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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康熙大帝●第三卷 玉宇呈祥
彭娇妍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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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楼 发表于: 2009-10-05  
五十 旌旗壮大将赖呈威 军帐密贵妃诉幽情 y!%CffF2  
  康熙皇上在五凤楼阅兵时说“葛尔丹野心勃勃”,这话一点儿不假。十几年来,他远交近攻,东杀西砍,在西蒙古称雄称霸,又与西藏达赖喇嘛和罗刹国暗中勾结。在一切都准备停当之后,康熙二十六年的秋天,他率十万大兵东进,占领了东蒙古的乌兰布通。他计划得很周密,只要在乌兰布通站稳了脚跟,东蒙、西蒙、漠南、漠北,全都不在话下。然后,进一步杀进关内,用不了几年,就能夺过康熙的江山,建成像当年成吉思汗那样的广袤无边的大帝国。 >i O!*&Y>  
  可是,一到乌兰布通,葛尔丹就敏锐地感觉到,他这次东进是上当了!那位热情地写信邀他前来的科尔沁王,就在他大军来到之际,突然得病了。他没有带兵来迎接,只派了一位管家,送来了二百头瘦得皮包骨头的老山羊,还有一千匹不知在库房里沤了多少年的绸缎,拿手一摸,就一块块往下掉碎片。蒙古人剽悍爽直,一向重信义,科尔沁王给葛尔丹来这一手,分明是告诉葛尔丹他不愿意合伙了! Np)lIGE  
  罗刹国也来捣蛋,原来说好的,送给葛尔丹三千支快枪。事到临头,罗刹国派了个叫格里高里耶夫的少校来说,沙皇彼得,正在处理西部和南部的边界纠纷,无暇他顾。况且,刚刚与中国订了尼布楚条约,也不便插手中国内务。所以,原来答应的军火,不能交付了。为此,沙皇彼得,深表歉意…… J. @9zA&  
  葛尔丹这个气呀。他在大帐里,走来走去,大声叫骂:“叛卖,叛卖!一个个都是无耻小人!把老子骗到这里,却又出卖了老子!” I O> yIU[  
  别慌,还有让他生气的事儿呢!葛尔丹有个独生女儿,汉名叫做小珍。葛尔丹这些年来,到处杀人放火,抢掠民女,把小珍的生母活活气死了,所以小珍对他这位父王表面上尊敬,心里却不服。现在小珍已经结婚了,丈夫叫穆萨尔,是一位蒙古勇士,可也是位有正义感的血性汉子。穆萨尔统率着一支三千人的铁骑劲旅。在葛尔丹的十万大军中,数他的这支部队战斗力最强。可是,穆萨尔却有个条件,只保护老丈人葛尔丹的安全,从不接受攻打其他部落的任务。这回,他们小两口跟着葛尔丹来到漠南,葛尔丹失去了罗刹国的援助,失去了科尔沁王和东蒙古诸王公的支持,已经陷入孤军深入的绝境了,穆萨尔还是老一套,不管葛尔丹怎么威胁、利诱、劝说,甚至哀求,穆萨尔的回答只有一句话:“你如果现在退兵,我可以断后掩护你;你如果打败了,被围困了,我也可以救你。但,我的兵绝不主动与清军开战!” cGD(.=  
  好嘛,他这句话不要紧,可把葛尔丹推进了内外交困的绝路上了。就在他进不能进,退又不甘心的时候,探报传来,康熙皇上亲统三十万大军已经杀过来了。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几乎使葛尔丹失去了理智,但他不愧是敢杀敢拼的蒙古勇士,很快地便镇定了下来。他紧缩防区,把兵力布置在乌兰布通的景石峰一线,依仗山水之势,作为屏障。进可攻打清军,退可保护粮道,撤回西蒙古。摆出了以逸待劳的驾势,准备与康熙决一死战。 BPHW}F]X  
  当康熙亲统大军来到隆化时,已是三月中旬了。探马禀报说,葛尔丹的军队,依山傍水,连营结寨,防守严密,营中灯光彻夜通明。康熙在大帐中仔细审视木制的地形图。几位大臣,一言不发地站在他的身后。阿秀捧着一碗参汤,站在康熙身边。大帐里,静得出奇,更显出大战之前的紧张气氛。 yppo6HGD  
  康熙终于抬起头来了:“飞扬古,朕问你,在巴林这个地方派了多少兵,此地乃我军与葛尔丹正面交锋的地方,万一有失,就要危及大本营啊!” Xm 2'6f,  
  “回圣上,奴才明白,岂敢在这冲要之地玩忽军情。在巴林,奴才派了两万七千精锐部队,即令葛尔丹率全军来攻,我军也稳如泰山。” Cls%M5MH  
  “嗯,不行,我们带几十万人马前来,在正面对敌的地方,怎么能只放二万七千人呢。这回不是要与葛尔丹打个平手,也不是要他们攻不动,而是要一举消灭他们!这样吧,从索额图的右翼军队里,再抽调两万人,统归你去调度指挥。” 07$o;W@  
  飞扬古刚要答话,索额图却抢先了。这次出兵,康熙皇上派给索额图的差事只有一件,就是与科尔沁王联系。索额图心里不是滋味,觉得自己以上书房大臣的身份去当这个“联络官”,实在有点丢面子。如今,又听康熙要把他的人再调走两万,他可急了: '3H_wd  
  “圣上,奴才自从平定耿精忠叛乱之后,再没打过仗。现在,奴才虽然老了,可忠心还在。奴才愿向皇上请缨,去打这一仗,再给皇上立一份功劳。” [8*)8jP3  
  索额图这么一说,飞扬古不知该怎么说好了,可是,康熙也没有立刻答复索额图。自从南巡以来,从葛礼与杨起隆的案子里,康熙隐隐约约地觉得,索额图有了二心,可是却没有抓住他的把柄,又看在太子的面上,这才暂时压下了没有动他。现在,大敌当前,把索额图派到正面防线上,他靠得住吗?可是,康熙转念又一想,索额图主动请战,硬是不准,也不大合适,好在,中军主将是飞扬古,就借此机会考察一下索额图也好,想到这儿康熙说话了: Xx(T">]vJ  
  “嗯,你想打仗,这是好事嘛,这样吧,你带着你的两万人马,去巴林前线。不过,你,还有佟国刚,都要听从飞扬古的指挥。” %%wNZ{  
  “扎!” M@ZI\  
  索额图和佟国刚同时跪下领了圣旨,这么一来,可把飞扬古给难为住了。带兵打仗,最忌讳的,就是有比自己官大的人当监军。这俩人一个是太子的外公,排在第一位的上书房大臣,一位是皇上的亲舅舅,上书房大臣佟国维的亲哥哥。他飞扬古尽管身为中军大将,可毕竟是个外官,这皇亲国舅,上书房大臣,他敢惹吗?虽然皇上下了旨,让他们俩听飞扬古的指挥,可是到了两军阵前,他们如果不听号令,飞扬古是敢驳回还是敢杀他们呢?如今皇上旨意已下,自己再想说不让他们去,也不能说了。咳,认了吧,走到哪儿算哪儿,便苦笑了一下说: 9g?(BI^z  
  “既是皇上有旨,那可就要委屈了索相您了。” s9d_GhT%-  
  此刻康熙皇上一门心思都在如何用兵上,飞扬古的这些难处,康熙确实没顾上仔细想。听飞扬古也接了腔,便随着说道:“嗯,好,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不过,打仗的事,千变万化,全要随机应变,咱们光在大帐里看图不行。飞扬古,你准备一下,明早五更,朕要亲自到前线去看看地形。” 4Xv*wB1  
  飞扬古一听这话,又喜又惊。喜的是,皇上若能亲临前线,对鼓舞士气,大有好处。而且有康熙坐镇,索额图他们也不敢炸翅。可是两军阵前,火炮轰呜,刀剑交锋之处,让皇上御驾亲临,万一有个闪失,自己又怎么交代?便急忙答道:“万岁,葛尔丹不过是一跳梁小丑。他率三万人马,千里奔袭,已是疲惫之师。我军数倍于敌,不难一举将其击溃。请圣上稳坐中军。奴才若不能打败葛尔丹,请圣上杀了奴才全家。” KY N0  
  “不,不是打败,也不是击溃,而是要一鼓全歼,斩草除根!你们可知,为了引诱葛尔丹东进,朕费了多大心思吗?此一仗万一有失也不是杀你飞扬古全家的事,就是朕,也无颜去见江东父老。飞扬古刚才所奏免议,你们都跪安吧。明早四更,来这里集合,随朕到前线视察。” 3k?X-|O8AZ  
  众人退下之后,大帐内立刻沉寂了下来,熊熊燃烧的炭火上煮着奶茶,泛着一层层的白沫。因为战事临近,康熙的心情很难平静。他只觉得浑身燥热,便命阿秀替他脱去了龙袍,换上一件松散的紫地长袍。突然,一阵清幽幽的香味,从阿秀身上散发出来,康熙禁不住心头一阵怦然狂跳。他一把将阿秀拉过来,抱在怀里,抚摸着她那满头黑亮的秀发,一边闻着那令人心醉的香味:“小秀,你记得吗,朕上次北巡奉天时才见到了你,想不到一晃就是九年了……” &VcV$8k  
  阿秀脸上泛出一阵幸福而又兴奋的红光。她微微地眯着双眼,一半娇憨,一半认真地说:“奴婢一辈子也忘不了初次见到皇上的情景。那,那是个寒冷的冬夜……” 1i ] ^{;]  
  “对对对,你一进门,那一股香味,就把朕给打动了。哎?怎么在宫里时,闻不见你身上的这股香气,一出来,就又闻到了呢?” FCn_^l)EA  
  阿秀的脸更红了,她把头埋在康熙的怀里,娇声说道:“皇上,宫中嫔妃如云,宫女上千,哪个不是一身脂粉气。皇上身居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嘛……” Tb-F]lg$  
