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1-7 13:16:32
五
后来,外甥的状态逐渐变得稳定而坚毅,天天坚持锻炼身体,坚持利用业余时间学习,考上了虽有些泛滥却代表处于学习状态的在职MBA,工作上也表现得很出色。
今年的某一天,外甥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舅舅,我要报告你一个好消息,我买房了,在燕郊!”
今年的某一天,我与魏师妹一起吃饭,她已经是机关的副处长了,虽然月入只有5000块钱,但是她仍然活得风姿绰约,显然,并没有因为上班远而影响到自己的容颜;她虽然权力不大,级别不高,却是家庭幸福。这些让我强烈地感受到一种昂扬的正能量。
今年的某一天,我回学校参加毕业16周年庆。看着年轻的学弟学妹,我心中顿生羡慕之情。想到自己一脸沧桑、几多白发和终已逝去的青春,都不好意思在海棠花前与他们合影了。与花合影,是需要勇气的,我知道,这勇气属于他们这些“未来者”。
是的,未来者!每个时代的人都有自己的起点,都必将走向舞台的中央,所以,只要有真正强大的内心,就没有必要担心未来。我不想告诉他们关于这个城市的真相,因为年轻就是他们最大的资本。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1-7 13:17:14
传统不死时间:2014-06-22 作者:未详 点击:82次 过去有很多文人写食物,喜欢持一种“传统已死”的态度。这个鱼好吃?哼哼,告诉你们,现在你们已经吃不到了。那个菜美味?哼哼,告诉你们,现在也早已不是曾经的那个味道了。在出神入化地把那些珍馐描摹一番之后,他们得出的结论是:时代在进步,但美食在退化。得出的小结论则是:只有我吃过,你们都没得吃。
小时候每每读到此类文章,就算意境再美,也免不了觉得丧气。后来长大了,晓得这些老先生不仅对食物是这个态度,对学问亦是这个态度。传统到底是什么?你们没见过,只有我见过。这个观点可以一棍子打死所有后来人。因为传统已被关在了历史的庙堂之内,而庙堂之门岂能向一般人随便敞开?
但传统究竟是什么?所谓的饮食传统又是什么?
我曾去西班牙考察火腿加工厂,在火腿的腌制过程中,有个细节非常动人。每一年腌制火腿所用的海盐都要仔细回收起来,存放好,到了第二年腌制新火腿的时候,把老盐拿出来,加一点新盐进去再次用。就这样周而复始,很多火腿加工厂所用的海盐与这个工厂本身同龄,已经经历了几十年。
我向某工厂的工作人员讨要了一把老盐和一把今年他们即将加进去的新盐,对比看看。新盐洁白如雪,而老盐由于年复一年地使用,它们不仅渗入到火腿的内里,还从火腿中吸附油脂,因此有着醇厚独特的香味,色泽也是金黄的。
每个人都会问,什么是传统,我倒觉得,这盐就像传统本身。我们总是忍不住用极端的态度去对待想象中的“传统”:要么顶礼膜拜,要么彻底推翻。但传统,它既不是只存在于过去的死物,也不是挡在未来路上的怪物。传统一直存在,正像这代代相传的老盐,虽然每一年都会加一点新生力量进去,但在时间的化学作用下,新老交替相融。
传统也是慢性子的,你很难看到它在现世会有瞬间改变。
走在西班牙那些古老的小镇里,你很容易就理解了这样缓慢的节奏。阳光的影子拖得长长的,每个人都不慌不忙地走路、聊天,一座教堂可以造五六百年,直到如今还在修修补补。
“任何事你都可以慢慢来,动辄百年。”在萨拉曼卡,一个当地人对我说,“我们有两座大教堂,大家把12世纪建造的那一座称为‘旧教堂’,把16世纪建造的那一座称为‘新教堂’。16世纪也是很久以前了,但相对来说,它依然是‘新’的,到现在还在完善各种装修。前不久我们还把一个宇航员雕刻在了教堂的某扇门上,这没有什么奇怪的,当下的人和事总有一天也要成为历史,我们继承传统也创造传统,传统不是死的,是跟人一起成长的。”
