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1-6 15:00:54

詹大胖子时间:2014-06-25 作者:未详 点击:109次   詹大胖子是五小的斋夫。五小是县立第五小学的简称。斋夫就是后来所说的校工、工友。詹大胖子那会儿,还叫作斋夫,这是一个很古老的称呼,后来就没有人叫了。“斋夫”之称废弃于何时,谁也不知道。
  
  詹大胖子是个大胖子,很胖,而且很白,是个大白胖子。尤其是夏天,他穿了白夏布的背心,露出胸脯和肚子,浑身的肉一走一哆嗦,就显得更白、更胖。他偶尔喝一点酒,生一点气,脸色就变成粉红的,成了一个粉红脸的大白胖子。
  
  五小的校长张蕴之、学校的教员先生,都叫他詹大。五小的学生叫他的时候必用全称:詹大胖子。其实叫他詹胖子也就可以了,但是学生都愿意叫他詹大胖子,并不省略。
  
  一个斋夫怎么可以是一个大胖子呢?然而五小的学生不觉得奇怪。他们都觉得詹大胖子就应该是那样。他们想象不出一个瘦斋夫是什么样子。詹大胖子如果不胖,五小就会变样子了。詹大胖子是五小的一部分。他当斋夫已经好多年了,似乎他生下来就是一个斋夫。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1-6 15:01:15

 詹大胖子的主要职务是摇上课铃、下课铃。他在屋里坐着。他有一间小屋,在学校一进大门的拐角,也就是学校最南端。这间小屋原来盖了是为了当门房即传达室用的,但五小没有什么事可传达,来了人,大摇大摆就进来了,詹大胖子连问也不问。这间小屋就成了詹大胖子的宿舍。他在屋里坐着,看看钟。他屋里有一架挂钟。学校有两架挂钟,另一架在教务处。詹大胖子一早起来第一件事便是上这两架钟。喀拉喀拉,上得很足,然后才去开大门。他看看钟,到时候了,就提了一只铃铛,走出来,一边走,一边摇:叮当、叮当、叮当……从南头摇到北头。上课了。学生奔到教室里,规规矩矩坐下来。下课了!詹大胖子的铃声摇得小学生的心里一亮。呼——都从教室里窜出来了。荡秋千、踢毽子、拍皮球、抓子儿……詹大胖子摇坏了好多铃铛。
  
  后来,有一班毕业生凑钱买了一口小铜钟,送给母校留作纪念,詹大胖子就从摇铃改为敲钟。
  
  一口很好看的钟,黄铜的,亮铮铮的。
  
  铜钟用一条小铁链吊在小操场路边的两棵梧桐树之间。铜钟有一个锤子,悬在当中,锤子下端垂下一条麻绳。詹大胖子扯动麻绳,钟就响了。钟不打的时候,绳绕在梧桐树干上,打一个活结。
  
  梧桐树一年一年长高了。钟也随着高了。
  
  五小的孩子也高了。
  
  詹大胖子还有一件常做的事,是修剪冬青树。这个学校有几个地方都栽着冬青树的树墙子,大礼堂门前左右两边各有一道,校园外边一道,幼稚园门外两边各有一道。冬青树长得很快,过些时日,树头就长出来了,参差不齐,乱蓬蓬的。詹大胖子就拿了一把很大的剪子,两手执着剪子,吧嗒吧嗒地剪,剪得一地冬青叶子。冬青树墙子的头平了,整整齐齐的。学校里于是到处都是冬青树嫩叶子清香的气味。
  
  詹大胖子老是剪冬青树,一个学期得剪几回。似乎詹大胖子所做的主要的事便是摇铃——打钟,修剪冬青树。
  
  詹大胖子很胖,但是剪起冬青树来很卖力。他好像跟冬青树有仇,又好像很爱这些树。
  
  詹大胖子还给校园里的花浇水。这个校园没有多大点。冬青树墙子里种着羊胡子草。有两棵桃树、两棵李树、一棵柳树,有一架十姊妹,一架紫藤。当中圆形的花池子里却有一丛不大容易见到的铁树。这丛铁树有一年还开过花,学校外面很多人都跑来看过。另外就是一些草花,剪秋罗、虞美人……还有一棵鱼儿牡丹。詹大胖子就给这些花浇水,用一个很大的喷壶。
  
