和宋校长的关系应该不算错,鞍前马后,他也为宋校长效劳了多年。宋校长要到陌生的地方,带一个手下人过去,当然要方便许多。如果去找找宋校长,说不定能把他带到地方上,让他当个处长或者局长。  0FHX  
    ba3_5 5]  
      这也许是一条出路。胡增泉决定想个办法,牢牢地抓住宋校长,一定要让宋校长给想个办法,一定要让他拉他一把。如果宋振兴肯帮忙,点头答应了,他的前途将又是不可估量。 $e! i4pM  
    k.DDfuKN  
      胡增泉决定给宋振兴打个电话,然后到他家里去一趟。但宋振兴的手机已经不通。来到宋振兴家的楼下,窗口黑黑的没有一丝亮光。打电话问校办主任,主任说宋校长的手机是学校配发的,走时交回了学校。现在的手机情况,他也不知道。 uSs~P%@6|  
    GJA3  
      宋振兴校长已经走了。胡增泉只能怪自己消息不够灵通。在行政上干,消息闭塞可是一大禁忌。当科研处长时,人来人往。来求他办事的,来和他套近乎的,他那里几乎就是一个信息发布中心。可纪委这地方,没事谁都不来,有事来这里,那就是不愉快的事。胡增泉感叹一阵,他决定过几天等宋校长在西阳市稳定下来后,就直接到西阳市去找。他觉得这样效果会更好一些。因为去找,不仅是有事找,而且还有代表娘家人去看望的意思,宋振兴不会不高兴。 ,OLN%2Sq  
    +x!V;H(  
      宋振兴患有腰椎间盘突出,那天从报纸上看到有一个电磁治疗腰带。他决定买一个让宋校长试试。不管起不起作用,反正表达一点心意,因为宋校长不缺物质。 u=I>DEe@ c  
    ]~z2s;J{/  
      第二天跑了一上午,才找到了这种腰带。腰带分高中低三档。高档的不仅精美好看,系在腰里也柔软舒服。当然价格也不低,讨价还价才降到八百块。胡增泉止不住想,发明这种腰带的人也真是有点头脑,也许就是专门为他这种情况设计的。 Z50]g  
    EV@xUq!x .  
      回到办公室,杜小春打来了电话,告诉他说刚才省委组织部打来电话,说要派她去县里挂职副县长。胡增泉立即高兴地喊了说,这是好事呀!那天副部长说给你个机会,让你补上没基层领导经验这一课,我就知道人家说话肯定要算数,你看看,果然如此。人家没说让你到哪个县吗? V$wf;v0d(  
    7K`A2  
      杜小春说,人家只说下午去谈话,但我不想去,我也就没问那么多。 L44-: 3  
    a<[@p  
      胡增泉高兴地说,傻瓜,怎么能说不想去呢,到了组织部,千万不要说这样的傻话,那里可不是让你谦虚的地方,你要按规矩说,调子还要高一些。具体怎么说,一会儿我过去教你。 1@H3!V4  
    MdWT[  
      杜小春说,我真的不想去,下面的那些破事我也干不了,我也嫌麻烦,我还是想留在学校教书搞研究。 0j1I  
    (d[)U<  
      胡说。他一下感觉到杜小春真的还不成熟,更没有一个领导应有的气质和心理。胡增泉不高兴地说,你马上就是副县长了,怎么还能这么矫情,你记住,女人当了领导,就不能完全是女人,更不能撒娇耍嗲使女人的小性子。当领导有当领导的规矩,也得有当领导的风范,从今天起,你要牢牢记住你是女领导,而不是一个女孩子。 ^z$-NSlI  
    MS6^= ["  
      杜小春说,正因为女人当领导太麻烦,我才不想去当。 {O6f1LuH  
    oU m"qt_  
      胡增泉这才感觉出杜小春真的是有点不想去。这傻女人,天上掉下的金元宝竟然怕砸到头上,简直是暴殄天物。胡增泉着急地说,你是不是傻了,副县长究竟怎么样你熟悉吗?副县长究竟有多大的权利你知道吗?我告诉你,那是管几十万人的父母官啊。你见过几十万人吗?人家说县太爷,什么意思?那就是主宰一切的意思。 i8nCTW  
    \)ac,i@fy  
      杜小春不高兴地说,你别把当官看得那么神圣,你是只见贼吃肉没见贼挨打。当官有当官的难处,特别是我们女人。 ?EeHeN_  
    n2R{$^JxO  
      胡增泉打断杜小春的话说,当官有什么难处,你当过吗?我告诉你,当官不仅不难,而且有了难处,自有人为你考虑,为你分担。比如你要讲话,你说一声秘书就会去写;比如某个事你拿不定主意,你一个电话局长科长们就能给你报上来无数个方案。你出门有人给你提包,进门有人给你接衣服,渴了有人给你倒茶,饿了有人给你端饭,多少人伺候你一个人,你还有什么难处?有什么难处难道一个县几十万人都给你解决不了吗?那个牛群你知道不知道,人家大明星都努力去当副县长,你怎么能说不当。 }Y5Sf"~M  
    UKx91a}g  
      杜小春说,实际的情况你根本不了解。我多次下到下面去调查,县里的情况我比你更熟,许多事情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别的困难我不说,单说坐在饭桌上吃饭。下面的女干部很少,一桌县领导里就一两个女的,一桌男领导的眼睛就都盯在了你的身上,然后就没深没浅地和你开玩笑,那些玩笑其实都是下流话,有些就是赤裸裸的口淫。我认识一个女副县长,晚上我们睡在一起时,那个女县长就哭着对我说她实在是不想干了,男人们的下流话她还能忍受,有时动手动脚,简直让她难堪。拒绝翻脸吧,从此就成了仇人。如果是男上司,那就更麻烦了。人家土生土长的都不能适应哭鼻子,我好歹也算个知识分子,何必去受那个罪?至于提升,那个女副县长说,从副职升到正职更不容易,她都四五年副县了,还没有一点升的希望。 Y XH9Q@Gn  
    [KR`%fD0  
      这个傻女人,把特例当成了普遍。胡增泉简直恨不能打开她的脑子把他的观点倒进她的脑子里。怎么才能说服她,胡增泉却突然涌上一阵悲哀。今年全省公开招考副厅级领导干部,他和杜小春都报考了。他报考了一个市的副市长,杜小春报了省委政策研究室的副主任。结果是在报考的职位中他考了个第二,杜小春却考了第一。人们都以为这回杜小春铁定是省委政策研究室的副主任了,结果公示时却不是杜小春。因为他认识组织部的一个副部长,便带了杜小春去问是怎么回事。回答说主要是杜小春没当过领导,没有领导经验。但答应给杜小春找个职挂挂补上没领导经验这一课。没想到让挂副县长这样的实职。自己做梦都想却没有这样的好事,人家好事送上门却不愿意接受。胡增泉有点不耐烦地说,你刚才说的那些话谁听了都觉得可笑,分明是那个女县长故意撒娇故意夸张,你却连这一点也听不出来。你也不想想,现在的县领导大多是大学文化的知识分子,水平怎么能低到那种粗俗程度?如果真是那样,她一个副县长都不能自保,那么那些普通妇女又怎么办?普通妇女又怎么活?又有哪个女人敢当干部? aIk%$Mat  
    YSt']  
      杜小春虽然回答不上来,但她感觉就是那样。当她要争辩时,胡增泉说,你现在在哪儿?杜小春回答在家里时,胡增泉立即说,你在家里等我,我马上就过去。 ~_SV `io  
    Z8Fbx+~"  
      杜小春只穿了像大衣一样的一件睡衣,样子显得慵懒随意。这时候了还这个样子,倒真能沉得住气。这当然是不成熟不进取的表现。胡增泉问她为什么穿成这个样子。杜小春说,今天没有课,睡起来就不想穿衣服,觉得穿了睡衣舒服。这样舒舒服服的日子,你说我还跑到那个穷乡僻壤当那个副县长干什么? S5'BXE,  
    #`/KF_a3\>  
      真是傻女人,真是没志气,真是没一点上进心。胡增泉故意夸张地说,你是没去当那个副县长,如果当上一年,我敢说即使要你的命,你也不丢那个官。 5isejR{r  
    6tM CpSJ  
      杜小春不满地看一眼胡增泉,然后说,你是不是大脑出了问题,得了当官狂想症?当初你让我到财务处当那个计划科长时,就说当了有多好多好,结果怎么样,整天一摊烂事不说,还惹出一堆是非,闹得我好一阵子不得安宁。现在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你又要让我去那个风口浪尖,又要让我不能平静,我值得吗?我图什么? zQ}:_  
    im_W0tGvF  
      胡增泉感觉到,再争下去,很可能要脸红脖子粗。但她不去当副县长绝对不行,这绝对是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好机会。他不能亲眼看着她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个机会她的一生不会再有。胡增泉换成轻松的笑脸,然后从后面搂住杜小春,轻声哄了说,我的傻宝贝,这副县长可不比那个计划科长。科长是干事的,副县长是决策的。干事的当然事多,决策的当然事少。你不是说你聪明善于决策吗,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机会,你怎么却要无缘无故放弃呢? S >uzW #  
    EpeTfD  
      见杜小春不做声,胡增泉将手悄悄地伸进她的怀里,说,我看你穿内衣了没有,让我看看你的内心,我看看你赤裸裸是个什么样子。 "j9,3yJT  
    JLRw`V,o7  
      杜小春一下痒痒得边笑边躲到了一边。 NrTQ}_3)  
    E'e#axF;  
      杜小春给他泡一杯茶,然后坐在他的怀里,说,你就觉得这个副县长真的就那么重要?你是不是觉得我当了副县长,你娶了我,说起来你脸上也有光? Hq^sU%  
    >U9*  
      胡增泉没想到她竟然这样理解他,他止不住有点不快。但他还是决定耐心解释。胡增泉说,我觉得我从来都不是个自私的人,如果只为我考虑,我就绝对不会让你离家去当那个副县,因为你去了,吃喝都有人侍候,而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这里,没人侍候不说,连个知冷知热说话的人都没有,而且几周甚至几个月,才能见到你一面,而且家庭的担子,包括抚养教育两个孩子,也要全部落在我的身上。但我为什么要让你去,只有一条,就是为了你的前途。你想一想,不论你到哪个县,地方上的女领导都特别少,而上面又要求必须要配备一定数量的女领导。这就是说,你不仅有学历上的优势,而且还有性别上的优势,同时也有年龄上的优势。这三个优势加在一起,那就是城墙也挡不住的胜势。我敢保证,你去了只要认真干,凭你的知识和能力,用不了三年,你就能进入市级领导班子。如果再干几年,回到省里任个厅长局长也没一点问题。退一步说,如果你觉得不如意想杀回学校,那时,只要你说一声,说不定会给你个副校长当当。 jd=k[Yqr  
    @3{'!#/  
      胡增泉的无私让杜小春有点感动。但她还是不想去,而且她的研究才刚刚开始。杜小春叹一声,说,可我就是想过平平静静的生活。你真的不知道,我几次下去,只要和那些领导坐在一起吃饭,他们总是都盯着你,说一些很粗俗的话,说一些很黄的段子,有时让人忍无可忍。我是这样想的,如果以后的生活不能平静,以后的生活需要人不断地忍耐,甚至还要巴结权势看人的眼色,我宁愿就当现在的平民副教授,而且宁愿平平静静地了却一生。我现在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了,同时也有了大的科研课题,你却又一次要让我到风口浪尖上。 jj#K[@u  
    v\t$. _at  
      杜小春最近申请到了一个二十万的研究项目,但这又能怎么样?她说的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大概一是指她的离婚,二是指副厅考试考了第一却没被录取的愤怒。这些都不是主要的。胡增泉清楚,最主要的是杜小春自认为自己学识渊博,潜心研究可以研究出个成果,甚至成为一名知名的大学者。这真的是太天真了。女人本来就容易天真,当然也喜欢天真,也更容易做梦。胡增泉觉得如果不揭穿她的幻想,她就不会死心,就不会去当这个副县。为了顾及杜小春的自尊,胡增泉还是斟酌了说,不是我看不起你,而是研究的成功需要太多的运气和机会,特别是你们搞经济的,更需要经济本身给你提供一个成功的机会。说得具体一点,那就是时势造英雄。就拿厉以宁来说,如果不是中国经济处于大变革大转型时期,他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大的成就。但现在的中国经济已经进入了平稳发展的时期,大变革大转型几乎就没有,而且经济理论也日趋成熟,能给你提供的机会也几乎为零。在这种情况下,你即使穷其一生努力研究,也不可能弄出个新理论,即使能够提出些新理论,但你无权无势无话语权,谁又能认可你的理论? LI?rz<H!D  
    o\8yYX  
      胡增泉的话虽然有一定的道理,但杜小春还是觉得胡增泉有点小看她的学术水平,甚至根本就不了解她,更别说认识到她的真正价值了。但她不想说她的水平有多高,能力有多强,也不能说她有多大的成功把握。她什么也没说。 MZE8Cvq0  
    X#(?V[F]  
      胡增泉说,你这次挂职和别人的挂职不是一回事,他们是大批地下去,你是单独补课。课补上了,肯定要给你个安排,即使不能补给你一个副厅,至少也要安排你个正处,弄好了,在省城安排也说不定。 x<"e} Oo  
    &@A(8(%  
      杜小春同意下午到组织部去看看。胡增泉说,下午我陪你一起去,我找一辆车,两点钟我们在校门口见。 dapQ5JT/  
    {y'c*NS  
      杜小春说,还是我一个人去吧,两个人一起去,如果人家组织部的人问你,我怎么回答。 mz[rB|v"/7  
    w/N.#s^  
      胡增泉一下笑了,然后用手捏捏杜小春的脸,说,你真是个小傻瓜,我陪你去不一定就陪你进人家领导的办公室,我把你送到,我就去找我的同学,这样总可以了吧。 G;FY2;adK  
    q?&vV`PG5  
      既然到了组织部,当然要找找老同学佟副处长,问问能不能想想办法,也给他找个挂职的差事。因为他毕竟两次考试两次都是第二,也不容易。两个第二如果顶一个第一,也能说得过去。在来组织部前,胡增泉就给佟副处长打了电话,说了下午他要过来坐坐。将杜小春目送进副部长室,胡增泉便来到佟副处长的办公室。 Tm@mk  
    y&A*/J4P  
      佟副处长一个人正忙着写什么东西。胡增泉坐下后,又反客为主给佟副处长和自己倒一杯水,说,你这里倒很安静。佟副处长笑一下说,没有权,当然门前冷落车马稀。人家大官来找部长,小官来找处长,能来我这里的,也就是咱们同学。 .8l\;/o|  
    \Btv76*,  
      胡增泉知道佟副处长是谦虚,他虽然是副处长,但是管干部的副处长,权力也不小了,许多下面的局处领导,也要高看他三分。胡增泉说,你还说你没权,你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每次来,进了大门,腿都有点发抖。进入大楼,看到静无一人鸦雀无声,一下又神圣得肃然起敬。你想想,如果你这里车水马龙,那你这里成了什么?就真的成了信访办户籍室了。 ^l ~i>:V  
    S(Xab_DT)H  
      佟副处长无声地笑笑。其实来组织部的人并不算少,但来人一般都踮起脚尖轻手轻脚,快速闪进办公室,快速办完事,然后快速离开。佟副处长也怕胡增泉坐了没完没了地闲扯淡,便说,我写一个汇报材料,一会儿还得向领导去汇报工作。 K3TMTY<p  
    M=e]v9  
      胡增泉说,其实我也没什么大事,这次我们学校有一个考了第一没被委任,部里通知要她去挂职,我想问问你知道不知道更多的消息。我两次考了第二,没任命也够倒霉了,你能不能给想个办法,也把老同学关照一下。 ]E88zWDY`  
    ooByGQ90V:  
      佟副处长停下手里的工作,抬起头看着胡增泉,说,你说的那个女副教授我也知道,让挂职是部里定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0  
    on+ c*#  
      胡增泉说,根据你的经验,你判断一下,让挂职的目的是什么,会不会有什么考虑和安排。 z:|4S@9  
    .wx; !9  
      佟副处长说,这就很难说了,你也在领导岗位上干了这么多年,许多事情你也清楚,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今天你在这个岗位上,明天到哪里谁能说得清?部里的领导已经几年没换了,在我们这里,部领导很少有在一个岗位上干三四年的。如果领导调走了,他说的话自然就不能再算数。你可能想知道那个女教师下去挂职挂多长时间,挂职后怎么安排。这我可以告诉你,我们从不提前许诺,挂职就是去补课,回来怎么样现在谁都不会给你一个承诺。你也许想说到时我们可以随便给她在下面安排一个职位。可你知道,领导职位从来都不是随便能安排的,领导岗位也从来都是万众瞩目众人盼望的。众人都希望得到的东西,竞争就会异常激烈。因为大家都想进步,这你也可以理解。但下面的领导职位更加紧张。我们曾经直接安排过一些人到下面任职,但下面意见很大,说我们许多副县长干了十几年都不能转正。副县长不能转正,又压了更多的科长局长,他们干到老也再没机会。这样形成了恶性循环,严重地挫伤了大家的积极性。这样,省里就有了一个新规定,一般情况下不往下面派领导。上面的派不下去,下面的也就升不上来。像你这种正处干部,省委机关就压了一大批。 J \1&3r|R  
    eM+]KG)}  
      胡增泉脸色都暗了。但他仍不死心地说,难肯定是难,但这潭水还是在缓慢地流动着。我的意思不是说要你现在就提拔我,我是说你能不能也给我创造一点机会,比如挂职,比如去中央党校学习,总之是创造一些条件,到时有机会,就有原因有条件有理由进去。 xe2Ap[Y'M  
    _;{n+i[  
      佟副处长摇了头说这也不容易。佟副处长说,许多情况你不了解,你可能看到今年一下拿出二十几个副厅职位招考,感觉好像副厅的职位很多。其实不然。招考是省里领导的决定,目的一是选拔人才,二是尝试改变目前的干部任命制度,给社会一个改革发展的信息。但事实证明效果并不好。一是招考上来的实际能力并不一定强,二是这种办法弊端更多,下面的意见更大。因为有人为了考官,完全放下了工作复习,而那些一心一意扑在工作上的,反而没时间学习考不到高分,这样就鼓励了不关心工作只关心自己的,导向有严重的问题。所以明年再考不考,我的估计是不会再考,因为许多省已经不再用考试的方式选拔厅级领导干部,当然,明年咱们也再拿不出空闲职位招考。至于以后的领导怎么提拔,情况可能更复杂。据说,像提拔副厅这一级,可能民主程序更多,不但我们部里做不了主,恐怕省委常委会也不会轻易决定,而是要在事前征求各民主党派各社会团体的意见。所以说不是我不肯帮忙,确实是实在帮不上忙。 A--Hg-N|  
    YQiTx)_  
      胡增泉知道该走了。来到楼下院子里,杜小春已经等在了那里,而且显得有点焦急。他急步走过去,问怎么样。杜小春沮丧地说,能怎么样,只说让到西府县去挂职。我问挂职后怎么办,人家立即不高兴了,说作为一名领导干部,要首先服从组织安排,更不应该问那么多讲条件讲待遇。我当场就表示不去,所以事情也算了结了。 VLc=!W}  
    mTW0_!.  