  “嗯,好,说得好。想不到你一个蒙古女子,竟对汉学有这么好的素养,动不动就给朕引经据典了,哈哈哈……” -`t^7pr  
  “主子过奖了,奴婢不过是自幼喜爱汉学,读了几本闲书。在我们蒙古女子中,精通汉学的还有呢!” snikn&  
  “哦,是什么人?”  7[wieYj{  
  “逆贼葛尔丹的女儿,就是一位精通汉学,又深明大义的人。她起了个汉名,叫钟小珍。我们是自幼常在一块玩耍的好朋友,还是她救我逃出了葛尔丹的魔掌呢!多少蒙古王爷向她提亲,她都不答应,硬是自己找了一位蒙古勇士结了婚。唉,我真想她呀……” yCX?!E;La  
  康熙皇上开始的时候还沉浸在阿秀的娓娓叙述中,可是,听到这里,他却突然变了脸,一把推开阿秀,厉声问遣: ,v&(YOd  
  “怎么,你还在想念钟小珍?” 8JD,u  
  阿秀茫然不知所措地应了一声:“是,奴婢思念她,她是我的……” <Ok3FE.K  
  不等阿秀说完,康熙已经有些变色了:“这么说,一个幼时女伴,仇人的女儿,你尚且不能忘怀,那么你青年时代热恋的人,你就更是永世不忘了!” VD\=`r)nT  
  此言一出,阿秀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扑通”一下,跪在康熙面前哭着说道,“主子爷怎么能这样说话。我们蒙古人,从来都不兴说假话,早年我只身逃出蒙古,举目无亲,受尽苦难,多亏了陈潢。他救了我,也帮助过我。我确实想过,要以身相许,报答他的恩情。可是,他,他一心都在治河上,从来没有爱过我,也从来没有接受过我的爱。我们之间,清清白白,可对天日。后来,我见到了皇上,又深受皇上眷恋爱护。如今皇上御驾亲征为我报仇,奴婢粗通汉学,也懂得汉家规矩,女子要从一而终,所以奴婢心中的男子只有皇上一人。我想念钟小珍,不是因为她是仇人的女儿,而是因为她是我的救命思人。不瞒皇上,我也确实想过陈潢,但那也是因为他救我于苦难之中,而我却无法报答他。这两年,我觉察到了,主子有些疑心我。我不怕,因为我心中没愧,我没做对不起主子的事。主子若不肯体谅奴婢,天大罪过,也不过一死。奴婢早已九死一生,还有什么可怕的。不过,奴婢临死之前,有一句话,要放胆说出来劝谏皇上。皇上身为天子,富有四海,当有包容万物之海量。可是,为什么却像凡夫俗子那样,为儿女私情,妒忌一个为国为民立下大功的书呆子呢?” e0 T\tc  
  阿秀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早已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刚才怒火冲天的康熙皇上,竟被她说得愣在那里了。按说康熙训斥阿秀,也并不是毫无道理。因为在封建社会里,皇家有规矩,凡是进了皇宫的女子,上至皇后,下至宫女,不管是谁,都要把家乡、父母、兄弟、姐妹、亲戚、朋友,全都忘记,一心一意地侍候皇上。不这样,就是犯了“大不敬”之罪。阿秀既然入宫当了贵妃,别说想从前的恋人了,连想钟小珍想家乡都算有错!如今阿秀竟敢公然抗拒皇上,说出这一大番话来,杀头都不谓过分。可是,康熙却没有这样做。阿秀最后两句话,也就是最难听的责怪皇上的话,却把康熙给打动了。是啊!朕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多少心怀二心的大臣,朕都能看他一时、容他一时,连明珠、葛礼,朕都没有杀头也没有下狱,为什么却把一个治河有功,又不贪恋富贵的人给拿办了呢?难道朕真成了争风吃醋的凡夫俗子吗?堂堂国君却与一个布衣书生怄气,为的又是一个女人,这事如果传了出去,岂不让人当作笑话,贻笑万年。那朕还有什么清誉可言!?还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想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对阿秀说:“小秀,别哭了,起来吧。你刚才说的话,有一半是对的,也有一半是错的。念你们蒙古人一向性情直爽,朕不怪你。陈潢的事,咱们再也不要说了,朕不疑心你就是。可是,你也该知道,押在大狱里的,并不是他一个,还有封志仁、彭学仁呢。靳辅已牵连进明珠的案子,尚未查清。他们三人,当然也有罪责。朕知道,他们都是有功之臣,但功过是非,一定要分清。朕出京之前,曾想先让靳辅出来,去当云贵总督,可他又死活不干。他与陈潢等究竟是义气之交,还是另有私情,也要弄清了才好处置。唉!祖宗有家法,后宫女人不许干政,朕今天也不该对你说这些话。今后再也不要管这些事了,朕会把这事办好的。好了,朕明日还要早起上前线呢,歇了吧。” r"R#@V\'1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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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楼 发表于: 2009-10-05  
五十一 雪旧耻死士拼性命 藏祸心皇亲隐敌情 (k)v!O-  
  两天之后,康熙的御营抵达乌兰布通前线。康熙略事休息,又骑马出营查看敌情。沿河驻防的八旗兵、绿营兵和汉军旗营的将士们,见宝扇龙幡遮天蔽日而来,知道是圣驾到了。“皇上万岁、万万岁!”的喊声,响彻了三十里连营。 7\[@ m3s  
  康熙打马来到前沿,一手按着冰凉的剑柄,一手举着望远镜,观察着河对岸敌军的布防,但见葛尔丹的军队依山傍水下寨,鹿砦壕沟,遍布阵前,把整个军阵围得如铜墙铁壁一般,康熙不由得赞叹一声:“嗯,这个葛尔丹果然有治军之才,只可惜他不走正路。飞扬古,我军的大炮都拉上来了吗?” VG#EdIiI  
  飞扬古在马上欠身回答:“回主子,我军的四十三门红衣大炮,全都布置完毕,射程都在七里以上。只要我们的大炮一开口,葛尔丹这些土垒的营寨,顷刻之间就要灰飞烟灭。” vjCu4+w($Z  
  没等康熙再说话,敌军中突然响起了三声大炮,素伦等几十名御前侍卫,不等招呼,“刷”的一下,便围在了康熙周围,康熙不禁一笑:“哎,瞧你们那紧张样,葛尔丹就打过来了?朕瞧着,倒像是他要出来说什么话。” 3E]plj7$  
  康熙说得一点不错,葛尔丹在一群将领护卫下,打马来到河岸,他没见过皇上,但从对岸这龙旗宝幡、护卫如云的气势中,从人群中那位三十多岁,仪表堂堂的人那非凡的气度中,已经猜出这必定是康熙皇上了,便在马上拱手施礼说道:“臣博硕克图汗葛尔丹觐见博格达汗天颜陛下。” $am$ EU?s  
  此时,正当枯水季节,康熙与葛尔丹隔河相对,距离只有七八丈远。随从侍卫、大臣和将领们,手心里都快攥出水来了。康熙却十分镇定,冷冰冰地对葛尔丹说:“你也是汗,朕也是汗,怎么能说是‘觐见’呢?你们的领地在准葛尔,距此万里之遥,你带兵来到科尔沁王的领地干什么来了?朕倒要领教。” Xp% v.M  
  葛尔丹没料想,康熙一句话就把他给问住了,吭吭哧哧地回答:“皇上,您是天子大汗,我是部落小汗,葛尔丹从来是拥戴大汗的,不敢有非法妄为之举。” :zbQD8jv  
  “哈哈……你不敢妄为?真是天下奇闻。朕问你,既然称臣于中华,为什么不报朕准许,就吞并了准葛尔四部和喀尔喀三部。你称兵于山陕蒙古各地,烧杀抢掠,蹂躏百姓,这还不算是大胆妄为吗?” Hqx-~hQO  
  葛尔丹翻脸了:“大汗,土谢图汗屡次侵扰我的领地,还杀了我的侄子,我不能不报仇,可是,大汗你为什么却偏袒土谢图汗,既然你可以不君,我就可以不臣。” KYhwOGN  
  “哦?你说我偏袒土谢图汗,有何证据?” b<ZIWfs  
  葛尔丹用马鞭一指康熙身后的阿秀:“她就是活证据,她就是土谢图汗的公主宝日龙梅。” XS{Qnx_#  
  阿秀早就忍不住了,此刻,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她拍马向前,指着葛尔丹放声喊道:“你这狼心狗肺的贼子,还我父王,还我部落……”阿秀的声音沙哑而又凄厉,双方将士听了都不禁心惊。葛尔丹把手一摆,他身后的弓弩手乱箭齐发,向康熙射来。素伦等侍卫早就挥舞手中兵器,挡住了弩箭。康熙勃然大怒,“哪个将军替朕出战?” B eo@K|3GN  
  话音刚落,身后闪出来一员小将,大声答道:“奴才愿打头阵!” Tc:)- z[o  
  康熙一看,不是别人,还是上次北巡打猎时,因为被猛虎吓着,受了责罚的侍卫张玉祥。康熙冲他点了点头,张玉祥“刷”的撕下了身上的战袍,露出了背上刺着的一个大字,康熙定睛一看,原来是个“耻”字,康熙心中怦然一动,喝,好小伙子,有志气。此时,张玉祥大喊一声,跃马挥刀已经闯过河岸,他的身后,四十多名将士,也都赤膊了上身,飞马追了上去。这帮如狼似虎的勇士,像发了疯似的,一眨眼功夫,就冲进了敌阵。康熙忙命武丹组织弓箭手放箭掩护,那边葛尔丹也急急地组织人力反扑。霎时间,河两岸鼓声阵阵,呐喊助威声、刀剑碰击声,人喊马嘶声,受伤者的喊叫声,混在一起,喊声一片,惨烈异常。 FFpT~.  