忽然想起,有一次全家人去一间特别美味的小餐馆吃饭,吃完后正在享受悠闲惬意,先生突然问我:“你觉得最幸福的事情是什么?”我开玩笑地说:“下次再来这间馆子?”“不,”他说,“最幸福的是,今天我们带着孩子来这间餐馆,许多年过去了,我们的孩子也会带着他们的孩子来吃同样的菜,并且依然觉得好吃。再后来,孩子的孩子的孩子也会来,餐馆依然在。一代又一代,没完没了。”
是的,一代一代,传统不死。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1-7 13:17:39
暴利行业时间:2014-06-22 作者:未详 点击:148次 这几天媒体忽然告诉我,我总共喝了没几次的星巴克咖啡是暴利。我仔细想了想,现如今在中国稍微像样的茶馆里喝杯茶都比喝咖啡贵,但成本一定比其低,可没见谁说茶是暴利。我喝过号称上万元一泡的茶,主人告诉我这叫品位。
我不知道世界上有没有上万元一杯的咖啡,估计没有,所以咖啡不如茶有品位,有品位就不叫暴利;而咖啡不行,卖贵了,就成了暴利。
喝咖啡不是刚需,所以无所谓暴利。嫌贵可以不去咖啡店喝,自己去超市买点咖啡豆回家磨煮,满屋飘香,还便宜。关键是自己得有个家。
要有家就得买房,租是下策。买房对中国人是刚需,是由文化决定的。国人自古就认为居者有其屋,不是居者租其屋。倡导不买房,要租房过日子的专家都是自己有住房的人,属于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中国人的住房需求极大,这局面估计二三十年内得不到缓解。
刚需的房子准有暴利,要不然首富们怎么净是房地产界的大亨,却不见一个是卖咖啡的。好容易有几家卖小资咖啡的,里面也还是搭卖三明治什么的,有点儿“落霞与孤鹜齐飞”的感觉。可见咖啡赚不来什么大钱,顶多添上个情调。
中国的暴利行业都是说不出口的,能说出口的星巴克则是个笑话。另一则笑话说,小资去咖啡店,嫌卡布奇诺贵,只好点一杯速溶咖啡,喝一口吐半口,喝一口吐半口,如此几次之后也成卡布奇诺了。有这种人在,卖咖啡暴利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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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7 13:17:51
别以为你能挤进上流社会时间:2014-06-22 作者:未详 点击:162次 如果用当下流行语来简单概括伍迪·艾伦的新电影《蓝色茉莉》,大致是这样:
一个白富美经历人间惨剧,瞬间变为屌丝,直至精神崩溃。这当然不符合主流价值观,群众喜闻乐见的是白富美虎落平阳后,如何努力奋斗、卧薪尝胆,最后狠狠甩了那些嘲笑她的人一个耳光,在暮色中她背朝观众,新的富豪世界在她眼前徐徐拉开大幕。
人们最爱看屌丝逆袭的故事,但是伍迪·艾伦从来不照顾大众胃口,他的宗旨很简单:嘲笑所有人。《蓝色茉莉》中不管是看上去高贵的上流生活,还是看起来恶俗的下层民众,就连出来偷腥的中产阶级,都被他讽刺遍。
有人看了这出名媛落难记后,忍不住惺惺相惜,得出上流社会也不过如此的结论,觉得美丽气泡中全是虚假面目,倒不如片中她妹妹一家来得真实。这让我想起当年在三里屯,看到一个把头发吹了半尺高的肥阔男子,目中无人地从人行道上开出来一辆法拉利,我忍不住对身边的人说:“法拉利也不过如此嘛。”正好站在我身边的是一个明白人,当即不留情面地说:“等你开得起法拉利那一天,你才有资格评论它到底怎么样。”
人类虚荣又虚假,买不起一样东西常常不肯实话实说,只会搬出无数个理由。但女人常常躲不过“我必须有一只名牌包,必须有一双上档次的高跟鞋,必须有一件昂贵的大衣”这种时尚理论,保不齐哪天她们就得了失心疯,横下心来信用卡一刷,买到梦寐以求的包包,以为自己已经一脚踏入奢侈品圈。那你最好赶紧去看看《蓝色茉莉》,看看一个普通女人如果只拥有几件时尚奢侈品,生活看起来会多么滑稽。