      了结了也罢。佟副处长说得也对,官场历来都是竞争最激烈最不容易的地方,要出人头地,没有孙悟空的本事,恐怕也不大可能。而西府县又是一个边远而穷困的县,不说别的,回一趟省城就得颠簸六七个小时。当然,杜小春也不是当领导的料,即使去了,她那样的性格,吃了苦,也不会有大的长进。如果是让他去那里,说不定还有点希望。再说,从结婚成家的角度看,不去更好。有一个当大领导的妻子听起来荣耀,但过日子并不容易。两地分居是一个麻烦,当领导容易骄傲容易藐视一切也是一个麻烦,那时她处处凌驾于他之上,又是更大的一个麻烦。退一步说,如果她待在学校,有一个能伺候他的教授妻子,也算是一个很不错的幸福家庭。胡增泉一下想通了。想通了的他一下轻松了许多。他愉快地说,不去也好,不去就安安心心过日子,再不受要升不升要用不用吊在半空那种煎熬。 |~W!Y\l-  
    DTt/nmKAqJ  
      杜小春一下倒有点发愣,她不知胡增泉为什么一下有这么大一个急转弯。她刚才还在想,他听到她不去后肯定要大吃一惊,然后肯定要大发脾气,甚至要暴跳如雷。她甚至想好了不做解释,等上了车出了大门再向他细说。杜小春问你怎么突然变了?胡增泉说,我变什么了,既然你不想去,我也得尊重你,更不能勉强你。但有一点你可要考虑好,你不去当公仆,就要一辈子待在学校,待在家里当主人。那时,你可就是一个半职的家庭主妇,到时你可别抱怨后悔。 -d6| D?}S  
    H |Z9]+h)7  
      杜小春娇嗔地白他一眼,说,我就是出去,也当不了公主。如果当家庭主妇能得到你的尊敬,我也心满意足了。 t*82^KDU  
    #5N#^#r"  
      上了车,杜小春提出到鞋城去买一双鞋。天冷了,她还没有过冬的鞋穿。胡增泉看眼表,还不到三点。回去上班不上班也一样,反正是没什么事做。 MV H^["AeR  
    _UYt  
      胡增泉也买了一双皮鞋,而且价格八百多块。这样的鞋穿了不仅脚上舒服,心里也感觉很是舒坦。从鞋城出来,太阳已经落山。杜小春说,累死了,我回去不想做饭了,给女儿买个肯德基,咱们就在饭馆吃吧。 |SZRO,7x  
    3.?PdK&C  
      也好。胡增泉说,穿衣吃饭的事,今后就由你管,一切你说了算,根本不用问我。 )wo'i]#2:  
    =g2; sM/  
      吃饭时,胡增泉觉得结婚的事还是早点定下来,早点办理了好。他再次提出结婚。见杜小春犹豫,他不解了问为什么,然后说,你一直说你的心里还没准备好,但我觉得你另有原因。究竟是什么原因,我希望你能说实话,因为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U/m6% )Yx(  
    ;c_X ^"d  
      杜小春知道不说不行,当然,说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应该能够理解。杜小春说,我虽然爱你,但想想要到你那个家里生活,我就有点害怕。别说进门,走到你家的楼下,我的头皮就有点发麻,死去的高洁的影子就好像在我的身后,更何况家里都是她的东西,别说让我睡那个床盖那些被子,想想,我都觉得可怕。但不进那个屋子,又没有别的地方可结婚。所以我才要等一等,说不定等一等淡忘一下,会好一些。 0CQ\e1S,#  
    1Qtojph  
      这让胡增泉没有想到。他以为杜小春是知识分子,知识分子不能说完全不怕鬼神,但至少也是唯物主义者。没想到她竟然有这么多这么重的顾虑。不过他能够理解她,他也觉得有办法解决。胡增泉说,我还以为是别的什么原因呢,这好办。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把房子彻底装修一遍,再把所有的东西能卖的卖掉,能烧的烧掉。如果我留一两件纪念品,我就放到办公室。我敢保证,没了她的气息,你住几天就习惯了,也不怕了。 &n6mXFF#>P  
    WL7R.!P  
      能这样解决最好。她一下高兴了,但心里又有点过意不去。杜小春说,也不用把所有的东西都处理掉,像家具什么的,能留的就留下。
    http://bbs.bztdxxl.com/thread-htm-fid-36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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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楼 发表于: 2014-11-22  
    峰回路转(3) @/ wJW``;  
      三 qXkc~{W_  
    H jbC>*  
      到西阳市去找宋振兴,结果却让他失望得心里发疼。去了整整等了一天,宋振兴也没有时间见他。第二天再联系,天快黑了,宋振兴才要他到办公室见一面。当他委婉地说清想来西阳市跑跑腿干点事,宋振兴就立即拒绝了他,丝毫没有一点考虑商量的余地,而且还要他安心在学校工作,再不要胡思乱想。 M&~3fRb 4  
    $xyG0Q.  
      恨宋振兴的同时,胡增泉的心也一下死如冷灰。想当年,他三十二岁就当上了处长,是全校最年轻的处级干部,然后又顺利地拿到了博士学位,顺利地当上了教授。原以为自己已经把自己武装到了牙齿,以后的路便是青云直上,最不济也应该当个校长厅长。谁能想到,当了处长却停滞不前,不但没有进步,反而出现了下滑,从实权科研处长退成了纪委副书记。 c</d1xT  
    OnC|9  
      烦躁了想写一篇日记,把今天的痛苦记录下来。却无意中习惯性地拿出了那本党政干部考试复习资料。书已经磨损得发黑,里面也画满了红杠黑杠,写满了注解总结。看着这本书,胡增泉禁不住百感交集。两次副厅考试,两次名列第二。真是书已破心已老命运仍依旧。胡增泉厌恶地将书扔到废纸篓里。他突然想写一首诗,想写一首嘲讽诗,嘲讽自己,嘲讽考试。但酝酿一阵,一肚子的激情感慨却无法变成诗句,而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滚落下来。 ]ZelB,7q  
    _+S`[:;a  
      悲伤的感觉也不错。胡增泉觉得此时他需要悲伤悲伤。静静地坐着悲伤,突然有人敲门,而且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允许进来,基建处的虎平副处长便推门来到了桌前。 O$E3ry+?  
    ^UZEdR;  
      虎副处长脸色惨白一副恐慌,他努力想说什么,却浑身发抖声音打战,努力半天也没说清一句话。胡增泉也不由得一下紧张起来。基建处是个热点高危行业,一年几千万进出,要想不出问题,也不那么容易。那年他只负责一个科技馆的建设,就有那么多人来送钱送礼,幸亏他态度坚决意志坚定一分不收,那些偷偷把钱放下跑掉无法退回的,他也存进了廉政账户,浑身没沾染一点铜臭。胡增泉急忙起身扶虎副处长坐下,见他浑身依然筛康,便又给他倒一杯水,然后劝他不要紧张,有什么事,慢慢说。 KO<Yc`Fs  
    H ZIJKk(  
      虎副处长掏了一包香烟,却颤抖得半天取不出一支。胡增泉帮忙取出,又给他点着。虎副处长吸几口烟,才结巴了能说出点意思。连听带猜,胡增泉听清了,是检察院的人来查他了,说一个小包工头犯了事,把他也供了出来,说也给他送了三万块。 3lqR(Hh3  
    V{O,O,*  
      问题是你究竟拿没拿人家的钱?虎副处长结巴着说拿了,马校长让他来自首,说他自首要争取宽大处理。 .%h.b6^  
    B9/x?Jv1  
      检察院的来查,应该先和校纪委打个招呼,如果不打招呼,也会先把当事人带到检察院去问讯,怎么马校长让他来这里自首?胡增泉刚要问,马副校长却气喘吁吁走了进来。见虎平果然在,而且已经吓得有点傻,便将门关死,然后咬了牙对虎平说,你看你这个狗熊样,屁大点事,就吓得快要尿裤子了。早知你是这么个草包,别说让你当副处长,科长都不让你当。好汉做事好汉当,你如果有点骨头有点头脑,你就把你的事情一五一十向胡书记说清楚,不要乱说胡说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yWz)P  
    s@E "EWp0  
      胡增泉更是一头雾水。他问怎么回事。马校长不知虎平究竟说了些什么,只好反问说,他没向你坦白交代? X5cl'J(j9  
    bBc<yaN  
      胡增泉摇摇头。马校长说,刚才虎平突然给我打电话,说检察院的来查他了,说他收了人家三万块钱。我一听,就立即让他到你这里来自首。 wLPL 9  
    [iwn"e  
      基建处归马校长分管,出了事先向马校长汇报也是应该。但接下来怎么办,胡增泉也没了主意。他用征询的目光看马校长,小声问怎么办。但此时的马校长也有点后悔,后悔当时也太慌张,更后悔让虎平立即来自首。也就是十几分钟前,虎平突然打通了他的手机,结巴着说马校长不好了,那个朱包工头被检察院抓了,他供出了咱们,检察院的人已经来财务处查账了。马校长同样惊得有点慌张,那句供出了咱们更让他听着刺耳,好像他和他合伙收受了人家的贿赂。其实他并不认识这个包工头,包工头也不认识他。那天学校决定翻修机关楼门前那条马路,刚好基建处长不在,他便把副处长虎平叫来,把任务布置给了虎平。过后不久虎平突然递给他一个信封,说有个姓朱的包工头要承包那条路,说他已经初步考察过了,朱包工头的工程队没一点问题。然后指了信封小声说老朱送了一万块钱,请他收下。因为那条路是个小工程,投资只有九十几万,他就再没说什么。他几乎要把这件事忘了,可是想不到这么小的一个工程竟然出了事。虎平还想说什么时,他立即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虎平竟然小声提醒他说我把那钱给了你一万。他立即魂飞魄散同时也怒火万丈。哪有这样的下级,刚出了点事,就把上级也拉了进来。不知为什么,可能是想急于解脱自己,他立即愤怒而严厉地说根本不知道这事,并命令虎平立即到纪委去自首,而且又加了一句,说限你十分钟跑步赶到。好在现在还可以弥补。他必须得告诉虎平,发现了一个洞,就只能承认这一个洞,打死也不能再说别的,更不能胡乱咬出别人,真正做到一人做事一人当。马副校长说,胡书记,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钟书记不在办公室,你是不是去找找他,看他怎么处理这件事。 fKf5i@CvB@  
    G\?fWqx  
      胡增泉出了门,马校长立即用手指着虎平,低沉而威严地说,你是傻瓜是不是?告诉你,那个包工头我根本就不认识,更没拿他什么,也没拿你什么。你如果乱咬别人,谁也不再保护你,这样你就彻底完蛋了。如果你别的什么都不说,只承认这三万,小事一桩,大家给你在后面活动活动,保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听清楚了没有?  Y5 $5qQ  
    81fpeoNO  
      虎平点头说听清楚了。马校长向外看一眼,然后再缓和了口气说,记住,打死也不能再承认别的事情,打死也不能多说一句话。记住,话多有失,凡人不开口,神仙难下手。只要你能挺住,我们都会给你想办法。还有一点你要想清,如果家里藏了钱,你赶快回去想办法。如果钱在银行,不管有多少,都不要去动,动了也没用,银行会留下记录。另外,你不能慌,要冷静了多思考,这样慌里慌张要坏大事。 0"(5\T  
    G)';ucs:,  
      虎平不住地点头。马校长说,如果家里放了现金,你赶快回去处理一下,这里我等着,一切我和他们商量。 <YP>c  
    scCOiK)  
      虎平急忙起身往外走。 p)N=  
    FRQ0tIp  
      马校长在椅子上坐下,心里却翻腾得厉害。这件事绝对不能小看,如果处理不好,整个盖子就会揭开,所有的魔鬼都会被放出,那时,就不仅是一场地震,而是一次核爆炸,炸翻的也不仅仅是基建处和几个主管领导,而是整个校园都会被引爆点燃,从而引起一系列预想不到的后果。 G,e>dp_cPu  
    EkgS*q_  
      现在首要的问题是要想好对策。他真为今天的慌张而感到惭愧羞辱。这让他一下感到自己也不成熟,而且比虎平也强不到哪里去。 <- Q=h?D  
    FylL7n  
      马校长想走,又觉得还是等胡增泉回来走好。这次来,就算是他把虎平交给了纪委,他的任务也算完成,责任也算尽到。以后,就再不公开介入,而且能不参与就不参与。他相信,只要他沉得住气,而且应对合适,就不会殃及他。即使涉及了,只要不开口,不乱说,就也不会有什么事。现在毕竟是法制社会,没有证据,没有脏物,谁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 YF`#v6  
    mEmznA  
      胡增泉慢慢走了回来。刚才他看出马校长想和虎平单独说话,他明知钟书记去省里开会去了,但还是躲了出来,然后躲到厕所给钟书记打电话,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事,请示怎么办。钟书记说他正在开会,明天才能回去,怎么办请示一下武书记。胡增泉考虑的是这些话要不要告诉马校长。马校长毕竟是他的老上级。胡增泉刚要说,马校长却站起来说,好了,我把人交给你们纪委,我的任务就完成了。接下来怎么处理,就是你们的事了。 fmXA;^%  
    &/d;4Eu  
      虎平也不知去了哪里,楼道里也没有。胡增泉有点紧张,说,你把他交给我,我也没办法管他,他跑了怎么办?如果出什么事怎么办? {O*WLZ{0  
    "GEJ9_a[  
      马校长说,你放心,他跑不了,也死不了。跑了死了,自有管他的部门,咱们又没打他逼他,咱们不会有半点责任。 h!?7I=p~#  
    N0oBtGb  
      送走马校长,胡增泉就来到武书记的办公室汇报。武书记考虑问题就比较冷静,也比较客观周到。他思考一下说,既然是检察院来查,人家也没和你们商量,那就由人家去办,你们能不介入就不介入,如果人家让你们介入,你们就积极配合,但不要干扰人家办案。至于虎平到你那里自首,你就先做个记录,然后让他到检察院去自首。但目前你们也不是什么也不做,毕竟你们知道了这件事,至于怎么做,等你们的钟书记回来,你们研究一下,拿出个方案,再向我汇报。 t>.mB@se|  
     `@b+'L  
      回到办公室,胡增泉给花浇一遍水,心情也平静了下来。他清楚地意识到,这件事情不是那么简单。马校长表面看是送虎平来自首,实际上是有点坐不住了,已经开始上蹿下跳。凭感觉,他觉得这个事情还不止是一个马校长,恐怕后面还要有一些大人物。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这个小人物就要长点头脑,多点心眼,既不能轻举妄动,也不能搅和到里面。但让虎平去检察院自首是武书记说的,武书记毕竟是学校的一把手。胡增泉决定给虎平打个电话,把武书记的意思传达给他。 ykH?;Xu  
    8C#R  
      胡增泉还没说完,虎平立即说马校长说了,去纪委已经是自首了,到时你们可以证明。 jwgXq(  
    7c1xB.g   
      处处把马校长抬出来,感觉有拿马校长压人的意思,也有拿马校长挡箭的意图。胡增泉只好说,让你去自首是武书记的意思,意思我传达给你,但去不去,你看着办,因为自首不自首是你自己的事情,谁也不好强迫你。 Gy hoo'<  
    G4vXPx%a8  
      虎平反问胡增泉,你说怎么办?胡增泉再不想多说什么,更不想主动去蹚这摊浑水。他只是个副书记,上面还有书记还有更多的校领导,一切还轮不到他来管。胡增泉说,我只是传达武书记的指示,一切你看着办。然后结束了通话。 A,{X<mLFb  
    <f&z~y=  
      反复思考,胡增泉还是觉得躲开为好。他想到外面躲躲,但上班时间不在岗,如果有什么事,也不好交代。再说,自从干了行政,他就是勇挑重担,从来没有退缩过,现在临阵脱逃,这不是他的性格,也不符合他一贯的工作原则。但他还是关了手机,至少是尽量少卷入这场是非。 Dj'aWyW'  
    \?{nP6=  
      办公电话还是响了。接通,才听出是宋振兴打来的。更让胡增泉高兴的是宋振兴开口问他最近工作怎么样,再谈恋爱成家了没有。胡增泉一边谨慎地回答,一边猜测宋振兴打电话来是什么事情。那天去西阳市宋振兴没答应他,很可能是觉得事情难办,现在也许有了合适的岗位,说不定想把他当做亲信调过去。胡增泉高兴地也向宋振兴问好,宋振兴却说,有件事我想问问你,虎平是不是去找你了,区检察院的是不是来调查他了。 %|}obiV)  
    ,di'279|  
      胡增泉吓一大跳。宋振兴竟然知道了。是谁告诉他的?是虎平还是马校长?也说不定是别的什么人。胡增泉不敢再往下想,他只好尽量客观,把情况细说了一遍。 .$y}}/{j?[  
    ]y>)es1  
      宋振兴说,按说我调走了,这事就不该我管,也不该我问,但我毕竟是原来的校长,事情也发生在我任职期间,虎平也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私人关系也还可以,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毁掉。 -Mx"ox  
    !Low%rP  
      胡增泉只能嗯嗯地不停答应。见宋振兴不再往下说,便问您说怎么办?宋振兴说,现在的关键是要弄清检察院的目的,是从朱姓工头身上顺便发现了虎平,还是还有别的情况,甚至是要彻查学校的整个基建。现在情况不明,怎么办都是盲目行动,而且是越动越被动。我的意思是你先去一趟检察院,以组织的名义主动和人家联系联系,顺便摸摸情况。这件事我想还是你去最合适,也只有你去了才能很好地完成任务。但不管怎么说,一定要机智灵活,不能让人家感觉出你在打听情况,一定要让人家觉得你是在帮人家秉公办案。不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没有? ?D]4*qsIlu  