  张玉祥自从被康熙拔掉了花翎之后,叫人在背上刺了字,就一心一意练武,练胆量。七年来,他暗地里下了多少功夫啊!今日一出阵,就锐不可挡。他身后的四十多名赤膊大汉,也是和他一样,一冲入敌阵,就杀红了眼,把葛尔丹的一百多名卫士,杀得鬼哭狼嚎,溃不成军。蒙古人一向剽悍勇武,他们也最尊敬勇敢的人,有的葛尔丹的军士,见到张玉祥如此神勇,竟公然替他叫起好来,可是,康熙却紧张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众寡悬殊,他心疼张玉祥啊!立马在康熙身边的飞扬古,看出了皇上的心情,悄声说道:“主子不必担心,这一仗打得虽然仓促,可是却吸引了葛尔丹的中军。奴才已经下令,让年羹尧带着人马抄他的后路去了。哼,今天,不能全歼葛尔丹,给他个下马威,也叫他知道皇上的厉害。” }W8;=$jr  
  飞扬古的话刚刚说完,就听对岸敌兵的锣声震天响起,求救的号角鸣呜咽咽,葛尔丹的中军大营,一片混乱。又见一面红旗从山后闪现出来。清军将领年羹尧率领四千精锐骑兵,风驰电掣般地杀了出来。他们见人就砍,见帐就烧,一时间,浓烟滚滚,血肉横飞。飞扬古精神陡然一振,大声下令:“佟国刚,速率你部五千人,打烂葛尔丹的前军中营,占领河北岸,把葛尔丹赶到景峰上去!” fk>aqm7D!  
  清军两大主力投入战斗,形势急转直下。葛尔丹的军队,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强敌,纷纷败退下去。乌兰布通河两岸,已经完全被清军占领了。随着张玉祥猛冲敌阵的四十多名勇士,活着回来了十三人,而且个个带伤,张玉祥断了半截左臂,身上的刀伤。箭伤,数都数不过来,但他还是勉强支撑着来到康熙身边:“主子,奴才交旨。” IGQFtO/x  
  康熙抢步上前,扶起了张玉祥,满怀激情他说:“玉祥,你是好样的。朕今日还你一支三眼花翎!”张玉祥热泪盈眶,一句谢恩的话尚未出口,就晕倒在地上了。康熙回头下令;“快,用朕的御车,将张玉祥和受重伤的将士,护送到奉天,好好诊治,朕要让他们活着回来!” ) 7@ `ut  
  首战大捷,清军营中人人兴高采烈。飞扬古却传下号令,只准杀猪宰羊,不许任何人饮酒,并派出部队,严加巡逻,防止葛尔丹劫营,军令如山,谁敢不遵。整个大营,到处洋溢着胜利的喜悦,也到处都是警惕的眼睛。在这千军万马之中,只有一个闲人,就是被罢了官的明珠。别人都有功劳,惟独他是个罪臣;别人都痛痛快快地吃喝说笑,只有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从军以来,身旁虽有十几个护卫,可全是索额图派的人。明珠心里清楚,这些人名为保护,实则是监视他的行动。今晚,他乘着大伙高兴,说了声,“我吃不下,到外面走走。”便出了帐篷,来到了草原之上。但见御营那边,灯光辉煌,戒备森严。方圆四里多地,全用一色的黄幔围着,黄幔外面,二十一所巡营分布四周。里里外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全是精锐的羽林军士。明珠多么想在这会儿见见皇上啊,可是他知道,别说不奉特召不能走进皇上的御营,就是这外围的警戒区,也别想走近一步,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正要往回走,却被一个人叫住了:“哎——这不是明大人吗,你怎么在这里?” F4z{LhZ  
  明珠回头一看,原来是武丹,连忙躬手施礼:“武军门,您老吉祥……” \fd v]f  
  “咳,去你的,什么武军门,咱们是老朋友了,不要给我来这一套。你夜里出来,有什么事吗?” EwT"uL*V;  
  明珠正要答话,索额图却从御营那边走过来了;“哦,是老明兄弟啊,你近来可好,咳,我这几日太忙,没顾上照顾你,你别往心里去。有什么事要办,只管对我说,我替你在皇上面前奏明。”说罢,扬长而去了。 eA?RK.e  
  听着这又像热情,又似挖苦的话,明珠只觉得一阵心里发寒。他知道自己眼下的处境,不敢多在外面耽搁,便急忙对武丹说。 fu ,}1Mq#  
  “武军门,啊,不不,兄弟,求你在皇上面前替我进一言。葛尔丹虽然今日打了败仗,但实力损耗不大,而且,要防他向西北方向逃窜。万一逃跑了,茫茫千里沙漠草原,想聚而歼之,就不容易了。所以求皇上在西北方向一定要派驻重兵,严加防范。”说完,转身独自回去了。 qkY:3Ozw  
  明珠的这个建议,没能传到康熙那里。因为当夜,武丹就奉了旨意,要他火速赶往南京,催促军粮。这圣旨是索额图传下来的,武丹只好将明珠的话告诉了索额图,让他转奏给皇上,索额图哪里肯替明珠说话呀,就把这事给瞒下来了,而康熙在军务繁忙之中,只顾布置全歼葛尔丹之事,却没去想葛尔丹还会逃跑,结果,造成了一场军事布置上的重大失误。 :#ik.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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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破驼城帷失葛尔丹22赦英雄只恨索额图 9c#+qH  
  半个月下来,接连几仗,清军在飞扬古的指挥下,连连取胜。葛尔丹损失惨重,已经只剩下二万人马了,而且全部被包围在乌兰布通峰的山拗里。天险、地利,全都失去了。葛尔丹知道自己已经身处绝境,他惊慌失措,却又无计可施。他心里很明白,只要自己下令突围退却,那么,在清军的重重包围之中,必然遭到全军覆灭的下场,而不退不走,等待着他的,也仍然是被清军蚕食分割,一口口地吃掉。恰在这时,罗刹国派人送信来,说将要派三千援军来帮助他,而达赖喇嘛也送信来说,增援的藏兵正星夜兼程向乌兰布通前进。这两条消息像是给葛尔丹注射了两针兴奋剂似的,使得他又振作精神,立即下令,在阵地四周,修建一座“驼城”,决心固守待援,与康熙皇上率领的清军决一死战。 -vR5BMy=  
  什么是“驼城”呢,就是由骆驼筑成的城堡。骆驼素有“沙漠之舟”的美称,每逢遇到气候突然变化,风沙弥漫,狂飚飞降的时候,这骆驼不用人招呼,即能互相依傍,坚卧不动。当年蒙古人攻打宋朝的时候,曾用过这个办法,如今葛尔丹又拿出来了。他下令,把全军的一万三千头骆驼,全都集中起来,环绕阵地,列成一排,驼峰上压了大木箱,上边又盖了毡布,洒上水,派了三百多火枪手,隐蔽在骆驼身后。又在山坡上,布置了一万多弓箭手,严阵以待,单待清军前来进攻。 IsM}' .  