我们做穷人的,常常自卑又自大,生出“有钱人有什么了不起,品位不见得比我好啊”这种无聊看法。但是女主角茉莉足可以轰炸你的审美观,主演凯特·布兰切特以自己从来不出错的品位,为这个角色注入了所有无可挑剔的细节。名媛就算落难,一出场还是无可挑剔的好品位。据说伍迪·艾伦为该片准备的服装预算只有10。99美元,幸好造型师找各大品牌合作,“通过茉莉不停地循环使用这些单品,直观显示她的经济状况有多糟糕”。
比如茉莉每次出场必须拎的爱马仕包,因为上面刻有签名,卖不出去,只能留下自用。这个包使用得实在太频繁,一开始能让人弹眼落睛,大呼这就是铂金包啊。后来就逐渐疲软,觉得女主人真是艰辛,只有这一只包可以撑门面,直到最后铂金包被不慎摔在地上,你跟着她一颗心坠到谷底,铂金包又怎样,无法拯救人物的命运。
你以为买一件价格不菲的奢侈品,就能体验成功者的人生?喔,姑娘,那你太年轻了。你不知道所谓时尚,是整个奢侈品的堆积;也不明白塑造有钱的形象,仅仅一两只包是不够的;更无法体会,品位这件事本身就是钱堆出来的。
先来看看茉莉整场演出中的所有衣服,你会发现,它们全是不引人注意的颜色,裸色、淡蓝、驼色、烟灰……人类学家凯特·福克斯在《英国人的言行潜规则》中这么描述上层妇女的着装:“穿得相对低调,相对简单,没有过度的搭配,也没有让人看得出的多余装饰,她的头发看上去随意,没有发型,但绝不会油腻。”而茉莉的妹妹则是凯特书中标准的底层人士着装,“戴太多的首饰,化太浓的妆,梳太复杂的发型,穿着过度讲究的衣服,穿闪光的连裤袜以及紧得让人不舒服的非常高的高跟鞋,特别是把上述装扮用在非正式场合,这些都是下等阶级的标志”。凯特的书写于2004年,在10年后的今天却依然适用,不是证明时尚轮流转,而是证明阶级从未消失。
对茉莉妹妹的廉价装扮,你是不是跟我一样相当熟悉?那件虎头蝙蝠袖T恤,也曾经出现在我夏天的衣柜里;宽松的波西米亚风上衣,当然也有一件;热裤和紧身牛仔裤,我都天真地以为只要穿上就是我最时尚。直到现在才明白,原来这些都是廉价打扮,H&M、FOREVER21、ZARA……这些所谓的“快时尚”服装产业,根本就是穷人的遮羞布。
再看看茉莉穿得多么无懈可击,多么舒服天然。你是不是也想一掷千金去买件CHANEL外套,来双低调奢侈有内涵的RogerVivier单鞋,你怎么还不明白?当这些裸色系大牌出现在贫民窟,当它们因为没有豪华轿车接送,不是进出高级餐厅,它们很快就会像温室花朵惨遭暴风雨,不堪一击。当茉莉腋下的汗渍在浅色衬衫上浮现时,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穷人总是喜欢深色系,它能让你的贫穷不那么触目惊心。
所以忘了那个必须买的LV包吧,也别说什么我一个月赚一万凭什么买不起一个包。你或许是别人眼中的独立女性,但面对强大无敌的奢侈品天团,你还是太年轻、太贫穷。得意洋洋地在品牌折扣店抢一件打折的名牌衣服,在机场免税店买一个眼馋已久的去年流行的杀手包,都将在第一时间泄露你的贫穷。奢侈品店只欢迎一种人,一种有钱了很多年,已经有品位和审美的富豪,而不是心心念念想用一只基本款,就潜伏进它们的领域的你。
影片最后,精神崩溃的茉莉身着一身高级套装,素颜失神地坐在长椅上,如果她此时穿的是一身廉价运动服,没准那个看报纸的女人不会那么绝尘而去,而是留下来听她呓语人世的艰辛。而我脑海中浮现的,是茨威格写给法国断头皇后玛丽的那句话:“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茉莉高贵的头在公园长椅上被砍去,她是不是明白,多年来接受骗子老公的豪华馈赠,终归需要付出代价。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1-7 13:18:03
隔座山与隔层纱时间:2014-06-22 作者:未详 点击:158次 到马来西亚去演讲,将近尾声时,开放现场读者提问,有位中年男人,坚持一定要问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问道:“人们都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你同不同意这种说法?”