    tI0d!8K  
      意思胡增泉当然明白,不仅明白,他还清楚地感觉到,宋校长不仅和虎平有牵连,而且和整个基建有牵连。现在一个虎平浮出水面,已经搅动了整个水池,他隐隐地感觉到,虎平只是一只露头的小虾,那些真正的大鱼,有的已经露出了脊梁,有的还隐藏在水里。胡增泉突然觉得来场翻江倒海才好,翻江倒海把水搅起来,然后让那些大鱼大虾统统露出水面,然后将其一网打尽。看看再让你们贪得无厌耀武扬威。但胡增泉还是说,这项工作要由书记来安排,武书记已经说了,等钟书记回来拿出一个方案,然后再看怎么行动。 1T a48  
    , \ |S BS  
      宋振兴着急地说,你得主动去做,这也是你分内的工作。 s]Nh9h  
    oA%8k51>~K  
      胡增泉一下气不打一处来。我主动去做,我一个副书记,我怎么主动去做?当初你掌权时,我怎么巴结你,你都不提拔我一下,反而把我调到了纪委。而且我那次去市里找你,你也爱见不见。现在用着我了,你又说这话,好像我还是你手里的一粒棋子,真也有点欺人太甚。但胡增泉还是压下满腔的怒火,说,我是副职,头上几层领导,我无权无势,一举一动都得向人家汇报,不汇报不请示,私自去检察院,挨批评受责问不说,人家也怀疑我和这件事有什么干系。 L}*:,&Y/  
    {O9CYP:  
      宋振兴沉默一下,说,我知道你做这些事要担一点风险,但我知道你如果愿意去办,凭你的能力,凭你的机智,你能办成,也能办好。你看这样好不好,你想办法把这件事办好了,你就到我这里来工作。别的办不到,我想办法给你一个大处的处长,还是没一点问题,你看怎么样? [x ?38  
    JziuwL5,  
      落魄到现在这个地步,他早不想在学校待了,别说给个大处的处长,随便给一个正处职位,他也满意了。胡增泉猛然意识到,机会说来就来了。如果办好了这件事,也许就等于救了他宋振兴的命,保了他宋振兴的官。对救命恩人的事,宋振兴当然会用心去办。再说,他本身就是正处级,又是博士,又是教授。这样的条件,宋振兴随便动动脑子,毫不费力就能给他谋一个很好的位子。胡增泉努力压住兴奋,说,宋校长,您是我的老领导,什么事您说句话,我肯定要努力去办。这件事你让我想个办法,我尽量尽快办好。 Lg0Vn&k  
    tT'*Uu5  
      宋振兴说,我关心这件事的主要原因,我不说你也知道,那就是为了学校的安定团结。你想想,如果学校闹出事来,不仅牵扯一大批人,也对学校的整个工作造成不可挽回的坏影响,也是对我在学校期间工作的全面否定。 T$5u+4>"  
    y Q-&+16^  
      胡增泉知道这话是说给他听的,也是给他干预这件事找一个理由。胡增泉一连声说明白。宋振兴便再没多说,然后挂了电话。 /_5I}{  
    @,F8gv*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绞尽脑汁挣扎这么多年,却没有一点成效。原以为这辈子完了,机会却突然降临到了头上。胡增泉兴奋地在地上走几个来回,才渐渐平静了一点。他开始思考怎么去办。办这事当然有一定的难度,而且他从没和检察院的人打过交道,说不定这事办起来会很难,说不定根本就办不成。但不管怎么样,他要掌握一个原则,设定一个尺度。那就是首先要不把自己套进去,更不能违法乱纪知法犯法。如果犯法连自己都保不住,那还要官干什么?还哪里有官给你做? l)< '1dqe  
    I ugYlt  
      想得头疼,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亲自去检察院探一探了。 W+-a@)sh3Q  
    4HQP,  
      他决定下午就去。他拿出便函写一份介绍信,然后到大办公室让小王盖了纪委的公章。 hqIYo .<  
    N=^{FZ  
      案子是区检察院办的。区反贪局局长的办公室在二楼。虽然胡增泉努力给自己宽心,但还是觉得有点胆战心惊像是做贼。这哪里像个公事公办的人?胡增泉在心里骂自己一阵,感觉心情平静了,才上到二楼。 r63_|~JVB<  
    55MrsiW  
      递上烟,局长摆手表示不要。再递上介绍信,局长看一眼,也没把他当回事。胡增泉只好自己在局长的对面坐了。半天,局长才问有什么事。胡增泉急忙说了事情的大概,然后说学校对这件事很重视,指示校纪委要大力配合。胡增泉说,我们不了解情况也没法配合,不知有没有什么事要我们出面协助办理。 _\hZX|:]  
    G=W!$(:  
      局长冷冷地说,这件事我不知道。如果有什么事,我们会通知你。 ~s{yh-B  
    ^m.QW*  
      既然不知道这件事,还通知我什么?胡增泉判断不出局长说这话的意思,更判断不出局长真的知道不知道这件事。他清楚,区反贪局长也就是个正科级,按一般的常识,许多具体的事情都得他来处理。去一所大学查账,即使他不亲自管,部下也不可能不向他汇报。这样来看,局长是不想或者不便告诉他什么。胡增泉觉得这也正常。抛开保密不说,如果随便就向人透露情况,那案子还怎么去办?看来还得想别的办法。胡增泉恭敬地告别出门时,局长突然说,你去问问孔副局长,看他有没有需要和你接洽的事。 WeNx9+2=Z  
    s+&Ts|c#  
      孔副局长的办公室门却紧锁着。问别的办公室的人,都说不知道副局长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今天来还是不来。胡增泉在门口守一阵,觉得这样守下去也不行,守在这里倒像个来自首的贪污犯。他立即意识到自己太卑谦了也不对。自己是来办公事的,自己是正处级干部,在他们科级干部面前这样卑谦,倒像是办私事甚至心里有什么鬼。胡增泉只好来到外面。在街上转一阵再回去,门依然锁着。只好再来到街上。但这样的闲转让他心慌,自己都感觉自己有点鬼鬼祟祟,感觉有点自轻自贱,有点像那些无家可归的盲流,甚至有点不像好人,甚至就是个流窜的罪犯。他觉得还是找个地方体面地坐坐。进入一家小商店,马上一个接一个的店员上来问他买什么。他只好出来。再走进旁边的饭馆。刚一进门,又是服务员迎上来问先生吃什么,然后热情地介绍特色菜。他不免有点尴尬。看来服务太热情了也不是好事。他还是灵机一动说要杯茶,然后在椅子上坐下。 kwU~kcM  
    FtXd6)_S  
      再回到反贪局,副局长仍然没有回来。他不知要不要再守下去,但不守下去怎么办?完不成任务,就没有了前途。他也想用其他办法,比如找熟人,比如晚上到家里去找。但这些办法都不行。如果这样一搞,性质就变了,人家再傻,也知道这事和你有关系,说不定人家还以为案子很重大,很复杂。现在只能公事公办。现在还没到找熟人托关系的时候。找熟人托关系,那是后一步的事情。胡增泉叹口气,他还是想起那句老话:不受苦中苦,难为人上人。他决定死等下去,等到下班时还不来,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明天还得来等。 }CnqJ@>C5  
    R("g ]  
      孔副局长终于回来了。胡增泉递上介绍信,然后说是局长让找他接洽的。副局看了介绍信,让他坐下,然后笑一笑问他有什么事。胡增泉立即将想好的话都说了。副局长说,我们只是先查查你们基建的账目情况,现在也没什么要你们协助的。如果查出什么问题,我们到时再和你联络,好不好。 \>0%E{CR  
    99w;Q 2k  
      意思几乎和局长说得一模一样,也几乎等于是没说。这样的结果怎么向宋振兴交代。胡增泉知道不能就这么走。他只好说,虎平向我们自首后,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下一步该怎么办,我们还得问问你。 QlmZBqK}&  
    9 ?a-1  
      副局长说,这件事我们还没着手处理,下一步怎么办我们也不知道。至于你们怎么办,我更不知道,如果非要做点什么,那可能就是做好他的思想工作,让他不要有什么思想顾虑,而且能够主动积极地把问题说清楚。 dznHR6x  
    -Zx hh  
      虽然仍不甘心,但再想不出还能问什么。见人家有到此为止的意思,只好起身告辞。 1t haQ"  
    np,L39:sf  
      刚回到学校,就接到宋振兴的电话。宋振兴说他现在在皇天宾馆,要他马上过去一趟。 M3c!SXx\  
    DFKFsu8s  
      皇天宾馆应该在省城。难道宋振兴已经从西阳回到了省城?他还是小心地问哪个皇天宾馆。宋振兴说,我已经回到了省城,就是东湖的皇天宾馆,我在305房间等你。 4A6D>ChB'E  
    Vw.c05x  
      看来事情确实重大了,而且宋振兴和这个案子牵连得很深。怎么向宋振兴汇报,这当然要仔细考虑好。当然不能说今天去检察院一无所获。事实上也不是一无所获。从副局长的话音里判断,这个案子确实归他办理,人家确实要查整个基建的账目。他觉得还应该加上一句,就说检察院把基建的所有账目拿去,就是有彻底清查学校基建的意思。这样说,一是检察院确实有这个意思,二是也让宋振兴再紧张一点,再急迫一点。狗急了跳墙,人急了才会不顾一切不惜血本。他决定把事情说得尽可能地危险一点,紧张一点。 X~|P  
    @FVan  
      房间里只有宋振兴一个人,连司机也不知被派到了哪里。宋振兴不仅样子有点急,脸色也有点垂头丧气。宋振兴开口就问去检察院了没有。胡增泉不敢卖什么关子,开门见山把去检察院找人的情况和想好的话说了一遍。宋振兴说,这样看来,他们确实要彻底查学校的账了。 ~WXT0-,  
    FjF:Eh  
      宋振兴悲伤地说,这样我们就得更主动一些。我想过了,得直接找这位副局长活动一下。活动的目的当然不是不让他查这个案子,这样的要求他也办不到。我们也不为难他,我们只提一点要求,那就是就事论事,葫芦浮起摁葫芦,发现了虎平,那就只查虎平,别的没问题,就不要再费工夫找问题。至于为什么这样,你也可以告诉他,就是为了学校的稳定,就是为了不给学校造成不必要的坏影响。 T\ZWKx*#  
    D%GB2-j R  
      胡增泉不住地点头。但活动这位副局长谈何容易?公事公办见一面都如此艰难,要让人家担风险,没有点特别的门路特别的压力,根本不可能办到。胡增泉问有没有具体的办法,有没有认识的熟人。宋振兴说,认识的人肯定是有,省反贪局的领导咱也认识,但我的意思是先不要惊动上面,惊动了,闹得满城风雨不说,也容易把事情闹大,也容易弄出不必要的麻烦。咱不到万一,不这样去做。我的意思是先谁都别惊动,谁办这事,咱们就去找谁,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只要现管这事的人不再深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从源头上把火摁灭,事情就算办成了。 3mKmd iD  
    qD=o;:~Km  
      胡增泉还是为难。他不得不说这位副局长很牛,如果没有门路,很可能油盐不进,刀枪不入。 NfvvwG;M  
    =67dpQ'y  
      宋振兴说,我的判断正好和你相反。我是这样想的,如果是嫌疑人去找他送礼,他肯定不敢轻易接收。而你是什么人,是领导干部不说,也和他们是同行同事。在同行同事面前,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即使是送礼,那也是朋友之间的礼尚往来。当然他也更清楚,收你们的礼和收别人的礼不同,因为你们的素质高,收你们的礼,即使你出了事,他知道你也不会说出他来。基于这样的判断,我觉得你还是以纪委书记的身份去活动,这样不仅你方便,他也没顾虑。如果实在不行,咱们再考虑其他办法。 |g<1n  
    }#}IR5`=E  
      道理是对的,可事情还是难办。但不办也不行,还真要明知山有虎,只得偏向虎山行。胡增泉虽然点头答应,但还是说,我觉得事情还是麻烦,检察院把基建的账目全拿走了,如果账上有什么问题,事情就更加麻烦。 |M]#D0v  
    -6a4H?L  
      宋振兴说,账上能有什么问题?傻瓜也不会让账面有什么问题。账面上的事,审计税务每年都要查几次,如果有问题,早就有问题了。他们拿走账本的意思,也是看咱们这些年都和哪些公司哪些人交往,然后再去查这些公司这些人。这样问题就麻烦了。这些公司这些人咱们又不摸底,素质高低咱们更不知道,万一他们那里出事,万一他们胡说乱咬,就会连累咱们,我怕的就是这个。 b* Ny  
     $0>>Z  
      胡增泉猛然明白了。但他胡增泉怕的当然也是这些。人和人的关系错综复杂又千丝万缕,本来他是清白的,万一哪个环节出错,万一哪个人出问题,把他也牵连进去,那就真成了冤大头。胡增泉止不住又有点怕。但不冒一点险,又怎么能改变目前的地位?不改变一下现状,也让那帮得势的小人小看。胡增泉只好什么也不说。 GWo^hIfJ  
    iJ.P&T9  
      宋振兴掏出五张银行卡,递给胡增泉,说,这里大概有十多万,你看着去用。密码都写在卡上,如果不够,你再告诉我。 `X[L62D  
    m8'B7|s  
      胡增泉推托不要。宋振兴说,钱对我现在并不重要,你再不要推辞,只要你能把事情办好,再多花点也没什么。 I{Hl2?CnI,  
    y3l3XLI*b  
      胡增泉猜测,这些卡也是别人送他的,他还没去取就转手给了他。也好,这样即使出事,在银行的账户上也留不下他的痕迹。但把卡装入口袋后,他还是不禁有点紧张。当了领导后,他就无数次告诫自己,贪污受贿的事不干,违法犯罪的事不干,可现在还是要干了。他觉得这事回去后还得好好想想,不管办成办不成,至少不能把自己陷进去。 i(P/=B  
    1cPm $=B  
      宋振兴说,我来之前,和书记已经商量了调你过去的事。我对书记说市发改委需要一个既懂经济又能跑项目能跑资金的大能人,如果有这样一个能人,不仅能从上面跑来资金跑来项目,还能对全市的经济有一个全面合理的计划,这样全市的经济才能快速健康地发展。我说我原来工作的大学就有这样一个大教授大能人。我这样说,书记当然得同意调来。但当正主任暂时还是不行,因为这个位子太重要,目前这个位子也空不出来。没办法,我只能让你先当副主任,但能够带一个括号,保留你正处级的职务。你清楚,带括号就是要去括号,如果我在市里工作,我敢保证,不仅一两年就能给你把括号去掉,而且还能让你很快再继续高升。 Gh}k9-L  
    ,0 +%ji^V  
      带括号就是在副主任的任命文件上加一个括号说明是正处级,这也可以了。市发改委不同于一般的处级单位,在某种程度上,它几乎是一个小市政府,是代替市政府在管理各行各业。一般来说,主任基本就是副市长的候选人。当两年副主任如果转成主任,凭他的能力,当个副市长应该不成问题。副主任就副主任吧,因为他还有年龄优势,即使在副主任的位子上待上三五年,在年龄上仍然可以升正主任。如果再在正主任的位子上待上三四年,仍然不超龄,仍然可以升任副市长。当然,即使超龄了,至少还可以当个市人大副主任或者政协副主席,前途还是光明的。当然,如果检察院的事办不好,一切就都是空的。这样看来,检察院的事还得想尽一切办法办好。胡增泉高兴地表示感谢,然后再一次表态要尽一切努力要想一切办法去办。 ~wG.'d]  
    M,xhQ{eBY  
      临走时,宋振兴告诉他,再不要打他的电话,手机不能打,固定电话也不能打,以防止电话被人家监听。宋振兴给了胡增泉一个手机号,说,有事就打这个号,但也只能用公用电话来打,这事你要记清楚。 Q WVH4rg  
    ;d$PQi  
      从宾馆出来,天已经黑尽。应该顺便吃了晚饭再回学校。但胡增泉只感到口干心烦,虽然觉得肚子很空,还是没有心思吃饭。他想喝一碗稀饭,或者吃一点凉爽清淡的。前面有家农家乐饭馆。进去看一阵挂在墙上的菜谱,决定吃一碗清汤面算了。 *fyC@fI>  
    ^DVj_&~  
      他不想回那个冷清的家,他决定到办公室好好想想。 d'ddxT$GG  
    <Y~?G:v6+  
      虽然答应宋振兴去活动副局长,但只知道副局长姓孔,叫什么他都不知道,怎么去活动人家?怎么去接近人家?弄不好,不但会把事情办砸,而且还会引火烧身。 4a3Xz,[(a  
    v,t;!u,40  
      还是得找人引荐一下。当然,对引荐的人,也不能说办案的事,得找个借口,就说自己有个侄女想从老家的县检察院调到区检察院。如果能请副局长吃一顿饭,事情就算好办多了。 &2IrST{d:V  
    /N6sH!w  
      想来想去,觉得找区政府办公室的汪主任最合适。汪主任也是奇才大学毕业,那次在省城校友聚会上,因为汪主任和他又是老乡,现在又在一个区居住,便格外多碰了几杯酒,还互相留了名片,过后又通过一次电话,互相也算有点联系。翻出汪主任的电话号码打过去,汪主任很快就接了电话。问候几句,他便问认识不认识检察院反贪局的孔副局长。汪主任谨慎地说认识当然认识,但不太熟悉。胡增泉急忙说,也没什么大事,我有个侄女想调一下工作,人家同意不同意没关系,你给引荐一下认识一下,就算完成了任务。 1,@-y#V_  
    @8WG  
      汪主任说,我可能也只能引荐你们认识一下,别的忙肯定帮不上。 i(DoAfYf/q  
    <cu? g  
      胡增泉说,老弟能引荐我就感激不尽了。我想老弟是主任,他们也归你管,你说一句话,他们也不敢不听。不过我也不用你说话,我想请他们吃一顿饭,把他们请到饭店,别的事就不敢麻烦你了。 Q79& Q04XN  
    \Y.&G,?  