  这天,飞扬古和索额图二人带着亲兵护卫,巡视敌阵回来,索额图显得十分兴奋:“我说飞军门,葛尔丹已经是穷途末路了,这小小的驼城焉能阻挡住我们几十万大军。我已下令,把咱们的四十三门红衣大炮全都调来正面,用不了两个时辰,就会把它炸得粉身碎骨。到那时,派骑兵一冲,不信葛尔丹能抵挡得住!”索额图说得唾沫飞溅,洋洋得意,可是,飞扬古却没做声。索额图回头一看,原来,飞扬古靠在躺椅上,正在闭目养神呢!索额图不禁哈哈大笑:”飞军门,瞌睡虫的毛病又犯了吧?啊!哈哈……”佟国刚也连忙上前来凑趣:“哎,我说飞军门,今日,索中堂布置已定,我们是稳操胜券,您还在琢磨什么呢?” ]#l/2V1  
  飞扬古霍然开目,一跃而起,脸上不但没有一点睡意,而且神情严峻:“稳操胜券?不,圣上要的是无一漏网。葛尔丹不是等闲之辈,驼城之内,岂有不作第二手准备之理。我担心的是,他在正面加强防御,背后恐怕也准备向西北方向逃窜。你们看,他既花了这么大的力气防守正面,为什么不把他的中军大营也放在这里。他的女婿穆萨尔的军队,是最精锐的一支劲旅,为什么也放在西北,我看,其中有诈。万一我们计划不周,使逆贼漏网,那,我们就不好向皇上交差了!依我看,红衣大炮不能全放在正面,要加强西北方向的防御才是。” Z/0fXn})  
  索额图正在兴头上,被飞扬古这么一驳,脸马上就沉下来了:“怎么,老夫打了几十年仗,连这点常识都没有了吗?从葛尔丹阵地往西北,是一片荒凉的沙漠荒滩和沼泽地带。假如葛尔丹选择了这么一条逃跑之路,他骑的是马,我们的军队,也不是骑的毛驴。他轻装前进,我们就不能轻骑猛追吗?如果我们拿走一半的大炮去防守西北,正面的进攻力量就会削弱,如果攻不上去,成了对峙的局面,飞军门,你又如何向皇上交差呢?” (SDr!!V<  
  这话说得够有分量了,飞扬古苦笑了一下说:”中堂言之有理,只怪下官调度无方,没能早点看出这步棋来。早几天,假如把狼是的部队直接调往西北,阻住葛尔丹的退路就好了。现在,狼是已率军深入,与葛尔丹的队伍胶着在一起,抽不出来了。不过,依下官想,宁可打成平手,多相持一段时间,也比让葛尔丹跑了好。索相,不能放虎归山哪……所以……” 9~mh@Kgv  
  飞扬古的话还没说完,索额图已经动怒了:“什么,什么,相持一段时间,你这是什么话?如果罗刹国知道了我们与葛尔丹打成了平手,突然出兵来增援葛尔丹,你又将如何处置?刚刚签订的尼布楚条约若因此毁掉,坏了朝廷的大局,你,你担待得起吗?” JedmaY06=  
  飞扬古愣住了,他原来就不赞成让索额图到前线来,现在可好,碰上了。索额图摆出了上书房大臣的身份,话说得又是骨头又是刺,叫人驳不敢驳,听又没法忍受。请示皇上裁决吧,无疑是告索额图的状。那样一来,这不要记下一辈子的怨仇?!唉,这可怎么办呢?当初皇上派他来时,自己为什么不向主子奏明,让索额图全权指挥呢?现在可好,打胜了,他功劳第一,打败了,他一点责任没有。一步走错,这黑锅是让我背定了。不行,说什么也不能让葛尔丹跑了。他一跑,我就是杀头也无法向皇上交代。想到这儿,他咬了咬牙,坚定他说:“中堂,不是下官驳你的面子,四十三门大炮,全放在正面不妥当。葛尔丹从前也打过败仗,可他这个人,诡计多端,恢复极快,假如此次逃了出去,勾结上罗刹国或者青海四部。西藏达赖喇嘛,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W:%mJd9  
  这会儿功夫,索额图的脑子也没闲着。他想了,这场争执早晚瞒不了皇上,如果事情真像飞扬古估计的那样,皇上岂肯轻饶,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罪名。听飞扬古说到这里,他忽然换了一副笑脸,但话却说得很决绝:“呀,飞军门,你急什么呢,咱们这不是商量着办嘛,好好好,依着你,调十门大炮到西北去算了。” ?:8ido#-  
  飞扬古不能再坚持了,便下令调走十门大炮,又命全军中午饱餐一顿,准备在大炮撕开敌阵缺口之后,发起冲锋。前敌的两员大将佟国刚和年羹尧接到命令,组织好队伍,准备向敌人阵地发起突然冲击。这俩人一个红衣红袍红马,一个白衣白袍白马,威风凛凛,立马阵前,如同即将离弦之箭。三军将士见了,精神都为之一阵。飞扬古一声令下,“佟国刚、年羹尧准备冲击。冲进敌阵之后,立刻将敌军分割包围。佟国刚专攻敌人中军,擒捉逆贼葛尔丹,如临阵不力,使逆贼漏网,休怪我飞扬古军令如山,也休怪我不给你这皇亲国舅留面子!” +*T7@1  
  佟国刚“扎”的应了一声,就见飞扬古将手中红旗一挥,三十三门大炮,同时怒吼起来。炮弹闪着红光,带着浓烟,在驼城上炸开。顿时,硝烟弥漫,血肉横飞,令人惨不忍睹。可是,这驼城确实有它的特殊功效,你在这边刚炸开了口子,那边又有驭手们牵了另一批骆驼,立即缺口又被封住了。埋伏在驼城后面的火枪手,又都是葛尔丹精选出来的神枪手,他们专门瞄准了清军的大炮手,几乎是弹不虚发。幸亏飞扬古在练军时考虑的周到,每门大炮都预备了十几名炮手,这才不致于哑了大炮。双方枪炮之战,震得大地都在颤抖,飞扬古急忙下令,调集本部的火枪手和弓箭手,专门去对付敌军的射手,这才压下了敌人的气焰。 Avd ^  
  在大炮轰鸣之下,驼阵被撕开了一条三十多丈长的口子,飞扬古挥舞手中令旗,大声喊道:“七尺男儿,建功立业,就在此时,兄弟们,冲啊!” )d1_Wm#B  
  佟国刚和年羹尧听到号令,率领本部军士,飞马冲向敌阵,与葛尔丹的军队展开了肉搏。此刻,两军胶着在一起,大炮、火枪统统失去了作用,战场上突然平静了许多,只是刀剑撞击的声音,和被杀的人的惨叫声不断传来,令人听了毛骨悚然。双方投入的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骑兵,清军士气旺盛,又有皇上在后面督阵,所以个个奋勇,人人当先。葛尔丹的骑兵们,也都是骁勇善战的蒙古武士,而且,他们知道,此一仗的胜败,关系重大,胜则站稳脚根,尚能喘息一时,败则绝无生还之路,所以也是拼死力战,毫无退缩之意。双方人马搅在一起,只能从有辫子、没辫子来区分。有辫子的是清军,没辫子的就是葛尔丹的蒙古兵。只见战马奔腾跳跃,马刀闪光飞舞,刀剑碰撞,火星乱迸,被砍掉的人头,在马蹄的践踏下四处乱滚,鲜血汩汩,流成了一片片的血潭,又迅速被冻结,凝固。足足杀了两个多时辰,胜负还未见分晓。索额图是从血山火海中过来的人,此刻也没了主意,脸色煞白,双拳紧握,呆呆地望着战场出神。 `V]5sE]G  
  飞扬古的心提得更高,他心里很清楚,这一仗是双方的最后决战,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倘有怠慢,就要贻恨千古。突然,他灵机一动,大声喊道,“皇上圣驾到!皇上来看望大清勇士来了。万岁、万万岁!”喊完,挥舞马刀亲自带着后援部队冲了上去。清军战士听见皇上驾到,士气大振,一边高喊万岁,一边猛劈猛刺。葛尔丹见防线动摇,知道情况不妙,一边下令后退,一边飞马逃向穆萨尔的大营。兵败如山倒,他这一走,可把剩下的几千蒙古战士给坑苦了。在清军重兵包围之下,没用一顿饭功夫,一个个被砍了脑袋。紧接着,清军又不停地追击,见人就杀,见帐篷就烧,霎时间,葛尔丹的大营,就被浓烟大火吞噬了。 Ba*,-i3ZK  
  葛尔丹在自己的中军亲兵拼死保护下,总算逃到了女婿穆萨尔的大营。前些天,他还恨女儿、女婿隔岸观火,不肯为他出力,现在,倒感到庆幸了。没有女婿按兵不动,他哪有这个喘息的机会呀?钟小珍见父王身中数箭,战袍上血迹斑斑,连忙过来,扶着他坐下。 m4&h>9. 8  
  葛尔丹看到今日一战,全军覆没,想起十几年来,东杀西砍,惨淡经营,梦想实现蒙古帝国的愿望竟然一日之间付之东流,不免一阵心伤,泪水顺着被战火董黑的脸颊流了下来。钟小珍乘机劝道:“父王,您如果早听女儿一言,诚心归顺博格达大汗,也不致会有今日之惨败,你……” P&)xz7wG  
  穆萨尔突然截断了小珍的话,他手按腰刀,两眼直盯盯地看着葛尔丹说:“现在不是埋怨后悔的时候。父王,您知道,我是不赞成东征的,更反对你叛逆博格达大汗。但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我要实现对你的诺言,保护你杀出重围,现在,你和小珍一起走吧,我愿留在此处,死战断后。只盼你逃出去之后,派人与博格达汗讲和,穆萨尔也就死而瞑目了。父王,小珍,你们……走吧!” 1H@>/QC  
  听了女儿、女婿的话,葛尔丹垂下头去,无力他说:“唉,不是我不肯尽力,实是上天不许我恢复大蒙古帝国的宏图霸业。我老了,也乏了,如今,我回天无力,什么也不想了……” hp* /#D  
  此时的葛尔丹心中十分明白,突围谈何容易。十门红衣大炮,已经摆在西北方向等着他,只要他向西北一动,马上就会遭到无情的打击。而且,刚才已接到探报,清军狼是所部的军队,已开始向西北方向移动了。要想突围,眼下惟一的办法,是用假降以怠慢对方的军心,趁机杀出重围。他把这个主意向女婿一说,穆萨尔愣住了。堂堂蒙古勇士,只有血战而死,哪有举手投降的。但他反复思索之后,除此之外,又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答应了。 E.ly#2?  
  此一战,已从中午杀到子夜,清军士气旺盛,千万支火把,把战场照得如同白昼。突然,葛尔丹的中军大营旗杆上,一面白旗在夜空中冉冉升起。霎时间,清军欢声雷动,停止了进攻。飞扬古却有点犯难了,敌军阵地已经升起了降旗,事前,康熙皇上又有令,不准拒降,他不能再组织进攻。但,他不能不想到葛尔丹尚有一支敢死队和穆萨尔的三千精兵在手,他会真的投降吗?自己的部队正在调动,包围圈尚未形成,如果葛尔丹是假降,那后果可就严重了。正在他犹豫不决之时,敌军营门开了,穆萨尔一马当先,走出营寨,大声说:“我们不打了,投降了,请派人过来说话!” M/ni6%x  
  飞扬古尚未答话,索额图却又抢先了,他心想,自己身为上书房大臣,受降的大事,岂能让飞扬古占了功劳:“喂,我是上书房大臣索额图,你是穆萨尔吗?既然要投降,就请你们过来说,为什么要我们派人?” *`\Pr  
  穆萨尔说:“你们那边汉人多,一向不讲信用,我们信不过。”接着,他便把从明朝以来汉人如何欺骗蒙古人的事,说了一件又一件。这意思很明显,他是在拖延时间,让葛尔丹和小珍从容逃走,索额图听得愣住了,回头问飞扬古:“飞军门,怎么办,我们派不派人去?”飞扬古这会儿倒聪明了,心想,你索额图既然想抢这份功劳,反正我也争不过你,由你定吧,也免得出了岔子说不清由谁来承担责任。便随口说道:“请中堂大人定夺。” XY)&}u.  