  秋天,詹大胖子扫梧桐叶。学校有几棵梧桐,刮了大风,刮得一地的梧桐叶。梧桐叶子干了,踩在上面沙沙地响。詹大胖子用一把大竹扫帚扫,把枯叶子堆在一起,烧掉。黑的烟,红的火。
  
  詹大胖子还做什么事呢?他给老师们烧水。烧开水,烧洗脸水。教务处有一口煤球炉子,詹大胖子每天生炉子,用一把芭蕉扇忽哒忽哒地扇。煤球炉子上坐一把白铁壶。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1-6 15:01:29

 他还帮先生印考试卷子。詹大胖子推油印机滚子,先生翻页儿。考试卷子印好了,就把蜡纸点火烧掉。烧油墨味儿飘出来,坐在教室里都闻得见。
  
  每年寒假、暑假,詹大胖子要做一件事,到学生家去送成绩单。全校学生有200人,詹大胖子一家一家去送。成绩单装在一个信封里,信封左边写着学生的住址、姓名,当中朱红的长方框里印了三个字:贵家长。右侧下方盖了一个长方图章:县立第五小学。学生的家长是很重视成绩单的,他们拆开信封看:国语98,算术86……看完了就给詹大胖子酒钱。
  
  詹大胖子和学生生活最最直接有关的,除了摇上课铃、下课铃——打上课钟、下课钟之外,是他卖花生糖、芝麻糖。他在他那间小屋里卖。他那小屋里有一个一面装了玻璃的长方匣子,里面放着花生糖、芝麻糖。詹大胖子摇了下课铃,或是打了上课钟,有的学生就趁先生不注意的时候,溜到詹大胖子屋里买花生糖、芝麻糖。
  
  詹大胖子很坏。他的糖比外面摊子上的卖得贵,贵好多!但五小的学生只能跟他买,因为学校有规定,不许“私出校门”。
  
  校长张蕴之不许詹大胖子卖糖,把他叫到校长室训了一顿。说学生在校不许吃零食,他的糖不卫生,他赚学生的钱不道德。
  
  但是詹大胖子还是卖,偷偷地卖。他摇下课铃或打上课钟的时候,左手捏着花生糖、芝麻糖,藏在袖筒里。有学生要买糖,走近来,他就使一个眼色,叫学生随他到校长、教员看不到的地方,接钱,给糖。
  
  五小的学生差不多全跟詹大胖子买过糖。他们长大了,想起五小,一定会想起詹大胖子,想起詹大胖子卖的花生糖、芝麻糖。
  
  詹大胖子就是这样,一年又一年,过得很平静。除了放寒假、放暑假他回家,其余的时候,都住在学校里——放寒假,学校里没有人。下了几场雪,整个学校都是白的。暑假里,学生有时还到学校里玩玩。学校里到处长了很高的草。每天放了学,先生、学生都走了,学校空了,五小就剩下两个人,有时三个。除了詹大胖子,还有一个女教员王文蕙。有时,校长张蕴之也在学校里住。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1-6 15:01:50

  王文蕙家在湖西,家里没有人。她有时回湖西看看亲戚,平时住在学校里,住在幼稚园里头一间朝南的小房间里。她教一年级、二年级算术。她长得不难看,脸上有几颗麻子,走起路来步子很轻。她有一点奇怪,眼睛里老是含着微笑。一边走,一边微笑,一个人笑。笑什么呢?有的男教员背后议论:她有点神经病。但是除了老是微笑,看不出她有什么病,挺正常的。她上课,跟别人没有什么不同。她教乘法,领着学生念乘法表:
  
  “一一得一,
  
  一二得二,
  
  一三得三……”
  