      汪主任问什么时候请。胡增泉说,明天晚上最好,如果明天晚上人家没空,咱就后天,总之咱们得将就人家的时间。 %qA@)u53  
    C"l_78  
      汪主任答应明天上午他就联系。挂了电话,汪主任又打了过来,问还有谁参加。胡增泉说,再谁也没有,只有我,还有你,别的人,看孔局长想带谁来就带谁来。 "q@OM f  
    lr SdFJ%  
      第二天上午,胡增泉怕汪主任忘记了那事,想打电话过去提醒一下,又觉得不如亲自跑一趟合适。胡增泉再次拿出那五张银行卡。除了密码,卡里的钱数也写在上面。其中有三张上写了两万,两张上写着五万。胡增泉来到大街上,在银行的自动柜员机上将每张卡里的钱查寻确认了一遍,无误后,拿出一张两万元的装在另一个口袋里,然后才来到区政府。 {TT@Mkz_QC  
    !u~h.DrvZ  
      汪主任果然还没联系。等到没人时,胡增泉将那张卡拿出递给汪主任。汪主任看一眼卡,脸色一下严肃起来。他悄悄说,就办这么件小事,你出手就这么大方,让我都有点害怕。 G8xM]'y  
    sVP[7&vr~  
      这倒让胡增泉没想到,确实是有点过分了。但事情已经做了,就只能解释了。胡增泉说,我大哥最近发了点小财,他钱也没处花,他就那么一个宝贝女儿,一心想要调到大城市,所以就硬让我给你带这个卡。 lF-;h{   
    YT!QY@qw  
      汪主任还是有点担心,他说他也帮不上什么忙,无功受禄,让他心里不安。胡增泉说,能引荐一下,就是帮了最大的忙了。师傅引进门,修行在个人,咱们把她引进门,就算完成了任务,至于能不能修行得道,那就靠她个人了。 SN2X{Q|*  
    S~jl%]  
      直到下午快下班,汪主任才打来电话,说孔局长同意去吃饭,还带两个手下人一起去。时间就定在七点,地点定在了绿色山庄。 ga0>J_  
    7^$PauAv  
      胡增泉一连声说好,然后问是不是要去接人家。汪主任说不用,人家有车,你来接一下我就行了。 XrR@cDNx{  
    ;#c|ZnX  
      孔副局长准时到达,而且果然带了两个部下。胡增泉估计,这两个手下肯定是参与虎平案件的办案人员。因为都是聪明人,昨天和人家见过面,今天又请客,人家当然能猜到是什么事。胡增泉既紧张又有点兴奋。好在孔局长在饭桌上很开朗,谈笑风生,还不时说一段笑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这样一来,胡增泉也不再紧张拘束。好不容易等到孔局长去上厕所,胡增泉急忙跟了出去。 oFt]q =EU  
    |jB]5ciT  
      乘孔副局长撒尿,胡增泉将五万的一张银行卡塞进孔局长的裤兜。孔副局长一收胳膊将胡增泉的手夹住,低声问,你要干什么? 5Pmmt&#/Z  
    p&1IK8i"  
      胡增泉愣一下,急忙说,也不干什么,一点小意思,也不为难您,就是想让您抓住虎平就处理虎平,怎么处理按法律办,但不要节外生枝把整个学校搞乱,因为学校马上要接受上面的评估。 v&g(6~b_>  
    klHOAb1  
      孔副局长松开了胳膊。 APxy %0Q  
    i! G^=N  
      胡增泉抽出手时,他知道,在这个肮脏的地方,一桩生意就算基本成交了。 vt{s"\f  
    ;0*T7l  
      以后两个部下又陆续去上厕所。胡增泉同样热情地跟去给指路。同样,也在人家撒尿时,将那张两万元的卡不知不觉地塞进了人家的口袋。 9y=$ |"<(  
    K"'W4bO#7  
      检察院的三位都不喝酒,也不啰唆,吃完饭,便说有事要回去。然后便起身先走了。 &8!* u3  
    c%1 <O!c  
      回到家,胡增泉却越想越怕。如果人家是设计诱敌怎么办?如果人家是引蛇出洞又怎么办?如果真是那样,不仅自己完蛋,还要连累汪主任也完蛋。 *&p`8:  
    GE4d=;5  
      一夜睡不着,第二天一早想给汪主任打个电话,又觉得自己也太过小心。汪主任毕竟是区政府办的主任,虽然不直接管检察院,但检察院的许多工作也和政府办有联系,如果他们设计引诱,他们也不能不考虑汪主任的面子。这样看来,设计引蛇出洞的可能性就不大,如果人家不同意,就不答应汪主任的请客,何必又来设计害人? -$Bom  
    qc^ u%  
      顺着这个思路再往下想,又觉得设计绝对不可能,法律上好像也不允许这样引诱设计。胡增泉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点。 {2kw*^,l  
    .#n1p:}[  
      但胡增泉还是莫名其妙地紧张,一连几天,端起饭碗就饱了。他苦恼地想,这是何苦来着,又不是日子过不下去。这种不人不鬼的事,下辈子也不能再干,干了,违法犯法不说,担惊害怕,寿命恐怕也要缩短几年。 5G.A\`u%  
    =L_L/"*rel  
      好在并没让胡增泉担心太久,孔副局长就打来了电话,说事情已经研究过了,问题不大,案情也简单,案值也小,又有自首情节,决定从宽处理。副局长说,我们已经决定免予起诉,虎平交给你们处理。但你们必须要严肃对待,处理轻了绝对不行。如果处分轻了有人告状,就会拿到我们这里重新处理。 "0Xa?z8"  
    Bi?.w5  
      挂了电话,胡增泉一下感到浑身都软了。这一难关终于过了,这样的事,下辈子再干,那就是孙子。如果真的当了市发改委的副主任,不管再能不能升,都不再干这些不干不净的事,甚至低三下四的事也不再干。要凭本事踏踏实实做事,老老实实做人。能升就升,不能升也罢。官升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什么时候才是个满足。差不多也就算了。 cU}j Whu  
    l!Q |]-.@  
      闭了眼兴奋一阵,胡增泉又有点不踏实。他不知道孔副局长的电话是正式通知还是给他透个信息。如果是正式通知,那事情就是最后定了。不知检察院能不能给一个正式文件。如果能给个正式文件,学校才好正式接手案子正式处理虎平。胡增泉决定给孔副局长打个电话,不问清楚确实不太好办。 [s?H3yQ.  
    A#9@OWV5f  
      孔副局长既不耐烦又牛?菖地说,我打电话告诉你,当然是局里的最后决定。至于文件,我们当然要印发。不发文件,那还叫什么决定?文件已经起草好了,过几天印好了就发给你们。 cJ9:XWW  
    l:NEK`>i  
      胡增泉高兴得再一次有点眩晕,但他决定把这个消息立即告诉宋振兴。拿出宋振兴给的手机号,才突然想起宋振兴说过要用公用电话。起身准备去校外找公用电话,但又觉得已经没有必要。人家已经免予起诉了,还监听你干什么。胡增泉用办公室电话拨通宋振兴的手机,开口便说妥了,已经决定免予起诉了,已经决定交给学校处理了。宋振兴打断他的话,问是谁说的,消息是不是确实可靠。胡增泉说,是孔副局长打电话来说的,说文件已经起草好了,过几天打印好了就给我们。 (WT0 j  
    }W&hPC  
      胡增泉还想说得更清楚一些,或者表表功劳,但宋振兴已经关了手机。
    http://bbs.bztdxxl.com/thread-htm-fid-36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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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峰回路转(4) 77/&M^0  
      四 `5}XmSJ?5  
    U85t !U  
      按杜小春的意思,胡增泉已经请了装修公司的人来装修房子。但想到和杜小春结婚,就不由得要想高歌,而且只要空闲下来,满脑子都是高歌的影子。自己深爱的人不能成为妻子,不爱的人却要结为夫妻,这样的结果很可能是悲剧。但他觉得还有回旋的余地,也有了回旋的条件。宋振兴说,他很快就可以到西阳市上任。在几百万人口的一个市当发改委副主任,确实是不小的一个领导。如果说得俗气一点,地位变了,可选择的女人也变了。到了那里,当然可以选择全市最漂亮的女人,也可以选择那些社会名流,比如演员播音员什么的。即使在学校选,也可以选一个很漂亮的女大学生女研究生。但他还是特别喜欢高歌,他清楚,娶不到高歌,他将遗憾一辈子,后悔一辈子,思念一辈子,苦恼一辈子。再做一次最后的努力还是必要的。努力了,争取了,不成也没有办法,至少不会后悔。他决定再找找高歌,说说要到西阳市工作的事,也向她发起最后一次冲击。 b~\gV_Z  
    zo66=vE!  
      胡增泉决定请高歌吃饭,然后好好和她谈谈。 [uOW\)`  
    ,=KJ7zIK?  
      打通高歌的手机,高歌却开口问他有什么事,好像没事就不能给她打电话。胡增泉还是按事先想好的说。他说,我想请你吃饭。 }N; c  
    :32  
      高歌立即说,你发财了还是升官了还是有喜了。 @+A`n21,O  
    V^Wo%e7#u[  
      胡增泉说,你真聪明,一下就让你猜到了。我可能要到西阳市去当发改委副主任。 Alh"G6  
    b6=.6?H@4f  
      高歌问为什么。胡增泉说,不为什么,可能是因为我的能力,是宋校长看中了我,要我去帮他管点事情。 k#k!AcC  
    42:~oKiQ$"  
      沉默一阵,高歌突然问你是不是要和杜小春结婚?胡增泉一下不知怎么回答。他想说是,用激将法激一下她,又觉得不好。他想说如果你不嫁我,我就和她结婚。刚要开口,高歌却猛然挂断了电话。 k,0RpE  
    (bH*i\W  
      回到家,高歌就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默默地上床睡了。 [sG=(~BU  
    U(5(0r  
      闭上眼,所有的一切却一下涌上心头。想当年,她是那么地高傲,高傲得都不想用正眼看自己的同学,看自己的同龄人;她也是那么地自信,不仅自信前面铺满了鲜花,也自信前面站满了白马王子。但这一切的一切,突然间就没有了,而且消失得是那么的迅速,那么的彻底,好像是在一瞬间,让她都来不及有所反应。现在,她已经两手空空,摆在面前的,只能是伤心和苦闷,只能是一天天疯长的年龄。她的心一下如同被掏空,也好像丢失了一切宝物。想痛哭的欲望像决堤的洪水。她迅速用被子蒙住自己,然后一下哭得喘不上气来。 >O[# 661  
    6L@g]f|Y@  
      父母听到哭声跑了过来,然后一连声问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kQlXcR  
    "dwx;E  
      本来是不想让父母听到的,现在已经听到了,干脆就痛痛快快哭一场吧。高歌一下哭得浑身抖动,几次差点背过气去。父母慌乱得不知所措,只能抱住她一连声地追问。她不想说,感觉也没什么可说,也没法说清。父亲简直要急疯了,他跺着脚喊了说,什么事你说呀,说了,是报案还是自己处理,我们也好有个解决的办法。 =]x FHw8A  
    W2h^ShG  
      竟然想到哪里去了?高歌只好努力止住哭哽咽了说,谁敢欺负我,是我自己欺负自己!我的事,你们谁也不要管。 0 6 1@N=p8  
    Qg  
      父母一下松了口气,也沉默了下来。虽然猜不透到底是怎么了,但母亲还是说,我和你爸都老了,也再管不了你几年了。我们不在了你怎么办?你的事不解决,我们怎么能闭得上眼睛?你还是得嫁一个人,让我们也见上一眼,要不然,我们真的是闭不上眼睛。 btb-MSkO  
    V.J[Uwf  
      说完,母亲也哭出了声,而且哭得也很伤心。高歌止了哭烦躁地喊,嫁人嫁人,你们只知道嫁人,可也得有人要我,也得有一个顺眼一点的。没人要我,没一个顺眼的,你让我嫁什么东西? d#7 z N  
    +:w9K!31-  
      女儿还不至于没人要。很可能是今天女儿又遇到了什么受打击的事,也说不定又和那个何宏伟闹了矛盾。这个女儿,婚嫁的事还不知要让父母操心到什么时候。也许这是命,女儿命中就注定婚姻坎坷。如果是这样,她明天就到庙里为女儿求一个签,看看命中究竟有没有男人。 q[]EVs0$ew  
    (1\!6  
      母亲止了哭呆站一阵,还是说,也不是没有合适的人,那么好的人你就是不嫁,也不知道你究竟想嫁个什么人?妈是过来人,妈早就想过了,而且是从各方面想的。居家过日子,你姐夫哪方面都是最好的,更好的男人根本就不存在,这世上也没有比他更好的,这样的话,你姐就说过多次。你姐和他生活了十几年,十几年她还能看不准一个人? jM1|+o*Wr  
    $5nOiaQL  
      如果以前母亲这样说,她立即就会把母亲顶回去。今天她觉得母亲说得很有道理。姐夫和姐姐生活了十几年,十几年姐姐不会看错人。就是在去年,她还对自己的婚姻充满了乐观,而且认为好男人有的是,可以挑选的余地还很大,现在突然发现并不是那么回事,好男人突然就没有了,连未婚青年,也被挑选得所剩无几,剩下的,也是那些书呆子怪脾气困难户。其实她也一直认为姐夫是个不错的丈夫,这点和父母的看法一样,但一直堵在她心里的,还是因为他是姐夫,姐夫就像一个疙瘩,堵得她心里无法畅快。现在想来,嫁姐夫也比老姑娘要好听一些。姐夫现在是姐夫,嫁了,就不再是姐夫。如果不嫁再等下去,姐夫很快又成了杜小春的丈夫,不仅和自己再不相干,再叫一声姐夫,也有点牵强勉强,因为人家的老婆已经不再是你的姐姐。那就下定决心嫁吧。见母亲仍在唠叨,高歌故意气恼地说,你整天说嫁姐夫,可人家根本就没向我求爱,人家现在已经又有了别人,你让我怎么嫁? @ =x=dL(  
    s$xctIbm?,  
      这下父亲和母亲都有点着急,急忙问有了谁,那个女人是哪里的,已经发展到了什么程度?连珠炮式的问题让高歌难以回答。但她相信,不管胡增泉和杜小春进行到哪种程度,只要她向胡增泉发出爱的信号,她相信他还会跑到她的身边。高歌不想回答父母的问题,她只是说,既然你们说嫁姐夫好,那你们就决定去吧,我也再不管了。 w#_xV =  
    3$+|nP:U  
      这孩子,自己的婚姻别人怎么能决定。但父母对视一下,他们心里一下都有了主意。 ~V3pj('/)'  
    "PGEiLY  
      女县长 ==I:>+_ ^|  
    _5#f9,m1  
      又是要钱的申请报告,程明明看到这些报告,心里就止不住沉重,多好的心情也会被这沉重破坏。问题确实严重,有几个乡年年只能发几个月的工资,用他们的话说政权都难以为继了。但县里的财政其实和乡里一样差,下半年的工资同样没有着落。合乡并镇虽然提了出来,但合并后这些乡镇干部怎么安排?这个问题比没钱更让人头疼。程明明正思考怎么批示,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郭东升突然站在了桌前。程明明吓一跳。县穷,县里干部的文化素质也低,只要门开着,他们就会径直走进来,程明明曾想提醒他们要敲门,话到嘴边又不好意思。今天不由得一股儿恼火涌了上来,她将文件夹合上说,以后进门最好敲敲门,这是礼貌。 ]t_AXKd  
    (_-<3)q4  
      郭主任并不难堪,他咧嘴笑笑说,你们是城里人,我们乡里人不懂这些。 0hcrQ^BB!b  
    hBDPz1<  
      已经是县办的主任了,还说自己是乡里人。程明明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看着郭主任等待他开口。 /yn1MW[.  