  索额图一听这话,来劲了;“佟国刚,你身为皇亲,处理这事最有身份,你走一趟吧。” K/b_22]CC  
  佟国刚答应一声,带着随从,飞马向敌营跑去。可是,刚到营门前,就听西北方向,突然响起了一阵大炮轰呜声,一个戈什哈也同时来到飞扬古身边,来不及下马行礼,便喘着粗气说:“不好了,军门,敌军后寨有几百人冲出去了!” s'a/j)^  
  飞扬古急忙大叫:“佟国刚,快回来!”可是,哪还来得及啊。西北方向炮声一响,穆萨尔就知道计谋败露了,一声令下,万箭齐发,火枪施放,可怜佟国刚和几个随从,转马不及,已被数不清的弩箭射中,为国捐躯了。 Z X(z;|l45  
  索额图万万想不到,自己竟受骗上当,铸成大错。他恼羞成怒,大喝一声:“为佟将军报仇,踏碎穆萨尔的大营!” gp^ 5#  
  清军潮水般地拥了过去,片刻之间,一位白袍小将飞马转来,把捆得结结实实的穆萨尔从马上“啪”的摔在地下。这位小将不是别人,正是年羹尧。可是飞扬古却没有夸奖他,反而怒喝一声: 6@e+C;j =  
  “愣什么?还不快去追葛尔丹!” 8U>B~9:JO  
  年羹尧转身飞驰而去,索额图仗剑来到穆萨尔身旁: L[H5NUG!  
  “你,你竟敢施弄好计,欺骗本大臣。我,我宰了你……” cc&axc7I  
  索额图正要动手,忽听身后一声断喝“慢!”回头一看,原来是康熙皇上到了,只见他缓步走到穆萨尔身旁,拍着他那壮实的肩头,吩咐一声:“与他松绑。”然后用蒙语对穆萨尔说:“两军阵前,各为其主,胜不足骄,败不足辱。朕知道,你是蒙古族的英雄铁汉,也是位有正义感的青年勇士。朕一向怜借英雄,敬重好汉。今天,你虽然兵败被俘,但朕不杀你,你,回去吧!” Xg SxN!I  
  穆萨尔愣住了;“什么……大汗,您不杀我,还要放我回去?” !\i\}feb  
  “嗯,是的,朕不杀你,而且要放了你。你回去之后,劝说你的部卒,不要再与朝廷为敌,也不要再跟着葛尔丹蛮干了。只要你们为朕在西域守着,朕决意不咎既往,对你们和西蒙、东蒙诸王公一视同仁。这次,你亲眼看到了,一仗下来,双方死伤了几万人。他们都有父母家庭,妻儿老小。一将功成万骨枯,你不觉得这样自相残害,太凄惨了吗?” 28H8l2{[>  
  康熙说得十分亲切,可也说得十分动情,穆萨尔听了放声大哭,叽里咕咯地用蒙语了说了一阵,然后向康熙皇上叩头,飞身上马,急驰而去,眨眼之间,消失在夜幕笼罩的草原上。 (?`kYTw7g'  
  康熙目送穆萨尔远去,然后转过身来,严厉地问道:“飞扬古,你在西北设了大炮,也调去了兵力,可是为什么只调去了十门?如果我们的大炮再多点,如果提前在西北方向发起佯攻,以配合正面,葛尔丹能逃走吗?你身为中军,虑事不周,功败垂成,唉!叫朕怎么说你呢?” {QZUDPPR  
  康熙的话还没说完,索额图已经飞红了脸,心中一阵狂跳,如果飞扬古说出了事情真相,他立时就要受到严处。可是,飞扬古却没敢说,他只是十分委屈地看了索额图一眼,跪在康熙面前,叩着头颤声答道:“奴才办差不力,放走了元凶巨恶,罪该万死,求皇上重重治罪。” *4xat:@{{  
  “算了,错已铸成,治你的罪又有什么用。这件事,朕也有失算之处,不能全怪你一人。现在要赶快商议一下,怎么迅速探明葛尔丹的行踪,快马加鞭,穷追到底,不把他擒拿到手,朕就不能安卧北京。” SHbtWq}T  
  飞扬古叩头说道:“此战未收全功,致使主子忧心如此,奴才万死不能辞其咎。奴才愿带三万轻骑,寻踪觅迹,穷追不舍。一年之内,如果不能捉到葛尔丹,臣将把自己的首级派人送到北京。只请皇上即刻启驾回京,万万不可再为此事劳心费力,担风历险了。” ~\.w^*$#Y  
  飞扬古此话说得十分动情,也十分真诚,康熙不由得心中发热。他突然想起索额图自愿请战要到前线去,如今功亏一篑,葛尔丹逃走了,佟国刚中箭身亡了,他这位身处第一线的上书房大臣,难道一点责任也没有吗?为什么他不说一句请罪、自责的话,也没有一点要代表朕出征追击的意思呢?看来,这奴才是有二心了。 ^3{TZ=_;|  
  飞扬古还跪在那里候着,康熙按下心中的不痛快,对飞扬古说:“起来吧,朕给你三万五千精锐骑兵,由北路前进,要日夜兼程,绕到葛尔丹前面去,截住他的退路。朕这次御驾亲征,实际上一仗也没打,无颜回京。朕要率中军的一万四千人,从正面直追过去,与你配合。” )Xak JU^o  
  索额图不是不说话,他不敢说,也没法说。一说话少不了“请罪”和“出征”两件事,这两件事,他是哪一件也不想干。可是,如今,皇上已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再不开口,便显得一点眼力也没有了。啊,大将上去了,皇上也上去了,你这个上书房大臣却无动于衷,一言不发,那不是找着挨训吗?于是,他接着皇上的话碴问上了:“臣请旨,奴才办什么差事?” ^m"u3b4  
  “哼,你吗,和高士奇留守大本营,负责调度军饷。要随时打听朕的中军和飞扬古北路军的行踪,不可擅离职守,不可贻误军机,否则,朕就不能包容你了。” e2ilB),  
  “扎!” feNdMR7eM  
  “传旨给明珠,要他随朕出征打仗。” zj`v?#ET  
  “扎。”索额图连声答应着,可是心中却不免吃惊,“不准擅离职守”,就是说不准他回北京去,这句话里的含意是什么呢?难道皇上已经怀疑我了吗? pUq1|)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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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楼 发表于: 2009-10-05  
五十三 茫茫夜历尽千般苦 熊熊火方知香妃情 `,hW;p>-  
  康熙皇上亲统劲旅,在正面追击,飞扬古率北路军兼程疾驰,向西北方向包抄。几个月中,连连收复二连浩特等军事重镇,歼灭葛尔丹在那里的一万多名留守部队。八月中旬,两路清军在昭莫多会师,攻克了这座要塞。但在清查俘虏中却听说葛尔丹已于十天之前,和女儿钟小珍一起弃城逃走,去向不明。从北京飞马传来的邸报中说,青海四部、新疆哈萨克都上表称臣,明确表示,决不帮助葛尔丹,而且只要葛尔丹逃到那里,他们一定要协助擒拿归案。探马也有报告,罗刹国见葛尔丹兵败,也撕毁了与他的协议,原来答应出兵相助和增送的军火,都不给了。 ,7WK<0  
  康熙得到这些情报。又喜又忧。喜的是,葛尔丹如今已成为名副其实的丧家之犬;忧的是,他还与西藏达赖喇嘛相互勾结。如果他跑到西藏去,与藏兵合起手来,重整旗鼓,再想消灭他,可就费大事了。于是,在昭莫多,康熙召集飞扬古等人前来,议论军事。 gizmJ:<  
  帐篷里的御案上,堆满了各地来的奏报,最多的当然是北京送来的,而且大多是劝皇上说,葛尔丹元气丧尽,濒临覆灭,皇上万金之体,不宜再受风沙征战之苦。请皇上以国为重,立即回銮。这些奏报的内容,飞扬古也知道,他想到,因索额图一句话,使乌兰布通战役出现失误,又让皇上万里奔波于大漠荒原之中,历尽艰辛。他这个中军主将,臣子奴仆又于心何忍哪!想到这儿,飞扬古上前跪下奏道:“主子,京中大臣说得有道理,使圣心劳累到这般地步,全是奴才之过。如今的葛尔丹,一败再败,只能在草原上四处奔逃。圣上决心要缉拿他,就将此差事交给奴才去办好了。请圣上即刻回驾,静候捷报。” :4Id7Ce  
  一直站在康熙身后的阿秀也说话了:“皇上,奴婢在草原上长大,深知这地方的情况。如今已是八月,葛尔丹要想逃亡西藏,必定要经过塔米尔。那里人冬早,气候恶劣,没有草原、牧场,人马都没吃的,他怎么赶路?所以奴婢断定,他如走这条路,没有一年是不行的。只要我军行动迅速,扑上去,就一定能抓住他。” BvNl?A@]A  
  康熙眼中一亮,欣喜地看了阿秀一眼,走到案前,奋笔疾书,写下一首七绝: 8b8e^\l(  
  劲旅征战胆气豪,冰矛青剑霜刃刀; {IF}d*:  
  待到天兵凯旋时,亲与将军脱征袍。 V7Vbl?*n  
  写完,将墨汁淋漓的纸递给飞扬古:“飞扬古,这首诗赐与你了。朕决心已定,再不更改。你仍旧率北路大军沿途搜寻包抄,朕也还带着中军督战。你马上传旨,宣召三军千总以上职官到御营来,朕要亲自训诫,鼓舞士气,不达目的,誓不还朝!” #3AYz82w  
  飞扬古用颤抖的手捧着康熙的御赐诗句,热泪夺眶而出,他叩头起身,飞马传旨去了。 w+URCj  