  下了课,她走回小屋,改学生的练习册。有时她停下笔来,听幼稚园的小朋友唱歌:
  
  “小兔儿乖乖,
  
  把门儿开开,
  
  快点儿开开,
  
  我要进来……”
  
  晚上,她点了煤油灯看书。看《红楼梦》《花月痕》,张恨水的《金粉世家》,李清照的词。有时轻轻地哼《木兰词》:“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有时给她的女子师范的老同学写信。写这个小学,写十姊妹和紫藤,写班上的学生都很可爱,她跟学生在一起很快乐,还回忆她们在学校时某一次春游,感叹光阴如流水。这些信都写得很长。
  
  校长张蕴之并不特别的凶,但是学生都怕他,因为他可以开除学生。学生犯了大错,他就在教务处外面的布告栏里贴出一张布告:学生某某某,犯了什么过错,着即开除学籍,“以维校规,以儆效尤,此布”。下面盖着校长很大的签名戳子:张蕴之。“张蕴之”三个字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
  
  他也教一班课,教五年级或六年级国文。他念课文的时候摇晃脑袋,抑扬顿挫,有声有色,腔调像戏台上老生的道白。“晋太原中,武陵人,捕鱼为业……”“一路秋山红叶,老圃黄花,不觉到了济南地界。到了济南,只见家家泉水,户户垂杨……”
  
  他爱写挽联。写好了,就用按钉钉在教务处的墙上,让同事们欣赏。教员们就都围过来,指手画脚,称赞哪一句写得好,哪几个字很有笔力。张蕴之于是非常得意,但又不太忘形。他简直希望他的亲友家多死几个人,好使他能写一副挽联送去,挂起来。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1-6 15:02:04

 他有家。他有时在家里住,有时住在学校里,说家里孩子吵,学校里清静,他要读书、写文章。
  
  有时候,放了学,除了詹大胖子,学校里就剩下张蕴之和王文蕙。
  
  王文蕙常常一个人在校园里走走,散散步。王文蕙散完步,常常看见张蕴之站在教务处门口的台阶上。王文蕙向张蕴之笑笑,点点头。张蕴之也笑笑,点点头。王文蕙回去了,张蕴之看着她的背影,一直看到王文蕙走进幼稚园的前门。张蕴之晚上读书。读《聊斋志异》《池北偶谈》《两般秋雨盦随笔》《曾文正公家书》《板桥道情》《绿野仙踪》《海上花列传》……
  
  校长室的北窗正对着王文蕙的南窗,当中隔着幼稚园的游戏场。游戏场上有秋千架、压板、滑梯。张蕴之和王文蕙的煤油灯遥遥相对。
  
  一天晚上,张蕴之到王文蕙屋里去,说是来借字典。王文蕙把字典交给他,他不走,东拉西扯地聊开了。聊《葬花词》,聊“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王文蕙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心怦怦地跳。忽然,“噗!”张蕴之把煤油灯吹熄了。张蕴之常常在夜里偷偷地到王文蕙屋里去。
  
  这事瞒不过詹大胖子。詹大胖子有时夜里要起来各处看看,怕小偷进来偷了油印机、偷了铜钟、偷了烧开水的白铁壶。詹大胖子很生气。他一个人在屋里悄悄地骂:“张蕴之!你不是个东西!你有老婆,有孩子,你干这种缺德的事!人家还是个姑娘,孤苦伶仃的,你叫她以后怎么办,怎么嫁人!”
  
  这事也瞒不了五小的教员。因为王文蕙常常脉脉含情地看张蕴之,而且她身上洒了香水。她在路上走,眼睛里含笑,笑得更加明亮了。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1-6 15:02:15

  有一天放学时,有一个姓谢的教员路过詹大胖子的小屋时,走进去对他说:“詹大,你今天晚上到我家里来一趟。”詹大胖子不知道有什么事。
  
  姓谢的教员是个纨绔子弟,外号谢大少。学生给他编了一首顺口溜:
  
  “谢大少,
  
  捉虼蚤。
  
  虼蚤蹦,
  
  他也蹦,
  
  他妈说他是个大无用!”
  
