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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Z;#%t.
自打有了这个生活条件开始,路子宽就有了在家里操作这个程序的习惯。 !_qskDc-
有外事活动临出门、出发经销归来、参加一个酒场结束后、围着社区广场椭圆形跑道散步十几圈锻炼身体回来……无论春夏秋冬,不管家里有无客人,他的这个习惯一直坚持着,雷打不动。 w#oGX
不管什么情况,只要敲开门回到家,屁股不等在沙发上坐热,路子宽总是下意识地掏出一盒软包烟,左手攥住烟盒,右手食指从拇指肚出发,用力弹一弹烟盒底部,盒上方撕开的那个小口子里会露出几支烟的过滤嘴头,探头探脑地,其余的香烟虽有所震动但仍按兵不动,然后,用拇指和食指一凑头,从中捏出一支,用跟了他好几年的防风火机点着,狠命地吸上几口,炉火才待起劲旺,路子宽就把所谓的烟蒂朝硕大的玻璃烟灰缸里致命的一拧,红的火、死的灰在一起同归于尽,一点火苗不留,这支烟便走完了旅程,几秒钟就丢掉了性命。多少年来,路子宽慢慢地悟到:人世间有些事情,不管是什么事情,就得干净利索麻利脆,千万不能拖泥带水,犹犹豫豫,举棋不定,优柔寡断,就像刚才掐灭这烟,不抽就是不抽了,一口也不行,半口也不多抽,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不带任何留恋揉搓的成分;想办的事,还得干净利索麻利脆,简单一设计,有时是几个兄弟凑在一块一合计,觉得行,就得死皮赖脸靠上,一盯一黏糊上,不达目的不松手不罢休。路子宽时常借着同事们聚会的机会,不厌其烦地表明自己的观点:人生啊,短暂的很,一些事情拖不得,有时,拖的时间越长,越是拖垮了耐心、拖没了主动权;一些事情的办理过程,不来个下手狠,就很难站得稳,同时也就丧失了“执政”管理位置、执掌一方区域的先发制人权。路子宽或在公众场合念及他那套理论:热问题、冷处理,遇难题、绕道走,走直路、拐活弯,真着急、假生气,当然,路子宽絮叨最多、最欣赏的还是那句:下手狠,站得稳。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杆秤:这些高谈阔论真正落到实处,必定是没有涉及路子宽个人利益的时候。如果是牵扯他的个人利益,或者有利害冲突,那就另当别论了。落座掐灭烟蒂的当儿,妻子端来一杯热茶。五冬六夏常年喝龙井茶,渐渐成了规律性的东西,自两人认识开始,妻子摸准了这脉搏,慢慢也就适应了他的一些生活习惯。妻子时常对姐妹们说,服务确实无止境,但还是有一定规律可循的。路子宽看着一身红装的妻子放下茶杯站着不动,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提醒,脑子里一闪念:奥,今天回门。于是,像往常一样,抖擞精神,理理乱发,朝妻子脉脉含情一笑,起身接着去办那件事:净身。这应该是他多年来不曾更改的程序和习惯。今天的重要任务是回门,路子宽仍旧还是走这套程序,有外事活动临出门不忘干那件事。尽管已经是初冬季节,尽管是室温热量充足,暖气十足,他还是将衣物朝沙发一扔,脚板踏实地拍着地板,一溜小跑地到达浴室。“浴霸”灯一开,将个浴室照得如同白昼,不一会,哗哗的流水声此起彼伏,说明净身行动已经开始。门缝里透出的黄色的光有点刺眼,一缕缕好闻的洗发液香气挤破门框争相流出。哗哗的流水声,妻子听得心花怒放,芬芳的浴液香气袅袅外泄,妻子闻得旌旗飘摇。真没办法!要不是自己身孕俩月,说不定又如从前岁月,是演绎一场恶战的前奏了。几天来,妻子心情还沉浸在婚礼的喜庆上,闻了闻丈夫脱下的衣物气味,还算清雅,接着恣挠挠地为路子宽预备好了换洗的衣服,整齐地放在沙发扶手的一角。 2b5 #PcKa