    0+IJ, ;Wx  
      郭东升说,程县长,州办公室打来电话,问咱们项目落实得怎么样了,能不能安排第一个签字。 1vQf=t %lw  
    Mvoi   
      再过几天就是浪山节经贸洽谈会,大会每两年召开一次,全州上下都很重视,抓得也紧。文化搭台经贸唱戏,浪山节实际就是招商引资会,大会的一个主要形式就是签订招商引资合同,签合同仪式一个县接一个县地搞,第一场签字仪式当然重要,省里领导州里领导都要参加,所有的宣传媒体也要聚焦这一场面。程明明是县长,也是县代表团团长,如果搞不好出点差错,不仅会给上级领导留下能力差的坏印象,也会给整个洽谈会留下遗憾,但如果搞好了,也是个宣传露脸的好机会。程明明问,定下来的签字项目有几个?意向合同金额有多少? Fc>W]1  
    :av6*&+  
      郭主任说,决定出席签字仪式的有八家,意向投资金额有一亿三千万。 c_a*{L|c  
    M5 ep\^  
      对一个穷县来说,一亿三是个不小的数字,但要出席首签仪式,这个数字还是少了一点,分量也轻了一点,也缺少能引起注意的大项目。程明明想想说,你把苏县长和招商局长叫来咱们再落实一下,定下来要出席签字仪式的老板到时一定要去,同时咱们再紧急想点办法,看能不能再弄几个项目,争取把仪式凑够半个多小时,太短了撑不起台面。 {/12.y=)~  
    <jU[&~p  
      郭主任小声说,程县长,就这八个项目也是东拼西凑的,其中三个是已经签了字正在实施的,两个是通过朋友关系找了两个老板做样子充数的,剩下的三家虽然有投资合作的意向,但投资金额也是虚的,到时能不能到位都不一定。 !I5_ln  
    UzFd@W u#  
      这些情况程明明当然清楚,如果从实事求是和看得见的经济效益来说,就没有必要搞这个浪山节会,因为浪山节只是旧时当地男女谈情说爱的节日,流传范围不广,知名度也不高,现在政府之所以出面搞这个会,目的就是宣传,就是要文化搭台经济唱戏,并且要千方百计把这场戏演好,演得越有吸引力,越有轰动效果越好。规模小了,成交金额少了,都不能起到好的宣传作用。程明明说,这样吧,明天开个县长办公会,有关局的局长也参加,咱们把具体的事情再落实一遍,争取出席第一场签字。 ~=(?Z2UDA_  
    7(na?Z$  
      郭主任走后,程明明又感到不踏实。她是今年换届选举时从别的县到这里的,职务也由副县长升为县长。从县里历年上报的引资数字看,第一届是六百多万,第二届是四千多万,第三届是一亿一千多万。程明明知道这些数字都是虚的,真正能到位的寥寥无几,但从一年比一年夸张的情况看,今年报一亿三显然不行。 |mV*HdqU  
    j['Z|Am"l  
      程明明觉得应该给县委刘书记汇报一下,听听他的意见。 LKY4rY!|@d  
    MdT'xYomzQ  
      县委书记刘玉成已经五十八岁,是县里年龄和资格最老的领导。程明明来上任时,陪同前来的州组织部长就说过要老将带新兵,要刘书记多帮助程明明。刘玉成虽然谦虚,还是做了保证。但刘玉成有他的想法:再过两年就到线了,这期间绝没有升官的可能,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趁自己在位,主动要求上一个台阶,到州里去赋闲,当个副地级调研员,所以县里的事一般不主动去管。刘书记听了程明明的汇报,想都没想一口同意,然后说你们开个县长办公会,集体把这件事定下来。 tDFN *#(  
    2Xk(3J!!'a  
      县长办公会却让程明明很是不快。六个副县长就有两个没来。副县长苏信分管招商引资,也是县参会代表团的常务副团长,许多具体事情应该由他来张罗,可他既不积极去搞,也不主动汇报,却跑到乡下躲清闲去了。程明明隐隐约约感到苏信似乎有点情绪。好像有情绪的不止苏信一个。刚来时县里就有不少议论,都说没想到会派一个女人来当县长,而且这个女人又是那么年轻。这个年轻女人能不能坐得住镇,就成为人们议论的焦点。特别是几个副县长,竟然流露出老大哥的神态,有时故意问她的年龄,然后说想不到你这么年轻。程明明理解他们的心情,和四十多岁的他们比,三十六岁确实年轻。副县长们并不恭敬的态度程明明也不担心,她觉得威信并不取决于年龄,威信是靠能力和成绩树立起来的,她认为自己就是实力派,来这里当县长,就是因为政绩突出。现在两个副县长不到会竟然不请假,连个电话都不打,这不能不说是一个示威的信号。程明明觉得不能再迁就,该批评时还得批评,不然再散漫下去就没法工作。程明明严肃地故意再次问郭东升两位副县长哪里去了,郭东升说下乡去了。程明明高声说,下乡去为什么不请假?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现在我宣布一条纪律,以后县政府班子成员离开县城外出,都要和我打声招呼,不打招呼随意外出,有事找不着不说,出了问题我也没法交代。 csT_!sI I  
    u$x H iD  
      大家都没说话。程明明扫视一遍副县长,也不管大家脸上的表情,然后宣布会议内容。 P:t|'t  
    -tZ2 N  
      谈到引资数字时,有的说是少了点,建议改成二亿多,还有人说反正是做样子,过后又没人追查,改成三亿也可以。也有说应该实事求是,是多少就报多少。从大家发言的态度看,明显有一种不负责任的倾向。也许是大家对刚才的批评不满意,但没有批评也很难领导这一班人。不管他们是否满意,能不能接受,今天的事不能让步,让了步以后就更没威信。程明明说,问题不是不实事求是,也不是想报多少就报多少。报三亿就得有报三亿的根据,哪怕是假合同你也得找几个真老板,如果签了合同资金不能到位,那是他老板的责任,如果你根本就没找老板,那就要追查你的责任。话说回来,我们对工作的态度,就应该是努力争取,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就要用百分之百的努力,和人家签了合同,说不定人家会真的实施,如果不去做,后悔不说,还要我们这些领导干什么?现在你们的任务就是按三亿左右落实,让各局各乡镇都动起来想办法找项目找老板,现在就分一下工,把任务落实到你们分管的各部门,散会后你们再分头落实,后天必须有个结果报上来,谁完不成任务,谁弄虚作假,到时追查谁的责任。 PH 97O`"  
    hu[=9#''$  
      按三亿落实后,程明明心里仍然没底,也感到不安,散会后就一直想这个问题。州办公室孙主任程明明熟悉,她决定打电话和孙主任商量一下,问问别的县的情况,也向他请教请教,看看这个数字有没有问题,会不会惹出麻烦。 <9eQ  
    ("o <D{A  
      孙主任比程明明大几岁,在程明明面前一开口就开玩笑,给程明明的印象好像他从来就没有正经过。果然孙主任听后开口就说,我的宝贝程县长,我这次可是费尽苦心想包装你,前天我就和州领导说了,我说首场签字仪式让你来签,因为你年轻漂亮,又上镜头又落落大方,又是咱们全州唯一的女县长。州领导听了都说是个好主意。我的宝贝,现在的问题不是报多少合同金额,关键是要有一个能有点轰动效应的大项目,最好是一个外资项目,最好是你和一个洋老外签字,然后握手拥抱。 Y>Q9?>}Q  
    P"W$ZX  
      孙主任虽然用了玩笑的口气,但程明明知道他说的大意是真的,让她出席首场签字也可能定了下来。程明明一下有点紧张。孙主任仍用玩笑的口气说,想想看,省里州里的领导站在后面,台下是成千上万的各县各乡领导,那么多眼睛都盯着你,那么多镜头都对着你,如此风光一回,不仅全州甚至全省的人民记住了你,更主要的是省里的领导也记住了你这个年轻的女县长。程明明也想用玩笑的口气应答,但声音有点发紧。她还是正经地说,敬爱的孙大主任,谢谢你的关怀,给点具体指示,除了弄个大项目洋老外,还要干些什么? ;^xlDN  
    *\m 53mb  
      孙主任说,关怀谈不上,你的怀也不属于我,我也不能关你的怀,还是让你的怀先空着。你先把参会的材料报上来,再给你透个消息,别的县报上来的数字和你们差不多,这可能是你最关心的。我们的想法是,如果别的县没有大项目洋老外,首签就是你的了。好了,咱们常联系,白天晚上都行,最好是晚上,晚上我最想听你给我打电话。 AS`0.RC-  
    Hk8:7"4Q  
      放了电话,程明明有点兴奋。这个孙主任,简直成了官场精,老练得再不能老练,看似玩笑,却把她想知道的都有意透露给了她。她想,会后应该带点土特产,专门去感谢一下人家,县里和这样的人搞好关系没有一点坏处。 F6Zl#eL  
    KbVV[ *  
      全州都是国家级贫困地区,孙主任说得对,弄个洋老外引进点外资,才能为这次大会增添点风采。可这样一个偏远地区,引进外资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程明明觉得还是找找丁佩东,他海外关系多,让他设法请一个来。 7qA);N  
    =K{$?%"  
      程明明决定亲自找一下丁佩东。她给丁佩东打电话,说她要过去看看。丁佩东立即表示出极大的欢迎,说县长姐姐你什么时候来,我在门口恭候。 YFOK%7K  
    -QCo]:cp  
      丁佩东是程明明交往最深的一个商人。那时她在轻工局工作,轻工局改成公司后,原来的行政单位变成了一个经济实体,她也只好走南闯北做生意。认识丁佩东时,丁佩东是福建一家制鞋厂的老板,虽说是乡镇企业,但规模已经很大。此后他们成为很好的生意伙伴。由于和丁佩东的合作,她的生意做得很是顺利,很快公司便提她为副处级副经理。两年后,省里要选调一批懂工商业的领导到各县去任职,以加强县里领导工商业的力量。程明明工业大学毕业,又正在经商,因此被选中,被任命为东和县的副县长。上任后她就大举招商引资,她曾力劝丁佩东来投资办厂,丁佩东说太偏远,他也没有现成的资金,但丁佩东还是给介绍来一个老板,老板在县里办了个鞋厂,成为全县的支柱产业。她被任命为五峰县的县长时,州领导和她谈话时告诉她,让她到五峰就是要让她招商引资以改变五峰县的贫穷面貌。上任后她再次给丁佩东打电话,要丁佩东一定在五峰县办个厂,作为她在五峰立脚的基石,也算他献给她的礼物。五峰县虽然是贫穷县,但药材资源丰富,丁佩东便来五峰办制药厂。以前丁佩东称她为妹妹,一口一个程妹妹,可能是因为她当了县长,这次来五峰办厂,丁佩东便改称她为县长姐姐。这个称呼让程明明既感到难为情,又觉得亲切热乎。她纠正过几次,但没人时他还是这么叫她。现在程明明想和丁佩东开个玩笑,试试她在他心中的真正位置。她说,你就在办公室等着,我说不上什么时候去。放了电话,程明明也没告诉办公室的人,也不带司机,下了楼就往制药厂走。 Z'<=06  
    ^*'|(Cv  
      丁佩东的制药厂和县政府隔了一条街,距离也就是几百米。制药厂原是县农机修造厂,最兴盛时能装配生产手扶拖拉机,倒闭后厂区就成为县城最大的一块空地。办厂时,丁佩东提出县里无偿提供土地,他投资一千万,然后县政府担保贷款五百万。当县里决定将农机修造厂划拨给他时,丁佩东看着这么一片厂区,曾激动地拉着她的手说,我的县长姐姐,你给我提供了一个大舞台,我就给你演一出大好戏。这才半年,办公楼已经盖好,厂房也基本就绪,机器设备也运来一批。程明明站着看一阵,便转身往丁佩东的办公室走。 j#y_#  
    t*y4)I !gR  
      丁佩东的办公室装修得很豪华。丁佩东曾经说过,经商讲的就是个可信度,豪华的外表能给人信任感。丁佩东果然在办公室等着,西瓜汁果汁已经榨好放在桌上。程明明有点感动。为了掩饰自己的感情冲动,见桌上摆了台电脑,便走过去说,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赶时髦,这现代化的东西你也会用? HY9H?T  
    kvv-f9/-  
      丁佩东初中毕业,他知道大学毕业的程明明从心里觉得他文化低。丁佩东说,你别以为上学少就一定文化水平低,我认为更多的知识是在社会实践中学来的,我除了外语不如你,文化知识和社会知识并不比你差,如果你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教你玩玩电脑。 z~+_sTu  
    r]Da4G^  
      丁佩东的情况程明明断断续续了解得不少,丁佩东讲得最多的是他青少年时期的苦难史。他家祖辈就在福建,是当地有名的大地主。“文革”时他父亲无法忍受被批被斗,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偷了只小船渡海逃走。父亲逃走后,全家人更加陷入绝境,丁佩东也无法再去上学,十三岁就成了生产队的一名社员参加繁重的体力劳动。丁佩东的父亲九死一生逃到台湾后,先被怀疑是奸细坐牢,后被发配去做苦力,再后来开了个小饭馆。改革开放后,他的父亲突然回到了家乡,然后办了个制鞋厂,然后丁佩东就成了大老板。程明明并没觉得丁佩东文化水平低,相反她倒觉得他很有点水平,人也很聪明,社会经验也丰富,谈吐也文雅不俗。程明明在大学是学过计算机课的,那时不但会用,还能编点简单的程序。现在坐在计算机前,突然觉得许多东西已经记不起来,并且现在的操作系统已和那时大不相同。程明明突然有种荒废了学业的感觉。丁佩东坐到了她的旁边,抓了她的手教她如何操作,同时另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她知道他是在试探,这种试探已不止这一次。她也知道此时他在想什么。程明明将计算机关了,然后指了对面的沙发说,你坐到那里,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G+AD &EHV  
    j2deb`GD  
      丁佩东很听话地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程明明却站起身,坐到丁佩东办公桌前的大皮椅上,前后摇摇说,确实舒服。丁佩东乘机说我给你买个更好的。程明明说,算了吧,这椅子天生就是给你们坐的,你们坐了是有钱,我们坐了是腐败。言归正传,我今天来,是有一件大事求你,你必须得答应,并且必须得给我马上办成。 6'395x_ .\  
    K+Al8L?K_  
      从程明明的话中,丁佩东能够感觉出女人喜欢男人时的那分矫情,这种感觉让他心里高兴不已。丁佩东压了心中的兴奋说,姐姐你有什么事就尽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脱裤子卖衣服,我都在所不辞。 "Q'#V!  