  昭莫多誓师之后,清军大队人马,在康熙的统率下,继续向草原深处进军。越往前走,越是寒冷,草原上已经到处可见深秋的荒凉。枯草败叶,飞沙走石,打得人睁不开眼睛。一到夜晚,更是露寒霜冻,在帐篷中的军士们,个个冻得牙齿格格作响。而且越往前走,离后方越远,多次催促索额图调运军粮,可迟迟就是运不到。勉强来到一点,对几万大军来说,也是杯水车薪,一到就光。飞扬古知道,这是索额图在乌兰布通战役中,把粮食全部调到东边的结果。现在大军西行,粮食接济不上,他又怎敢向皇上奏明呢?只好自己带头,并约束部下,勒勒腰带,减餐减食,拼命赶路。 )UxQf37  
  到了九月初,康熙的中军,只有三天的余粮了,可是离塔米尔却还有十天的路程。北路军飞扬古那里又传来急报,军中已经断粮!康熙看了奏报,苦笑一下对身边的人说:“今儿个是九月初九,京师的人都是登高赋诗,赏菊品蟹,可他们却不知朕和几万将士,在这沙漠瀚海之中饿着肚子打仗。一封封的奏折里,写的是‘恭请圣安’、‘圣安’!唉……” ski1f  
  站在康熙身后的武丹突然说:“主子,这里离甘陕很近,何不就近调粮,为什么要指靠索额图他们万里运粮呢?” 8N</Yi|n  
  一句话提醒了康熙。对呀,朕在延安、榆林等地有秘密的存粮卫所呀,周培公啊,周培公,你果然是见地深远哪。朕这几天饿昏了头,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呢:“武丹,你飞马前去飞扬古军中传旨,让他派一个干练的人,带着朕的手谕,去陕北调粮,取出粮食来,全部供应北路军。” a)YJ4\Qg[  
  “扎!不过,咱们这边吃什么呢?” !4DG P28  
  “不要那么多的顾虑。飞扬古他们迂回包抄,还要攻城掠地,担子重啊,军士不吃饱怎么打仗?咱们这里好办,即日起,上自朕躬,下至伙夫,每天只供一顿饭,等待索额图的粮食。” 58a)&s[+  
  此话一出,满帐篷的人全都跪下了:“皇上,不行啊……即是全军断粮,奴才们全都饿死,主子也不能减食啊……” Vq?8u/  
  康熙把手一摆:“哎,这是什么话。朕不能与军士同甘共苦,这仗还怎么打法?武丹,你快去吧。” H'j_<R N  
  武丹流泪叩头,上马传旨去了。康熙又把中路军将士召来,坐在草地上,语重心长地对大家说:“将士们,如今我们大军深入敌境,粮食不继,日子是不好过。可是,朕看了奏上来的邪报,山东、山西和江南今年都是大熟之年。咱们的粮食多得很,只是路途遥远,暂时运不上来。葛尔丹就不同了,他被咱们撵得无家可归,无处可投,他的日子比咱们难受得多。只要咱们咬紧牙根,抗过这一时,就一定能大获全胜,将逆贼一举全歼,不留后患。朕已下旨,把今日随朕出征的人员,全都记名。今日,你们与朕有难同当,他日,朕要与你们有福同享!朕不会忘掉你们的。” 401/33yBJ  
  一万多名军士,听了康熙这话,没有像往常那样,发出惊天动地欢呼,也没有令人激动亢奋的呐喊,席地而坐的战士中,发出一阵阵压抑着的哭泣声。康熙站起身来大声说道:“将士们,打起精神来。你们是朕亲自统帅的堂堂正正之军,是民族之精华,大清之栋梁。别说是暂时断粮,就是没了粮食,朕吃草根,饮冰水,也要与你们一起,血战到底!全军整队,出发!” HMl!?%%  
  众将士早已肃立待令,此刻听康熙下旨,全场一起跪下,高声回答:“扎!” iqc4O /  
  康熙说到做到,硬是和大家一样,每天只吃中午一餐。就这样,全军饿着肚子,兼程前进,八天后,终于追上了葛尔丹。此刻,双方的军士都已饿得头昏眼花了。说是接敌交战,其实,只是略一交手,便各自鸣金收兵,葛尔丹的残部,已被康熙的中军和飞扬古的北路军团团包围了。 )M&I)In'  
  暮色沉沉落下,草原上起了风。突然,从葛尔丹的大营那边,燃起了熊熊大火,霎时间,草原上的枯草败叶,一起燃烧起来。风助火势,火仗风威,向着清军大营,铺天盖地地烧了过来。正在帐篷休息的康熙皇上,听见外面人喊马嘶,乱成了一团,以为是敌军前来劫营,提了宝剑,大踏步地走了出来,可是,一见为漫天燃烧的大火,也当时没了主意。 W o<PmSt9i  
  武丹上前一步对素伦说:“素伦,你带上三百名御前侍卫,保护主子,飞马逃避,余下的,全听我指挥扑火,就是在地上滚,也要把火压住,保护主子安全。” ({ :yw  
  素伦也急了:“武大哥,皇上跟前不能没有你,这里交给我吧!”说完,带领着人就要冲进火海。 S&;T_^|  
  忽然,阿秀从帐篷中走了出来,只听她大喝一声:“慢!你们不是草原人,不知道厉害。这火只要烧起来,把马跑死也躲不过去。”她一边说,一边“嚓”的一声,打着了火媒,在自己的身边把草点着了。那火迅速蔓延开去,霎时间,就烧出了一片空地。康熙是何等聪明啊,马上就明白了其中道理:“武丹,你们几个迅速传令全军,各自为战,烧出一片藏身的空场来!” {Zd)U "  
  从葛尔丹大营那边烧过来的野火,遇到这荒芜的土地,马上掉转头来,向四野伸展了。全军得救了,康熙激动地抱住阿秀:“小秀,多亏你跟了朕来。不然的话,我们只能在来生相见了!” ui0J}DM  
  夜幕降临了,全军除了康熙的御帐和少数军帐之外,其余的帐篷和军用物资,全都被烧光了。严寒袭击着身着单衣的军士们,他们只好互相偎依着,抵挡这草原之夜的寒凉。康熙静坐在帐篷里,一点睡意都没有。明天,如果明天葛尔丹乘机来攻,将如何应付呢? 'b?#4rq}  
  半夜时分,突然帐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侍卫进来禀报:“皇上,北路军年羹尧将军有急事求见!” [esX{6,i  
  此刻康熙最担心的是北路军。一听这话,马上宣召年羹尧进帐,年羹尧报名进见,康熙对这位年轻将领是知道的。他一向身穿白衣白甲白袍,打起仗来,骁勇非常。可是,现在见他被烟熏火燎的,脸上、身上,竟连一块干净的地方都没有了,康熙皇上不由得一阵心疼:“年羹尧,你们都辛苦了,起来说话吧。” uyS^W'fF  
  年羹尧并没有起身,却又重重地叩了个头说:“奴才年羹尧,特向主子请罪。” {7j6$.7J$&  
  “请罪,请什么罪?你,你慢慢说。” 3N)Ycf8  
  “回圣上,北路军与回部会师,切断了葛尔丹的逃路。葛尔丹的侄子竖起降旗,归顺朝廷。葛尔丹身边只剩下百十个人,突围不成,他,他吞金自杀了。” /*mFP.en  
  “什么,什么,你、你再说一遍。” @ U7#, G  
  “葛尔丹已经吞金自杀。现在我军正面,是葛尔丹的女儿钟小珍带的队伍,尚在顽抗……” BXKlO(7  
  康熙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多年来,梦寐以求的事,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吗:“嗯,不可能吧,葛尔丹死了?死了也要有个凭证。” 8iII) +  
  年羹尧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呈了上去:“圣上,这是葛尔丹留下的绝命书。飞军门要奴才呈给皇上御览,飞军门还说,没有能生擒逆贼,有负圣上重托,请主子降罪。” sM);gI14  
  康熙接过那张纸来,只见上边写道: +aXMHT"U  
  雕弓断,羽翼飞,亲朋叛,士众散,天亡我也,非战之罪也。 wz|Q%.%?[  
  葛尔丹绝笔 =DQdPA\K  
  康熙目不转睛地把葛尔丹的绝命书一连看了三遍,突然发出一阵长笑:“哈……朕曾说过,要生擒葛尔丹,不过是要明正典刑,以示国威。他现在既然自杀了,也就算了,朕高兴还来不及呢,难道会因此而怪罪你们吗?年羹尧,你就是为此事请罪的吗?哈哈……” ly[\mGr  
  年羹尧又重重地叩了一个头,大声答道:“臣杀了葛礼!” wh7i G8jCz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吃惊,这年羹尧怎么这样大胆,竟敢不请圣旨擅自杀了皇亲国舅。阿秀也愣在那里了,她刚才听到葛尔丹的死讯,正喜极而悲,此时也突然止住了哭泣,不知如何是好了。 YFC0KU  
  过了好半天,才听康熙冷冷地问:“为什么杀他?” ] k3GFPw  
  “回主子,他扣发甘陕运往北路军的军粮,奴才奉命去甘陕调粮,他说延安、榆林粮库的存粮,已经分发给难民了。奴才亲自察看,库中尚有存粮百余万石,可他却左推右诿,说是无马无车,不能调运。奴才急了,和他争辩,他说奴才是以下犯上,要治奴才的罪,奴才一气之下把他杀了。” 6KZ8 .m}:  
  “哦,是这样,那葛礼是新近开复起用的甘陕总督,手下亲兵如林,扈从如云,你一个人怎么能杀他呢?” `W.vW8 !#  