这种说法原来是所有华人都熟知的“定律”呢。在这样的定律中,男人的情爱之途仿佛是无限艰辛的,必须不断努力,却仍有那么多困难,得发挥愚公移山的精神与付出苦力。至于女人就太轻松简单了,只要以逸待劳地等候自己喜欢的人,再一举成擒,就大功告成了。隔座山与隔层纱,这样的对比竟是以性别来决定的吗?
我一直对这种说法保持高度怀疑,因为我见过在情场上无往不利的男人,也见过屡战屡败的女性,并且发现成功与失败,和他们的长相、地位、年龄都没有绝对的关系。那么,到底隔座山与隔层纱的关键在哪里呢?我的朋友静儿曾经说过:“如果真爱一个人,是永不绝望的。”哪怕面对的是世界第一高峰,也要让自己成为登山好手,挑战极限。那隐藏在云雾中的未知,也隐藏着无限诱惑。相反的,若不爱一个人,就算他连薄纱都取下,完全袒露了自我,也激不起人一丝探索的欲望。我见过一个执着的男人,一生只钟情于一个追求不到的女人,即使一把年纪了,提到这个心中的女神,他还是那样腼腆的神情,痴迷神往。他丝毫不觉得女神已老,不再有如花的美貌。
演讲会场中,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我心中自有答案。如果那人也爱你,这追求就是隔层纱的轻易;如果那人并不爱你,这追求便是隔座山的艰难。但若心中的爱够强大,又岂能抗拒攀登一座险峻美绝的高峰呢?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1-7 13:18:52
挑战者时间:2014-06-22 作者:未详 点击:194次 到东京去参加一个烧菜的比赛节目,当评委。
日本人很热衷搞这一类电视节目,这类节目非常受观众欢迎,每周有四五个固定节目,每个节目都有一小时,最长寿的还一做做了六年。
由电视台选出三个大师傅,分日本菜、法国菜和中国菜,称之为“铁人”,再让其他著名的餐厅的总厨前来比试,称之为“挑战者”。主题的材料是什么,事前双方都不知道。
“这次的挑战者你一定会感兴趣。”编导遇到我时,笑嘻嘻地对我说。
“身怀绝技?”我问。
对方摇头。
“是个美女?”这次错不了吧。
对方还是摇头:“别心急。”
什么样的大师傅没见过,玩什么神秘。
音乐大响,三个铁人由舞台下升起,这时,烟雾之中出现了挑战者。
一看,是位清秀得不得了的尼姑,三十岁左右。
节目主持人把布掀开,露出此回比赛的主题材料,是腐竹。虽说很公平,但也得事前安排好,不然出现的是肉,怎么收场?不过,日本僧尼,并不斋戒,会烧肉也不稀奇。
挑战者从三名铁人之中选一位来决斗,她挑了做日本菜的铁人,细声说:“我做的也是日本料理,如果选法式或中式,就难见高下。”
要在一个小时之内,各做几道菜来让三名评委吃。铁人抢先一步,踏上舞台拿了很多干腐竹,挑战者则一动不动,先把矿泉水倒入大锅中烧滚。
不止观众好奇,连我们当评委的都想知道她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主持人拿着麦克风去采访她,挑战者说:“腐竹要新鲜的才好吃。”
说完把大豆放进搅拌机磨浆,用个两层的锅,下面的锅烧开水,上面的放滚开了的豆浆蒸着。
才那么短短的一小时,来得及做出腐皮来吗?我们都替她担心。
铁人已将干腐竹用水浸开,加鱼子酱、鹅肝酱和法国黑菌,又煎又煮又炒,手法纯熟地准备了五道菜。
那边挑战者拿了松茸在小灰炉上烤,清香的味道传来,她细心地用手把松茸撕成细丝。
时间愈来愈紧迫,铁人气喘如牛,加上不断地试食热菜,上身汗水湿透。