    jfZ(5Qu3.H  
      程明明将找洋老板的事细说了一遍。 3G8BYP  
    DzO0V"+H}k  
      丁佩东笑了说,开头你说要我给你找个洋老板,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受了贿要嫁个洋老板出国外逃。这年头嫁个洋老板容易,找个洋老板投资就难了,不过我还得给你尽力想办法,今天我就打电话联系,无论如何要让他在交易会前两天赶过来,怎么样,你觉得我够不够意思? bmhvC9  
    D|9C|q  
      程明明严肃地说,这件事事关重大,决不能儿戏,如果需要去面谈,你就代表我去,机票等一切费用都由县里出,你不用有什么顾虑。 h=YY> x  
    i68'|4o  
      程明明起身要走,丁佩东说,我还有个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 $4'I 3{$  
    -N^}1^gA  
      丁佩东不再说什么,他先将桌上的果汁递到程明明手里。程明明止不住心跳起来,她感到他要向她说些什么,说出那些他早已想说的话。这绝对不行。她刚想怎么制止他,丁佩东却说,姐姐,真不好意思,有件事我也要求你。事情是这样的,药厂碰到点麻烦,原打算投资一千五百万就够了,没想到原先设计的设备有些落后,规模也有些小,小打小闹根本无法取得竞争优势,以目前的形势看,必须搞个国内一流的,才能以先进的产品占领市场,然后滚雪球把企业滚成国内数得着的大型企业,这样在买设备时,就多花了几百万。现在收购药材的季节马上到了,还得准备一些收购资金,同时还得购买几个关键的设备配件。糟糕的是我老家的鞋厂刚好也遇到了点困难,资金一时周转不过来,我想了不少办法只凑了二百多万,还缺一百多万,没有这一百万今年就没法开工生产,错过这个药材收购生产季节,就只能等到明年秋后,这样损失就大了。我的意思是求你想想办法,政府再担保贷一百万,力争一个月后让机器运转起来。 -% PUY(  
    =A9>Ej/  
      请洋老板出席首签,等等,这些都是空的,轰轰烈烈闹腾一场,却没有一个实际的大项目,弄不好就会成为说大话弄虚作假的典型,反给领导留下一个很坏的印象。丁佩东这个企业必须得抓好抓大,没有这样一个企业确实也说不过去。丁佩东来投资时县里已经给了不少优惠政策,除了无偿提供土地外,还负责担保贷了五百万。让丁佩东来投资时,县委刘书记也表了态,他对丁佩东说,来五峰县办企业你尽管放心,你的企业就是县委的企业,就是县政府的企业,就是我们书记县长的企业,有什么问题你尽管提,我们能解决的决不说半个不字。但丁佩东一直没提什么额外的要求,现在缺资金不能开工,这确实是个大问题。问题是好像上面已经有文件,不允许政府出面做经济担保一类的活动,再说担保贷款确实也有困难。程明明看着丁佩东,心里一阵为难。但她觉得丁佩东是个要面子的男子汉,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会张这个口。如果没有资金投入生产,那前期的一切投入都将闲置,损失确实没法计算。见程明明为难,丁佩东说,我知道你有困难,我们这些经商的最懂得钱最不容易弄,但开不了工就等于把我困死,我现在是等着让你救命,我想县政府总比我有点办法,我也只能求你了。 k=H{gt  
    |~hSK  
      程明明答应想办法,丁佩东高兴得有点夸张,起身伸出双手来握程明明的手。程明明并不伸手,而是一脸严肃地说,找洋老板的事不能耽误,必须设法办好,出了问题我饶不了你。然后告辞出来。 ST)l0c+Y>  
    I>bLgt]u3  
      州里决定五峰县首签,但要提前一天进行预演。预演由州办公室孙主任导演,其实就是大家怎么出场怎么站位怎么签字。对这一套大家并不陌生,来时就统一了服装也安排了顺序,所以很快就演了一遍而结束。 @JE:\  
    uNl<= 1  
      洋老板也请来了,头衔是荷兰森瑞制药公司澳门分公司经理。洋老板很有风度,正式签字那天,和程明明握手后,还不忘和台下的观众招手致意,然后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喊了句你们好,惹得台下台上一片掌声。 :Y(Yk5  
    NWNH)O@  
      签字仪式后便是自由洽谈的日子,自由活动三天后,在闭幕会上再举行一个签字仪式,为新谈成的项目进行签字。 +cM;d4  
    &1893#V  
      浪山节当然不能少了浪山节目,虽然在附近山上安排了一些男女浪山对歌,但对歌浪山都是演戏,没有哪一对男女在这里真正相恋相爱,然后露天野合,加上今年雨水不多,山上黄一片绿一片也没什么好看的,上山观歌的人也就不多。程明明早有打算,她要充分利用这个机会真正引点资金,扩大影响,真正做出一点事情。 D4G*K*z,w4  
    &D[dDUdHs  
      在来州里的前一天,程明明就召开了各局各乡镇代表团负责人会议,在会上她告诉大家,在民间招商引资并不容易,因为五峰县没有投资优势,其实最大的投资商应该是政府。五峰县是国家级贫困县,对五峰来说最大的优势就是贫困,就是要利用贫困来争取国家投资。程明明说,我想好了,我们要充分利用这次机会,利用我们有温泉的优势,请省里各厅局的领导到我们县来,到我们县洗温泉,到我们县参观指导工作。具体办法是各科局各乡镇对口请人,每个部门都要把对口部门的领导请来,如果对口部门的领导没来参加洽谈会,就到省里去请。哪个部门请不来人,哪个部门领导要做检查;哪个部门请来的官大,就奖励哪个部门。会后,程明明又将计划局、财政局、水利局、文教局等几个局长留下,要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把省里的这几位厅长请到。水利局长说他不认识水利厅长,程明明一下火了,说,你连你的上级都不认识你还当什么局长?你不去认识人家,难道要人家来认识你不成?我告诉你,你现在就去认识人家。再说我们请他来是请他洗温泉游山玩水的,并不是请他来上刑场,我就不信有那么难,我丑话说在前面,谁请不来你们对口的领导,谁就把乌纱帽给我放下。在这样的重压下,还是把省发展计划委员会和财政厅水利厅这些要紧部门的领导请到了。虽然来的都不是一把手,但能请到二三把手也可以了,这点自知之明程明明还是有的。 6Z ~>d;&9  
    >FFZ8=  
      温泉在县城西南十几公里处,由一条峡谷中的五眼泉组成,因泉水发黄,热气腾腾中有股浓烈的硫黄味,故当地人称仙女尿泉,并有一个美丽的传说。相传何仙姑在此采药,品尝了一种草药后,上下通畅,一步一尿,遗尿如决堤,竟在地上冲出五个大洞。仙姑一看着了慌,急忙向太上老君求救,老君抛下一颗仙丹,仙姑的尿止了,但五眼泉却终年流水不断。人们虽然早就发现仙女尿泉水有治皮肤病的功效,但真正开发利用却是近年来的事。因为当地人没有皮肤病就不来此洗浴,也因为没有大的投资商来开发,故仙女尿泉的知名度并不高,也没有形成规模,五眼泉被五家单位承包,各自在泉边盖了些房屋,垒了些池塘。三天前,程明明就让县办的人进住温泉,督促五家温泉打扫卫生改善环境,不准有皮肤病的人来洗浴,然后将条件好一点的三家包了下来,由县里统一支配调度。 ?tE}89c  
    ^i&/k  
      几位领导对洗温泉都有兴趣,程明明乘机鼓吹,她用玩笑的口气说仙女可是未婚姑娘,仙女尿可不是一般的热水,然后把仙女尿治病美容保养皮肤的功效乱吹了一通。程明明带头轻松活泼,领导们不管年龄大小都也活泼起来。有的说怪不得程县长的皮肤这么好,又白又嫩,原来是每天都用仙女尿洗,如果程县长每天都来洗,泉里会不会也有程县长的尿?又有人说,仙女是什么样子我们不知道,不如干脆将仙女具体化,就改叫程仙女尿泉。 rw8O<No4.o  
    G{}E~jDi?  
      程明明没有一点不快,她竭力迎合大家的玩笑,这样大家就更口无遮拦,都说程县长不应该再当县长,应该来当仙女尿泉的老板,这么好的皮肤本身就是活广告。玩笑开到高潮,有人问程明明能不能摸摸你的脸,看看仙女尿究竟有没有你宣传的那么神奇,洗了以后皮肤有没有那么光滑柔润。程明明很干脆地说可以,但不能白摸,你们都是执掌财权政权的重臣,摸一下那是给我面子,所以你们摸一下就拨一百万,摸两下就拨二百万来。 NwD*EuPF:  
    N+\#k*n?  
      领导们当然知道请他们来不会白请,当然是要钱要物。便有人说反正今天有财政厅长,拨钱也轮不到我们,我们负责摸你的脸,财政厅长负责给你们钱。 7xB#)o53  
    QE)I7(  
      财政厅长是副厅长,五十多岁,从脸上就能看出是久经官场的老同志,他急忙说我的钱也不是想给谁就给谁,给谁由计委刘主任管着,他不批我就不能拨。 IJxdbuK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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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展计划委员会的刘副主任年龄并不大,只有四十出头,探听回来的情报说此人是经济学博士,刚当副主任不久。刘主任并没接大家的玩笑,只是浅浅地一笑算是回答。程明明看着刘副主任,感觉他一本正经中透出一种浅嫩和装腔作势,这样的新手反倒不好对付,如果是老主任,才不怕你开什么玩笑,该玩笑就玩笑,玩笑过后该不给就是不给,根本用不着这么谨慎。但所有的国家投资项目确实由计委管着,他们批准立项,财政才能拨付资金。程明明盯了刘主任说,我们请刘主任来,正是有个紧急救命的项目要刘主任点头,刘主任不点头,我就不让他离开我们县。 )FT~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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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乘机说程县长这么年轻漂亮,往刘主任面前一站,让他走他也走不动了,别说他,我们也走不动了,也不想走了。 -]~U_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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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明明觉得今天这个头开得不错,领导们虽然职务高,年纪也大,但官架子并不大,能这样轻轻松松确实是个好兆头。程明明更加活泼,也有意使出更多的妩媚,她说,我就希望你们不走,你们说话可得算数,你们不走我就能办一个高干疗养院,天天让仙女侍候你们,让你们舒服得把国库搬到我这里来,就在我这里办公办事拨款,这样我们县一年就能实现小康。 j\q1b:p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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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过温泉大家都饿了。程明明说温泉一带没有像样一点的饭店,便将一行人带回县城。 ,!F'h:   
    ?+D_*'65D  
      饭早已准备好。大家坐到饭桌前,领导们便提建议做指示,都说泉水确实不错,只是设备和建设布局太土太简陋。程明明说,领导们提得很对,问题也看得很准,我们就按领导说的办,但县里连吃饭的钱都没有,职工的工资都欠着发不出去,修温泉的事只能靠领导给想点办法了。 Run)E*sf  
    9 }|Bs=q  
      大家一阵大笑,笑过都说程明明狡猾,都说以后再不能说话了,以免让程县长抓住把柄要钱。程明明笑了说,今天摆的就是鸿门宴,不出血你们谁也别想走掉。 oiJa1X  
    5*[zIKdt2  
      酒上来后,程明明起身敬酒。领导们却提出碰杯。程明明说为了五峰县,今天舍命陪君子。和每位碰三杯后,程明明便面红耳赤。大家都说程明明面如桃花,更加漂亮,然后便不再让她喝酒。程明明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突然问,你们知道这做饭的水是从哪里来的吗? b:\I*WJ  
    LpaY M d;  
      有人说该不是仙女的尿吧?又有人想起了一个流传很广的笑话,说,你该不是想骂我们吧。见大家没反应过来,就进一步说,有个笑话说省里的干部到县里去了,县长招待时指着满桌的菜说,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大家,面是本县磨的,菜是本县种的,鸡鸭是本县养的,只有这几个乌龟王八蛋是省城来的。 *'`ByS  
    ,~X^8oY  
      几位领导都笑了,说程县长就是想骂人,说别看表面多么殷勤,内心早就恨之入骨,早就想找个机会骂一顿了。程明明并没笑,而是严肃又带了一点悲腔说,你们不知道,县城的饮水取自城边的小河,河水原来还可以,这些年河水越来越小,水质越来越差,今年就变成了臭水,靠净化根本不起作用。市民们叫苦连天,多次自发地起来围攻县政府,县人大也放出风说本届政府解决不了水的问题就自动下台。更严重的是水里不但有大量的细菌,还有对人体有害的化学成分,这些都对市民的生命构成了严重的威胁,消化道传染病和皮肤病明显增加,防疫部门的同志多次告诉我,这样下去很可能闹出霍乱一类的烈性传染病,如果真出了这类病死了人,我这个县长就得去坐牢,所以我整天提心吊胆,今天请你们来真的是请你们来救命的。你们今天吃的水,是从三十多里外的大山里背出来,然后装车运回来的。为了运水,我们派了十几个人昨天半夜进山,今早九点多才回来。你们是贵客我们不能让你们吃脏水,但我们必须要天天吃那样的水,你们可能不相信,我已经做了安排,吃过饭我领你们实地看看,你们就知道问题有多严重了。 V!3G\*$?  
    M3K+;-n^  
      来的几个厅级领导大多是老领导,什么样的事也都见过,他们知道问题肯定没有那么严重,说严重点尽快把事情办成是一般常识。但这样的问题确实需要解决,他们也想给程明明一个面子,把问题解决掉。但工程立项要计委说了算。见计委刘副主任不表态,财政厅王副厅长说,完了完了,我早就知道今天这顿饭是鸿门宴,没想到比鸿门宴还糟糕,一下把我们全套进去了。程县长真是聪明透顶,人家今天向我们做了汇报,如果我们不管,出了事就是我们的责任了,至少我们也得丢官受牵连,刘主任,没办法了,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你赶快表个态吧,不然发了传染病死了人,你可得第一个担当责任。 bPC {4l  
    [{6]iJ  
      刘主任问水怎么解决有没有计划论证。程明明说,我们早勘察论证好了,水只能从山里的水库里取,通过埋设水管,能够自流到县城。由于两地距离三十多里,如果只解决县城用水,需要投资一千二百多万,如果加粗水管,把城西十多万人的饮水问题也解决掉,就至少需要三千多万。 \r^=W=  
    K:z|1V  
      刘主任说,今年省里有小城镇基础建设这个计划,你们就按只解决县城供水做计划,马上搞个可行性论证报告和工程设计方案报上来。但这样大的工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得上会研究,还得省主管领导审批,所以我不能给你个肯定的答复,但我会积极为你们争取。 x^8xz5:O  
    I?J$";A  
      有人带头鼓掌,大家就跟着拍手。水利厅长说,这下问题就解决了,刘主任可是名牌大学经济学博士,是通过考试选拔的优秀人才,是主任的接班人,前途无量,你只把刘主任牢牢抓住就行了,至于论证设计和施工,就包在我的身上,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拍板,一定保质保量,按时完工。 rl'YyO}2  
    >*,Zc  
      程明明心想,你倒是个滑头,有了钱哪里找不到施工队,你就等着投标吧,但她还是说,我也谢谢你,你们是内行,就多给指点指点,多在刘主任面前说点好话,事情成了我一并谢你们。 ;H_yNrwA  
    # Fw<R'c  
      程明明为了证明自己没说谎,一定要领大家去看水。把大家领到一个居民大院,拧开一个公用水龙头,流出来的果然是黑红的臭水。居民虽然不知道来的是哪里的领导,但看面相一定不是小官,便都围了过来,纷纷诉苦。因为人越围越多,很快就变成了声讨会,有些人还不断骂着脏话。程明明见火候已到,便高声说,同志们别误会,今天省里领导是专门为我们解决水的问题来的,我们要谢谢省里的领导。 t< $9!"  
    ($7>\"+Tl  
      话音刚落,立即响起一片掌声。掌声经久不断,程明明领了厅长们在掌声中离开了这里。 )J<Li!3  
    "'94E,W  
      又看了小河,确实是又黑又臭。水利厅长动情地说,谁都知道咱们省缺水,许多地方饮用的是涝池水,多脏的涝池我也见过,涝池里面虽然漂着粪便漂着死老鼠,但那水是天然的,里面只要有青蛙水虫活着,就吃不死人,但这污染了的河水不同,不但发臭,还有化学成分,问题就严重了,我看必须得尽快解决。 aWm0*W"(@  
    ^TVy :5Ag  
      大家都严肃地表示赞同。程明明感动得有点鼻子发酸,眼睛也湿润了。她什么也不说,真诚地上前很有力地握了握每位领导的手。大家都被程明明所感染,谁也没有再开玩笑。 <5@+:7Dv  
    50rCW)[#  
      按原来的想法,本来还要向财政厅长提出拨一二百万国债,建一个土特山野食品加工厂,对本地盛产的蕨菜、大耳朵菜等山野菜进行深加工,使其成为发挥本地资源优势,解决下岗工人就业,增加农民和县财政收入的一个龙头企业。还打算向卫生厅伸伸手,改造一下县医院,使县医院能够做一般的常规手术。还有在县城建一所像样的高中,等等。可现在出现了这样一个局面,程明明倒觉得不能再开口了,再开口人家会认为你贪得无厌,反造成一个不好的印象,在供水工程上打点折扣。程明明不由得叹口气。穷啊,需要钱的地方太多了,只能先和人家拉上关系,以后经常去找,一步一步解决问题。程明明再什么也没有说。 =bded(3Z  
    5aL0N  
      因本县再没有好玩好看的地方,厅长们提出回去,程明明让人给每位厅领导车里放一幅手工编织的工艺挂毯,然后和所有的县领导一起把厅领导们送回州宾馆。 jbpnCUz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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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浪山节经贸洽谈会结束后,接着召开了先进集体和先进个人表彰大会。五峰县被评为参会先进县,程明明被评为先进个人。在八个县长中,被评为先进的只有两名,程明明觉得这是州领导对自己的肯定。在颁奖大会后,州委书记来到程明明面前说,听说你把不少厅长请到了你们县,还谈妥了供水工程,你的本事不小嘛。然后书记对大家说,让小程到五峰县当县长时,不少人担心小程太年轻,又是女同志,怕不能胜任,现在看来这个决定是对的,年轻人有闯劲,有朝气,贫困县就需要这样的人去闯一闯冲一冲。一位副州长接着开玩笑说,说得对,以后再不能小看女同志了,人们说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其实随着时代的发展,女人的优势越来越明显,尤其是漂亮女人。说完副州长自己笑了起来。 tNjb{(eO\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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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场合不同,话中又有程明明靠女色的意思,大家都没有笑,不少人偷眼去看程明明。程明明并没觉得难堪,她觉得副州长就是想开玩笑,并没有针对某一个人,更没有一点恶意。在男女问题上,她一直认为身正不怕影子斜,从当副县长到现在,玩笑归玩笑,有时尽是些赤裸裸的下半身的黄话,但她的男女作风问题有目共睹,并没有一点闲话传出,她在这方面也没有一点顾忌。副州长无所顾忌跟她开玩笑,只能说明副州长和她关系不错,至少没有一点隔阂。看到副州长有点尴尬,程明明想回一句玩笑,但又觉得在自己顶头上司面前油嘴滑舌很不合适,也可以说是不尊重也不自重。程明明改口说,反正我把钱要来了,为了五峰县,我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你们想怎么笑话我都行,我受点委屈没关系,你们怎么说我我都不恼。 YUfuS3s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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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州委书记笑了说,好啊,就是要这种忘我的精神,只要有利于人民,有利于国家,有利于发展,就不要怕个人得失,好,这就是“三个代表”的具体体现,好好干,我可是按成败论英雄,只要你做出成绩,我就认为你是英雄。 !9356) c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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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这么多赞美肯定,程明明高兴得几乎有点发晕,她什么也不说,只是望着领导满脸笑容,就这样一直望着领导们离去。 }EE  
    #~I%qa"_pa  
      回到县里程明明宣布休息一天,然后正常上班。程明明的家在省城,距县城三百多公里,开快车也要跑四五个小时。细算一下,她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回家了。儿子在爷爷奶奶那里,爷爷奶奶能不能真的严格管好一直让她担心。由于丈夫的研究工作很忙,在生活上一直很凑合,常不按时吃饭,时间长了会不会拖垮身子?她不知他现在在干什么。程明明看看表,已是晚上八点多,现在回去,明天下午回来,可以在家待半天。给司机打电话时,她又觉得不妥。这一阵司机很忙,人家也有老婆孩子,再说县里的工作还得好好考虑一下,拿出一个大干快富的总体思路,最好搞一个详细计划,让全县有一个奋斗的目标。程明明还是放下了电话。 ]d_Id]Qa+  
    "@Ra>qb  
      只能给丈夫打个电话了。接通电话,程明明问家里的情况,丈夫只是简单地回答一两个字:好,还行。她明显地感到话是越来越少了。刚离家时打电话,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孩子的学习,家里的情况,某某事怎么处理了,被套该换了,衣柜里的毛衣要晒一晒,再放几个卫生球,等等,现在打电话却不知该说什么,因为家里的事她什么都不知道了。在感情上,最初总要说几句想你一类的话,这样的话说多了也就觉得没有意思,现在已经很少说这样的话了,打电话只是报个平安,或者说尽个义务。她明显地感到夫妻的感情、家庭的概念越来越淡化了。今天她却动了真情,真的想念他了。她说,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梦到和你睡觉了,你爬在我身上轻飘飘的…… Ik>sd@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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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丈夫嗯嗯地应着,仍然一句带感情的话都不说。程明明恼了说,你是个木头,一句有感情的话都不说。丈夫说,我也常梦到你,有时恨不得抱了枕头睡。 3*CF!Y%  
    <\8dh(>  
      程明明一下哭出了声。她听到丈夫也哭了。对哭一阵,程明明说,我想亲一亲你。丈夫说亲吧,我能听见。程明明用劲亲一下话筒,感觉却是硬邦邦冷冰冰的。程明明挂了电话扑倒在床上。 Yt++  ?  