路子宽像是每天按时、保质、保量去捋他那两撇小胡子一样,顺势上下捋动着渐渐隆起的小肚子,白皙的双峰衬着滑润鼓囊的胸部,一撮胸毛经水一冲很是熨帖。这个年纪,似乎略显胖了。可自已还是满意的。路子宽清楚地记得,刚出道那会,自己刚从井下调地面不久,虽然是细皮嫩肉,但是无胸肌、无多余的脂肪,应该瘦的地方比较瘦,不该瘦的地方非常瘦,该长肉的地方肉不多,不该长肉的地方处处是精肉,即使留着黑黑的小八字胡,有点凶神恶煞的,即使与白肤遥相呼应,黑白分明,显出青春的活力,但同事们在闲暇时刻无形之中就把胖瘦作为一个议论的话题。经常被人作为话题指指点点,路子宽就有点不自在了。什么整天不吃好么了,什么企业效益不好了,什么给社会主义丢人了,什么结不了婚、喝不着菜汤、就不长肉肉啦……路子宽在人们议论时插不上嘴也从不想插嘴,他只有一个方式就是倾听,多学东西,一个目的就是多悟,不争对错,一个理念就是不管咋地,不管人家怎么刺挠,长见识就行。 +a|"{
时间,如同矿井下开拓延伸的掘进巷道,即使有分叉,也会一直前行,并且越走离出发地越远。时间,能成就一切,改变一切,成熟一切,肚子也能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成熟起来、撑乎起来,路子宽越看越像老家二大爷地里种的那些大西瓜,每当吃完一块西瓜,二大爷总是敲敲路子宽的肚子,看吃饱了没。看着路子宽有意收起的有点看似萎缩的肚子,二大爷总是说:不管肚子里盛的是啥东西、装的是啥玩意,反正是有东西了。洗澡的刹那,路子宽总是小孩子般回忆起往事,也学着二大爷的架势,用弯曲的食指中指并拢弯曲,有力地弹敲几下近乎滚圆、果实累累的肚皮,看看熟透程度,里面发出咚咚的声音,那是酒足饭饱,可以“饱暖思淫欲”了。发出瘪瘪的声音,那是体力消耗过大,肚囊空空,急需进行补充营养了。面对结实的肚囊,路子宽想,也是,在外跑经营、做买卖、谈生意,肚子小了似乎是生意不好的征兆,只认为“下水”少了,肯定是营养跟不上,吃不行喝不行,干啥能行?值得怀疑不说,人家还看不起。而真正等到肚子开始无节制地膨胀起来,这才隐隐约约感受到这个皮囊的累赘,感知它的不方便。 zJ5hvDmC
多亏是提前下种,要不,在这个时间操作,可真够我受的,路子宽自言自语道。 vkJ)FEar
二 M)L/d_4ka
路子宽李子丹的新生活应说是从前天开始的。伴着洗浴的流水声,路子宽走神地忆起那结婚场面,心里至今还美滋滋的。在浴室整贴一面墙的大镜子面前,他不断绽开的笑容、一个个自以为是的动作,被那明晃晃透透亮的如同摄像机的镜子毫无保留地记录了下来。 Kl{-z X
经过几天的筹备,婚礼如期举行。街道进口处、楼道出口处,两个高挺的半椭圆彩虹门气头十足,横幅鲜亮;两头“大象”威风凛凛,站立彩虹门两旁;几台鼓风机像个尽责值守的矿工,源源不断地往彩虹门和“大象”里塞风,一个白天一个晚上都不带歇息的。楼道正迎头处的一张大黄“囍”字,足有半人高,以红底子布景作衬,在太阳的照耀下,字体遒劲,闪着金光。十几平米的彩带秩序排开,错落有致,迎风飘舞……专门布置的婚礼现场,着实让当时矿区的老少爷们开了一回眼。 zG_p"Z7,
路子宽三个弟兄都在桃山矿安置了工作,秉承老爷子与人为善的传统,为人都不错。俗语道,上阵父子兵,打仗亲兄弟。为了老二这喜事,一家人在忙活。大哥在矿机关工作,张罗着写喜字整对联,组织外围联系,他插空就给二弟上课: _}D%iJg#
“别太低调,也别太张扬。” KE<kj$
可最后还是老二拍板:“人无我有,人家没有的咱得有,人有我优,人家有的咱得是更好的,没有很特殊情况,一生就一次的婚礼不能失了场子,丢了面子,堵了路子,砸了牌子。” JjQ8|En