挑战者从容地按部就班,食物不沾唇已知其味,头上不见一滴汗珠,道袍不染菜汁。
豆浆表面冷却后凝成一层层的腐皮,她用绿竹签挑起,有些就那么抛入冰水中。其他配料已经准备完毕,就等这最后的主菜。
“叮”的一声,一小时很快地过去,双方停手。
轮到我们评委登场,摆在桌上的菜,铁人做了五味,挑战者只有三味,加一碗饭,一小碟泡菜。
铁人的腐竹有了鱼子酱等高贵的材料配搭,色香味俱全,的确精彩绝伦,评委都觉得满意。
至于挑战者,第一道是前菜,只见碟中一堆腐竹,闻起来香味扑鼻。原来是将鲜腐竹切丝,和撕开的松茸拌在一起,颜色略同,看不出其中奥妙,吃了才知。
第二道是将鲜腐皮炖了,加入乳酪和荷兰豆及胡萝卜丝,甜味来自香菇汁。
第三道是清汤,用大量的黄豆熬好当汤底,漂着炸过的鲜腐竹,上桌前摘菜心的小黄花点缀,漆器的碗本来应该是黑色的,但碗底再铺上一层腐皮,像件瓷器。
白饭煨成之前用荷叶当锅盖,呈翡翠色,掺着的黄色饭,原来是用鲜腐皮搓成的米粒。泡菜是高贵的紫色,用茄子汁染的切片腐皮卷,淋上柚汁。
味道清淡之中,变化无穷。
评分表上,我给挑战者满分。
结果发表,铁人赢了,兴奋地举起双手答谢观众的掌声,挑战者保持笑容。
事后,在休息室的走廊抽烟,挑战者迎面而来,轻声地向我说:“谢谢你,只有你帮了我。”
“做僧尼的,不应该注重胜败,你为什么来参加这种比赛?”我见她外表脱俗,便直问起来。
“这个节目本来就是一场游戏,你的分数公正,但其他两位日本评委是常客,如果铁人每次被打败,节目怎么做得下去?我早就有心理准备,来玩玩罢了。”
“尼姑也可以抛头露面?”我问。
“我们日本的佛教教条比较入世,不会被人骂的。”她解释,“尼姑也是人,偶尔玩一下,不伤大雅。”
“为什么你会剃度?”我又问。
挑战者惨淡地微笑:“我们的寺院庵堂,住持都是世袭的,僧尼也都可以结婚生子。我哥哥怎么能主持庵堂?只剩下我,唯有这条路可走。走一走后也清静可喜。我从小对烹调有兴趣,就在庵堂开了一家素菜馆。”
“那你有伴侣吗?”我想问她有没有丈夫,但还是选择这字眼恰当。
“有些事,不做比做好;有些问题,不答比答好。烦恼减到最少,最好。”她双手合十。
我目送她的背影走远。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1-7 13:19:08
摆设时间:2014-06-22 作者:未详 点击:187次 周作人先生在《北京的茶食》里说:“我们于日用必需的东西以外,必须还有一点无用的游戏与享乐,生活才觉得有意思。我们看夕阳,看秋河,看花,听雨,闻香,喝不求解渴的酒,吃不求饱的点心,都是生活上必要的——虽然是无用的装点,而且是愈精炼愈好。”看到这段话,特别是看到周先生把“必要的”和“无用的”指成一体,不知怎么就想起妈妈的黑白照片了。十七八岁时的妈妈极美,丰腴的蛋形脸,清澈的眼睛,亮直的黑发,微微侧身坦率明亮地对我笑着。
然而六七岁的我,是不懂欣赏十七八岁饱满、充溢的美的,它只代表我急不可待的成长方向。真正让我感到妈妈流光溢彩的,是妈妈修长的颈项间那串圆白的珠子项链。现在想来,妈妈那串项链绝不是珍珠之类的贵重物品。但在色彩上青蓝统一、装饰上毫无性别差异的年代,那串珠子的美是与价格无关的。
我童年记忆里另一个摆设是一对装茶叶的瓷罐。那是一对淳朴而精致的瓷罐,罐底用红字印着产地:江西景德镇。罐面蓝绿略灰,底色上装饰着金灰色的S形线条。罐面的蓝绿色被上下两条淡黄的装饰条拦着,淡黄的装饰条上等距离地点着灰紫色的小点。盖也是淡黄的,装饰着金灰的S形线条和条上相同的灰紫色的小点。盖是空心的,童年的我常常拿了细布,将小小的手指从空洞里探进去,擦拭落进的灰尘。蓝灰的罐面用深紫的细线框出两面扁圆的空白,上面分别画着一个小姐和一个少年。小姐梳着高高的发髻,瓷白的脸上点成一点的黑眼睛邈远而陌生地对着我看。