    ;EW]R9HCH  
      本以为要大哭一场,却突然没有了那份伤心。她想,等把这里的事理顺了,好好回家休息几天。 ~PHAC@pU  
    W!4GL>9m}A  
      第二天上班,整个办公楼却静悄悄的,副县长们的办公室一个个紧锁着,办公室郭主任也没有来。程明明看看表,已经八点过十分了。她不由得一肚子不快。来到五峰县就感觉到整个县政府的人工作有点松散。在东和县时,那里的办公室人员都是提前十分钟上班,那个勤杂员老高更是勤快,天不亮就来打扫卫生,到领导们上班时,卫生打扫过了,报纸文件整理好了,连擦手的毛巾都洗一遍叠得整整齐齐。办公室人员也一样,包括办公室主任,见县领导进来,一律起身问候,领导坐了才能坐下,领导不坐就陪领导站着。就这个问题她和主管办公室的苏县长说过,苏县长说县里几任一把手都很平易近人,大家都工作得轻松愉快,没有必要搞得等级森严,这样她就没坚持什么。现在看来远不是这么回事。记得她来不久司机曾说过,说人们看到新来的县长是个年轻女人,都担心镇不住场面,压不住阵脚,当时她只是轻轻一笑,觉得时间长了人们自然会改变看法,现在纪律一天比一天松懈,看来人们确实把她当成了弱女子。不行,到了该用铁的手腕严肃整顿一下的时候了。她下了狠心想,整顿就从县政府办公室开始,至于副县长们,该批评就批评,如果批评不解决问题,就拿到大会上公开解决。 }(Nb]_H  
    ;x@9@6_  
      程明明一动不动站在办公室主任门口。郭东升终于来了,见程明明站在那里,紧走几步问有什么事。程明明冷了脸不回答,待进了门,程明明说,你看现在几点了,你办公室主任带头迟到,下面的人又怎么办? 9x?" %b  
    $7jJV(B  
      郭东升并没太当回事,他说路上碰到个人,站着说了一会儿话。 (+4gq6b  
    L'J$jB5cP  
      程明明想严肃批评几句,又觉得靠批评几句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她也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话来批评,她觉得应该专门来一次大整风。她转了口气说,你通知所有县长,九点钟到我办公室开会。 )+RGXV p  
    4fr/ C5M  
      六个副县长又有三个不能来,会当然开不成了。因为干部不应长期在本地任职的规定,苏县长和胡县长都是从外县交流过来的,两人几乎每周都要回家,一般都是星期五下午走星期一上午来,因为路途比较远,司机也要跟着住下,这样汽油费和司机的住宿费每月都花费不少,她曾委婉地劝他们少回几次家,但好像一点作用都没起。这已经不是一个纪律问题了,而是根本就没把她这个县长放在眼里,往根子上说就是一种不服气的表现,也是对组织安排不满的表现。程明明心里冷笑一声想,我要让你们看看,看看我这个小女子的本事到底有多大。 @Q !f^  
    {O5;V/00}  
      在东和县时,县办的人无论主任还是一般工作人员都没有铁交椅,因为想到县办工作的人很多,干不好就会被别人取代,所以县办的人一个个都抢了干工作。程明明决定给县办动一次大手术,将县办的人调出三分之一,县办主任也要换人,做到敲山震虎,公开告诉大家,以后谁不努力工作谁就离开县府。 f6PXcV  
    64#~p)  
      办公室主任这一级干部归县委组织部管,要调动得县委书记点头。还有为丁佩东担保贷款的事,也得和书记通个气。程明明决定到刘书记那里去一趟。拨通电话,刘书记说他就在办公室。放了电话,程明明起身便往县委走。 L,[0*h  
    p W:[Q\rSj  
      刘书记并没在办公室等她,县委办公室的人说刘书记可能到哪个办公室去了,要她坐了等一等。等一阵仍不见人,程明明听到楼道里有刘书记的声音。循声去找,发现刘书记在机要室和两个女人聊得很开心。见程明明来找,刘书记说,到底是年轻,走得好快。 Q pz01x  
    G<4H~1?P  
      程明明心里一阵不快。县府到县委也就二三百米,根本谈不上走得快慢,刘书记这样做只能说明他的傲慢和对她的轻视。进了书记室,刘书记坐了说,听说州领导特别欣赏你,把你狠狠地表扬了一回,你感觉怎么样? r|fJ~0z  
    &w*.S@  ;  
      程明明说,州领导也就是随便说说。 6f?5/hq  
    !a[ voUS  
      刘书记笑几声说,州领导说话怎么能随便,也许你们是漂亮女人,在我们面前可从来不随便。 QVL92"  
    :o*{.  
      刘书记明显不是在说玩笑话,明显地是嫉妒心在作怪。刘书记想当地厅级调研员,常往州领导那里跑,但州领导并不欣赏他,据传刘书记带了红包送州委书记,被书记拒绝了。程明明不想再和他胡扯,便开门见山说了县府纪律松散和整顿的想法。 Fb*^GH)J  
    !R//"{k0?  
      刘书记点一支烟,然后想半天说,你的想法不错,愿望也是好的,但郭主任是县办的老主任,他侍候了几任县领导,下次也该提他当副县长了,你突然把他调走,他的前途就完了,他肯定想不通,县委也没法对他下手。 HO41)m+&  
    p"Oi83w;9  
      只是调动一下工作,又不是要杀他吃他,何谈下得了手下不了手?程明明压住肚里的火,说郭主任还可以到别的局当局长,但刘书记态度坚决,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 Zy+zLU  
    }pu2/44=W  
      这样的局面程明明没有想到,她认为县府的人就应该由县府管,一个县长连这点权力都没有,还怎么开展工作?程明明坚持自己的意见,刘书记显然不高兴了,他说,党管干部是原则,这么大的事我个人也做不了主,如果你坚持自己的意见,就回去召开一个县长办公会,你们几位县领导意见统一后,写一个报告上来,然后召开党委常委会讨论决定。 4Yt:PN2  
     F04`MY"  
      党委七个常委中,只有县长和常务副县长是常委,如果党委这边不同意,上会肯定是个否决。动一个科级干部是要经过党委常委会,但干部管理也有一个惯例,县政府这边的人事应该尊重县长的意见,另一方面,从支持县长的工作和人情关系上说,你也应该给县长一个面子。这说明刘书记根本没把我这个县长放在眼里。愤怒使程明明满脸通红,她不想再争,她毅然起身离去。出门时又有点犹豫。这样搞僵以后怎么工作,也许郭主任和刘书记有特殊关系,人家毕竟是老书记了,让一步也没有什么。程明明又返身坐下,想想说,这样好不好,主任不能调,把副主任调一下行不行,总之必须得震动一下。 j{7_p$JM  
    W6K]jIQ  
      刘书记缓和了口气说,小程呀,处理人的事我比你有经验,要慎之又慎,设身处地想想,人家拼命地混,不就是为了混个前途,轻易处理一个人,人家恨你一辈子不说,也会在干部中引起议论,有人会说你排斥异己,也有人会说你收了贿赂重用心腹,当然还会有更难听的话,所以在用人方面我一直慎重,一直按组织原则办事,这样人们就没有闲话可说。调副主任的事我同意,但也得按程序来,也得打一个报告,由常委会讨论决定。 Iu 2RK  
    q_g'4VZv  
      程明明明白刘书记是在打官腔,谁不知道你刘玉成在党委的名义下想提拔谁就是谁,今天县长求你调换一个主任竟然是这副嘴脸。刘明明清楚地意识到她和刘书记之间有些隔阂,至少是没有站在同一战线,也说不定有故意设点障碍让她臣服的意思。程明明再不想说什么,只好起身告辞。 $T^O38$  
    8|dl t$  
      回到办公室,程明明仍然没法摆脱这种坏心情。来五峰县半年来,她一直在想怎么把经济搞上去,人事方面的事她基本没有过问,更没考虑拉帮结派,也没有什么心腹要提拔,党委那边提出提拔任免谁,她都表示同意。从今天这件事来看,说明她在县里的地位还很轻,更别说有什么权威。她觉得这件事敲响了一个警钟,不抓人事没有几个得力的帮手你就孤立无援。同时这件事也说明了一个问题,斗争是必要的,权威是在斗争的胜利中获得的,一味地软弱退让只能使你更加无足轻重。程明明想,州委领导是信任我的,如果刘玉成继续独断专行,我完全可以找州领导反映一下,说不定上面会让刘玉成提前退休或改为调研员。如果能把书记扳倒,别说威信,哪个领导都得害怕。 j08 G-_Gjn  
    Wgq*|teW  
      这样想一阵,程明明心里的恨减轻了不少。她感到有点口渴。喝几口水后,程明明又想,人事权在你手里,但财权却在我手里。前些天刘玉成要求拨十万块钱,要给党委领导配备一些办公设备,她当时答应尽快解决,现在看来这事得商量,得看他刘玉成的态度再定夺。
    http://bbs.bztdxxl.com/thread-htm-fid-36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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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楼 发表于: 2014-11-22  
    女县长(1) ?fnJ`^|-r  
      女县长 |w>"oaLN|Q  
    W`eYd| +C  
      又是要钱的申请报告,程明明看到这些报告,心里就止不住沉重,多好的心情也会被这沉重破坏。问题确实严重,有几个乡年年只能发几个月的工资,用他们的话说政权都难以为继了。但县里的财政其实和乡里一样差,下半年的工资同样没有着落。合乡并镇虽然提了出来,但合并后这些乡镇干部怎么安排?这个问题比没钱更让人头疼。程明明正思考怎么批示,县政府办公室主任郭东升突然站在了桌前。程明明吓一跳。县穷,县里干部的文化素质也低,只要门开着,他们就会径直走进来,程明明曾想提醒他们要敲门,话到嘴边又不好意思。今天不由得一股儿恼火涌了上来,她将文件夹合上说,以后进门最好敲敲门,这是礼貌。 BpDf4)|  
    yh]#V"W3  
      郭主任并不难堪,他咧嘴笑笑说,你们是城里人,我们乡里人不懂这些。 h K@1 s  
    ORv[Gkq_N)  
      已经是县办的主任了,还说自己是乡里人。程明明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看着郭主任等待他开口。 er+m:XuV  
    Vd)iv\a  
      郭东升说,程县长,州办公室打来电话,问咱们项目落实得怎么样了,能不能安排第一个签字。 e&8pTD3  
    WWrD r  
      再过几天就是浪山节经贸洽谈会,大会每两年召开一次,全州上下都很重视,抓得也紧。文化搭台经贸唱戏,浪山节实际就是招商引资会,大会的一个主要形式就是签订招商引资合同,签合同仪式一个县接一个县地搞,第一场签字仪式当然重要,省里领导州里领导都要参加,所有的宣传媒体也要聚焦这一场面。程明明是县长,也是县代表团团长,如果搞不好出点差错,不仅会给上级领导留下能力差的坏印象,也会给整个洽谈会留下遗憾,但如果搞好了,也是个宣传露脸的好机会。程明明问,定下来的签字项目有几个?意向合同金额有多少? !!o 69  
    :&2RV_$>=  
      郭主任说,决定出席签字仪式的有八家,意向投资金额有一亿三千万。 .o:Pe2C  
    QP7EPaW  
      对一个穷县来说,一亿三是个不小的数字,但要出席首签仪式,这个数字还是少了一点,分量也轻了一点,也缺少能引起注意的大项目。程明明想想说,你把苏县长和招商局长叫来咱们再落实一下,定下来要出席签字仪式的老板到时一定要去,同时咱们再紧急想点办法,看能不能再弄几个项目,争取把仪式凑够半个多小时,太短了撑不起台面。 s8WA@)L  
    z/F(z*'v  
      郭主任小声说,程县长,就这八个项目也是东拼西凑的,其中三个是已经签了字正在实施的,两个是通过朋友关系找了两个老板做样子充数的,剩下的三家虽然有投资合作的意向,但投资金额也是虚的,到时能不能到位都不一定。 QD+dP nZu  
    w<J$12 "p+  
      这些情况程明明当然清楚,如果从实事求是和看得见的经济效益来说,就没有必要搞这个浪山节会,因为浪山节只是旧时当地男女谈情说爱的节日,流传范围不广,知名度也不高,现在政府之所以出面搞这个会,目的就是宣传,就是要文化搭台经济唱戏,并且要千方百计把这场戏演好,演得越有吸引力,越有轰动效果越好。规模小了,成交金额少了,都不能起到好的宣传作用。程明明说,这样吧,明天开个县长办公会,有关局的局长也参加,咱们把具体的事情再落实一遍,争取出席第一场签字。 +{]/ b%P  
    HzQ6KYAMq  
      郭主任走后,程明明又感到不踏实。她是今年换届选举时从别的县到这里的,职务也由副县长升为县长。从县里历年上报的引资数字看,第一届是六百多万,第二届是四千多万,第三届是一亿一千多万。程明明知道这些数字都是虚的,真正能到位的寥寥无几,但从一年比一年夸张的情况看,今年报一亿三显然不行。 @-qxNw  
    kzLj1Ix2  
      程明明觉得应该给县委刘书记汇报一下,听听他的意见。 bNevHKS  
    ^+mSf`5  
      县委书记刘玉成已经五十八岁,是县里年龄和资格最老的领导。程明明来上任时,陪同前来的州组织部长就说过要老将带新兵,要刘书记多帮助程明明。刘玉成虽然谦虚,还是做了保证。但刘玉成有他的想法:再过两年就到线了,这期间绝没有升官的可能,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趁自己在位,主动要求上一个台阶,到州里去赋闲,当个副地级调研员,所以县里的事一般不主动去管。刘书记听了程明明的汇报,想都没想一口同意,然后说你们开个县长办公会,集体把这件事定下来。 $*xnq%A  
    Z #w1,n88  
      县长办公会却让程明明很是不快。六个副县长就有两个没来。副县长苏信分管招商引资,也是县参会代表团的常务副团长,许多具体事情应该由他来张罗,可他既不积极去搞,也不主动汇报,却跑到乡下躲清闲去了。程明明隐隐约约感到苏信似乎有点情绪。好像有情绪的不止苏信一个。刚来时县里就有不少议论,都说没想到会派一个女人来当县长,而且这个女人又是那么年轻。这个年轻女人能不能坐得住镇,就成为人们议论的焦点。特别是几个副县长,竟然流露出老大哥的神态,有时故意问她的年龄,然后说想不到你这么年轻。程明明理解他们的心情,和四十多岁的他们比,三十六岁确实年轻。副县长们并不恭敬的态度程明明也不担心,她觉得威信并不取决于年龄,威信是靠能力和成绩树立起来的,她认为自己就是实力派,来这里当县长,就是因为政绩突出。现在两个副县长不到会竟然不请假,连个电话都不打,这不能不说是一个示威的信号。程明明觉得不能再迁就,该批评时还得批评,不然再散漫下去就没法工作。程明明严肃地故意再次问郭东升两位副县长哪里去了,郭东升说下乡去了。程明明高声说,下乡去为什么不请假?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现在我宣布一条纪律,以后县政府班子成员离开县城外出,都要和我打声招呼,不打招呼随意外出,有事找不着不说,出了问题我也没法交代。 Fu )V2[TY  
    |; $fy-  
      大家都没说话。程明明扫视一遍副县长,也不管大家脸上的表情,然后宣布会议内容。 ^-4mZXAy1|  
    AcrbR&cvG  
      谈到引资数字时,有的说是少了点,建议改成二亿多,还有人说反正是做样子,过后又没人追查,改成三亿也可以。也有说应该实事求是,是多少就报多少。从大家发言的态度看,明显有一种不负责任的倾向。也许是大家对刚才的批评不满意,但没有批评也很难领导这一班人。不管他们是否满意,能不能接受,今天的事不能让步,让了步以后就更没威信。程明明说,问题不是不实事求是,也不是想报多少就报多少。报三亿就得有报三亿的根据,哪怕是假合同你也得找几个真老板,如果签了合同资金不能到位,那是他老板的责任,如果你根本就没找老板,那就要追查你的责任。话说回来,我们对工作的态度,就应该是努力争取,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就要用百分之百的努力,和人家签了合同,说不定人家会真的实施,如果不去做,后悔不说,还要我们这些领导干什么?现在你们的任务就是按三亿左右落实,让各局各乡镇都动起来想办法找项目找老板,现在就分一下工,把任务落实到你们分管的各部门,散会后你们再分头落实,后天必须有个结果报上来,谁完不成任务,谁弄虚作假,到时追查谁的责任。 Mq[;:  
    6[aCjW  
      按三亿落实后,程明明心里仍然没底,也感到不安,散会后就一直想这个问题。州办公室孙主任程明明熟悉,她决定打电话和孙主任商量一下,问问别的县的情况,也向他请教请教,看看这个数字有没有问题,会不会惹出麻烦。 Ny*M{}E  
    (FH4\'t)  
      孙主任比程明明大几岁,在程明明面前一开口就开玩笑,给程明明的印象好像他从来就没有正经过。果然孙主任听后开口就说,我的宝贝程县长,我这次可是费尽苦心想包装你,前天我就和州领导说了,我说首场签字仪式让你来签,因为你年轻漂亮,又上镜头又落落大方,又是咱们全州唯一的女县长。州领导听了都说是个好主意。我的宝贝,现在的问题不是报多少合同金额,关键是要有一个能有点轰动效应的大项目,最好是一个外资项目,最好是你和一个洋老外签字,然后握手拥抱。 3y r{B Xn  
    uEVRk9nb  
      孙主任虽然用了玩笑的口气,但程明明知道他说的大意是真的,让她出席首场签字也可能定了下来。程明明一下有点紧张。孙主任仍用玩笑的口气说,想想看,省里州里的领导站在后面,台下是成千上万的各县各乡领导,那么多眼睛都盯着你,那么多镜头都对着你,如此风光一回,不仅全州甚至全省的人民记住了你,更主要的是省里的领导也记住了你这个年轻的女县长。程明明也想用玩笑的口气应答,但声音有点发紧。她还是正经地说,敬爱的孙大主任,谢谢你的关怀,给点具体指示,除了弄个大项目洋老外,还要干些什么? AjAmV hq  
    G/Kz_Y,  
      孙主任说,关怀谈不上,你的怀也不属于我,我也不能关你的怀,还是让你的怀先空着。你先把参会的材料报上来,再给你透个消息,别的县报上来的数字和你们差不多,这可能是你最关心的。我们的想法是,如果别的县没有大项目洋老外,首签就是你的了。好了,咱们常联系,白天晚上都行,最好是晚上,晚上我最想听你给我打电话。 | (v/>t  
