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1-7 13:45:16
除了鲁迅和郭沫若,郁达夫还常与他的兄弟们,如楼适夷、王鲁彦等喝酒。一次大醉,郁达夫被巡捕带回了看守所,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牢里,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搞左翼文化运动被揭发,慌忙做好受审的准备。巡捕过来,斥责他深夜醉酒,触犯了治安条例,把他当作一般的酒鬼,这才让他松了一口气。
抗日战争期间,郁达夫先是去了新加坡,后来被迫到苏门答腊,改名赵廉,开了一家赵豫记酒坊,给日本人送酒,当翻译掩饰身份,从事营救华侨和文化名人的地下活动。因为环境危险,他怕误事,居然戒了酒。
1945年9月,郁达夫被日本宪兵秘密杀害,尸骨至今都没有找到。消息传到国内,胡适评价他的一生说:“郁达夫生于醇酒美人,死于爱国烈士,可谓终成正果。”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1-7 13:45:52
我怕惊动湖畔那些精灵时间:2014-06-20 作者:未详 点击:158次 好久没来这湖边了。我拣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来这里跑步,为的是重温往日的记忆。清晨,严寒,有点风,还有点雾——可能是轻霾,这座城市为雾霾困扰已久,我们也习以为常了。这湖是我的最爱,我生命的大部分已弥散于此。常居昌平之后,我总找机会回来,回来一定找机会到湖滨跑步,这已是我数十年的习惯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记忆,也都会说话。我脚步轻轻,怕惊动那些沉睡湖畔的精灵。严冬,湖面已结上薄冰,工人正在整治今年的冰场。再过几天,冰场就会启用。
我有自己的跑步路线。从住处畅春园出发,进西校门,过鸣鹤园小荷花池,绕池一周。经民主楼、后湖,入朗润园。紧挨着路边,出现一座小院,正房住着温德先生,东厢房住着他的中国佣人。温先生终身未娶,中国是他永久的家。他九十岁时还能骑自行车上街,还能仰泳,他为美丽的燕园增添了精彩的一笔。温德的小院种满花草,其中不乏他喜爱的富有营养的野蔬。他不仅精通汉学,还是营养学家。温德先生是闻一多先生的朋友,当年闻先生“引进人才”,一引就是终身。中国成了他唯一的、也是最后的选择。
我跑着,想着。眼前就是十三公寓——季羡林先生的家到了。先生住在东边单元二层,那边窗户里深夜的一盏灯,是朗润园的一道风景。那灯光我是熟悉的,因为我和季先生曾是邻居,我住过十二公寓。记得那一年,火焚一般的夏天过去了,好像是秋风萧瑟时节,已是落叶满阶。那日在朗润湖边遇见先生。久别重逢,他关切地问:“还写文章吗?”我答:“还写,但不能发表。”先生意态从容,沉吟片刻,说:“那就藏诸名山吧!”我们相对无语,淡淡的,在我,却是如沐春风。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1-7 13:46:04
由此向东,是十二公寓了。情景如昨,也是冬天,湖水凝冰。透过湖面薄雾,依稀是儿子正在滑动他的冰车。迷蒙中我欲唤他,却是伤痛攻心,遂止。想起那厢住着吴组缃先生,他是直接教我的,我要向他执弟子礼。吴先生当年从镜春园搬过来,也是住二楼。他搬来时我已搬走。那次拜望是为北京作协的朋友引路,记得有林斤澜、张洁、郑万隆、李青,可能还有严家炎。那年我们为吴先生庆八十大寿,吴先生说自己是“歪墙不倒”。陈贻焮先生住在吴先生的楼下,他也是从镜春园搬来的,不仅搬来了他的书房,也搬来了那边的竹林。先生有名士风,爱竹。先生一如既往地欢迎我,一如既往地款我以香茗,与我谈诗论文,也一如既往地展示他湘人的傲骨、湘人的才情。
朗润园四围环水,有石桥通往内园。岛内崖畔,镌有季羡林先生手书“朗润园”三字。整座园子清朗温润,宛若一块浮于水中的美玉。此刻冬寒,花事式微,已是满眼枯瘦,只能于记忆中寻找旧时芳华。此刻这一带枯水寒山,一路唤起我的记忆,有欢愉,也有无尽的怀想。金克木先生的家我是去过的,也是那年夏季过后,风雨萧疏中大家都很寂寞,我在北大想约请学界纯正人士,谈些那时已被冷落的学术。约请金先生出席,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爽朗而诙谐:“不行啰,我现在除了嘴在动,其他的都不能动了。我已是半个八宝山中人了!哈哈……”北大人都是这样,他们会把沉重化解为谐趣!