这对瓷罐在西北常年灰白的天地间,在我们郁暗的房屋和清贫的生活里,装着我童年对绚丽色彩的全部向往。
妈妈常常是把装了半罐茶叶的瓷罐放在暗角的低柜上,而我总是等妈妈上班后,拿了那罐,踩着方凳,把它移到爸爸做的两只垒起的枣红色大木箱上。也许是那时的我对色彩的一种本能理解吧:木箱宽厚粗重如叹息般的怀旧气质,恰好衬托出瓷罐的精致,它似从木箱上升起,绚烂地收拢着温和凄美的尾音。下午的阳光能照到木箱的一角,阳光斜斜地照亮了瓷罐的一面,把它小小的影子打在箱面上,瓷罐高高在上孤零零地显出细致的光影,温柔得让人心碎。
瓷罐被我和妈妈来回移了几次之后,妈妈警告我说,那箱子是不稳的。我不会当面反驳妈妈,但每每听到妈妈的脚步渐远直到听不见时,我又踩上木凳,把瓷罐移向木箱。等妈妈回来了,想起高高在上的瓷罐,我的心便如它一般高悬着。妈妈没有说什么,自己移回它,而我又带着反抗之心将它移到箱顶。周而复始,就像一场永不妥协的战斗似的。
一次和弟弟打闹,弟弟的身子重重地碰上木箱,那瓷罐掉下来摔碎了。一直记得那绚丽的瓷片四散在磨损失色的红漆地板上的样子。之后,我固执地坐在门外等妈妈回家。当我满怀委屈和愧疚地向妈妈认错时,她竟没有责怪我,只是另一只瓷罐再也没用来装茶叶,也没有作装饰,而是被妈妈锁进了抽屉。现在想想,在那个年代,那么精致的一件瓷器,对刚刚三十岁的妈妈来说或者也是有着非同一般的意味的吧。
以后的世界便开始纷繁了,充满了夸张的狂喜和绚丽的色彩。鲜艳的物事迅速映入人们的眼睛,又迅疾离去。妈妈抽屉里的另一只瓷罐已显得陈旧,我却看中了它,并暗暗想,它也许就是我能够从以往带走的唯一一件实物了。那时我已谈恋爱,却与他相隔数百里,常常是半年才能见一面。有一次去他宿舍,我带上了这只瓷罐,放在他书桌上,说是放茶叶的。他笑笑说挺好看的,是古董呢,他并不知晓这瓷罐的历史和我静静陪伴的用心。当谈了六年恋爱的我们各奔东西时,我没想到那个瓷罐。
很久以后,接到他的信息,说是要结婚了,我的心起伏了几下,又想:他是应该幸福的。
在一个夜晚里惊觉,不知怎么就想到那个瓷罐,想它在清冷的夜色里暗暗站在他与她的房间里,是不是会感到陌生的、隔绝的冷呢?为此,我竟彻夜不眠了,也真想不到心竟会这样牵绊于小小的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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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7 13:19:21
陈寅恪的“四等爱情”时间:2014-06-22 作者:未详 点击:139次 一
夜深了,一轮皎洁的圆月孤悬天际,星云缥缈。从上海开往北平的客轮,航行在茫茫的渤海上,隆隆的马达声,掀起层层白浪。甲板上,阗无人声,陈寅恪独立船头,海风把他的蓝布长衫吹拂得猎猎作响。这天,恰是中秋,海天一色,四野寂寂,他的心,被一股巨大的情感攫住了,他脱口吟道:“赢得阴晴圆缺意,有人雾鬓独登楼。”
他,想念新婚妻子唐筼了。