老二凑近大哥的耳朵:“再者说了,你弟弟弄个媳妇不容易的,也得给那几个小子看看。”路子宽记得,刚入矿那会,单位党支部书记在组织职工学习时就说,干工作就要有超前思维的意识,就像一个女人是彼岸,谁捷足先登,谁就有主动权。当时,觉得书记讲话挺有意思的。直到现在,联系到找对象谈恋爱,联系到自己把一个人从天上飞的“白天鹅”变成陪伴左右活生生的爱人,路子宽才明白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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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街道进口处多了一个彩虹门,路子宽大方地掏出百十块钱请了矿区知名的司仪,雇了组合音响。两三天里,楼道前,声音能覆盖得到的区域内、房间里,音乐欢快,节奏明快,“青春啊青春”、“婚礼进行曲”等“慢三快四”的舞曲、歌曲轮番在社区上空缭绕,撩拨的花树绽开笑颜,缭绕的大红喜字张开笑容,就连路过此地的人也都沾染了喜气,大半个社区也都知道了是路家老二路子宽结婚的消息。随礼的同事老乡朋友客户熙熙攘攘,还礼的大婶大妈亲戚要好摩肩接踵,可是矿区少有的热闹。邻居李大爷逢人就讲,小二子出去这几年,真是长见识了,会来事不说,也知道尊重老人,让老人高兴,让大伙同喜。一旁的路子宽大哥路子明心里明白,要不是昨天晚些时候,悄悄给李大爷送去一条烟,呵呵,可不定还会牢骚满腹、不知道说些什么不合群不得体的话呢。 S@x}QQ|.
桃山矿建矿已经有二十多年,人口大约上了万。与附近的益阳矿、张庄矿、小高矿等组成的蠡山矿区,人员来自五湖四海。过去老人们常说,“百里不同俗,十里改规矩”,但百里矿区总体的风俗习惯有点约定俗成,已经被综合、融合、赤化。结婚的前几天,要请主事的老乡聚聚,商量具体事情的安排,以便集思广益出出主意,确保统一思想,一家人为了这一件事达成共识,形成“正能量”。举行结婚仪式之前的一天,要贴囍字挂灯笼设彩旗备糖果,盘算帮忙的人员各就各位基本到位,同学同事都是利用这时段打牌消遣。呼呼隆隆的声,沸沸扬扬的音,唧唧喳喳的人,方显出置办婚礼的人家对婚礼重视,为人为的好。婚礼一般选在能聚拢人、随礼还礼方便的地儿举行,随礼的钱不在多少,重在帮个“人场”,还礼的人不在礼品厚重,重在圆个“人场”。主事人在事前多次与路子宽的父母及大哥商量,在宿舍区新装修的职工食堂举行婚宴,粗略估算不下十六桌,就这事,路家是满意的,尽管是收、支相抵后,赔了点钱,但是最大的收获是回收了多年不济的面子,提供了一些多年不走动的亲戚借机联系的场合。 UEzsDJu
婚礼后第三天,女婿回门也是必不可少的。 C;9t">prk
虽然都在方圆不过二公里的宿舍区居住,结婚的热闹场面,路子宽的岳父有所耳闻。如同那个年代出身的人的性格一样,他也是个场面人,爱面子不说,讲面子更重要。要不有的人就说,死要面子活受罪,面子,是外场上的,是给人看的;而受罪的时候,窝憋在家里,别人不一定能看得到。老一代的人觉得,与自己有关的某件事情,总要办得像模像样,不是有多大的财力办多大的事,“有多大的荷叶包多大的粽子”,而是想尽千方百计,就是借钱也得把事情办好。事情办得好,可以在宿舍老少爷们面前抬得起头、挺得起腰杆来。他搜尽脑子里的记忆,可怎么也想不起路家老大路子明结婚的场景,那还是一对“双职工”的婚礼呢。女婿女儿这婚礼办得场面加体面,隆重而节省,他自己觉得脸上也有光,连续几天,走起路来细心观察人,见了人总是笑嘻嘻的,生怕遇到了老乡好友同事什么的,人家不闻不问不夸不说女儿女婿的婚礼。 ny)]GvxI