  谢大少家离五小很近,几步就到了。
  
  谢大少问了詹大胖子几句闲话,然后问:“张蕴之夜里是不是常常到王文蕙屋里去?”
  
  詹大胖子一听,知道了:谢大少要抓住张蕴之的把柄,好把张蕴之轰走,他来当五小校长。詹大胖子连忙说:“没有!没有的事!没有的事不能瞎说!”
  
  詹大胖子不是维护张蕴之,他是维护王文蕙。
  
  从此詹大胖子卖花生糖、芝麻糖就不太避着张蕴之了。詹大胖子还是当他的斋夫,打钟,剪冬青树,卖花生糖、芝麻糖。
  
  后来,张蕴之到四小当校长去了,王文蕙到远远的一个镇上教书去了。
  
  后来,张蕴之死了,王文蕙也死了(她一直没有嫁人)。詹大胖子也死了。
  
  这城里很多人都死了。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1-6 15:02:26

清华园日记(节选)时间:2014-06-25 作者:未详 点击:148次 清华园日记(节选)

  1。没做什么有意义的事——妈的,这些混蛋教授,不但不知道自己泄气,还整天考,不是你考,就是我考,考他娘的什么东西?
  
  2。今天听梁兴义说,颐和园淹死一个燕大学生。他本在昆明湖游泳,但是给水草绊住了脚,于是着了慌,满嘴里大喊“help”,中国普通人哪懂英文,以为他说着鬼子话玩,岂知就真的淹死了。燕大劣根性,叫你说英文。
  
  3。论文终于抄完了。东凑西凑,七抄八抄,这就算是毕业论文。论文虽然当之有愧,毕业却真的毕业了。
  
  4。所谓看女子篮球者实在就是去看大腿。说真的,不然的话,谁还去看呢?附中女同学大腿倍儿黑,只看半场而返。
  
  5。早晨除了读点法文以外,可以说什么也没干。我老早就想到阅报室里去,因为我老希望早些看到我的文章登出来。每天带着一颗渴望的心,到阅报室去看自己的文章登出来没有,再一方面说,虽然也是乐趣,但是也真是一种负担啊。
  
  6。以前我老觉得学生生活高贵,尤其是入了清华,简直有腚上长尾巴的神气,绝不会想到毕业后找职业的困难。今年暑假回家,仿佛触到一点现实似的。一方面又受了大千老兄(美国留学生)找职业碰壁的刺戟(应为“激”字)——忽然醒过来了,这一醒不打紧,却出了一身冷汗。我对学生生活起了反感,因为学生(生活)在学校里求不到学问,出了校门碰壁。我看了这些摇头摆尾的先生,真觉得可怜啊!
  
  7。阴,一天只是蒙蒙地似断似续地落着雨。早晨只上了一班法文,大部分时间都用在读俄文上。俄文的确真难,兼之没有课本,陈作福的字又写得倍儿不清楚,弄得头晕脑涨,仍弄不清楚。过午上俄文,大瞪其眼。
  
  到图书馆新阅览室看了看,西洋文学系的指定书目,倍儿虎。
  
  8。今天看了一部旧小说,《石点头》,短篇的,描写并不怎样秽亵,但不知为什么,总容易引起我的性欲。我今生没有别的希望,我只希望,能和各地方的女人接触。
  
  9。过午考criticism(批评方法),考题非常讨厌,苦坐两小时,而答得仍很少,又不满意——管他娘,反正考完了。
  
  10。昨晚在床上预备了许多书,预备今天晚起看的。然后因为昨晚喝水太多,又吃梨,刚一醒就想撒尿,虽然竭力忍耐着,在床上躺下去,终于不行。
  
  11。今天同星期四是我最怕的一天,因为有王Quinsy的课,上他的课,做抄写机,真比上吴可读的课都讨厌。过午中世纪文学,说下星期又要考,真混蛋。
  
  12。今天最值得记的事情就是接到母亲的信,自从自己出来以后,接到她老人家的信这还是第一次。我真想亲亲这信,我真想哭,我快乐得有点儿悲哀了……的确,母亲的爱是最可贵的啊!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1-6 15:03:01