  “回皇上,奴才去办差事,怕的就是他不肯调粮,所以借了皇上赐给飞军门的天子宝剑。奴才去时,北路军已经有一千多人饿死了。军情急如火,军令大如山,葛礼置圣上和全军将士的生死于不顾,实在令人难以忍受。可是,奴才未奉旨意,擅杀大臣,仍然有罪,求皇上重重处分。” _7t|0aNo\  
  “嗯——此事暂且不说了吧。连日来,你督运粮草,又在前线拼死力战,朕心里是清楚的,你暂且不要回去,在御营休息候旨,听候发落。你,下去吧!” 3.GdK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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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楼 发表于: 2009-10-05  
五十四 花落去是非化烟尘 黄河清玉宇见瑞祥 UsP1bh4  
  年羹尧走了,康熙却陷入了沉思,出京之前,他曾连下几道密旨,要北方各省的督军、官员,全力以赴地支援飞扬古,不准擅自挪用军粮,贻误战机。葛礼如何如此大胆,竟敢阻拦军粮北运呢?延安、榆林等地的粮库,是周培公建议设置的西征专用的秘密存粮所,除高士奇之外,没有别人知道,葛礼又从哪里探到了这个秘密!难道高士奇……康熙皇上又联想到,科尔沁王曾奉密召,准备了六千辆粮车,可是索额图却一概不用,只用马和骆驼,万里运粮,这又是为什么呢?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寒战。忽然,帐外传来了一阵呜呜咽咽的萧声。曲调十分熟悉,康熙皇上心中怦然一动,脱口问道:“谁在帐外吹萧?”武丹连忙上前:“回主子,这是明珠,他吹的还是当年在悦朋店里的那首曲子。” 5 ELKL#(  
  “哦,原来是他……”康熙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一边信步走向帐外。武丹等几个随从,连忙给他披上一个斗篷,跟了出来。果然,惨淡的星月下,荒漠的草滩上,明珠一个人站在那里正在吹萧。康熙走到面前:“哦,是明珠啊,这支曲子不错,只可惜太凄凉了一些。”明珠突然回身,见是皇上,连忙跪下叩头:“罪臣明珠,不该野夜吹萧,惊动圣听……” 2|8e7q:+*  
  “哎,这有什么。月夜军旅,寂寞无聊,吹吹萧,唱唱曲,也是人之常情嘛,起来吧!” Hx5t![g2K!  
  明珠又叩了个头,战战兢兢地立起身来,康熙看他瘦得皮包骨头,头发胡子长了一寸多长,也有些黄白了,不禁心中难过。唉,一个上书房大臣,落到如此下场,也够可怜了。这些天,军中缺粮,他受的罪恐怕比谁都大:“明珠,这些天,你受了不少委屈吧。”  74i  
  明珠心头一热,眼泪流了下来,连忙又跪下答道:“主子,奴才以待罪之身,受点苦不算什么。不知主子是否想过,此次葛尔丹逃走,以及军中断粮,实是人为之过。奴才斗胆说一句,有人想把皇上饿死在草原上。” R9%Um6  
  这句话,正碰到康熙心中忧虑之事,他突然厉声喝问:“你指的是谁?难道你,你还想害人吗?” (pJ-_w' G  
  明珠叩头出血,位声答道:“主子,奴才一生害人多了。伍先生、周培公都因臣之罪而屈死,臣忏悔不及,怎敢以待罪之身再做这样之事。眼下,臣已万念俱灰,也绝了请皇上赐生的念头。既然不免一死,请主子让臣尽言而终。” {@ ygq-TZ  
  “嗯,你说下去。” b\& |030+  
  “是。请皇上想想,河北、山东有那么多的库粮,是谁下令全部调到乌兰布通东线去的;东蒙古的骏马成千上万,又是谁只派了一千匹马来西线运粮;乌兰布通之战,皇上布置得如天罗地网一般,怎么就会走漏了元凶巨恶;飞扬古一代名将,怎么会被人诈降,出此疏漏。这几件事连在一起,不能不发人深思。如果没有人从中作梗弄鬼,怎么会有皇上这次万里之行……臣是该杀之人,躬逢盛世,本应做个贤臣,不料却做了奸臣,佞臣,万岁,请杀了奴才吧……” e:#c\Ay+  
  明珠哽哽咽咽地说完,一个头叩下去,趴在地上,再也不抬头了。 D',[M)  
  此刻,康熙心潮起伏。明珠之言不无道理,往事历历在目,也不容他不疑。他的心中若明若暗地已经有了打算,只是明珠已是被革了职的散秩大臣,他又不便把心中的话说出来,便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唉,明珠啊,你何以那么动情呢?朕不是没杀你吗?以后有什么事,还可以向朕面奏嘛。”说完,径自转身去了。等明珠回过神来,抬头看时,暗月昏星之下,茫茫草原上只有他孤零零地跪在那里。但是,他的心平静了,他终于得到机会,把要说的话,向皇上奏明了。 s~V%eq("}  
  对葛尔丹残部的仗,已经不用打了。葛尔丹的女儿钟小珍,原来是反对父王与大清为敌的,可是,因丈夫被俘,料定他必死无疑,所以又转过头来,与父王一起,要抗拒天兵。昨天,父王葛尔丹吞金自尽,丈夫穆萨尔也回来,向钟小珍述说康熙皇上如何放自己回营的事,钟小珍十分懊悔,抱着丈夫失声痛哭,当夜,小夫妻就作出了决定,第二天一早,他们用黄细带子把自己绑了,率领着一千多赤手空拳,衣甲不整的蒙古军士,到康熙的御营,自绑请降来了。 /Sy:/BQ  
  康熙皇自然十分高兴,亲自解绑,好言抚慰。阿秀和小珍在这样的场合下重见,更是悲喜交加感慨万千。中路军、北路军合兵一处,正好,后边又送上来了四百万石军粮和犒军的猪羊美酒。康熙皇上下旨,清军与降兵们一齐庆贺,还当场传旨,西蒙诸王,各守藩地,为大清国当好西部屏障,守好西域,让满蒙汉人民,世代友好,和睦共处。穆萨尔和小珍,见康熙如此仁德、大度,感激得涕泪交流。席间,虽没有山珍海味,却洋溢着民族团结的热烈气氛。 d[eN#<  
  飞扬古也有几分醉意。他心潮澎湃地来到皇上身旁:“主子,这些天来,万里跋涉,圣心操劳,皇上瘦多了,虽说我们胜了,可是让主子受这么多的罪,吃这么大的苦,奴才心里……”说着,说着,竟然失声痛哭起来。 @ W[LA<  
  康熙上前一把拉起了飞扬古:“哎,你这是怎么了?胜利了,我们都应该高兴。朕是受了点苦,也挨了几天饿,可你们呢?吃的苦,受的罪,不是比朕更多吗?穆萨尔他们也没少吃苦,这些,今天都不要再说了。你也瘦得不成个模样,刚才朕差点认不出来你了。回京之后,朕给你三个月的假,让墨菊好好地给你调养一下。年羹尧呢?你作战勇敢,机谋善断,是个良将之才,杀葛礼乃是代天行令,朕不仅不会加罪,还要封赏你呢!” 8&+m5x S  
  飞扬古和年羹尧俯地叩头谢恩,草原上回荡着阵阵“万岁、万万岁”的欢呼声。 w_4/::K*  
  第二年,也就是康熙廿九年的阳春四月,胜利班师的车驾,回到了北京。从沙漠瀚海的蒙古回到这鸟语花香的京都,这支九死一生的军队,真有恍如隔世的感慨。返程中,在甘陕交界,渡过黄河时,康熙皇上突然发现,两岸碧草葱绿,一片生机。用手捧起一把黄河水来,虽不是清可见底,却也能分明地看出指纹来,他心中不由得一阵激动,“啊,黄河变清了!几千年来,世世代代,梦寐以求的,海晏河情,天下升平的景象,今天终于在朕的手里实现了!靳辅、陈潢他们,是朕的有功之臣啊。朕要马上赶回北京,启用他们,不,重用他们!” g:V8"'  
  皇上亲征西域,凯旋而归的消息使整个京城都轰动了。从北京城到居庸关的大道上,铺了黄土,每日洒扫。太子率文武百官,王公大臣一直迎出了三十里地,几十座用黄绸和松柏搭成的凯旋门,几百座绵绣装饰,红毡铺地的大帐篷,和那摆满了鲜花、美酒、时果、点心的贡品,使迎接圣驾的气氛,达到了大清建国以来的最高峰。可是康熙来到这里,第一句话便间:“靳辅,为什么不让他来接驾。” ]rU$0)VN  
  太子急忙上前:“回父皇,靳辅已在三个月前,因病身亡。因他是革职官员,按例不予奏报。” $ReoIU^<  
  康熙脸色沉下来了,他突然转身上了御辇,催动车驾,即刻进城,对迎接圣驾的盛大排场,连正眼都没瞧。闹得太子和大臣们面面相觑,不知皇上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只好排起队伍来,簇拥着圣驾赶回京师。 tn>z%6;&Z  
  进城之后,康熙一刻不停,拜了太庙,祭告了天地,便立即来到乾清宫,一边喝着阿秀递上来的奶茶,一边向张廷玉吩咐道:“明珠的案子该结了,交结大臣,贪赃收贿,科场舞弊,陷害大臣,这些罪都证据确凿,不容宽恕。传旨,革去他现任散秩大臣职务,留京闲居,永不录用。” !(QDhnx}9c  