这个女婿,岳父肯定是满意的,不像大闺女的婚礼,男方那个条件也不好,选定了日子,一大早,一对新人就坐上火车到上海旅游了一周,回来办了几桌子酒席,就算成婚。有好些老乡,没能随上礼钱、少花了份子,还净落埋怨,得了便宜卖乖。再者说了,那是自己的亲闺女,经得起人家议论,也不怕人家嚼舌头,重点是双方条件都不好,自己更没啥可陪送女儿的,那时,关键是一家人的吃饭都成问题…… HN{z T&
大包小提留一进楼道,邻居李大爷赶巧正往楼道外走,迅速迎上前来。 QIQfI05
“你岳父在楼洞门口瞅你们好几回了,这才来呀。”李大爷说着话,就要接手路子宽手握的礼物礼品。路子宽稍微一撇身子,把礼品收到怀里,这一动作,恍了老人的腰。 2Zy_5>~
“哪能劳您老的大驾,我自己提进去就行。”路子宽似有抱歉地说。一身笔挺的西装,一双锃亮的皮鞋,一头油泽发亮的卷发,路子宽李子丹的双手都没闲着,让沿途的老少爷们眼馋的不轻,更叫李大爷羡慕的不轻。 qpI]R
这小子,有个发财的命,才几天不干下窑的活路,一家人说他胖,他真的就喘(穿)起来了…… u#1%P5r&X
回门的仪式选在“桃山居酒店”最大的房间进行,能容纳十六七个人就餐的大桌子显得有点空旷宽敞,很有余地。先前说过,路子宽的岳父也是讲面子的人,你尊我我宠你,礼尚往来,互讲礼仪,岳父也是看重这个女婿的作为,所以才安排主事的人预定了这张大桌子。既然陪同路子宽来的,是路子宽当年上学时的老师,又是同乡,也是在一对新人结合中起了牵线作用的非媒人,那么李子丹的娘家人也对应配了学校一名副校长。简短的开场白后,路子宽放量喝起了白酒。明眼人一看,路子宽这小子肯定是事先做了活路、超前下了手,一般人这个时间可是滴酒不沾、张口闭口说是保证小宝宝质量的。或者是口口声声对外人讲:玩上一段时间,再要小宝宝,也不迟。路子宽似有所悟地看着大家的眼神,明白了几分,于是向人解释着什么。副校长说,都是千年的狐狸精,别玩那些糊弄人的东西了。再者说了,都是过来人,也没必要隐着瞒着的。几杯酒后,路子宽一个劲地傻笑,唯有香烟一支接着一支,弄得酒桌上烟雾缭绕的,参加回门的人,有了高度白酒的后劲,伴着轻云薄雾,似乎一个个成了仙人。 ]Kv q |}=
在另外一间餐桌就餐、等待过去到酒席主席上满酒的李子丹,这天已经换了一副装束。高高盘起的长发放松了下来,直流如飞瀑,衣服换成了红地暗花金边旗袍,小红鞋子异常鲜亮,打眼一看,模样可人,也非常精神。俗话说,孩儿见到娘,无事嚷一嚷,在回门的这一天,许多走入夫家门的女孩子都是泪流满面,不愿离开娘。而这时的李子丹却不管那些,由母亲陪着,李子丹有说有笑的。母亲刚出去一会,李子丹的思想就开起小差、过起电影…… k}GjD2m
李子丹结婚之前的经历就像一部电视连续剧,更像一部浓缩的人生微电影,时隐时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晃晃悠悠,渐行渐近…… Y,C=@t@_
李子丹多年来选择对象的余地还是蛮充足的。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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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影像来到了李子丹面前。尤进,从小和自己要好,又是打小光腚长起来的好朋友,一块牵手上学,一块做作业,李子丹总帮着尤进完成老师布置的语文作业,李子丹平时喜欢看杂书看小说,语文基础好;尤进则帮衬李子丹左右,像个“保镖”。