我想要这样的生活时间:2014-06-24 作者:未详 点击:187次   我喜欢有秩序的生活,我一直希望,一个社会里大家能够各司其职,做好自己的本分,这样生活可以变得轻松简单。比如出门坐公共汽车,车子总是能够准时抵达,不会动不动发生意外;人多的时候,大家能够明白先到先得的道理,能安静地排队。
  
  插队的人很自私,因为他们总是在想这样一个问题:如何拿到最多。但是如果说到问责,我会质问社会管理者。当有人插队的时候,公共汽车的管理者视而不见,那就是失责,如果导致混乱甚至冲突,那更应该承担起全部责任。在很多情况下,如果在一开始的时候就制定了明确的规则,对于不遵守规则的人给予警告和处罚,那就不会有这些问题。
  
  如果管理者是被公众授权的,那他们会快速地感受到来自公众的愤怒;而如果他们的权力并非来源于大多数人,那他们的怠慢和随心所欲也就不足为奇。
  
  在一个尊重契约精神、尊重规则、大家各司其职的地方,愤怒和焦虑的机会会减少很多。人们可以把情绪和时间放在自己喜爱或者能令自己愉悦的事情上面,可以全身心去享受自己的生活。
  
  试想一下,你每天出门总是在想,待会儿如何才能挤上一辆公共汽车,到了超市要想如何才能不买到假冒伪劣商品,到了餐厅要想如何提高警惕,不被对方当作冤大头,甚至走在路上要绷紧神经,环顾左右,随时逃避突然发生的攻击……
  
  如果生活的地方是这个样子的话,将变得多么复杂和沉重?
  
  同样,如果大多数人都觉得那些抢不到资源的人是因为他们没有自己强大,意识不到原来是自己抢夺了别人的东西的时候,那上车的和留在车下的人之间,只有轻蔑和仇恨。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1-6 15:03:12

送水的父亲时间:2014-06-24 作者:未详 点击:123次   他不知道家里的日子为何会在一夕间变成那样的:房子被贴上封条,车子被开走,家门口却被一大群愤怒的人团团围住,他们是来要钱的。那些人里面,有他不认识的陌生人,也有他曾经熟悉无比的人。远远地站在人群外面,看到一向在人前风光无限的父亲,那会儿正在急切又无奈地向众人解释:“各位,请缓一缓,欠你们的钱我一定还上……”
  
  父亲的公司垮了。家里的日子一下从天堂被摔到地狱。那个过程,他并没有一下子就体会到,是一点一点慢慢被冰醒的:去超市购物,买了满满一购物车,走到收款处,掏出包里的卡就递上去,又被收银员微笑着递上来:先生,对不起,您的卡已被冻结;去酒吧喝杯酒透口气,才到门口就被往日一起喝酒的哥们儿奚落:家里都那样了,还有心思来喝酒啊?要不我请你?他红着眼睛冲上去,却被酒吧保安很快拖出去扔到了大街上……
  
  夜深了,风刺骨,他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荡,像这个城市里的一个孤魂。他不想回家。那算家吗,两间低矮潮湿的房子,租的,几件破破烂烂的家具,房东送的。他很奇怪,在那样的地方,他的父母竟然还能安然地住下来。他才十八岁,命运却对他如此不公,一夜之间就拿走了他的所有。
  
  开始逃学。读再多书又有什么用呢?父亲曾经是清华大学的高才生,可他的公司说垮就垮了。不上学了又能干什么?昨天的朋友,自他家出事后都从他的身边蒸发了。醉吧,睡吧,就那样晕乎乎地过,过到哪天算哪天。
  