从朗润、镜春两园逶迤向西,林间山崖,婉转隐约,顷刻间未名湖展开了它冰封的湖面。湖滨柳岸萧瑟,叶已落尽,空有枝条在寒风中摇曳。沿湖小道两旁,昔日葳蕤的花草也已枯黄。这边是斯诺墓,这位充满爱心与正义的美国人,选择这里的一角长眠。墓地面对着花神庙。花神庙那边有一片略为开阔的地面,稀疏地立着供人们休憩的几张靠椅。那年也是在清晨,也是在这里,晨曦中但见朱光潜先生在练拳。趋前请安,先生告诉我,这套拳法是他自编的。80年代,先生还未退休,身材精干,脸色红润,双目炯然。那时他正在紧张地翻译维柯的《新科学》。他是康健的,记得当年英国一剧团来华演出莎士比亚戏剧,朱先生挤公共汽车去展览馆看戏,一时引发舆论热议。在北大,年长资深的教授挤公共汽车是常事,不稀奇的。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1-7 13:46:18
临湖轩优美地隐藏在竹林中。竹子呈青绿色,有点暗,带着与霜冻抗争的痕迹。这里曾是司徒雷登校长的住所。司徒校长当年主事燕京大学,这里是燕大师生感到亲切并且向往的地方。据说冰心先生的婚礼是在临湖轩举行的,司徒雷登校长主持了她的婚礼。此刻竹影婆娑,似乎参加婚礼的人们还沉浸在昨夜美丽的满是香槟和鲜花的回忆中。对于司徒雷登而言,这里当然也是他最不忍离开的地方。燕大的校友们、北大的师生们对他的思念是永远的。我选择这一年的最后一个清晨,向至今还活泼泼地生存在这里的精魂致敬。我怕惊动他们,蹑着脚步,又不免沉重,因为这方土地的负载太沉重了。
绕湖一周,习惯性地回到了燕南园,这是我从学生时代就隐秘地钟情的地方。院子不大,内涵却深厚,花径弯曲,总觉绵长无尽。三松堂人去楼空,三棵“院树”(宗璞先生“封”的)依然凌寒而立,发出严寒中凝聚的苍绿的光焰。路经冰心先生当年的小楼,仿佛见她正推着婴儿车款步于花荫,裙裾迎风,风姿绰约。周培源先生的家就在近旁,那日我陪徐迟先生拜访他,在他的书房聆听他关于湍流的论说——周先生到最后都没有同意三峡工程。
燕南园集中了燕园最瑰丽的风景,他们劳作过,思想过,快乐过,也痛苦过。他们以自己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意愿,作为学者,他们的人格是独立的。一旦有人试图改变他们的生活方式,或者试图摧毁他们的学术尊严,温文尔雅的他们,也会以自己的方式抗争。燕园的居民都记得,历史学家翦伯赞先生及其夫人,曾经以最断然、也最惨烈的方式把自己写进了历史。他们,以及与他们同时代的人以自己的方式决然离去,成为这座园林始终不能愈合的伤口。尽管我的脚步轻轻,但我还是触动了历史最敏感的一页,我还是惊动了那些曾经爱过,曾经痛过,曾经辛劳过,也曾经幸福过的灵魂。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1-7 13:46:45
卖琴时间:2014-06-20 作者:未详 点击:92次 这是一个雨天。一个男人在街上走着,他的短大衣里藏着一把小提琴。他走得很快,帽子遮在眼睛上,一脸的疲惫。他在寻找一个地址,不时地向左看看,又向右看看。突然,他拐进一条小小的甬道,推开一扇房门。门上有一块木牌,用红漆写着:制琴坊。
进入房内,他脱下大衣,敞开来,把里面的小提琴放在柜台上。他用大拇指把帽边卷起来,等着那位在窗下工作的老人。老人坐在一张小凳子上,身边满是胶水、锯子、刨子,还有敞开着琴腹的乐器。
制琴师站起身,一双眼睛在大大的镜片后面眨动着:
“这是什么?”
“我想把我的小提琴卖给您。”
制琴师将琴拿在手中,就像医生扶起病人那样,仔细地检查,翻来覆去地看,用手掌轻轻地抚摸,然后说道:“这把琴是我做的,已经二十年了,制作日期写在这儿呢。”
那男人说:
“我知道。”
“您想卖掉它?”
“是的,先生。”
“它坏啦?”
“没有。”
“那是怎么啦?”
“没什么,我就是想卖掉它。”
“我一般是不会买的。贵姓啊,您?”