之后一块读矿区技校,形影不离,如影随形的。只要是有两人的场合,一般都是李子丹行则“尤”从,言则“尤”随。在宿舍区范围内,大家都认为他俩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前些年,尤进的父亲在井下一次事故中工伤,家庭的经济压力都落在了尤进肩上,还没读完技校学业,尤进就报名当了矿工。有了工资,有了社会关系,尤进更是吆五喝六缠七绕八地和李子丹联系,逛商场,下馆子,使得尤进在李子丹跟前总像一个影子,挥之不去,丢弃可惜。尤进早已觉得,李子丹就是自己心目中那个今生要找的人儿。唯独晚上李子丹静思时,才会觉得,人,倒是不错,只是家庭状况这个样子,真的过去了,可不定没什么福享,吃苦遭罪受累那是必须的。情投意合的没钱,我可受不了,我受够了没钱的滋味,可不能把自己的青春拴在一棵树上,李子丹默默思想着,近看现实,远看未来,渐渐拉远了与尤进的距离。 wq UQ"d
技校毕业分配到运输区后,长相白净,个头显眼,说话瓮声瓮气的李石进入李子丹的视线。工友们只要一说李石是白马王子,李石就喜得合不拢嘴。只要别吐字说话,别动心眼子搞脑筋急转弯,这个李石,简直可以当个演员。靠着李石的老师和李子丹的父亲是一师之徒这层关系,俩孩子越发显得亲近了。李石的父亲在矿上干挺有实权的一个部门的科长,低调而沉稳,家庭条件没的说。李石的老师意想联系一下,看这俩孩子有没有在一起生活的缘分。李石的老师让李石到师兄弟家吃饭,嘱咐他顺便买点厚重的礼物。老师的话不能不听,他答应得挺好,可李石认为不就是吃个饭吗,买酒干啥?于是也没给家人说,就利用私房钱买了两瓶简装的本地酒,买了一兜苹果和梨……到了李子丹父亲家,老师才发现演砸了。长相好的懵迟懵迟的,不会来事,不招人喜欢,真的过去了,里里外外的关系都得自己去打点,心累也不会快乐,去享如此这般的福分,简直是窝囊,这是李子丹后来对外人说的。 6Opa{]
婚姻选手一个个被淘汰,竞争对手一个个地被甩掉,不是驴不走就是磨不转,不是这里不合适就是那里不合适,李子丹顿感烦恼在心头。眼看着和自己一块分到运输区的姐妹个个披红戴花,蒙头红一盖出了嫁,女孩的心思不好猜,也难猜。这时,学校一位老师无意中想起了李子丹的同届同学,有意予以撮合。吊儿郎当、油头粉面、油腔滑调的主儿,李子丹从小就不算喜欢,可介绍的这个同学正是这样的人。李子丹的父亲周敬业侧面一了解,却满心欢喜。大女儿已为人妻,小儿子还在读书,整个家庭的收入就是父亲那不到千把块的工资。以现在的经济实力,人情世事那么多,支出那么大,加上李子丹的母亲又没有正式工作,整个家庭收入少,销项大,是不可能供着儿子上大学的。 f-4.WW2FN
“不考虑别人,也得顾及一下你亲弟弟不是。”李子丹的母亲开导她。母亲含辛茹苦一辈子,她的话对李子丹起作用。 Mi]I:ka
“再说,这小子现在在井下,如果你俩确定了关系,我马上去矿务局找那个远房亲戚,给他办到地面上。”李子丹的父亲周敬业既是在许愿,也是在考虑着儿子学费的资金来源。 (?vK_{
这时的李子丹想,大姐已经结婚,父亲克服困难,也算尽心了,供自己读完了技校,还得和母亲一起拉扯弟弟,挺艰难的。打那往深处里想,也就慢慢散开纠结,眉宇舒展,心胸坦然了许多。 8!&nKy<Y
技校的好友肖兰听说李子丹要结婚的消息,有点兴奋。班后的时间几乎靠在李子丹家里,说着说那,传授经验,不住地在絮叨李子丹: $xT1 1 ^