  那些天,父亲很少在家。没有车子了,不知他从哪里淘来一辆二手自行车,天天早晨骑上就出去了,一去就是一天,直到晚上才会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家来。母亲也没闲着,她在收拾那个破烂的小院,把墙角堆了好久的建筑废料一点点运出去,竟然在那里开出一小片地。她说,等冬天过去了,春天来了,可以在那里种点菜,节省点儿家里的开支。寒风中,母亲的鼻尖冻得通红,眼睛却熠熠闪光。他醉眼蒙昽地站在小屋门口,心里忽然酸得不行。这样的活儿,在他的记忆中,母亲是从来没有做过的。
  
  家里的人,没有人怪他,也没有人来劝他,他们都有各自的事忙碌。他依旧在醉里,在梦里,胡乱打发日子。
  
  那天,如果不是一位昔日好友突然来访,又气呼呼地拉着他去一个地方,如果他没有在那个地方看到父亲,他不知道自己还要消沉到什么时候。
  
  朋友来了,双眼冒火,进门,不由分说就把他从床上拎起来,冲他胸口就是一拳:“你个没用的东西,你还有脸躺在家里睡大觉,走,去看看你父亲,看看他在做什么!他曾是领导了上千人的公司老总,他心里的苦会比你这个从没吃过苦头的小子少吗?……”朋友一边数落,一边拉着他飞跑。
  
  他们去的,就是他以前住的小区。
  
  “送水喽——”远远地,一声粗犷响亮的喊声就把他震在那里。多么熟悉的声音,多么熟悉的背影。半头花白的头发,略驼的背,不是父亲又是谁?可那会儿的父亲再也不是公司董事会上那个风度翩翩的老总,他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送水老头儿。一辆破旧的自行车,车后座两边绑了六七桶水。他谦恭地向每一个路过他的人点头微笑,那些人,有他们曾经的邻居,也有父亲的下属。
  
  他定定地站在那里,脸“腾”地就红了,转身就想走。不是走,是找个地缝儿钻了吧,再也不要让他看到这一幕。
  
  “你别走,你得上去跟你父亲打声招呼,跟你们的邻居们打声招呼!”朋友的手像一把大钳子,钳着他,他不由自主就被拖到父亲的自行车前面。
  
  “爸……”那一声,他几乎是从胸腔里吼出来的,眼泪随之也迸泄而下。“你到底想做什么?何苦这样作践自己?”他好久没哭了,家里发生那么大的事,他也没哭。他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再哭了。
  
  “孩子,你来了?我怎么了?我不是很好吗?我一不偷二不抢,凭着自己的力气在挣饭吃,我活得光明磊落。我觉得挺好。”
  
  “那你也不一定非要选择这种方式,选择在这里……”
  
  “不,我就是特意选择在这里的。人这一辈子,哪有个不摔跟头的,从哪里摔倒就要从哪里爬起。你爸爸我以前也年轻气盛,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我不敢想的事不能做的事。我们公司,看门的,送水的,扫地的,我何曾正眼瞧过他们一眼?可是儿子,你知道吗,老爸第一次骑上自行车,到这个小区里来送水,从喉咙里挤出第一声‘送水喽——’比我当初开公司都要难……好在,我做到了。我做到了,就证明我把曾经的一切都放下了,风光,失败,一切的一切……我和你妈,一直在等你自己醒来啊……”说完那番话,父亲开始去解车后架上的水桶,他要去送水了。
  
  “爸,我来!”他咬了咬嘴唇,轻轻从父亲手里接过了他手上的桶。
  
  “送到六楼你王叔叔家去。”父亲笑,眼角却有了亮闪闪的泪光。
  
  “……”他抬起头,冲高高的六楼阳台看了一眼,忽然拼尽平生的力量吼了一声“送水喽——”,随即扛上水桶飞快地向六楼而去……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1-6 15:03:24

把电梯摁到“1层”时间:2014-06-24 作者:未详 点击:134次   “世间万事尽消磨,水流不尽青山影”,许多事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逝去,而影响却是永在的。
  