“于贝尔·托马斯。”
“我听过您的大名,托马斯先生。我那屋里面就有您的唱片,几支协奏曲,您就是用这把琴录制的吧?”
“是的,先生。”
“幸会幸会。我叫萨尔多·罗切特。”
然后,他问道:
“您拉小提琴很久了吗?”
“16年了。”
“您要卖掉它?”
“对。”
“为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
“我的手不行了。”音乐家答道。
他伸出一只左手,几根手指蜷缩着。
“风湿病?”
“对。”
老人有些不知所措了,他又摸了摸琴,说道:
“还是留着吧。”
“不,我再也不想看到它。”
“为什么不留着呢?”好心的老人几乎是微笑着重复道。
“因为我需要钱。”
“托马斯先生,请听我说……”
“什么?”
“如果我是您的话,我不会像这样把一个老朋友甩掉的,一个16年来与您相依为命、为您留下许多纪念的朋友,如果我是您,绝不会这样。”
“我需要钱。再说,”音乐家的脸痛苦地抽搐了一下,他摊开手,说道,“我现在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交响乐队的第一小提琴手了,您知道。电台的工作,我也已经丢了。”
他咬咬嘴唇。
“公众音乐会也是,两个星期前……”
他的话打住了。
“说下去。”老人道。
“两个星期前,爵士交响乐团的指挥辞退了我,我给他拉了三个月的琴。我只好去给孩子们上课,可就在教他们演奏上行音阶的时候,我的手僵住了。就是这样,您看,什么都完了。”
当他说这段话时,老人几次犹豫着将左手放在琴盒上。最终,他没有挪动这把琴,就任它十分刺眼地摆放在那里。
音乐家说完了,低头看他的琴,这才发现老人的手缺了两根手指。整整一分钟,两个人都一动不动。最后于贝尔·托马斯先开口了,他迎着老制琴师的目光,问道:“您的手也残了?”
老人没有马上回答。他沉默地转回身,向窗边走去,坐在凳子上继续工作,似乎后悔让人看到了他的不幸。音乐家也跟着他走过来,穿过满地散乱的乐器,坐在一堆木板上,解开他的短大衣,等着老人开腔。制琴师萨尔多·罗切特的眼睛盯着手中的活计,说道:“这桩意外是在我16岁时发生的。我把它讲给您听,是因为我那屋里面有您的小提琴协奏曲。如果这对您能有帮助,最好不过;如果不能,也就算了。”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1-7 13:47:11
听者无言,低下头去。
于是,老人讲述起来,言语间不时沉默片刻——
“那时候,我家是个大家庭,生活在一个农场里,距城市有七里路。我们都还是小孩子,每天坐着狗拉雪橇去上学,就在学校里吃午饭。无论如何,那算得上是一段幸福时光,在丰茂无比的大自然中,我度过了一个美好的童年。为了让自己忘掉生活的艰难,我有了一个爱好:音乐。是的,迄今为止我唯一的、最大的梦想就是当一名音乐家。”
制琴师扭头看看于贝尔是不是还在听他说话,音乐家始终低着头。老人继续说道:
“在我的老师们的反复建议下,父亲给我买了一把小提琴。我挺有天分,耳朵很好,左手灵巧,还有一颗特别敏感的心。我学了一年,对小提琴是那么热爱,简直到了痴狂的地步。为了上琴课,我要在吃过晚饭后出门,坐着狗拉雪橇,走上七里路,上完课后再返回家里。每星期一次,这只有喜欢的人才能坚持下来。在学琴的路上,我裹在一张毛毯里,把小提琴紧紧抱在怀中,像抱着一个孩子,我是幸福的……
“正是那个时期,在一场学校组织的节庆活动中,我第一次当众进行了演奏。”
小提琴家抬起了头。老人继续说道:
“演奏大厅里,有几位牧师,一位主教大人,一位议员,一些记者,全体学生和几个漂亮的女孩,可我的亲人却一个都没来。由于一场可怕的暴雪,我是独自一人坐着狗拉雪橇来的。妈妈没能坐在大厅里看我演出,因为路完全没法走。真遗憾,我的音乐会很成功,而她又是那么喜欢小提琴。她是我坚持练琴的最初和最大的动力,是我的激情,我的交响,我的一切。她真可怜。
“我演奏了《回忆》,直到现在我还能听到这支曲子。当然啰,当时我非常激动,心怦怦直跳,可是我的小提琴声回荡在大厅里,琴音清澈洁净。人们都在听我演奏,那些漂亮的女孩子也在听。我还记得演出结束时那热烈的掌声、欢呼声,我那不知所措的样子。我的老师站在幕后,他哭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吻了我一下,一边用手指吹着哨音。
“有一个男人,手里拿着铅笔和纸,过来问我的姓名和年龄,然后带着满脸的微笑和鼓励的目光离去了。大厅里空下来。一位牧师经过我身边,对我晃着脑袋说:‘再接再厉,小家伙……’
“唉,如果妈妈在那儿该多好!这是我唯一的遗憾。”
音乐家凑近来,身子向前倾着,生怕听漏了一句话。老人继续说道:
“节庆活动结束后,我去老师家参加了为亲朋好友举行的茶会。老师家距学校只有五分钟的路程。夜深了,我从老师家出来,胳膊下夹着心爱的小提琴,满心都是幻想。我要到学校后面的小牲口棚去,我的狗在那儿等我。
“我给狗套上雪橇,尽管牲口棚外大雪漫天,狂风呼啸,我的心情却非常愉快。我还记得,我一边套雪橇一边吹着口哨。
“那时我年轻、幸福。我想到小提琴、今后的琴课,想到大都会、音乐会、个人独奏,想到我的家庭,那光宗耀祖的辉煌时刻指日可待……突然,汪的一声!”