咱姊妹,谁不了解谁?该结的婚结了,外边相好的继续挂着,家里旗子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现在都兴这个。”听到这,李子丹的心里多了几分痒痒。 D|l,08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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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子宽李子丹俩人确定关系后,路子宽的工作岗位调整如愿以偿。也是利用这层关系,脑子活泛、会来事的路子宽慢慢摸上了煤炭销售的门道。打通关节疏通环节、陪同客人消费、处理客户手里不好出账的费用,外出销售利用已有的政策给初来乍到的客户以利益熏蒸,使得路子宽所负责的片上的煤炭销量扶摇直上,成绩辉煌,接连几年拿了矿上的销售状元,得了奖励,扬了名声,积攒了资本。 X1oGp+&
腰包鼓了,身子结实,思想充实,家境殷实起来,李子丹总觉得这军功章里有自己的一份贡献,于是隔三差五往娘家家里运东西,邻里百舍啧啧称赞李子丹真是找对了人了。李子丹心想,往家倒腾东西倒是次要,跟了路子宽,关键是长了见识。一次,路子宽出发回来,精神很好,劲头十足,各种表现很令李子丹满意。李子丹诙谐地问他有何秘诀?路子宽不假思索:还是洗脚让人舒坦。洗脚业出道不久,是个新鲜事物,李子丹看到电视剧里一些“黑社会”逍遥的方式就是洗脚,便是以为这种东西不好,是不健康的玩意。隔了一段时间,一位客户来走访,一起陪着客人在大酒店用餐后,路子宽破天荒提出陪客人到城里知名的“知足堂”洗脚,客人也要求李子丹同去。李子丹推辞再三,反复给客人说自己去不合适。但终究经不起诱惑,也想见识见识,就陪同前往。打那,洗脚的概念在李子丹的脑子里实现了跨时代的更新。洗脚业,并不是像人们想象的那样低人一等、龌龊的很,里面充满了学问的。捯饬捯饬关节,按摩按摩穴位,扭捏扭捏皮肉,泡脚泡的浑身出汗全身舒坦,真是“不用不知道,用了都说好。” O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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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最开眼的,还是那次中秋节前自己去慰问路子宽。一路颠簸三个多小时,到了路子宽租住的宾馆,路子宽此时正在净身,好几个客户老板和“媳妇”早已在宾馆会客室等候,拉呱也很随便。客户把他们领到了一个吃住玩“一条龙”的地方,一进电动门,两边的标致小姑娘笑盈盈,喜滋滋,齐声喊出的“欢迎光临”,比阅兵式上喊出的“首长好”都整齐,那阵势、那情景真让人目不暇接。落座后,吃的海鲜珍品,临行时,送的工艺礼品,李子丹见都不曾见过。打那,李子丹逢人便大发感慨:家里的世界很无奈,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弄得几个要好的姐妹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李子丹在发什么神经。 |m)kN2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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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几年过去了,路子宽李子丹商议,在城里买套房。目的是把女儿路娉从矿区的小学转到市里的知名初中,给孩子营造一个好的学习环境。至为关键的是,孩子自制能力强,有主动学习的积极性,老师都说她是棵好苗子。好苗子就该好好栽培的,对待好苗子,也得有非常规的措施。与老师的那次聚餐会后,路子宽李子丹就形成了统一的意见。 WfZF~$li`