  7月4日北京中考成绩公布了,白岩松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放下心来是因为儿子巴蒂参加了中考。并非担心儿子考不上一所好高中,而是怕巴蒂考上北京最好的高中。中考前,他和孩子开过一个玩笑:“你要是考上了北京最好的高中,我跟你急;你要是考了第一,就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也许有人会说,他这是明知道儿子考不了最好,提前给儿子,也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可不管怎么说,他就是要孩子不唯分是举,且这是他的经验之谈。
  
  白岩松小时候对成绩就不是“很在意”,中考前几天,他还沉迷于黑泽明的《姿三四郎》和卫冕冠军阿根廷0∶1负于比利时的世界杯揭幕战上。而这些并不妨碍他三十多岁就抱得“中国金话筒奖”,以及后来的“中国十大杰出青年”等荣誉。
  
  他教育儿子从不硬性规定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只是以自己的行动对孩子做潜移默化的影响。他曾给人讲了一件把电梯摁到“1层”的事。
  
  白岩松家住顶层,每次晚上坐电梯上到顶层后,他都会摁下“1”,让电梯下去。因为晚上人们大多是回家,这样就会让那些回家的人减少等待时间。一来二去的,孩子非常自然地有了这个好习惯。
  
  他说,把电梯摁到“1层”,可以把“1”视作基础,也可以把“1”看作为孩子在精神上树立的标杆。
  
  白岩松从小就喜欢看体育节目,由此,巴蒂在第二天有数学测验的情况下,他竟然同意儿子头一天半夜看球。这种对孩子兴趣的“纵容”,让儿子平添了一种“优越感”,次日测验完放学回家,儿子骄傲地对他说:“爸爸,我们班没有人敢这样做。”
  
  白岩松相信这样一句话:“阅读打开世界,运动却能让人更早地体验到分享、团队精神以及胜利的意义。”他人生中的诸多“胜利”来自阅读,相信孩子同样通过阅读获取人生的一个个“胜利”。白岩松小时候,是书店里有书也没钱买,电脑网络读书连听也没听说过的时代。好在他所在的城市有两个图书馆,为了能读到书,他便拿着母亲的借书证,频繁地穿梭于其中。
  
  读书的习惯一旦养成,终身也丢不了。白岩松读的多是“闲书”,可在他看来,“书无闲”,如果非要定义课外书是闲书的话,那也一定是要读的,因为“闲书”能培养一个人的兴趣,“不从闲书进,就无法从正书出”。
  
  因此巴蒂也成了一个从“闲书进”的小书迷,小学快毕业时,他迷上了金庸,并一口气读完了《金庸全集》。由于金庸小说多涉及明清历史,他又顺藤摸瓜,对清朝和明朝的历史有了兴趣,要爸爸帮忙或自个儿找这方面的书来读。
  
  白岩松还有一个爱好,就是在忙碌一天后,许多时候会听上一会儿摇滚乐,结果巴蒂也喜欢上了。白岩松听摇滚多是为了放松心情,可儿子听着听着,每天竟然能翻译一首歌词,使得英语水平有了意想不到的提高。
  
  人生要打好基础,何谓基础?那是人生大厦宽广的、厚厚的底座。把电梯摁到“1层”,是告诉一些做父母的,你以自己宽厚的知识学问为基础,为孩子树立起一个标杆,并且给孩子自由,且这样的自由越充分,孩子的进步会越快。倘若让孩子为分数而分数,为名校而名校,这样势必适得其反。
  
  也许有人担心,给予孩子自由,会不会使得孩子放任自流。其实,把任何一个孩子中学时代的成长真相在父母面前和盘托出,未必全都是波澜不惊的。有几个儿时没有打过架,有几个儿时没有偷偷地抽过烟、喝过酒,暗恋过别的同学?只要父母的基础打得牢,标杆树得好,孩子的这些东西绝不会成为主流。而好奇、波折,校正、改变,这些才是一个孩子成长的必经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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