音乐家蹙蹙眉头,等着下面的话。
“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制琴师接着说道,“一切美梦瞬间化为泡影,彻彻底底地,就像突然停电了一样。有些情节我记不太清楚了,只知道我跟一条狗搏斗,它在狂吠,我也在大喊大叫。记得我发出了一声紧张的呼喊,出了牲口棚,在路上狂奔。在我身后的雪地上拖着一条长长的血痕,我走到哪儿血痕就跟到哪儿。我记得用了好长时间我才回到家里。那条我们家买了才一个星期的狗,咬断了我的两根手指。”
一阵沉默后,老人又说:“我现在还听得到出事第二天哥哥用斧子杀死那条狗的声音。好了,我讲完了。在我的一生中,我只公开演奏过一次,而不是演奏了16年,更不曾取得显赫的成就,没录制过唱片,没有四处巡演,将名声远播到欧洲去,这些都没有,只有过一次当众演出,还是在一个学校的小厅堂里,而且我的母亲也没有来听。”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1-7 13:47:32
于贝尔·托马斯再次低下头去。
老人悄悄站起身,消失在把店面和他的住处分隔开来的门帘后面。他抱着一个琴盒走回来,小心翼翼地将它打开。那是他的小提琴,被包裹在一块白色的法兰绒布里。他把琴轻轻地放在于贝尔·托马斯身旁,就回到他窗下的小凳上。
音乐家没吭声。他不好意思地用手指摩擦着琴弦,若有所思。
最后,他有些局促地看看老制琴师。后者的坦率中没有丝毫揶揄嘲弄,小小的眼睛在黑色的镜片后眨动着,他说:“托马斯先生,我的小提琴从来没被卖过。它是我唯一的朋友,从不会让我失望。我保留着它。我不会像这样甩掉一个朋友的。”
于贝尔·托马斯理解了老人的话。这次,他站起身,迅速扣上纽扣,就像一个蒙羞的人急于脱身那样,走向柜台,拿起他的小提琴,塞进短大衣里——因为屋外一直在下雨——然后低声说:“我的琴不卖了,再也不卖了。谢谢您,罗切特先生。”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1-7 13:48:10
于贝尔·托马斯再次低下头去。
老人悄悄站起身,消失在把店面和他的住处分隔开来的门帘后面。他抱着一个琴盒走回来,小心翼翼地将它打开。那是他的小提琴,被包裹在一块白色的法兰绒布里。他把琴轻轻地放在于贝尔·托马斯身旁,就回到他窗下的小凳上。
音乐家没吭声。他不好意思地用手指摩擦着琴弦,若有所思。
最后,他有些局促地看看老制琴师。后者的坦率中没有丝毫揶揄嘲弄,小小的眼睛在黑色的镜片后眨动着,他说:“托马斯先生,我的小提琴从来没被卖过。它是我唯一的朋友,从不会让我失望。我保留着它。我不会像这样甩掉一个朋友的。”
于贝尔·托马斯理解了老人的话。这次,他站起身,迅速扣上纽扣,就像一个蒙羞的人急于脱身那样,走向柜台,拿起他的小提琴,塞进短大衣里——因为屋外一直在下雨——然后低声说:“我的琴不卖了,再也不卖了。谢谢您,罗切特先生。”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1-7 13:48:34
残缺美&完整美时间:2014-06-19 作者:未详 点击:97次 近几年,读到了许多关于赞颂“残缺”的文章。
一文说:千利休购得一只有两个耳饰的花瓶。有一日,老师武野绍鸥来家里品茶。绍鸥见到了那只花瓶,不过只剩一个耳饰了,另一侧的被千利休故意敲掉了。武野绍鸥心下暗暗赞叹。
恕我愚拙,实不知这两位茶道大师,因何要故意敲掉一个耳饰,因何会心生赞叹。
再如说,巴尔扎克只用有缺口的杯子,买的新杯子,他会用调羹,在上面敲出一个小小的缺口。该文解释,巴尔扎克这样做,是提醒自己,无论写了多少作品,它们都有缺口。以此激励自己,写下一部时,将缺口补上。
实在牵强,“世上没有100%的完美”,巴尔扎克都将理吃透了,何苦再执着于形式?杯子出炉即有残缺,非行家不能辨认罢了,何苦再去凿个口,使行外之人都晓得?