看着别人的孩子都有姥姥或者奶奶来伺候生活,路子宽的父亲又在城里伺候路子宽三弟的儿子就读,没办法,李子丹托人办理了病休,时间一久,觉得这不是长法,花钱托关系不说,几天一开的病休条子往单位交,手续繁杂,费时费神。最终决定,放弃了固定的工作岗位,办理了辞职,专职伺候孩子。这时,由于经营业绩出色,路子宽已成了矿上管片的负责人,不定时无规律的出差成了家常便饭。 C ZJV_0
俗语道,经常跑外,人心花花;经常在家,人心抓抓。李子丹发现,几年前的一顿饭,一两个菜就能打发了,现在路子宽回家吃上一顿饭,怎么也得三四个菜,还得适量喝上五十二度的白酒二三两。路子宽在变,李子丹的生活服务方式在变,眼前的一切都在悄无声息地变…… obO}NF*g^
“在饭店宾馆吃饭,菜有得挑头,不像在家里,反过来复过去就那几样菜。”一次午饭后,路子宽对李子丹道。晚上,路子宽接就着周末,与老婆孩子去了一家特色炒鸡店,过过菜瘾肉瘾。一大盘炒鸡味道确实不错,加上几碟清口的小菜,乡土特色鲜明,叫人回味无穷。怪不得路子宽不愿意在家吃饭呢。李子丹揣摩。 yYY Nu`
在家呆了三天,路子宽又接到任务出发了。李子丹闲情依然,送孩子上学后,在家呆不住的她一个主要的议程就是外出逛商店,华灯初上的时候到人民广场看看跳舞的人群运动的人群。一支剑挥舞的像模像样,身旁声音嘈杂也不影响套路的施展;太极拳的绵柔作力,吸引了许多初学者跃跃欲试;一些来路不明的健身方式各具特色,后脊梁触树的,手抓树皮的,转悠膝盖的,拍打前胸的,飞天腾空的……人生,什么样的生活方式也有,什么样的生存锻炼方式也有人认同。比较活跃的,应该是翩翩起舞的年轻人,成双成对,有说有笑,个个眉飞色舞,一身轻松,勾得李子丹心里怪痒痒的。 L;S}s, 2x
还是在没有与路子宽谈对象时,李子丹曾在矿宣传队呆过一段时间。那是桃山矿的文艺精英们聚集的地方,每年春节前组队,集中排演歌曲、舞蹈、小品等节目,过了正月十五,一场散伙酒解散各奔东西各自回原单位。次年的这个时间,几乎还是这些人,又得重打锣鼓另开场子,拾起一年来快要忘得差不多的舞步,找寻几乎干涸的嗓子,组成文艺宣传队,为辛苦了一年的矿工和家属排演节目。一群情窦才开的青年男女,一场独舞能让人胡思乱想一阵子,一曲双人舞能让人热血沸腾好久,一首歌伴舞能让男男女女兴奋些日子,这不仅仅是团结的力量团队的精神……宣庆是李子丹的舞伴,悟性极高的两人双人舞也行,歌伴舞也中,时间一长,他们身边有好几个舞友舞伴都暗自“号”下了自己的“相好”。天天眉来眼去,日日你来我往,舞伴之间引发绯闻的不在少数。一天,排完春节汇演的舞蹈节目,大伙儿单溜、结伴、三五成群地离去,李子丹家里有事也走了。化妆室里,只剩下了宣庆和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姑娘金梅。才开始是说戏,一会儿便是耳鬓厮磨了,关键时刻,一件事情的发生,改变了两人的关系和命运。宣庆在与金梅动手动脚时,被她的男朋友撞个正着,男朋友二话不说,不到黑天就找了几个社会闲杂人,拾掇了满以为没事、下班前还觉得风平浪静的宣庆。脚裸被踹骨折,拳脚相加对应在身上,幸亏没伤及脸部。眼看着宣庆几天没上班,李子丹正觉得纳闷,一个姐们无意将事情经过说漏了嘴,脚踏两只船,活该!脚踏两只船,这山看着那山高,自然不会有人与之交往。 q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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