  在一旁的高士奇心中一机灵,此时不退,还待何时,便抢步上前跪下:“皇上,明珠一案,涉及奴才,虽大臣弹劾奏章之中,有些出入,但圣德天子面前,容不得臣这等玷污之人。奴才恳请皇上网开一面,容奴才辞去了上书房大臣职务。” L Vt{`   
  康熙沉默了好大一会儿,他对高士奇虽有怀疑却并未查实,但此人心机多端,又似乎不宜重用。便随口说道:“你暂时回避一下也好。熊赐履走了之后,国史馆里无人主持,你退出上书房,专心致志地去修史吧。”高士奇悬了几年的心放下来了,连忙叩头谢恩:“主子恩泽高厚,奴才结草衔环,无以为报……” v 9\2/B  
  康熙却没容他再往下说,又对张廷玉说:“你去传旨给索额图,即日起,要他不必进来见朕了。有什么话,可由简亲王代他回奏。另外,立刻传旨,将陈潢提来见朕。” 3z5w}qN] M  
  张廷玉一边听,一边记,早把几项圣旨拟好,请康熙过了目,便急急忙忙地去了。高士奇也立刻拜辞,康熙亲切地将他送到门前:“士奇,你是有才华的人,以后有什么事告诉张廷玉一声,进来和朕说说闲话,解解闷。你,去吧!” W(.q. Sx>  
  不到半个时辰,陈潢被提来了,不过不是脚镣银铛地走来,而是用担架抬来的。他本来就生得又黑又瘦,几年的狱中生活,更把他折磨得病骨支离,奄奄一息了。头上一头乱发篷篷松松;身上一领破衣霉味呛人。阿秀在御案后面看到陈潢竟成了如此模样,心里直发酸。她不敢哭,更不敢说什么,可是脸色早已变得又青又白了。康熙心事沉重地走到担架前边,轻声叫道:“陈潢,陈……陈先生,朕在这里……和你说话呢。” apFY//(yu  
  陈潢的眼睛微微一睁,闪出一道亮光,见面前竟是皇上,随即又把眼睛闭上了。他嚅动着嘴唇,用微弱的气息说:“哦……是……是皇上啊,陈潢如今已六脉俱无,没有生还的希望了。你……想怎么处置我,就……就下手吧……” Uskz~~}G  
  两行热泪从康熙眼中流出:“陈先生,你,你不要误会,朕已经铸成大错,委屈了你,也委屈了靳辅、封志仁和彭学仁,朕决心改错,重新起用你们几个。你,你不要绝望,宫里有最好的医生,最好的药物,能把你治好的。你不是喜欢黄河吗,朕把黄河交给你,你要让它永远清下去,一千年、一万年……”康熙泪哽咽喉说不下去了。 :.u[^_   
  陈潢无力地睁开眼睛:“晚了,皇上,再说什么也晚了。于成龙是个好官,清官,但不是治河的官,他不会治河,也不懂得治河……治黄河,最要紧的是治沙。我不行了,请皇上告诉于成龙,要……要会治沙才能把黄河治好……”陈潢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卷纸来,说是纸,其实破破烂烂,无一完好:“皇上,这是我写的《河防述要》。在监狱里,没有好纸,也没有好笔,更没有案子……你,你把这交给于成龙,让、他、去、治……”话说到这里,陈潢挣扎着抬起头来,可是却突然看见了站在御案后边的阿秀。四目相对,两人全都愣住了。一别十几年,陈潢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样情况下,又重新见到了阿秀,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引起了他的心中多少感慨呀!陈潢和阿秀都没有说话,他们也不能说话。陈潢眼中光亮一闪就昏了过去。 tgz  
  康熙急声高喊:“来人,把陈潢抬到太医院,要他们千方百计地抢救。” <Wqk5mR  
  可是,这位在大河上奔波了几十年,茹苦含辛,受尽煎熬的陈潢,已经是神医束手,无可救治了。当晚,消息传来,太医们回天无力,陈潢已经与世长辞。 *c<0cHv*  
  这天晚上,康熙住在阿秀的宫里,两个人都失眠了。皇上没有怪罪阿秀的失态,阿秀也不想回避对陈潢的怀念。静夜里,他们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默默地、静静地望着殿房的屋顶出神,各人在想着各人的心事。 *PEk+e  
  陈潢临死前对于成龙的评价,可以说是一针见血。于成龙不会治河,更不会治沙。他担任治河总督以来,立即废掉了靳辅、陈潢他们修筑的各种工程,把减水坝、排水闸、引水道,等等,等等,全都废了。河道加宽水流放缓,可是,流沙逐年淤积,黄河重新肆虐。到了康熙三十六年,秋汛一来,仅河南境内,就同时决口七十二处,淹没了清江一带四十二万顷良田。当初,为了这些田地,人们争得头破血流,于成龙左一本,右一本地参劾靳辅,攻讦陈潢,现在,他后悔也来不及了。看看那滔滔黄水吞没着一个个的村庄,听着灾民们那一声声凄惨的哭喊,于成龙的心碎了,他几次投河自尽,都被下属救了出来。可是他,这位自命为“爱民清官”的人,又怎能对此惨景,孰视无睹呢?于是,他命人打了一副四十斤重的大木枷,戴在自己脖子上,木枷上写着“决河总督罪臣于成龙”。他戴着这面大木枷,沿着黄河大堤,一步步地走向京师。不消几日,于成龙的行为就成了轰动京师以至全国的大新闻了。康熙皇上听了这消息,急忙命武丹带领御前侍卫,拦住了于成龙,硬是用轿子把他抬到了大内。于成龙见到皇上,叩头出血,失声痛哭,请求皇上杀了他,以谢万民。 jr,j1K@_t  
  康熙皇上亲自走下御座,为于成龙开了木枷:“于成龙,你这样做,成何体统?黄河决口,朕并没有怪罪你,再说,国家连年丰收,赈济灾民的银子、粮食有的是,你何苦这样自寻其辱呢?” OcWy#,uC  
  于成龙哭着回答:“皇上愈是如此信赖臣子,臣愈是觉得有负圣恩,万民得到朝廷救济,就愈显得臣是无能之辈;皇上不降罪,不能说臣就无罪,所以……” t{A/Lq9AM  
  “唉!你这个人哪,叫朕怎么说你呢:你已是一品大员,这么个小家子气,又怎么能办大事呢?当年靳辅在治河过程中,也有决口溃堤之事,朕不是也没怪罪他吗、可是你就容不下他,百般挑赐!与他为难。你读书不化,只知照书本上说过的话死搬硬套,现在你该明白了吧?” lM/)<I\8  
  听康熙提起靳辅,于成龙更是又惭愧,又伤心:“皇上,臣心胸狭窄,无容人之量,又泥古不化,铸成今日大错,不但对不起圣上重托之恩,万民仰望之情,也对不起靳辅、陈潢他们。现在,错已铸成,说什么也没用了,请皇上赐臣一死,谢靳辅、陈潢……” Ni bOtIZ  
  提起靳辅和陈潢,康熙的心里也不好受。陈潢死了不久,阿秀就提出要带发修行。康熙虽然知道她心中存有怨气,但念她在西征中的功劳,没有降罪,可也没有批准,还是命人在隆化修造了一座行宫,派阿秀去那里居住,也好随时看看大漠的风光,草原的景色。为了防人议论,康熙下旨将这地方改名为“皇姑屯”。 , z8<[Q-#  
  今天,于成龙反复提到靳辅和陈潢,康熙的心中很不是滋味,他隐隐地觉得,自己当年气盛,太委屈了这两位贤臣。便叹了口气说:“咳,古人的书是要读的,但不能生吞活剥,死搬硬套,你的毛病就在这里,朕这里有一部陈潢的遗著《河防述要》,朕已经让人誊写清楚了,你带回好好读读。治河总督之职不换人,还要压在你的肩上。如今国家富了,每年可以拨给你四百万两银子。朕期望你振作起来,把黄河和漕运的事办好,你跪安吧。” !5FZxmUup  
  于成龙没想到皇上仍然是这样器重他,他颤颤抖抖地接过那本陈潢的遗著退下去了。 y{{7)G  
  看着于成龙远去的背影,康熙又陷入了沉思,经过三十多年的艰难,国家已处在太平盛世。即位之初的大臣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换得也差不多了,只有于成龙一班人还在朝中。明珠、索额图、高士奇、熊赐履都离开了上书房,太子党和阿哥党之间的明争暗斗,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止或消减。皇位之争,如果发展蔓延,那是要兄弟残杀、刀兵相见的。历朝历代,都有这方面的血的教训,盛世之中有隐忧,萧墙之内藏祸端,此事不能不防。 Tp-<!^o4  
  已经到了晚膳的时刻了,可是,康熙皇上却一点也不想吃,他高声说道:“传旨,请皇太子!” ,-({m'  
  “传请皇太子——” :70n%3a  
  “传请皇太子——” bUJ5j kZ)  
  一声接着一声的传呼,回荡在深幽空寂的皇宫大院内,康熙皇上为什么要急急忙忙的传唤皇太子,他究竟想了些什么呢,请看《康熙大帝》的第四卷“乱起萧墙”。 5^:N]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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