陈寅恪十三岁东渡日本,后游学欧美,二十余年潜心学问,能读十四种文字,会说五国外语,能听懂八种语言,是清华大学国学研究院四导师之一。在清华园,他以学识渊博著称。在情感上,他虽年近不惑,却未婚娶,也没爱情经历。他甚至不讲究衣着,夏秋季穿蓝布长衫,冬春季一身灰长袍、青布马褂,腋下夹着蓝布书包。在水木清华西装革履的教授中,他特立独行,是一道别致的风景。
陈寅恪情感上的“晚熟”,急煞父母。家人开始好言催促,最后父亲陈三立厉声警告他:你若再不娶妻,我将马上代为聘定。陈寅恪看父亲着急上火的样子,才感觉事态严重,只好请求宽限时日。只是婚嫁之事,哪急得来呢。
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一次闲谈中,同事偶然提到曾在一位女教师家中,看到墙上悬挂的诗幅末尾署名“南注生”,他不知“南注生”是何人,特向陈寅恪请教。陈寅恪略显吃惊,沉吟一会儿说:“此人定是灌阳唐公景嵩的孙女,住在何处?我要去登门拜访。”
南注生是唐景嵩的别号,唐景嵩是中法战争时请缨抗法的封疆大吏。他的《请缨日记》,陈寅恪早已读过,每次读来,都热血沸腾,对唐景嵩也仰慕已久。陈寅恪当即决定冒昧登门拜访这位女教师——在北京女子师范大学担任体育教师的唐景嵩的孙女唐筼。
出身于书香门第的唐筼,从小饱读诗书,能诗会画,能唱会跳,是当时有名的才女。才子才女相见,情投意合,相见恨晚。不久,三十八岁的陈寅恪与三十岁的唐筼,缔结了偕老之约。
在上海喜结连理后,陈寅恪因清华开学在即,乘船离沪返校,唐筼因要安葬母亲,留在上海,不能同行。中秋月圆,茫茫的渤海上,陈寅恪第一次品尝到爱情的甜蜜和新婚即别的苦涩。他不曾想,等待他们的,是更多的艰辛和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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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7 13:19:31
二
陈寅恪是典型的学者,他全部生命燃于学问,生活中他却笨拙不堪。唐筼婚前不识柴米,但作为一个老把油灯打翻的书呆子的妻子,她只好学着下厨、养花、种菜、育儿,协调大家庭的人际关系。她的聪明才智,都用来照顾丈夫,解除他的后顾之忧。陈寅恪喜欢吃面包,唐筼就自制烤面包架。抗战后期,陈寅恪神经衰弱症加剧,又因用眼过度,视力日益衰退,导致视网膜脱落。壮年目盲,陈寅恪顿时陷入生不如死的痛苦中,唐筼温柔体贴地安抚丈夫身心的创痛,照顾饮食起居,打理家务,查阅资料,诵读报纸,并承揽家中书信的回复。陈寅恪的许多诗篇都是她一笔一画笔录下来的。有一年,助手不辞而别,陈寅恪无法上课,是她,毅然拿起课本,充当丈夫的助手走上讲坛。他视她为生命中的第一知己,每完成一部著作,都请她题写封面。
为给体弱的陈寅恪增加营养,唐筼买来一只怀胎的黑山羊,母羊生下小羊后,她学着挤奶。每天早晨,先把母羊拴在柱子上,洗净母羊乳头,半蹲下来,把碗固定在地上,然后俯身用双手轻柔地挤压羊乳。挤满一碗羊奶,她已头昏目眩。大女儿出生时,她患心膜炎并发心脏病,几乎撒手人世,没好好休养,又终日操劳,她孱弱得如风中的芦苇。