    ? 4qN>uW=  
      放了电话,程明明有点兴奋。这个孙主任,简直成了官场精,老练得再不能老练,看似玩笑,却把她想知道的都有意透露给了她。她想,会后应该带点土特产,专门去感谢一下人家,县里和这样的人搞好关系没有一点坏处。 qk~QcVg  
    [jD O8n/  
      全州都是国家级贫困地区,孙主任说得对,弄个洋老外引进点外资,才能为这次大会增添点风采。可这样一个偏远地区,引进外资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程明明觉得还是找找丁佩东,他海外关系多,让他设法请一个来。 #ZCgpg$wM  
    }C2I9Cl  
      程明明决定亲自找一下丁佩东。她给丁佩东打电话,说她要过去看看。丁佩东立即表示出极大的欢迎,说县长姐姐你什么时候来,我在门口恭候。 x@v,qF$K  
    WB6g i2  
      丁佩东是程明明交往最深的一个商人。那时她在轻工局工作,轻工局改成公司后,原来的行政单位变成了一个经济实体,她也只好走南闯北做生意。认识丁佩东时,丁佩东是福建一家制鞋厂的老板,虽说是乡镇企业,但规模已经很大。此后他们成为很好的生意伙伴。由于和丁佩东的合作,她的生意做得很是顺利,很快公司便提她为副处级副经理。两年后,省里要选调一批懂工商业的领导到各县去任职,以加强县里领导工商业的力量。程明明工业大学毕业,又正在经商,因此被选中,被任命为东和县的副县长。上任后她就大举招商引资,她曾力劝丁佩东来投资办厂,丁佩东说太偏远,他也没有现成的资金,但丁佩东还是给介绍来一个老板,老板在县里办了个鞋厂,成为全县的支柱产业。她被任命为五峰县的县长时,州领导和她谈话时告诉她,让她到五峰就是要让她招商引资以改变五峰县的贫穷面貌。上任后她再次给丁佩东打电话,要丁佩东一定在五峰县办个厂,作为她在五峰立脚的基石,也算他献给她的礼物。五峰县虽然是贫穷县,但药材资源丰富,丁佩东便来五峰办制药厂。以前丁佩东称她为妹妹,一口一个程妹妹,可能是因为她当了县长,这次来五峰办厂,丁佩东便改称她为县长姐姐。这个称呼让程明明既感到难为情,又觉得亲切热乎。她纠正过几次,但没人时他还是这么叫她。现在程明明想和丁佩东开个玩笑,试试她在他心中的真正位置。她说,你就在办公室等着,我说不上什么时候去。放了电话,程明明也没告诉办公室的人,也不带司机,下了楼就往制药厂走。 gSZ NsiH  
    >kz5azV0  
      丁佩东的制药厂和县政府隔了一条街,距离也就是几百米。制药厂原是县农机修造厂,最兴盛时能装配生产手扶拖拉机,倒闭后厂区就成为县城最大的一块空地。办厂时,丁佩东提出县里无偿提供土地,他投资一千万,然后县政府担保贷款五百万。当县里决定将农机修造厂划拨给他时,丁佩东看着这么一片厂区,曾激动地拉着她的手说,我的县长姐姐,你给我提供了一个大舞台,我就给你演一出大好戏。这才半年,办公楼已经盖好,厂房也基本就绪,机器设备也运来一批。程明明站着看一阵,便转身往丁佩东的办公室走。 e~'y%|D  
    6xk"bIp  
      丁佩东的办公室装修得很豪华。丁佩东曾经说过,经商讲的就是个可信度,豪华的外表能给人信任感。丁佩东果然在办公室等着,西瓜汁果汁已经榨好放在桌上。程明明有点感动。为了掩饰自己的感情冲动,见桌上摆了台电脑,便走过去说,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赶时髦,这现代化的东西你也会用? 9{70l539  
    /-^gK^  
      丁佩东初中毕业,他知道大学毕业的程明明从心里觉得他文化低。丁佩东说,你别以为上学少就一定文化水平低,我认为更多的知识是在社会实践中学来的,我除了外语不如你,文化知识和社会知识并不比你差,如果你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教你玩玩电脑。 W E|L{  
    fS1N(RZ 1  
      丁佩东的情况程明明断断续续了解得不少,丁佩东讲得最多的是他青少年时期的苦难史。他家祖辈就在福建,是当地有名的大地主。“文革”时他父亲无法忍受被批被斗,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偷了只小船渡海逃走。父亲逃走后,全家人更加陷入绝境,丁佩东也无法再去上学,十三岁就成了生产队的一名社员参加繁重的体力劳动。丁佩东的父亲九死一生逃到台湾后,先被怀疑是奸细坐牢,后被发配去做苦力,再后来开了个小饭馆。改革开放后,他的父亲突然回到了家乡,然后办了个制鞋厂,然后丁佩东就成了大老板。程明明并没觉得丁佩东文化水平低,相反她倒觉得他很有点水平,人也很聪明,社会经验也丰富,谈吐也文雅不俗。程明明在大学是学过计算机课的,那时不但会用,还能编点简单的程序。现在坐在计算机前,突然觉得许多东西已经记不起来,并且现在的操作系统已和那时大不相同。程明明突然有种荒废了学业的感觉。丁佩东坐到了她的旁边,抓了她的手教她如何操作,同时另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她知道他是在试探,这种试探已不止这一次。她也知道此时他在想什么。程明明将计算机关了,然后指了对面的沙发说,你坐到那里,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bk2 HAG  
    GQ2&D}zh  
      丁佩东很听话地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程明明却站起身,坐到丁佩东办公桌前的大皮椅上,前后摇摇说,确实舒服。丁佩东乘机说我给你买个更好的。程明明说,算了吧,这椅子天生就是给你们坐的,你们坐了是有钱,我们坐了是腐败。言归正传,我今天来,是有一件大事求你,你必须得答应,并且必须得给我马上办成。 PLFM[t/  
    j:) (`  
      从程明明的话中,丁佩东能够感觉出女人喜欢男人时的那分矫情,这种感觉让他心里高兴不已。丁佩东压了心中的兴奋说,姐姐你有什么事就尽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脱裤子卖衣服,我都在所不辞。 V,|l&-  
    m ~fqZK  
      程明明将找洋老板的事细说了一遍。 y<BiR@%,7  
    p|(910OEQ  
      丁佩东笑了说,开头你说要我给你找个洋老板,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受了贿要嫁个洋老板出国外逃。这年头嫁个洋老板容易,找个洋老板投资就难了,不过我还得给你尽力想办法,今天我就打电话联系,无论如何要让他在交易会前两天赶过来,怎么样,你觉得我够不够意思? c*~/[:}  
    wh|[ "U('  
      程明明严肃地说,这件事事关重大,决不能儿戏,如果需要去面谈,你就代表我去,机票等一切费用都由县里出,你不用有什么顾虑。 C0i:*1  
    ?Sn$AS I  
      程明明起身要走,丁佩东说,我还有个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 ;L(W'+  
    ?7^('  
      丁佩东不再说什么,他先将桌上的果汁递到程明明手里。程明明止不住心跳起来,她感到他要向她说些什么,说出那些他早已想说的话。这绝对不行。她刚想怎么制止他,丁佩东却说,姐姐,真不好意思,有件事我也要求你。事情是这样的,药厂碰到点麻烦,原打算投资一千五百万就够了,没想到原先设计的设备有些落后,规模也有些小,小打小闹根本无法取得竞争优势,以目前的形势看,必须搞个国内一流的,才能以先进的产品占领市场,然后滚雪球把企业滚成国内数得着的大型企业,这样在买设备时,就多花了几百万。现在收购药材的季节马上到了,还得准备一些收购资金,同时还得购买几个关键的设备配件。糟糕的是我老家的鞋厂刚好也遇到了点困难,资金一时周转不过来,我想了不少办法只凑了二百多万,还缺一百多万,没有这一百万今年就没法开工生产,错过这个药材收购生产季节,就只能等到明年秋后,这样损失就大了。我的意思是求你想想办法,政府再担保贷一百万,力争一个月后让机器运转起来。 |rW}s+Kcr  
    "SLN8x49(  
      请洋老板出席首签,等等,这些都是空的,轰轰烈烈闹腾一场,却没有一个实际的大项目,弄不好就会成为说大话弄虚作假的典型,反给领导留下一个很坏的印象。丁佩东这个企业必须得抓好抓大,没有这样一个企业确实也说不过去。丁佩东来投资时县里已经给了不少优惠政策,除了无偿提供土地外,还负责担保贷了五百万。让丁佩东来投资时,县委刘书记也表了态,他对丁佩东说,来五峰县办企业你尽管放心,你的企业就是县委的企业,就是县政府的企业,就是我们书记县长的企业,有什么问题你尽管提,我们能解决的决不说半个不字。但丁佩东一直没提什么额外的要求,现在缺资金不能开工,这确实是个大问题。问题是好像上面已经有文件,不允许政府出面做经济担保一类的活动,再说担保贷款确实也有困难。程明明看着丁佩东,心里一阵为难。但她觉得丁佩东是个要面子的男子汉,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会张这个口。如果没有资金投入生产,那前期的一切投入都将闲置,损失确实没法计算。见程明明为难,丁佩东说,我知道你有困难,我们这些经商的最懂得钱最不容易弄,但开不了工就等于把我困死,我现在是等着让你救命,我想县政府总比我有点办法,我也只能求你了。 w]tv<U={  
    Eqp?cKrji  
      程明明答应想办法,丁佩东高兴得有点夸张,起身伸出双手来握程明明的手。程明明并不伸手,而是一脸严肃地说,找洋老板的事不能耽误,必须设法办好,出了问题我饶不了你。然后告辞出来。 Mr2dhSQ !  
    Fdm7k){A  
      州里决定五峰县首签,但要提前一天进行预演。预演由州办公室孙主任导演,其实就是大家怎么出场怎么站位怎么签字。对这一套大家并不陌生,来时就统一了服装也安排了顺序,所以很快就演了一遍而结束。 MukPY2[Am  
    Z>o;Yf[  
      洋老板也请来了,头衔是荷兰森瑞制药公司澳门分公司经理。洋老板很有风度,正式签字那天,和程明明握手后,还不忘和台下的观众招手致意,然后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喊了句你们好,惹得台下台上一片掌声。 |WXu;uf$.u  
    >5/dmHPc  
      签字仪式后便是自由洽谈的日子,自由活动三天后,在闭幕会上再举行一个签字仪式,为新谈成的项目进行签字。 o[+1O  
    v :6`(5  
      浪山节当然不能少了浪山节目,虽然在附近山上安排了一些男女浪山对歌,但对歌浪山都是演戏,没有哪一对男女在这里真正相恋相爱,然后露天野合,加上今年雨水不多,山上黄一片绿一片也没什么好看的,上山观歌的人也就不多。程明明早有打算,她要充分利用这个机会真正引点资金,扩大影响,真正做出一点事情。 $'L(}gNv5  
    $aE %W? \  
      在来州里的前一天,程明明就召开了各局各乡镇代表团负责人会议,在会上她告诉大家,在民间招商引资并不容易,因为五峰县没有投资优势,其实最大的投资商应该是政府。五峰县是国家级贫困县,对五峰来说最大的优势就是贫困,就是要利用贫困来争取国家投资。程明明说,我想好了,我们要充分利用这次机会,利用我们有温泉的优势,请省里各厅局的领导到我们县来,到我们县洗温泉,到我们县参观指导工作。具体办法是各科局各乡镇对口请人,每个部门都要把对口部门的领导请来,如果对口部门的领导没来参加洽谈会,就到省里去请。哪个部门请不来人,哪个部门领导要做检查;哪个部门请来的官大,就奖励哪个部门。会后,程明明又将计划局、财政局、水利局、文教局等几个局长留下,要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把省里的这几位厅长请到。水利局长说他不认识水利厅长,程明明一下火了,说,你连你的上级都不认识你还当什么局长?你不去认识人家,难道要人家来认识你不成?我告诉你,你现在就去认识人家。再说我们请他来是请他洗温泉游山玩水的,并不是请他来上刑场,我就不信有那么难,我丑话说在前面,谁请不来你们对口的领导,谁就把乌纱帽给我放下。在这样的重压下,还是把省发展计划委员会和财政厅水利厅这些要紧部门的领导请到了。虽然来的都不是一把手,但能请到二三把手也可以了,这点自知之明程明明还是有的。 lk6mu  
    <~"qz*_  
      温泉在县城西南十几公里处,由一条峡谷中的五眼泉组成,因泉水发黄,热气腾腾中有股浓烈的硫黄味,故当地人称仙女尿泉,并有一个美丽的传说。相传何仙姑在此采药,品尝了一种草药后,上下通畅,一步一尿,遗尿如决堤,竟在地上冲出五个大洞。仙姑一看着了慌,急忙向太上老君求救,老君抛下一颗仙丹,仙姑的尿止了,但五眼泉却终年流水不断。人们虽然早就发现仙女尿泉水有治皮肤病的功效,但真正开发利用却是近年来的事。因为当地人没有皮肤病就不来此洗浴,也因为没有大的投资商来开发,故仙女尿泉的知名度并不高,也没有形成规模,五眼泉被五家单位承包,各自在泉边盖了些房屋,垒了些池塘。三天前,程明明就让县办的人进住温泉,督促五家温泉打扫卫生改善环境,不准有皮肤病的人来洗浴,然后将条件好一点的三家包了下来,由县里统一支配调度。 Y)c9]1qly  
    Tud[VS?99  
      几位领导对洗温泉都有兴趣,程明明乘机鼓吹,她用玩笑的口气说仙女可是未婚姑娘,仙女尿可不是一般的热水,然后把仙女尿治病美容保养皮肤的功效乱吹了一通。程明明带头轻松活泼,领导们不管年龄大小都也活泼起来。有的说怪不得程县长的皮肤这么好,又白又嫩,原来是每天都用仙女尿洗,如果程县长每天都来洗,泉里会不会也有程县长的尿?又有人说,仙女是什么样子我们不知道,不如干脆将仙女具体化,就改叫程仙女尿泉。  ;lW0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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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明明没有一点不快,她竭力迎合大家的玩笑,这样大家就更口无遮拦,都说程县长不应该再当县长,应该来当仙女尿泉的老板,这么好的皮肤本身就是活广告。玩笑开到高潮,有人问程明明能不能摸摸你的脸,看看仙女尿究竟有没有你宣传的那么神奇,洗了以后皮肤有没有那么光滑柔润。程明明很干脆地说可以,但不能白摸,你们都是执掌财权政权的重臣,摸一下那是给我面子,所以你们摸一下就拨一百万,摸两下就拨二百万来。 TQE3/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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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导们当然知道请他们来不会白请,当然是要钱要物。便有人说反正今天有财政厅长,拨钱也轮不到我们,我们负责摸你的脸,财政厅长负责给你们钱。 o6xl,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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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财政厅长是副厅长,五十多岁,从脸上就能看出是久经官场的老同志,他急忙说我的钱也不是想给谁就给谁,给谁由计委刘主任管着,他不批我就不能拨。 fU>"d>6!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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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展计划委员会的刘副主任年龄并不大,只有四十出头,探听回来的情报说此人是经济学博士,刚当副主任不久。刘主任并没接大家的玩笑,只是浅浅地一笑算是回答。程明明看着刘副主任,感觉他一本正经中透出一种浅嫩和装腔作势,这样的新手反倒不好对付,如果是老主任,才不怕你开什么玩笑,该玩笑就玩笑,玩笑过后该不给就是不给,根本用不着这么谨慎。但所有的国家投资项目确实由计委管着,他们批准立项,财政才能拨付资金。程明明盯了刘主任说,我们请刘主任来,正是有个紧急救命的项目要刘主任点头,刘主任不点头,我就不让他离开我们县。 d";+8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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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乘机说程县长这么年轻漂亮,往刘主任面前一站,让他走他也走不动了,别说他,我们也走不动了,也不想走了。 !uO|1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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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明明觉得今天这个头开得不错,领导们虽然职务高,年纪也大,但官架子并不大,能这样轻轻松松确实是个好兆头。程明明更加活泼,也有意使出更多的妩媚,她说,我就希望你们不走,你们说话可得算数,你们不走我就能办一个高干疗养院,天天让仙女侍候你们,让你们舒服得把国库搬到我这里来,就在我这里办公办事拨款,这样我们县一年就能实现小康。
    http://bbs.bztdxxl.com/thread-htm-fid-36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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