故而为之,便是过了,也就作了。
中国也有许多说残缺的事。首先就是封建社会的罪恶——三寸金莲。太婆年轻时就漂亮,到88岁过世时,还是个老美人。她的聪慧更难得,心思之缜密,一如那双灵巧的手,设计过许多实用的小玩意。奶奶说那“金莲”尖弯瘦小、状如菱角,惨不忍睹,“稍大的一阵风就站不稳了”,若逢晴雨变天,更是疼得彻夜难眠。
古时一干酸秀才,“金莲”之名便由他们口中而出,并大肆吹捧裹足,视之为美德。有人甚至搜集缠足女人的三寸小鞋,闲时拿来一闻,或是代为酒盏,美其名曰“风雅”。这病态的审美观!
我想太婆若听到有人赞她金莲美,以她的脾气非开骂不可。
《西游记》第九十九回,晒经石上收经卷。湿经已粘在石上,猪老三毛手毛脚便扯破了。“佛本金经已残缺不全。”唐老大自心疼不已。孙老二回得好:“天地本不全,经文也应不全之理。”
某些缺的意思虽好,不过,缺口就是缺口。眼中看得到残缺美,又看得到完整美,这样才算真的有审美的眼光,看事物的心胸。
为生歌唱
发表于 2015-1-7 13:48:58
不幸与大幸时间:2014-06-19 作者:未详 点击:101次 这日,因为起得特别早,就到公园去跑步。
在一处凉亭歇息。西侧,一个中年大叔在打太极拳,绵绵不断,如行云流水一般。
收势站桩后,也到了凉亭休息。他穿着凉鞋——穿凉鞋运动?天早凉下来了呀,况且还是早上。
他的脚生得真不错,发福的年纪没有发福,脚却是白白胖胖的,趾间也不见一丝缝隙,就如同他那双手一样滚圆滚圆的。
“有福气!”我忍不住赞出了口。
“为什么?”他不解。
“我的手掌、脚掌都瘦骨嶙峋的,指(趾)头死人骨头一般,一捧沙可以漏个光。大家都说我这双手不节财、苦命,母亲不止一次为此而担忧呢。”
他苦笑了起来,逐根掰开脚趾。
哎哟,每条趾缝都血肉模糊的,还在渗脓呢,尤以第三、四、五趾间的两条最为严重。
“是脚气吧,怎么会这么严重?”
“就因为没有漏缝啊,趾间要是不通气,那什么药膏都不管用了。”
他还说,有时半夜被痒醒,就再也睡不了了,忍受不住痒,就使劲抓,抓得血淋淋的。若碰上重大会议,必须穿皮鞋,一连几个小时,如坐针毡。冬天最难熬,不穿暖,生冻疮,一暖,痒得要命。他的几根趾头又不住地跳了起来——咬着牙抓起来。
“我这手是好,这命也好。靠着殷实的家境,在旧年代也没吃什么苦。在事业单位待了半辈子,无忧无虑的,也没什么压力。”
我的手指弯曲不平,指节黝黑外凸,年纪不大,指根已积了茧层,这些都是平常干粗活和不懈写作的烙印啊。生活里,写作上,一路受挫,那种滋味无法言说,不过,愈挫愈勇,至今走过的路没有哪段是荒着的。
“可我有时候想,一个人要能在苦难堆里挣扎一番,那该多有意思呀。”完了,他又说了这样一句。
身陷困难的人,想着早日跳出苦海,而困难之外的人,倒想进来试试。想想他,想想我,不必了吧。生命遇上了裂缝,是不幸,也是大幸,因为新鲜空气也能自由流通了。