漫天硝烟的流离乱世,他们数度搬家,但只要稍得喘息,她就会把家布置得温馨安适,刻意营造一座充满情趣的“52号寓所”——他们最初的爱巢。柏树为篱,植两株能结子的葡萄藤,篱下栽一畦瓜果,点两行扁豆,搭一架简易牵牛花架。不轻易赞许人的陈寅恪,也不禁为她写下“织素心情还置酒,然脂功状可封侯”的诗句。结婚二十八周年纪念日那天,他赋诗赠她:“同梦忽忽廿八秋,也同欢乐也同愁。侏儒方朔俱休说,一笑妆成伴白头。”这一对患难夫妻,情深义重,相扶相携,人生路坎坷,他们走得艰难却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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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7 13:19:42
三
建国初的二十年,政治运动迭起,信奉“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陈寅恪,一直处于运动的风口浪尖。丈夫心忧身残,女儿们劳燕分飞,唐筼伸出干瘦的臂膀,守护着他,守护着风雨飘摇的家。他的各种“声明”“抗议书”,所有“交代材料”,全出自她的手笔。他被批判,被“打倒在地”,还要被“踩上一脚”,个中的精神痛苦、心灵愤懑,她感同身受、锥骨刺心。她深知丈夫的价值,不希望他垮下去,竭力搀扶着、鼓励着他。日渐灰冷的人生旅途中,她以非同寻常的乐观,抹开丈夫难展的愁眉,她以孱弱的身躯抵挡密集的箭矢,为他争得一片稍可喘息的空间。陈寅恪发牢骚:“人间从古伤离别,真信人间不自由。”她便化解道:“秋星若解兴亡意,应解人间不自由。”
每逢丈夫生日,她都奉上诗作,慰藉他日渐灰暗的心。“今辰同醉此深杯,香羡离支佐旧醅”,“旧景难忘逢此日,为君祝寿进新醅”,诗中从没愁情怅意,只一味地云淡风轻。她寻找各种机会将生的快乐和美好呈现给丈夫,像冰天雪地里聪慧解语的水仙,相伴他这风雨黄昏中孤独的寒梅。有了唐筼在生活上的照顾、精神上的支持,身残体弱的陈寅恪,凭借超人的毅力,在风烛残年,完成了八十万字的《柳如是别传》等著述。
短短的人生,有无尽的磨难。古稀之年的陈寅恪,洗漱时滑倒,摔断右腿股骨,住院七个月后,股骨仍不能长合,自此长卧床榻。“文革”开始后,护士辞工,银行存款又被冻结,每月仅有二十五元的生活费,唐筼拖着恹恹病体,竭力护理。后来,他们一家被扫地出门,迁至一所四面透风的平房居住。此时,“寂寞销魂人”的陈寅恪,衰弱得只能进一点汤水类的流食。凄凉无助中,夫妻相对而泣。而唐筼的心脏病日趋严重,几近瘫痪,又屡屡被“革命小将”乱拳打倒在地。
奄奄一息的陈寅恪,自知不久于人世,绝望、悲苦、感伤,怜唐筼之不易,叹命运之不公,给她留下了生命中最后一曲挽歌《挽晓莹》:“涕泣对牛衣,卌载都成肠断史。废残难豹隐,九泉稍待眼枯人。”他告诉她,纵然身赴九泉,定会在黄泉路上安心等待为他泣血眼枯的亲人——他的爱妻唐筼。
1969年10月7日,有着“花岗岩脑袋”的陈寅恪走了。弥留之际,他一言不发,只是眼角有泪不断流淌。陈寅恪死后,唐筼出奇地平静,甚至没流下一滴泪。她默默地料理完他的后事,悄悄地安排好自己的后事。生死相随,生命相依,她没有让他等多久,四十五天后,她追随他而去。她有严重的心脏病,大半生靠药物维系生命,停药十余日,生命就可结束。
五四运动时,陈寅恪尚无情感经历,有人问他的爱情观,他侃侃而谈:一等爱情是爱上陌生人,可为之死;二等爱情是相爱而不上床;三等爱情是上一次床而止,终生相爱;四等爱情是相守一生;五等爱情是随便乱上床。照此说法,他和唐筼只能算四等爱情,但这四等爱情,他们用一生来书写,写得力透纸背,大气磅礴,胜却人间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